智枭 作者:方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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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的打扮和模样,确实不像是跑江湖卖艺的角色,不过机变灵活却不亚于许多老江湖。他身后立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神情虽然有些木讷,不过紧身的青衫下那鼓凸的肌肉,显示着他与普通人的不同。
胖子场面话交代完毕,回头对那青衫汉子道:“兄弟,现在看你的了。先给龟兹的父老露一手功夫,让他们看看中原的真本事。”
那青衫汉子也不说话,从地上捡起一块事先准备好的青砖,也不见如何拿张作势,便一掌劈成两段。由于动作太快,许多人都没看清,所以也没几个人叫好。胖子见状忙示意继续,青衫汉子也就挥掌再劈,三两掌就将一尺见方的青砖劈成了七八块。接着他又拿起一块青砖,一声轻喝拍在自己脑门上,青砖碎成几块,他的脑门却浑然无事。
众人轰然叫好,有人还好奇地捡起劈开的青砖查看真假。任天翔被那汉子坚硬如刀的手掌吸引,也挤进人丛跟着叫好。小泽更是少年心性,高声鼓噪着:“好本事!再来一个!”
胖子得了众人鼓励,兴奋地四下一拱手:“接下来我兄弟还要练一手刀削发丝。怎么练?就是将一根头发顶在我鼻尖上,看清楚,就是这里。”胖子在自己鼻尖上比划,“我兄弟一刀划过去,头发丝断成两截,刀锋却不伤我半根毫毛;若是我兄弟手腕稍微抖一抖,这一刀就可能削下我的鼻子。可怜我至今尚未娶亲,如果我这赛过潘安的面容被削去了鼻子,只怕今生就再也找不到媳妇啦。希望大家看在我冒着受伤致残的危险博大家一笑的份上,资助我几个医药钱,小弟定会终身铭记!”
众人听这胖子说话风趣,纷纷解囊,铜钱顿如雨点般落到场中。胖子见状满脸欣喜,连连对众人拱手道:“多谢大家慷慨相助,既然你们资助了我这么多医药费,我说啥也要冒着失去鼻子的危险,博老少爷们一笑。”说着扯下一根头发,双手举起四下示意,待鼓噪声完全停息,他才小心翼翼地搁到自己鼻尖上,并将脸高高扬起,以免头发掉下来。
在众人屏息凝神、鸦雀无声之际,就见青衫汉子突然拔出腰间佩刀,双手紧握一挥而出。刀锋带着厉啸从胖子鼻尖上一掠而过,他的鼻尖完好无损,鼻尖上的发丝却飘飘荡荡飞了起来,分成了两段。
“好!”众人尽皆鼓掌,他们虽然看不出其中门道,却也知道要将三尺多长的钢刀使得如此精妙,没十年以上的苦功肯定不成,这种功夫很难在江湖卖艺的人身上看到。
胖子睁开眼,故作惊魂未定地摸摸自己的鼻子,惊喜地叫道:“真是上辈子烧高香,祖坟上冒青烟!我的鼻子还在!谢谢!谢谢啊!”
众人被胖子的风趣逗得大笑,胖子趁着功夫开始捡起地上的铜钱,他将铜锣翻过来装盛,满满当当竟是不少。胖子满心欢喜,正待向众人道谢,却见人丛中挤进来几个汉子,一言不发便将胖子手中的铜锣踢翻。领头的汉子一脸凶恶,抬手就给了胖子一巴掌,冷笑问道:“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不烧香不拜码头就在这捞钱,没将咱放在眼里啊?”
青衫汉子见胖子挨打,握刀过来。那汉子却也不惧,瞪着他喝道:“你刀很快?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有本事砍我一刀,我就说你是条汉子!”青衫汉子眼眸一寒,就要拔刀。胖子连忙压住他的手,转头对那地痞赔笑道:“咱们在江湖上奔波,还不是想挣点辛苦钱养家糊口,哪能随便得罪各路朋友?咱们初来贵地,不懂规矩,还望大哥恕罪。”
这话既是对那地痞在说,也是在规劝跟他一路的青衫汉子。青衫汉子闻言悻悻地放开刀柄,眼里满是愤懑和不甘。
地痞见胖子服软,点头笑道:“算你懂事,我也就不为难你们了。将地上的钱都留下,滚吧!”胖子看看周围,见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他无奈叹了口气,拉起同伴就走。二人转过一个街口,见有三个人跟了上来,他没好气地道:“所有钱都给你们了,你们还想怎样?”青衫汉子也回头怒视跟来的三人,眼底似有压抑的火山。
任天翔连忙拱手道:“二位误会了,在下任天翔,是前面大唐客栈的老板。我也是来自中原,所以见到你们便有几分亲切。如果你们不嫌弃,可到我的客栈暂住几日,让任某略尽地主之谊。”胖子将信将疑地打量着任天翔,迟疑道:“咱们非亲非故,你为何如此好心?”
任天翔笑道:“我初来龟兹时,也没少受地痞的欺压,方才见你们受欺,心中十分同情。既然大家都来自中原,怎么说也算是同族同胞,同胞有难自然要施以援手。”胖子迟疑道:“咱们可是腰无分文。”
任天翔呵呵大笑:“那你更不用担心我谋财害命啊!”
胖子释然一笑:“也是,在下青州褚然,一向往来中原和西域,做点小本生意。”说着指向青衫汉子,“这是我本家兄弟褚刚,自幼好武,练得一身好本事,所以跟在我身边做个保镖。不想这次遇到沙里虎,货物被抢不说,还差点命丧匪徒之手,幸亏有我这兄弟拼死保护,才逃得大难。在这龟兹卖艺挣点盘缠,也被地痞欺辱,说来实在惭愧。”
褚然说起货物被劫和死里逃生的经历,始终面带微笑,其豁达大度令任天翔暗自佩服。他抱拳道:“在下长安人氏,流落到龟兹也是情非得已,今日遇到两位也算有缘。我的客栈就在前面不远,二位若是不弃,可移步一叙。”
褚然见任天翔虽然年少,举手投足间却有一种大家风范,尤其他身边那龟兹胖子和那机灵少年,对他竟是恭敬有加,更不敢轻视,忙拱手道:“任老板客气,咱们沦落之人,有口饭吃已是万幸,岂敢推拒。”
二人随任天翔来到大唐客栈,小芳等人见任天翔平安归来,自然是又惊又喜。周掌柜忙令赵大厨准备酒菜,为任天翔接风洗尘。任天翔先让李小二为褚氏兄弟准备一间上房,这才拉着二人入席,并对二人道:“你们尽管在这里安心住下,房钱饭钱均不用担心,只要我这客栈还没关门,就不会让你们沦落街头。”
褚然迟疑道:“公子好意褚某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公子的恩惠令褚然心中不安。”任天翔知道像褚然这样的江湖老油子,如果不把话挑明,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安心。任天翔搂过褚然肩头笑道:“褚兄不用不安。实话说吧,我正在筹划一桩大生意,但身边实在缺乏人手。我见褚兄在血本无归、沦落街头的情况下,依旧能开朗豁达,笑对劫难,可见褚兄经历过大风大浪。尤其在受地痞敲诈之时能审时度势,忍辱负重,这份冷静和理智决非常人可有。而且你在沦落潦倒之时,身边还有褚刚这等高手追随,可见褚兄必非常人,定可以大事相托。”
褚然沉吟道:“公子过誉了,咱们只是一面之缘,公子何以对咱们兄弟如此信任?”任天翔笑道:“我虽然年少,却有幸见过不少人物,所以对自己的眼光还有几分自信。对于人才,我会尽我所能与他们合作,跟他们一起赚钱。因为我自己除了吃喝嫖赌,实在没什么本事。”
褚然呵呵笑道:“如果公子将自己归为没本事的人,那褚某只好自认是傻瓜了。既得公子抬举,褚某敢不从命。不知公子要做什么生意?”任天翔笑道:“褚兄不用心急,待我筹划妥当,自会告知。褚兄先在这里住下,无论你将来是否愿意与我合作,都不妨碍咱们成为朋友。”
褚然也是老江湖,知道做生意的诸多禁忌,也就不再多问,举杯道:“容我借花献佛,敬任公子一杯,谢谢你对我俩兄弟的另眼相看。”任天翔连忙举杯道:“年长为尊,应该我敬两位才是。”
三人客气一回,这才各饮一杯。任天翔转向褚刚笑道:“褚刚大哥的手掌堪比利刃,切砖断石也是轻描淡写,不知这是什么功夫?可否教教小弟?”褚刚憨憨一笑:“这是传自少林的大力金刚掌,与沧州的开碑手并称外家第一掌。公子若有兴趣,在下愿倾囊相授。”
任天翔虽然对武功一窍不通,却也听说过少林寺大名,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忙问:“不知这大力金刚掌要怎么修炼?练多久才能像褚兄这样切砖断石?”
褚刚笑道:“其实也不复杂,先学口诀心法,然后每日以掌拍树,要选那种合抱粗的大树,并以特制的药水浸泡双掌。三年后改用青砖砺掌,通常三年就能达到掌断三砖的境界,然后改用鹅卵石,通常又用三年就能达到以掌断石的境界。不过这只是小成,大力金刚掌的最高成就,可以做到伤人内腑而肌肤无痕,这就需要悟性而不只是时间了。”
任天翔闻言大失所望,低头暗忖:前后要用九年时间,才能达到切砖断石的境界,就算练到如此地步,也不过是多了种卖艺的本事而已。遇到对手人多势众,还不是只有撒丫子逃命。这种笨功夫,学了也不过给人做保镖护卫,古来成大事者,谁是以力服人?
褚刚见任天翔低头不语,忙笑道:“任公子不用担心,只要你有心学武,我定倾囊相授。明日一早咱们就可以开始,只要每日坚持练上两个时辰,我包你三年见效,九年小成。”任天翔呵呵一笑:“多谢褚兄好意,小弟懒散惯了,要我每天清晨就起来练武,那还不如杀了我。我还是乖乖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老百姓吧,只有像褚兄这等有恒心有毅力的奇男人,才能成为真正的武林高手。”
褚刚忙道:“兄弟不用担心,只要你拜我为师,我会认真督促,决不容你偷懒。我看兄弟骨骼清奇,实乃练武的好材料。为兄在江湖上飘泊半生,至今未遇到个值得一教的弟子。咱们今日巧遇,也算是缘分,你拜在我褚刚门下,就是少林大力金刚掌的嫡系传人,将来在江湖上行走,只要提起少林寺三个字,别人怎么也会给几分面子。”任天翔哑然失笑:“方才褚兄被几个泼皮欺负,为何不提少林寺三个字?”
褚刚脸上顿时有些羞赧,尴尬道:“龟兹偏僻蛮荒,几个无知泼皮,哪知我中原武林圣地的威名。”任天翔笑着点点头:“既然在这龟兹学少林武功也没啥大用,我还是再等等吧,说不定还有更好的武功呢。”
褚刚忙问:“公子想学什么样的武功?我在武林中还有些朋友,说不定可以帮你引荐。”任天翔想了想,憧憬道:“首先这武功必须非常高明,比如遇到敌人,即便打不过也可以轻易脱身,就如同红拂女、虬髯客那般,一跃而上屋顶,丢下敌人望着我飘然远去的背影,个个目瞪口呆;其次这武功不光可以伤人,还要能将人制服,比如点中某个穴道可以令人聋哑,点中某个穴道能让人全身僵硬,甚至能让敌人失去神智,要他干啥就干啥;最后这门武功还不能太耗费时间和精力,最好一夜之间就神功在身,脱胎换骨,让我不必苦练几十年才成为绝顶高手。”
褚刚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世上要有这样的武功,我也想学!”任天翔哈哈一笑:“所以啊,在遇到这等武功之前,我无论如何是不会轻易拜师的。”褚刚红着脸摇头道:“任公子原来是在调侃为兄,世上哪有这等武功?可叹公子资质过人,竟不肯学我传自少林的绝世神功,实在是令人惋惜。”说着连连摇头,遗憾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任天翔见此,倒不好意思继续玩笑,举杯道:“多谢褚兄好意,可惜小弟实在受不了这等苦。相信褚兄将来定能找到合心的弟子,今日你们安心在我这里住下,今后小弟劳烦二位的地方还多得很呢。”
褚刚只得收起收徒之心,举杯向任天翔致谢。这一场酒宴直到初更时分方才散去,将褚氏兄弟安顿好后,任天翔回到自己的房间,让阿泽准备纸墨笔砚。阿泽十分奇怪,不过还是立刻准备停当。任天翔将众人打发走后,独自关上房门,胸中有激情在熊熊燃烧。
龟兹的地图就铺在他的面前,他的目光在安西四镇与西番的交界线久久凝视,酒意化作激情和灵感,在他的脑海中奔涌不息。他静默良久,提笔在宣纸上挥毫写下——《与西番通商及削弱西番之方略》。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写下的文章,他要以自己激情和设想打动封常清,他要取得封常清的鼎力支持,成为对西番贸易的唯一合法商人!
第二天一早,任天翔便去见波斯巨富拉贾。
“说过多少次,没事别来找我。”拉贾一大早被任天翔从被窝中叫起,心中十分不快,一边揉着惺忪睡眼,一边抱怨。任天翔没有说话,只将昨夜写成的计划书递了过去。拉贾跟唐商做过多年生意,早已精通唐文。看到任天翔的计划书他没有出声,不过蒙眬的双目却渐渐泛起熠熠的光华。看完计划书,他望向任天翔问道:“这是写给高仙芝的?”
任天翔笑道:“是写给封常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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