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枭 作者:方白羽
任天翔一个浑身一个激灵,立即就清醒过来,急忙翻身而起。他对宜春院的地形再熟悉不过,知道后院有个隐蔽的小门通往外面的长街,这也是他选择住后院的原因。谁知他匆忙来到那道门前,那道门已经被安全封死。他暗暗叫苦,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小薇在后面招呼:“快跟我来!”
听到二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任天翔不敢耽搁,立即跟着小薇来到后院的一个角落,小薇往角落一辆停着的木板车一指:“快躲进去!”
任天翔还在犹豫,就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正往后院而来,他只得跳上车,忘里面一躺,小薇立即将一筐垃圾往他身上一倒,小声叮嘱:“千万别出声,我去看看。”
这种车原是运送垃圾的牛车,平时宜春院的垃圾都倒在这车中。车中除了那些生活垃圾,还满是腐败的恶臭。任天翔捂着鼻子不敢稍动,就听着那杂乱的脚步声进了后院,径直去往直径方才留宿的厢房,然后大声盘问着什么,任天翔暗自祈祷那丑丫头千万莫出卖直径,而且还不能在官差面前露出任何破绽,不然自己就无路可逃了。
好不容易熬到那些人离去,任天翔正准备坐起,却有听到有脚步声来到。他不明来人底细,只得躺着一动不动,就听到“哗”一声水响,那人竟将以桶混着残羹剩饭泔水倾倒进车中,泼了任天翔满头满脸。
任天翔不敢暴露,只得强忍恶心一动不动,好不容易等那人离去后,他才跳出了垃圾车,落地后再也忍不住,蹲地上哇哇大吐。
“他们都走了,只是例行检查而已,你怎么了?”小薇从黑暗中过来,见任天翔呕吐不止,急忙关切得问,她正要上前搀扶任天翔,却被那残羹剩饭的味道臭的后退不迭,捂着鼻子问:“怎么这么臭?”
任天翔没心思解释,只道:“快去给我打盆热水,我要好好洗洗。”
小薇十分为难:“这个时候厨房已经熄火了,没法烧水。”
任天翔无奈,只得退而求其次:“冷水也成,我快受不了了!”
后院就有水井,小薇立即提了一桶过来,她个子不大,力气却还不小,任天翔顾不得现在是初春,摔起水桶就兜头淋下,洗去头上脸上的污物,这才觉得好受。小薇一连又打来三桶水,总算将任天翔衣衫上的污物洗净。这是任天翔已经冻得浑身哆嗦,连话也不利落了,还好现在在后院没一个客人,不然这么大的动静,肯定让人起疑。
“快扶我回房,”任天翔冻得直打哆嗦,“我,我实在冷得受不了!”
在黑暗中摸索回到厢房,任天翔脱下湿透的外袍,正要脱下里面的底衫,忽见小薇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嘴里还喃喃道:“原来先生如此年轻,而且还生的这般俊美。”
任天翔心里打个突,这才意识到方才那几桶水,已将自己脸上的化妆洗净,还好胡子还在,不至于完全暴露。见这丑女正满脸通红地望着自己半裸的身子,他赶紧将衣衫裹紧,以前她在女人面前脱衣从无障碍。但再一个虎视眈眈的丑女面前,他这衣衫却怎么也不敢再脱,只得拉过去锦被裹在身上,狠狠地瞪小薇一眼:“非礼勿视。你妈没教过你?”
小薇不好意思地转开头:“先生要不要喝点酒,酒可以驱寒。”
任天翔赶紧摇头,他可不想给这丑女任何可乘之机。要是跟这丑女酒后乱性,他宁愿被活活冻死,一口吹灭火烛,他对小薇说:“快睡觉!明天一早我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24送信
这一夜总算再无状况,天明时任天翔从浑浑噩噩的梦中醒来,心里记挂着妹妹,想早点出门去打探消息。却感到浑身发软,额头滚烫。原来昨天的惊吓加上冷水澡,在穿着湿漉漉的衣衫睡觉,一个纨绔子弟怎经得起这般折腾,终于感染了风寒病倒。
虽然头晕目眩,任天翔依旧坚持起床出门,来扶他的小薇见他满脸通红,忙摸摸他的前额,顿时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烫,你生病了?”
任天翔晃晃晕沉沉的脑袋:“不碍事。你去帮我买套干净的衣衫回来,我要出门。”小薇急道:“你病得这么重。不先吃药看病,要是死在我们这里怎么办?”
任天翔哑然而笑:“你放心,换上套干净衣衫我就走,不耽误你们做生意。”说着拿出几十个大钱给小薇:“快去快回,晚了说不定我真死在你房中了。”小薇赶紧拿上钱出门,没多久果然拿了套半新不旧的衣衫回来,另外还有几粒药丸和一大包草药。
将衣衫和药丸交给任天翔,她关切的道:“这是济世堂配制的驱寒丸,专治风寒感冒,你快吃吃了吧。”
任天翔推开药丸,只将旧衣衫接过来,示意小薇转身过去,这才将干净衣衫草草换上,挣扎着翻身下床,谁知两脚软的像棉花,眼前更是金星乱冒,刚走两步便头重脚轻倒在地。小薇急忙扶起,手足无措道:“你,你病的这么重,就不要急着外出了,你先吃了这药丸,我再给你煎药,你可不能死在我这儿啊。”
任天翔还想挣扎着站起,却感觉那种发自身体内的邪热,将他烧的浑身瘫软,头也晕沉沉的不辨东西,就连站起来都十分困难。小薇见状连托带拽将他扶上床躺好,连连埋怨:“你快把药吃了。在这里睡上一觉。我这就给你去请大夫”说完转身要走,却被任天翔一把抓住了小手,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小薇:“快扶我起来,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去办。”
“什么事比得上你的命重要?”小薇甩开任天翔的手,“都病成这样你还想出去?反正你已包了我一月,就安心留这养病吧,天大的事等病好了再说。”
“不行!”任天翔急得直摇头:“我必须立刻去办,不能有任何耽搁。”
“究竟是什么事?”小薇好奇地问:“难道比你的命还重要?”
“我妹妹被她舅舅许给了一个混蛋。”心中焦急加上头晕目眩,任天翔神智已有些模糊不清,忘了再对人防范,拉着小薇的手喃喃道:“我要阻止这事,不然会害了天琪。”
小薇眼中隐约闪过一丝感动,略一沉吟,柔声劝道:“你先在这儿休息,有什么事小薇替你去办。”
任天翔还想挣扎下床,但浑身软绵绵使不出半点力气,他最后无奈叹道:“你叫小薇是吧?我现在只能靠你帮忙了,你先去原来义安堂老大的府邸附近,打探昨日那两个被她们追杀的沃罗西人的下落,若是有消息便带他们来见我,就说他们的主人在这里。如果你能见到义安堂堂主萧傲的外甥女天琪,就告诉她说三哥回来了,也带她来这里见我。”
“好的,你放心,这些事我替你去办。”小薇用冷毛巾敷在任天翔滚烫的领头上,“不过我得先将这药煎了,看着你喝下去。不然要是我把人带来了,你却死在我这里,那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任天翔无奈,只得勉强答应。就见小薇先煎了药喂他,然后又给他送来早点,看着他都吃了下去,这才安心出门。任天翔见小薇虽然丑陋粗鄙,不过并不算笨,而且始终将客人当衣食父母,并没用因为官府查房就将形迹可疑的客人交出去,想来想去也不会轻易就出卖自己,这样一想他心中稍宽,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晌午时分,任天翔稍稍有些清醒,就见小薇已捧着汤药等在自己床前。见他醒来,这丑丫头满心欢喜,忙问:“感觉好些没有?我又给你新煎了一服药,大夫说吃了就没事了。”
“我让你办的事呢?”任天翔记挂着妹妹,哪有心思吃药。
“先吃药,吃了我再告诉你。”小薇端起药凑在任天翔嘴边,却被他一把推开。小薇猝不及防,药碗落在地上,“啪”一声摔成碎片。
“我让你去办事,你去买什么药?”任天翔气喘吁吁地呵斥,“要是你耽误了我的正事。我、我绝不会放过你!”
小微一愣,突然间双手叉腰,两眼圆瞪,怒气冲冲地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姑奶奶是看你病得可怜,才帮你看病抓药,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敢对姑奶奶恶语相向?你不过就付了我一个月的花酒钱,可没付钱让姑奶奶来伺候你!”
“你……”任天翔真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可惜他现在病得连床也下不了,只得无奈质问:“有你这么待客的么?难怪到现在还没人要你。”
“那又怎样?”小薇越发恼羞成怒,抬手就将桌上剩下的汤药一并摔落,“臭男人好稀罕么?姑奶奶现在不伺候了!”
任天翔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只是个连床都下不来的病人。没有这丑丫头的帮助,自己恐怕连与外界联系的能力都没有。想到这他只能扮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我?我只是担心妹妹的事,心中焦急,让小薇姑娘受委屈了。”
小薇板着脸孔一言不发,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怒火中平息下来。任天翔只能拿出当年在长安青楼中练就的温柔手段,可怜巴巴的向这个一辈子遇到最丑的青楼女子道歉:“对不起姑奶奶,请原谅孩儿的年幼无知,口无遮拦,惹怒了您老人家。”小薇扑哧失笑,却又立刻板起面孔,对任天翔不假辞色道:“想要知道任小姐的消息,先吃了药再说。”
任天翔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小薇这才恨恨地哼了一声,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土狗坐轿,不识抬举。”
少时小薇又重新端来一碗汤药,捏着任天翔鼻子一口便灌了下去。任天翔强忍恶心喝完了汤药,急不可耐地问:“我托你的事有什么消息?”
小薇冷着脸说:“以前义安堂的任府我去打听了,昨日确有两个沃罗西人在外闹事。后来被义安堂的人赶走,再也没见到他们的下落。”
“我妹妹,就是任天琪呢?”任天翔急忙问。“你妹妹是富贵人间的大小姐,你以为随时都能见到?”小薇一声冷哼,“不过你放心,我会在任府外面守候,一旦看到任小姐出来,我会将你的话带到。”
任天翔心知,小薇这样一个青楼女子,没有出卖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对她要求不能太高。但是现在任天琪跟洪邪在一起,上次见到他们的模样,天琪似乎对那个混蛋并不排斥,这令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等。想来想去,现在也只能借助季如风和姜振山了。便对小薇说:“麻烦你去见一下义安堂季如风季先生,就说我愿意答应他们的条件。”
小薇苦笑道:“你以为我是谁?我只是宜春院一个不起眼的丑丫头,你以为谁都会要争着要见我?季如风是义安堂的重要人物,要见他我也只能慢慢找机会。”
任天翔无奈叹道:“那就拜托姑娘了,那药……再给我煎点放床头吧,我想早点好起来。对了,我的身份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连赵姨也不要告诉,拜托了。”
“知道了。”小薇似乎很高兴任天翔把她当成自己人,转怒为喜,高兴地去厨房煎药。
任天翔在宜春院养病,不得不将所有事都托付给小薇,小薇这丫头虽然长得丑点。人却不笨。虽然没能帮任天翔打听到任何消息。但至少也没泄露任天翔的任何秘密,即使宜春院其他人偶尔想起这个客人。也被他巧妙地掩饰过去。
任天翔这次伤寒来的又急又重,一连数天都浑身发热,神智迷糊。幸亏有小薇悉心照顾,病情总算才没有继续恶化,直到第三天上午才有所好转。三天后小薇终于见到了季如风,并将任天翔的口信带到。季如风闻讯立即赶到了宜春院,见到了卧病在床的任天翔。
“都什么时候了,少堂主还不忘眠宿在花街柳巷。”与季如风一同前来的姜振山。见任天翔又住在宜春院,自然又生出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怨愤。
季如风细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微微颔首道:“这里倒是个的藏身的好地方。”说着将三根手指落在任天翔腕上,略一探脉便知究竟:“是风寒所致,请青少堂主随我回去,有在下细心调治,少堂主很快就可以康复。”
“我不走!”任天翔断然道,“我可以相信你们,但无法相信你们的手下。”姜振山急道:“你信不过我们的手下,难道信得过这里的妓女?”
任天翔怫然不悦:“妓女怎么了?我看他们比很多人都要靠得住,别忘了我还是个妓女的儿子,只怕担当不起义安堂堂主的重任。’姜振山自知失言,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这里人多眼杂,暴露了少堂主的行踪。〃
“这个不是问题,”季如风打量着周围,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自洪胜帮将红楼开到了长安,这宜春院的生意就一落千丈。少堂主选在这里落脚,倒也是个不错的。我再派两个信得过的手下到这里来伺候,可保万无一失。”
“我只相信自己人。”任天翔忙道,“那天有两个沃罗西人替我引开义安堂众弟子,有他们消息吗?还有我那个潜入任府的朋友,他现在怎样?”季如风叹道:“你那个潜入任府的朋友,还真是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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