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





  两人的头发已经发白,背也躬了不少,看上去完全是一个迟暮晚年的老人。
  他们字画,已经达到一个相当高的程度,里面加上的意境与感悟,凡人看了以后,当即会沉醉在画中,无法醒来。严重者,甚至会当场死亡。这也是凌天齐不在卖字画的原因,那些喜欢字画的贵族,只能从别人的手中高价购买。
  字画的价格也是一日千里,虽然有些夸张,但正是如此。
  当年皇帝朱风,不但书房里挂上了字画,连他的寝宫里也有不少。
  据小道消息,皇帝每天睡觉前,都会对着字画顶礼膜拜一番。
  其中其中的原因,却没有人知道,只是看向凌天齐夫妻的眼神,更加恭敬了。
  周围的店铺,当年那些人不是老去,就是轮回升天,店铺的当家也换上了新的面孔。
  这些人中间,许多都是凌天齐看着长大的,虽然很少说话,但极为熟悉。
  那些人见到凌天齐的时候,都喊一声凌叔叔,他们的儿子,也会乖巧的喊一声凌爷爷。
  听到爷爷这个称呼,凌天齐和楚瑶都不禁感叹,岁月无情,他们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
  这一年,凌天齐七十岁了,他身体比一般人的老人健壮了不少。
  这些年来,他不在做事,经常拿了一壶酒,到周围的店铺内,听听戏曲,喝喝茶。
  街道尽头的一家茶馆,靠窗的位置,常年为凌天齐和楚瑶留下,即使店铺内人满为患,也没有人敢去坐。这一些,虽然与凌天齐的名气有关,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都城内的人隐约都知道,凌天齐是皇帝看重的人。
  尤其是老去的皇帝,弥留之际,都想看凌天齐一眼。
  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即使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得罪。
  这天傍晚,凌天齐带着楚瑶一如既往的来到茶馆里喝茶,刚坐下后,一对年轻男女走了进来。
  男的身穿盔甲,看起来像是将军,女的相貌绝美,富贵逼人,身穿一身淡绿色的衣服。
  两人来到茶馆后,那年轻男子扫了一眼,发现茶馆内没有空余的座位,顿时眉头皱起,当他看到凌天齐那座位上,只有两人的时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金币,随意的扔给旁边的伙计,命令似的说道:“把那两个老家伙赶走,这个金币就是你的了。”
  此人,为镇东王世子,名叫张全,身边的那女子,为镇南王长女,名叫王晓玉。
  两人都是贵度子弟,长年居住在外地,镇守边疆,这是他们平生第一次来到都城。
  正是如此,他们虽然知道都城内有一个不能得罪的夫妻,但并不知道就是这两人。
  那伙计听后,额头一阵冷汗,忙把金币扔给了张全,毫不客气地说道:“两位少爷小姐,你们走吧!本店不欢迎你。”
  张全见对方如此不给面子,顿时火了,怒道:“混蛋,你知道本少爷是什么人吗?”
  伙计好像后背很硬,毫不畏惧的对视着张全,一字一顿地说道:“少爷,请你说话客气一些,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在这里放肆的。”
  他突然对着身边一拱手,继续说道,“就是当今太子来了,在这里也要客客气气的,不敢大声喧哗。”
  张全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我就在这里大声说话,你能把我怎么样?”
  他这次来,就是参加太子的成人典礼。张全的父亲身为镇东王,手里拥有重兵,并且府邸内还有不少修道者,即使当今皇帝见了,也好喊一声张叔叔。他不认为,在这里一个小小的酒楼里喧哗,对方能把他怎么样。
  若不是听说这里的名气大,几乎每天都爆满,才不带小郡主来这里呢?
  张全看着那伙计,心里一阵冷哼,“嚣张什么?等下我回去之后,把你抓起大狱。”
  伙计看对方不但停止喧哗,还越说越大,不禁皱起眉头,刚想去通知掌柜,一个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什么人在这里喧哗?”
  一个身穿龙袍的少年走了进来,几步走到张全的面前。
  这青年十七八岁,头戴金冠,面如冠玉,相貌同朱风极其相似。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朱飞。
  朱飞独自一人走了进来,周围的茶客,看到他之后,并没有一人行礼,而是恭敬的点了点头。
  张全听到对方声音后,便知道谁来了,心里一喜,暗道:“太子来了,看你这个伙计还如何嚣张。”
  心里这么想,张全脚下却不慢,快速地来到朱飞的身边,行了一个万福,讨好地说道:“太子,您怎么也来了。”
  说到这里,他看到除了身边的郡主和她行了一个礼后,周围百姓没有一个行礼下跪,心里大为惊讶。更是奇怪的是,这太子万金之躯,居然独自一人来到这样一个小地方。
  还未等张全细想下去,朱飞脸色一变,沉声道:“刚才谁在这里喧哗?”
  除了凌天齐和楚瑶以外,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张全。
  张全眉头一皱,道:“太子,这里的人太嚣张了,我刚想……”
  朱飞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说道:“我看嚣张的人是你才对。”
  他手一挥,“来人,把朱客给我抓进大狱……”
  听到这里,张全心里一颤,太子怎么了,怎么把我抓进监狱?
  “太子,你是不是抓错人了?”
  不等太子说完,张全忙说到。
  然而,站在张全身边的郡主,似乎看到了一丝端倪,聪慧的人并未开口为张全求情。
  朱飞完全没有理会张全的话,而下面的一句话,更是让全场倒吸一口凉气,张全本身则面如死灰。
  “明日处斩!”
  张全整个人瘫痪在地上,仿佛死猪一样一动不动,到现在他都不明白,太子为什么要处斩他。
  门外,一队锦衣卫快速走进来,而后把地上的张全拖起,而后又快速的拖了出去。
  张全被拖走之时,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太子,你没有权利抓我,纵然我犯了再大的罪,你一个太子也没权利处死我。”
  他见太子没有任何反应,一咬牙,又说道:“你若是杀了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天绝门分部的长老也会因为你胡乱杀,严重处罚你。”
  朱飞听后,冷冷一笑,并没有理会张全。别人不知道凌天齐的真正身份,他知道,每次前来这里探望凌天齐,也都是父亲允许的。原本,他还不明白,父亲为何对一个写字的人如此恭敬,但知道凌天齐的身份后,他一阵冷汗。
  始祖,能不尊敬吗?
  凌天齐何等人物,整个在天方大陆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只要他说句话,无论什么人,什么身份,日落之前必须死。
  正是因为朱飞知道凌天齐的身份,所以这次斩杀张全才没有任何犹豫。
  别说天绝门分部的长老了,就算总部长老来人,知道今天的事后,估计也不敢说一个字。
  郡主王晓玉,听到太子要杀张全的时候,也是一阵难以置信,她私下和张全有婚约,两家的势力极大,手中拥有重兵。在她认为,别说在这里喧哗了,就是把整个茶馆的人都杀死,皇帝也不敢胡来。
  再说,天绝宗分布的长老有不少和镇东王较好,隐隐有支持镇东王取代皇帝的样子。
  王晓玉想不明白,这太子胆子也太大了,他不怕两个大外姓王也算了,竟然连天绝门也不怕。
  就在这个时候,太子朱飞走到凌天齐的面前,行了一个万福,恭敬地说道:“先生,没有打扰到您老吧!”
  看到这样一幕,王晓玉再次露出疑惑的神色,眼前这个老人,怎么看都是普通人,竟然能让太子如此尊敬。想到这里,王晓玉想起张全被抓的一幕,心里不禁一颤,“难道刚才的抓张全,是因为眼前这两个人?”
  王晓玉想到什么,只觉得身体被雷电击中的一般,颤抖起来。
  来的时候,父亲就告诉过她,都城人什么人都能得罪,即使是皇帝,得罪了也没有事,父王为你挡着。但有两个人,你们千万不能得罪,他们是一对老夫妻,现在大约七十多岁,至于他们的相貌,父王也不知道,你去了小心一些。
  镇南王也想画出两人的相貌,但无论再好的画师,看到凌天齐和楚瑶的模样后,刚想提笔起画,脑海中一片空白,无论如何也画不出来。那些画师原本只觉得奇怪,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几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后,他们再也不敢画凌天齐和楚瑶的样子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镇南王没办法给女儿看两人的相貌。
  这一切,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
  凌天齐在这一界,其地位几乎通天一般的存在,谁人,能敢把天一般存在的师祖画在纸上?
  修道达到化神期后,又感悟了人生五十年,凌天齐的修为已然通天,除了同等修为的人以外,任何人丢无法把他夫妻两人的模样画在纸上。即使周洋冰璇等出窍期强者,现在也做不到,因为凌天齐和他们的修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第242章 因果循环
  凌天齐微微一笑,道:“飞儿啊!难得你还有时间来看我,这一转眼就二十年了,每年这个时候,你都会前来,难为你了。”
  说到这里,凌天齐轻声的笑了笑,“看在你父亲和你孝心的份上,这个东西给你。”
  他手一动,出现一块令牌,一块写着绝字,银白色的天绝牌。
  朱飞脸色虽然没有任何变化,但他的身体却在轻微的颤抖,险些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上。
  不仅是他,就连站在他身后的郡主,也看到那天绝牌以后,眼神直勾勾的留在其上,无法离开。
  天绝门的弟子,没有人不知道,这令牌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身份和地位。
  只要这个天绝牌在手中,除了总部长老和凌天齐本人以外,没有人敢对持有令牌的人动手。
  银色天绝牌,是各堂主身份的标志。分部长老,也是这种令牌。
  分部长老的身份看起来与堂主相当,但却差上一些,毕竟堂主是总部的人。
  持有天绝牌者,除了地位崇高以外,还等私自调动地方部分天绝门弟子,但人数只有十人。
  十人,看起来不多。
  但除了元婴期以下,所有的人都能调动,就不一样了。
  故而,朱飞看到天绝牌以后,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天绝牌以后,他脸上恭敬的神色,更加浓郁了,“先生……”
  凌天齐又是一笑,摆手道:“这是你们应该得到的东西。”
  他说的是你们,而是不你,这代表着其直系血脉都享受此天绝牌的待遇。
  因果循环,世间一切事,都是如此关系。
  当年,朱风来店铺内买走了字画,这五十年来,每当节日时都派人送来物品,这便是因。
  凌天齐今日给朱飞天绝牌,这便是果。
  因果结束,一件事也就结束了,从这以后,凌天齐和皇室之间再无牵扯。
  送完天绝牌后,凌天齐似乎有有感悟了,看了身边的妻子,笑了。
  周围的茶客,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他们没想到,一块令牌居然能让当今太子这么大的反应。
  就在大多数人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时,几个桌子上的茶水却跌落在地上。
  啪嗒!
  声音虽然不大,但茶馆里却异常的安全,所有的人都能清晰的听到。
  这几个方向,所坐的人都是修道者,都是天绝门的弟子。别人不知道令牌代表着什么,他们怎会不知道。
  第一时间,这些都想到了凌天齐的身份。
  据说,天绝门始祖并不在门内,外出感悟天道,没想到,竟然在这里。
  那些人,一个个惊恐不已,想要前来拜见,但见周围异常安静,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凌天齐微微一笑,身上散发出一股慈祥的气息,落在那几名修道者的身上。
  那些人顿时觉得安逸,不在紧张,但他们却不知道,凌天齐无形中已改变了他的体质。
  这么做,也是因果循环,凌天齐自从感应了因果之后,便会一一去做。
  这一刻,凌天齐脑海中的感悟又多了一分,他对朱飞道:“老夫先走了,你们在这里继续喝茶吧!”
  说着,凌天齐不等朱飞回答,拉起楚瑶的后,佝偻着身体,一步步向茶楼外走去。
  此时此刻,夕阳照着在两人的身上,映射出淡淡地残影,远远看去,完全是一对迟暮万年的老人。
  朱飞心有所想,猛然跪倒在地上,对着凌天齐离去的方向三跪九拜。
  那些天绝门的弟子,没任何犹豫,也摆了下来。
  其中也包括那名叫王晓玉的郡主,原因无它,因为她也是天绝门的记名弟子。
  此刻,王晓玉认为,张全的死理所应当,竟然胆敢得罪师祖,如果是自己,也会这么做。她暗暗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和镇东王家撇亲关系。
  除此之外,茶馆外的锦衣卫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