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情缘
被打断了吟诵,先生面色有些不爽,然而看着刘火宅面色神情尤其是气势,终于没说什么,点头让相应的学生出去。
一屋瘦弱苍白的书生中间,站起了一个彪壮少年,高约八尺,虎头虎脑,只是有些没有睡醒,眉宇惺忪,嘴角带涎,懒懒洋洋打量着刘火宅:“你找我?你是谁?”
这便是冬雨的弟弟,林小果,今年十四岁,第一次见到了这家伙,刘火宅终于知道,冬雨为什么认定自己只有十四五了。
冬雨身形娇小,眼前的林小果却又高又壮,可以想见,仅仅年长了几岁的瘦瘦小小的姐姐,是如何含辛茹苦将弟弟养的这般高壮。
一者娇小,一者高壮,看起来完全不似姐弟,但是从其眉宇之间,还是可以看出两人的血缘关联……
“你是谁?找我什么事?”看刘火宅看着自己出身,久久无语,林小果满头雾水的摸摸脑袋,问道。
微微一叹,刘火宅收拾了心情:“我叫刘火宅。”
“哦!我听姐说起过你,火宅弟。”林小果虎眼一睁,拍手道。
“我比你姐都……”和冬雨比过生日,刘火宅还要大上几天,不过……话到嘴边他改了口,“我比你姐小,比你可大,叫我火宅哥。”
“火宅哥。”林小果郁闷的改了口,长的虽粗犷,性子却不是。
“你姐千辛万苦送你来上学?就是让你来睡觉的?”刘火宅立刻问道。
林小果皱起了眉,摸着后脑勺,半晌方道:“火宅哥,我不想读书,不愿意读书,你去跟我姐说,别让我读书了,好不好?”
刘火宅腹中有火,强忍下去问道:“为什么?”
林小果又犹豫了好一阵:“我知道……先生为什么肯让我不花钱来读书的……”
这件事,刘火宅却也正好知道,他情不自禁捏起了拳头:“你是嫌弃你姐呢?还是害怕别人指指点点?”
“都,都不是,我是觉得……觉得……若读书读成先生那种德性,还不如不读!”林小果被憋急了,冲口而出,“再说了,读书有什么用,人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凭着我的个头、气力,就算上码头扛包,也比那老头教书挣的多。只要卖几年苦力,就能攒些钱,买几亩田了……”
刘火宅的拳头缓缓松开了,轻叹一声拍拍林小果的肩:“小果,这些话,留到坟前对你姐说吧。我来就是告诉你,你姐……她死了!”
林小果正滔滔不绝,闻言如被闪电打中,呆若木鸡:“死,死了?我姐她死了?怎么会的?……什么时候?在哪里?是不是迎春楼?我要去看看!”
他一跳站起来,却被刘火宅一把按回去,登时泪如涌泉,泣不成声:“姐……姐她怎么会死的?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到底是谁害死她的?”少年哭着哭着,终于抓住了重点,抬起头来,“火宅哥,我姐到底怎么死的?”
刘火宅深叹一声,掏出了交票:“凶手来头很硬,我们惹不起的!来这里之前,他给了我这一千两交票让我给你,意思……你明白的。这一千两,不管你是继续读书,还是种田,或者做个小买卖都……”
“啪!”交票被林小果狠狠摔到地上,“刘火宅,枉我姐活的时候把你当弟弟!”掉头狂奔。
刚刚奔得几步,被刘火宅从后赶上,提了他的腰带,一溜飞奔:“很好,这么说来,你也是要报仇喽!”他露出笑意,“我给你这个机会!”
章二十 门口劫人,十分大胆
三月初六。
洛阳城,兴王府。
“庚寅年,己丑月,甲子日……”
刘全安的手指缓缓从老旧的桑皮书册上划过:“沐浴……订盟……裁衣……出行……宜!”
在每个重点关注的字眼上都轻叩几记,刘全安眯着眼笑了,心情大畅,有什么比出行前,从老黄历上看到要做的事百无禁忌更让人高兴的呢?
就在刘全安翻查老黄历的同时。
同样是洛阳城,西郊,迎春楼。
“通报下去,行动就在今晚!”密室里,徐帮主大手一挥,发出了号令。
“今晚?会不会仓促了些?娟子今天才开始当值,都还没熟悉……”陆尽忠有些犹豫。
“怕什么?一个妓女而已。就算明抢,手脚够快也不怕她翻上天去。我跟那边说的日子是最少四天,最多六天。今天不做就得轮到后日,就算得了手,在我们手里呆不上一两天就得送走,手底下那么多兄弟,还有你那侄儿,怎么够分的?”
陆尽忠初时还疑惑,听到后半截理由,登时也没话说了,唯有点头。
辰时中,兴王府后院,天津桥方向的侧门打开了……
虽然只是一个侧门,正对的却是整个洛阳城最繁华的大街,这条街上,两侧商铺林立,商铺之外又是一排排一队队的小贩,张罗叫卖,远处的天津桥上,又有许多打把势卖艺、捏糖人吹拉弹唱的,十分之热闹。
所以才辰时,街上面已经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甚至于就在这侧门之前,就有好几个摊位,一个卖油炸烩老豆腐的,一个卖羊肉烩面的,还有一家姓阎,卖羊肉汤的。
其实兴王府这段街濒临洛水,最靠近皇宫,位置绝佳,绝不应该只有三个摊位的,但是……其他摊子要不然没给门房使钱,若不然,便是瞎了狗眼,兴王府大管家赏脸吃他们一顿,竟然还要钱,理所当然,也就不能在这儿摆了。
“大管家起了?”看刘全安出了门,三个心眼活泛的老板忙脸上堆起了笑问候。
“嗯。”刘全安居高临下哼了一声,这种生杀大权在握,叫人俯首帖耳的感觉,真是多少次都不会腻,心中正舒爽,老豆腐摊边上,陡然多出来的一个,直挺挺站着的少年帮闲,不免就让人有几分不爽了。
“恩?”刘全安指着少年,“……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呆着干什么?还不向大管家问好?”豆腐摊老板忙不迭拎着少年脖颈按将下去,“大管家,新来的伙计,不懂事,您别见怪!”
刘全安没有注意,豆腐摊老板一边这样说,一边额头直冒冷汗,他正疑惑于少年的面容似乎哪里见过,耳边陡然“刷刷”一阵机括响声。
“啊!啊!啊!”伴着响声的还有惨叫,四个轿夫抬着刘全安的青布轿子刚刚从门里面出来,正好迎上了这波箭雨,四人里倒有三个中箭摔倒在地,只一个因为在轿后侥幸躲过。
四个保镖倒是应变极快,听声辩位躲过了攻击,然后两个返身回护刘全安,另两个则抽刀前行,疾步奔向机弩射来的方向。
“切!没射死那个混蛋!”天津桥上,蹲在桥边做出一副观景模样的少年恶狠狠咒骂着,丢下了手中的绳头。
绳子从天津桥的栏杆穿过,直通到了桥下,桥下面的涵洞里,一排诸葛连弩杀气腾腾的固定着,正对着兴王府侧门的方向,连弩的机括则由一条绳索串联,而今那道绳索,自然已落入洛水不见影踪。
虽然事情没成,少年牢牢记着哥哥的话,绝不留恋,转身就走。
经验丰富的两个护卫已经看出了桥面人丛中少年的不妥,对视一眼正欲采取行动,身后陡然一声惊叫传来:“不好了!杀人了!”
那声音无比宏亮,直入云霄,绝非普通人能够发出。
满街都是人,听到这样的声音,第一反应自然是四下搜寻,兴王府侧门人少,无遮无拦,一眼下去,吼声便被许多人证实了,“轰!”整条大街登时就乱了……
不好!调虎离山!两个护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赶忙回身,但是前后左右全是汹汹人流,哪怕两人内息肉身俱都三重,急切间也挤不出一条路来。
剩下的两名护卫一边护着刘全安,一边戒备的看着四周,同样觉出了问题。
可是两人压根也没有想到,危险并不在远处,而是……身边。
两个人护着刘全安还没来得及退进兴王府中,卖老豆腐的少年如鬼魅般出现在了他们身后,蓄足了势的两掌排出,竟然有山崩海啸之声。
两个护卫猝不及防叉臂招架,顿时手臂巨震,整个人都被汹涌而至的巨力推起,落向了大街正中。
不等四名护卫再回到王府门前,突然一颗黑乎乎小球扔到了地上,“嘭”一声响过之后,兴王府侧门前登时大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而当四名护卫回到门前,兴王府中的护卫察觉情况不对,也出门来接应,无论是刘全安还是少年,都已经从门前消失,无影无踪了!
◇◇◇◇
兴王府的大管家,折算起来品阶足有三阶的刘全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被人劫持了,而且是在兴王府大门口!
这在整个洛阳城,都算是一桩大事了。
接下来,兴王府简直是倾巢出动,不光因为这位大管家素日处理大事小情心怀太多机密,更重要的是,兴王府丢不起这个人啊!
失踪后十秒钟,烟雾散尽,四名护卫与兴王府的兵将便立刻循着大街东西南北的搜寻。
失踪后不到一分钟,兴王府中兵将已经全数动员,开始出府搜寻。
失踪后不到盏茶功夫,皇城禁卫军也被惊动了,悍然出兵封锁了天津桥南北,游客一个一个搜身,商铺挨家挨户排查……
失踪后不到一炷香时间,整个洛阳城开始戒严。
然而,无论兴王府应变如何迅速,手段如何强硬,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府门前消失的大管家与少年就是找不到了,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章二十一 后园潜入,越危险就越安全
那么,刘全安究竟去到哪里了呢?
说起来真的颇多曲折……
天津桥下的排弩,是刘火宅安置的,“杀人了”的大吼,是他发出来的,最后两名护卫,更是他击退的,但是掳走了刘全安的,却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也不知道从哪儿飞出来烟雾弹,搅乱了兴王府侧门,更不知道从哪儿杀出来一个程咬金,大雾之中提了刘全安就走。
烟雾缭绕,刘火宅只能看到个纤细灵巧的灰影,一转身就不见了。
苦恨年年压金线,难道……却为他人做了嫁衣服?刘火宅心中大急,不是另一个欲图对付刘管家的家伙,没必要扔出烟雾弹掩人耳目。
不知怎的,刘火宅一急,遮在他与不速之客间那一道烟雾竟然就散了,刘火宅便追着精瘦的身影,贴着院墙外的行道树,几步间从兴王府侧门,奔到了天津桥下洛水河边。
这里似乎是……
刘火宅正疑惑,前方扛着刘管家的灰影已经一跃上了距离河岸四五米的小船。
刘火宅顿时也不再犹豫,纵身上了船,空中拔刀反手,落地砍断了缆绳。
小船本是由两道缆绳固定的,一道固定着小船与桥墩,另一道则在前方远处以大石轮轴牵引,后道断了,前道登时发力,拖曳着小船疯狂向前蹿去,眨眼便是十余米,而除了前方拖曳之外,小舟竟然还有自己的机关动力,“踏踏踏”持续不断的向前奔去。
这个时候,王府兵将刚刚开始沿街搜索,哪里会想到凶手已经顺流而下几十米。
就算要怀疑,洛水河很宽,洛水河上船来船往百舸争流,一时间也轮不到这舟。
问刘火宅为何对小舟如此清楚,因为这本就是他放在这里的啊!
小舟上,一阵颠沛震荡,先是刘火宅猱身上船,然后是小舟如箭射出,每一桩操持的不好,就是个舟翻落水下场。
亏刘火宅与灰衣人应变都极迅速,同时伏低了身子脚下使力,竟似互有默契一般,稳定了小舟的摇晃。
这个时候,刘火宅也终于看清了灰衣人模样,是个与自己差不多年龄的俊秀少年。
似乎惊讶刘火宅能从烟雾中追踪到自己,少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的溜圆,神情颇是意外,不过刹那,那眼睛又恢复了,眯成一轮弯月,采取了和刘火宅一般的姿势,拿脚踩住刘全安胳膊,宣布对此人的所有权。
脚下动作的同时,他手上也不闲着,轻轻一扬,“嗖嗖嗖……”一片柳叶飞刀从他手中射出,数量惊人,准头也很好,但是速度……就不敢恭维了,刘火宅脚下不动,上身摇摆,恍若扶风弱柳,见缝插针避开了那一片暗器组成的危幕。
少年眨了眨眼睛,更形意外,手再度扬起,这次寒星只有几点,速度却电光火石。
刘火宅几乎要笑了,身子不摇不动,任那几枚暗器擦身而过,体表甚至传来与刀锋接触的冰寒:“这个人我要定了!”他的脚踩着刘全安狠狠揉了几揉,宣示决心。
灰衣少年眼中闪过无奈……
他不欲伤人,第一波飞刀飞的慢,是要逼刘火宅下船的,第二波飞刀虽然快了,却刻意避过了要害,目的自是同样。
船行极速,只要刘火宅下了船,就没可能再上来了,但是刘火宅,竟然就敢不闪不避,一下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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