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情缘
和尚正色道:“道城此来,是受人之托,调查自嘉峪关往洛阳的商路,商旅异常失踪之事的,与少林本宗并无关系。少林护法金刚,就如同迷天圣教守山荒兽,哪是轻易可以动用的?阿弥陀佛。”道城垂目合手。
“贫僧一路向西北,一直追踪到了嘉峪关,却未想到,嘉峪关以西的商路上,也有同样情况发生,于是便……僭越了!一路追踪到此间。”
天下六宗,名声不是白得的,每大宗门,都有自己的地盘。
和尚查事,嘉峪关以东没有问题,嘉峪关以西,就是迷天圣教的地界了,应该打声招呼的。
“那我怎么得到情报,少林寺这次出动十二座护法金刚,径向西域大宛来了呢?”玉子乔一笑说道,云淡风轻。
“什么?……这不可能!”道城和尚先是一讶,瞬间眼中也不知几道光闪过,最终胖大的脸孔结成一块,甚是滑稽可笑。
“啧啧……”玉子乔摇头,“小道城,你不像二十年前那么好玩了呢!记得二十年前你听到这样的玩笑,下巴能砸到脚背上。”
原来是玩笑,连带刘火宅等人,心脏都跟着上下颠簸了一把。
“嘿嘿……”道城干笑,难听的紧,“时易事移,许多事都是会变的……”
说话之间,岩窟崩溃处处,呼叫、惨哼此起彼伏。
“这位大师说的没错,前次来的时候,我曾问过的,这里的人多是大宛到嘉峪关一线的商人,嘉峪关以东还有,倒是第一次知道。”刘火宅插嘴到。
那些声音,他无法无视,将期冀的目光投向玉子乔,这些人中,也唯有这位老大,有救这些人的能力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洞窟正面临覆灭的状况,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不知道,是因为你听到看到的只是一部分罢了……贫僧在此经年,此地……绝不是普通的幻境那么简单。”道城和尚肃然道。
“原来是这样。”刘火宅的意思,玉子乔懂,但是……目光从钻来钻去的被囚者身上扫过,“可能的话,的确该救,只是……要怎么救?”
“若迷天鼎还在,鼎中倒是可以盛下千人,一并带出,若有其他鼎器,也能想想法子,但是我现在……”玉子乔无奈摊手,“身无长物。也没其他趁手的器物可以用,要怎么救?”
这的确是个问题。
不过刘思远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别忘了咱们进来的目的,既然救不了,为什么不直接走,而要停下来?”
刘思远算是比较干脆,救人归救人,不欲搭上自己的性命。
虽然换了场景,这里依旧是幻境没错,既然没摆脱幻境,那么一行人最要紧的事,便只是出幻境而已。
“而且现在没趁手的鼎器,离开此间,外面有六只荒兽可以用呢。”刘志远大惑不解,“为什么奥师弟要钻开洞壁,玉师伯您却不让呢?”
“不能钻!不能钻!”玉子乔脑袋大摇特摇,“这里已非重天,天道山慢慢看得见了……以后究竟怎样老夫也不知道,但此刻出去,唯有死路一条!”
“而那生路,却就在这幻境当中。道城,你说已经在此经年,希望你有以教我。”老头转向和尚。
“阿弥陀佛!”道城宣号,“贫僧的确有一些心得……”
正欲细说,话却被醒来的伤者打断,看到道城,伤者千恩万谢,目光并无惊异,神色也无异常,似乎……与道城早就相熟的。
说话之间,远方又有几人飞速奔来,看到道城喜上眉梢:“道城大师,道城大师,那边有几人被崩塌的山石压中……”
看到这和尚所言不虚,他的确在此间已经呆了一段时间了,竟然人人都识得。
和尚被人引着向前,但是他的心得,众人无论如何还是要听的,挪动步子紧紧跟上。
“玉师伯,这个道城和尚,究竟是谁呀?”厮混了一段时间,刘思远等人对这个阔别二十年的掌门,渐渐的也熟了,相互的称呼亲近了许多,凑到老头身边悄悄问道。
“哦,你们竟然不知道?”玉子乔讶异,“我虽然二十年没出去了,不过会被派到帝气山的,虽不入天道,必是各大门派翘楚,往往很快就声名鹊起……”
刘思远等人皱脸:“帝气山之名,约略听师父提到过,不过这个道城,确实是……”
“没听过少林道城,总应该听过武当周火,逍遥柳随风吧?二十年前,他们三个皆是帝气山上修士,号称风火连城。”
“武当周火?这个真没有听说过,逍遥柳随风,倒是有那么一点印象……没听过风火连城,就似乎听过一个一衣带水。”
“不会吧,不应该啊?”玉子乔纳闷。
柳随风,帝气山,道城……刘火宅心中多了几分警觉。
章六十九 洞窟真相,龟甲十三编
石窟仍在摇晃,乱石崩落,处处皆有流水,处处是囚者哭喊求救的声音。
虽然有息沙之类的神物,hold不住天要塌地要陷呀!
虽然在此间住的惯熟了,hold不住末日降临的歇斯底里哇!
又救出几个在砸伤憋久的伤者,道城和尚终于抽得出空来,给众人讲述自己的心得。
“这里并非普通石窟,而类似天生的阵法。”和尚第一句,就被刘思远嗤笑了。
和尚的出现本来高深莫测,不过听了玉子乔介绍,他在刘思远心中,早已悄无声息的降了一个身位。
首先,和尚和自己是一辈的,得尊称玉子乔为师伯,谁也不比谁强多少。
第二,和尚现如今看来,虽然像是天道了,至少二十年前,帝气山上时,还不是天道,和自己的修为,也就隔了二十年,大家都是修真者,二十年差距,实在不算的什么。
把和尚降了身位,对一些看不过去的观点,刘思远便不怕发表自己的看法,何况他自认为,阵法的修为,迷天圣教里就算排不上第一,也在前三,这地方应该有发言权。
“阵法?”他毫不介意显示自己的轻蔑,两道眉毛挑的能飞进鬓角,“若这里是阵法,怎的不见天地元气丝毫异动?若这里是阵法,以咱们大家的修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和尚不愠不火,温吞如白开水:“那自然是因为,这里是一座血肉之阵。”
“血肉之阵?”刘思远倒抽一口冷气。
血肉之阵,顾名思义,完全由血肉真身构建的阵法,其用玄妙,其生玄奥,基本上,研究阵法的人对这种阵,都只是听闻,不曾亲见。
完全由血肉构建,不走灵息元气,的确可能令人不查,但是……“有何凭证?”
“石窟里洞窟时时更易,每天醒来,样貌都与昨日不同,不光被填的漏处是如此,整个洞窟似乎都会缓缓生变。且无论用息沙怎么堵塞、疏导,洞窟的基本走向、分叉大致不变……”
能够自我修复,这的确是血肉之阵的最显著特征,但是,还并不足够:“既是血肉之阵,则必是天生地长,有本体,有来处,和尚既然在此困居经年,可是已经有了答案?”
和尚一脸赧然:“说来惭愧,贫僧当初是混入商队,被那股夹在狂沙风暴中的莫名力量一并携来的,可惜竟硬是没看清楚,此间到底是个什么所在。”
“似乎有一股幻阵的力量,蒙蔽了所有人的感知,令人不知真相……”
“幻阵,那就对了!”奥城喜猛然拍手,“据我们所知,这里的地窟中,其实盘踞着一只上古阴蜃。”
“上古阴蜃?果然如此!”道城和尚拍腿恍然。
“哦,看来大师似乎也已得出结论了?”
“是呀,是呀。”和尚点头,“不过贫僧用的是笨办法。被卷入月余,方才意识到,此间是血肉之阵,既是血肉之阵,那必山石为血肉,洞窟为经络,于是贫僧细心留意,开始绘制洞窟地图。”
“绘制地图?唔,倒是个法子,无论是天生地长,还是人为建造,既是血肉之阵,便必须遵循天生万物的经络血脉运行之理,只是……这天上地下间的生灵千千万万,经络血脉皆有差异,这处洞窟,又不一定用了其中哪段,想要得出答案,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玉子乔缓缓摇头。
道城和尚颔首:“阿弥陀佛,贫僧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当时,也没什么别的主意。不过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那样做的两月之后,贫僧竟无意中发现,此间的地窟,原来并不是唯一的一座,在其他地方,还有构建完全相同,走向略有差异的其他地窟,而且地窟中也有活人。”
“哦?还有地窟?”这一下,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只是重要情报,不可不察,“还有几个?”
“且听贫僧细说,既然意识到还有其他地窟,贫僧自然想尽办法,所有窟中都走了一圈,终于知道,原来近些年,绝大多数大宛城到洛阳城的路上商旅,皆被掳来此间了……”
“只不过同一队人往往被分拆开插到各个地窟。各个地窟不通声息,人只知道自己所在的地窟,而不知其它,多以为同伴亲人已在沙暴中丧生了……”
“前后花了整整一年时间,贫僧绘出了这些地窟地图……”和尚望空一指,灵光凝结的一篇篇地图呈现在众人眼前,一共十三篇,“也终于确认了自己的推断。”
看着空中的地图,众人皆笑:“龟甲十三编,怪不得和尚可以定论了。”
乌龟背上有甲壳,甲壳纹理各自不同,古时修真用以占卜,别说古时,就算到了现在,依旧还有人这么用,因为出现在人间的最早的推演之道,河图洛书是龙马负水而出,当时的龙马,便是龟形。
龟形纹路,合乎大道自然,此乃修真公论。
龟背十三片,片片纹路不同,而且为天下修真所熟知,别说画出十三篇了,就算画个七篇、八篇,也就可以确认,此间的迷宫,其实是以龟甲为基建造幻化的了。
哦,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联系必须要解释——蜃龙,又可称龟龙,其身如龟,首尾如龙。
“似乎那妖蜃,用这龟甲的血肉大阵,阻住了此间的地下水脉,以提炼水之精华,增长修为。本来就算上古妖物的躯体,也根本不可能抵住地下水脉的长时间冲刷,可妖蜃在水脉中安置了人手,时时修复疏通,竟硬是化不可能为可能。”
的确是化不可能为可能,俗话说。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在水脉的庞大压力下,就算上古荒物的身躯,也难以长时间抵挡。
哪怕上古荒物精神修为了得,可以施出一气化三清,分神数百道的神通,也必然阻止不了整个身体,从里到外,时时刻刻处处的崩溃。
竟然能够想到,穴窍里养人,以囚者的数量优势,抵挡地下水脉无孔不入的渗透,这妖蜃真的甚有想法!
章七十 欲灭大阵,一字曰快
众人听的张目结舌,深为妖蜃的想法倾倒。
若不是敌我针对,真的很想当面拜谒一番。
不过……渡过了油然崇拜的阶段,众人纷纷缓醒:“既是如此,那为什么现如今,这洞窟却要塌了?”
前面罗里八嗦了半天,其实没什么有用东西,这一问才是关乎他们安身立命的。
“外面似乎在……渡天劫。”玉子乔毕竟是修为颇高的天道,来到了这幻境第二层,隐隐约约已经能看出些眉目。
“渡天劫?”众人一齐惊讶。
惊讶未完,道城和尚冷哼一声:“就怕,根本不是天劫,而是魔劫!”
“哦,道城你此言何来?”
修真者的劫难,叫做天劫;修魔者的劫难,叫做魔劫,一字之差,天地之差。
天劫从九天而来,堂堂正正;魔劫自九地下涌,强度上没差,甚至还稍弱一些,但是天劫易散,魔劫搅动地脉,却常常惹的赤地千里,生民遭难,故而为天下正道不齿。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加上自己的推测……阿弥陀佛,出家人本不该随意定见,不过眼下态势危急,事急从权罢。”
“贫僧在此年余,推演出妖蜃本体也有月余了。从那时开始,就始终在疑惑,那妖蜃苦心孤诣截断地下水脉,于此盘踞,不惜惹的西域大旱,天怒人怨,到底所为何来?”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桩……”
不待和尚说完,玉子乔已经身体一震:“黄泉魔功?”
“不愧是迷天老掌门,玉师伯果然见多识广!”道城和尚赞了一声,“师侄当初,却是花了足足半月,方才有此推测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仅一界中是如此,三界中都是如此。
天界天河息水滚滚流落人间,遂成人间无数江河,人间无数江河继续往下,钻破九地,流入冥间,传说就成黄泉水脉。
天河息水,极重而极密,寻常一滴,九牛二虎之力未必能搬动。
黄泉水也是如此,与天河水不同的则是,流经人间,混入了数之不尽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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