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情缘
息沙祭坛破了,龟甲大阵这一隅,彻底失去了约束力。
众人出了洞窟,上下四方,俱是黑黝黝的地下洞窟,原本应该充盈着地下水脉,因为水脉被导走,变的空空如也,只是间或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
“天目开!”“天光现!”“照彻寰宇!”……四下无光,众人纷纷拿出各自的照明手段。
虽然,早已知晓了情形,明白那偌大的地下秘窟,皆是由阴蜃之龟背以秘法练成,然而真正看到,还是惊的众人矫舌不下,目瞪口呆!
好大的一只乌龟呀!
其长……几乎有将近千丈,其宽,大约也有七八百丈,哪怕是这世上的名山大川,鲜有如此庞然大物的。
若不是众人修为都够,道法精深,所谓的照明手段,与超人视野,未必能够遍览了此物全体。
其身如此,其背上的甲片,于是一个个也都大的难以想象,每片甲壳其径,都在三百丈左右。
众人原本还以为,化阴蜃肉身为地底秘窟,妖蜃的幻阵,一定用了须弥纳芥子的手段,现如今看来,完全不需要。
那血肉秘窟,与阴蜃龟甲,分明就是按照一比一的比例……
太大了!真是太大了!
之前在幻境水下,所见的那只方圆百丈的巨大章鱼,哪怕与阴蜃随便一片龟甲比起来,就仿佛小舢板与巨舰之比。
迷天圣教的荒兽们,当初捕捉的时候,也都选的是两转、三转天劫的妖物,在这世间已是决定,体积一个个也算庞大,与这阴蜃相较,那都是幼兽呀!
再发散一下思维,这般巨型的妖蜃,也不过是真五转六转之间的修为,在圣人满地走,大能多如狗的洪荒年代,绝对是排不上号的小字辈……则远古的景象,洪荒的氛围,真是只想想,都叫人毛骨悚然道心激荡。
蝼蚁,现如今的修真者,若是面对那个年代,真就只是蝼蚁!
未见本尊,只是一句躯壳,便让一行人里的绝大多数,生出了根本无法与此般存在抗衡的心态。
唯有两人还能安之若素,一是刘火宅,二是玉子乔。
三转天劫的修为,就如方才极恶老祖的百魔破一般,威力直径约略百丈。
可以更大,但是威力就得指数降低。
纯轰击阴蜃的肉体,至少得个百十下,能让阴蜃重创,不过能否穿透表面,伤及内腑,则还是未可知之数。
而假如面对的是阳蜃,无论精神还是肉体俱在的存在,则百十下也只是个理论上的数值,得人家肯老老实实站在那里让你打呀!
刘火宅纯从技术的角度分析,玉子乔考虑的,则是另外的事。
天道之目大开,玉子乔的目光穿透底层,直射到地表上方,观察到了天空中的状况。
“六转天劫,已是第四,或者第五轮的样子……妖蜃必然是在竭尽全力的应对天劫,必须在他回过神来之前……”低声自语着,玉子乔扭头向众人道,“这里太危险,你们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先送你们出去。”
“不要!”
玉无瑕是本能的失声惊呼,不欲和父亲分离。
而刘火宅,似乎知道的更多,目光闪动:“前辈,最好不要那么做……”
章九十 句句劝诱,十数之限
“不要那么做?哦,怎么做?”丢一个安慰的目光给女儿,玉子乔扬眉向刘火宅。
“具体的猜不出来,不过我想,前辈的行动无非为了两字……”刘火宅话声陡然降低,以天赋神通将那二字传到了玉子乔耳中。
收到那二字,玉子乔老躯一震,看向刘火宅的目光登时就变了,显然,刘火宅猜中了。
“什么?哪两个字?”玉无瑕焦急的大叫起来,一会儿看看老父,一会儿看看刘火宅。
以女人兼女儿的直觉,她敏锐的察觉了事情的不对。
犹豫片刻,她果断放开玉子乔,直奔了刘火宅:“到底哪两个字?你们在打什么机锋,我爸他到底要做什么?刘火宅,我求求你了,告诉我……”
玉子乔在犹豫,看看女儿,又看看刘火宅。
玉无瑕扑至,刘火宅对其视而不见,仅有心音一句:“情况紧迫,没时间细说,想要救你父亲,便不要打扰我,给我时间好好劝他。”
急刹车停住了步子,玉无瑕注视着刘火宅双眸,悄不做声的避到了一边,让刘火宅与父亲正对,芳心提到了嗓子眼。
“眼前的机会千载难逢,若放过,恐怕以后都不会再有,我不知道前辈究竟是什么打算,但我知道,若不试上一试,前辈是无论如何不会甘心的,我也简断截说……”
“前辈,你的道立论是对的,不过大方向上……不,不仅是大方向,是从根上,从一开始,就偏差了。”
刘火宅语速飞快,一开口,便石破天惊,震的玉无瑕及远方的李三思等人矫舌不下。
玉子乔老眉耸动,眼中怒火熊熊难掩忿意:“刘火宅,你才多大点修为,又对我的道了解多少,竟敢来说我的道错了!”
滔滔天道神识释出,将远方的李三思,刘志远等人都压的噤若寒蝉,屁都不敢放一个。
“今日,你若能说出几分歪理的话,我还可以饶了你……如若不然,只为耽搁我时间的话,之前的交情,绝保你不住!”
打脸,刘火宅的话,那是赤裸裸的打脸呀!
以区区灵动的修为,来跟人间真三转天劫,假已八九转天劫的高手,讨论人家道错了的问题。
这简直就好像,就好像围棋的新手,在人家大国手下棋的时候,陡然横戳一指,“国手,你这一步错了也!”
玉子乔也真是好修为,还容得刘火宅辩解,直接封了五感,夺了意识,拖到一边打上五百大板,都不再有人说过分的!
这天底下的冒犯,还有比这更甚的不?
悄无声息的,李三思等人离开战场更远了一些,人家老丈人和女婿闹矛盾,自己这些两姓旁人,就不要靠太近免得误伤了……
玉无瑕更向刘火宅行了几步,好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护住了刘火宅,免得老父亲这座活火山陡然爆发,生焖了刘火宅。
玉子乔胡子吹的更高了,面对这样的污蔑,自己都没有动手呀,这还不够理智,不够克制吗?这丫头竟然站在那臭小子身前,做出这幅神态,果然儿大不由娘,女大不由爹呀!
玉老头心中火烧火燎,愤怒真是空前爆棚。
而刘火宅接下来,竟然又扯了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另一句闲白:“前辈,可认知纳兰幽篁不?”
玉老头的愤怒,真是到达了顶点,强抑怒气,阴恻恻道:“怎的,难不成你还跟那老怪有交情,欲让他来说项?”
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刘火宅下一句,还是全不相干的闲文,无论如何,自己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不打他个三五百板子,好好受受教训,老丈人的威严就全没了!
完全不如他所愿,刘火宅接下来的一句话,依旧是全然无干的闲文,不过,却让玉子乔不得不老脸动容,怒火一时不得喷发。
“那前辈可知,就在三月之前,纳兰幽篁老前辈,已经渡过天劫白日飞升了。”
“那老鬼,走了吗?”玉子乔目光悠长,“以那老鬼的实力,走也是应该的,恐怕早就能走了……怎么偏偏选在我不在的时候?”
语声中就几分惋惜……
他和纳兰老怪还真有几分交情,天下六宗,中原腹地独居其二,而最近数百年,扬州之境商旅日多,开发日深,文风鼎盛,繁华与中原不相上下,于是位居江南的逍遥派,渐渐的也以中原大宗自居,三宗掌门若有事,必同进同退。
与之相对,位于漠北的天煞门,位于西域的迷天圣教,不免就走的更近一些。
六宗还有个皓月宫,不过此宫只有近二十年历史,这种说古的时候,实在排不上位子。
不过玉子乔的惋惜,也不全因为交情,纳兰老怪和他,并不在一辈上,纳兰老怪和他交往,得说是折节下交。
他惋惜的,主要还是飞升的观礼呀!
时至今日,这天下间,飞升的人有越来越少的趋势,每一次看别人飞升,那对自己,都是一次难得的观摩体验的机会呀。
尤其是纳兰老怪这种的,其所修之道,与迷天圣教的创派祖师隐隐有些相通,不拘常理,叛逆随性……
等下!玉子乔狠狠摇了摇脑袋,收起了对刘火宅的小觑之心。
这小子,厉害呀!
想他规劝自己,统共说了不到三四句话,且有好几句,是不相干的闲篇,可是句句,都让自己情不自禁呀!
一开始的两字,就牢牢勾住了自己心神,令自己在这般难得的时刻,放下机会,听他胡扯……
后来的冒犯,更是将自己刺激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
现在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又让自己情不自禁生出了感慨……
似乎从一开始,自己就是在照着他的步调行事吗!
若这样继续下去,不等他说出让自己满意的理由,自己就先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
玉子乔悚然醒觉,不再照刘火宅的步调行事:“小子,给你十个数时间,说服我。十个数一过,我立刻动手。”所谓动手,理所当然,既包括了教训刘火宅,也包括执行自己的计划。
老人给自己设下了限定,心志坚毅,这一次,绝不会为任何其他因素所动摇:“十!”
“前辈可知,纳兰幽篁前辈是如何飞升的?”
“九!”
“他老人家,做了一部经,天劫闻经而俯首……”
“你说什妈?!”玉子乔一下绷不住了,惊讶了,凌乱了,忘了数八了。
忘八,忘八,就是这么来的呀!
章九十一 数限至,天演证功德
理所当然,这也是刘火宅故意的。
做经飞升,自从上古,几千年不在人间出现,这等事,就好像兴了科举后,有人却如同古时一般,因为有才,直接被封侯拜相的,是个读书人,免不了就得问上几声呀?
当然询问的同时,未免带了几分怀疑与不信,玉子乔的目光,一一从众人面上扫过,这就花了两个数了。
众人还以刘火宅所言无误的神色,又花掉了三个数。
玉子乔自己再呆上一呆,消化一下这个讯息,又三个数过去了……
八个数,就这么用掉了,而玉子乔,还一个数都没能数上。
不过,玉子乔是谁呀,如此惊人的消息,八个数,也就醒觉了,明白又着了刘火宅的道儿了。
“好小子,算你狠,竟晓得用这样的消息,来乱老夫的心神!”玉子乔心中憋屈呀,纳兰老怪做经飞升,他实在有太过想问的东西了?
他究竟做了何经?做经飞升的气象,到底是怎样的?做经这种事,中古以来,真的可行么?
说到底,自己的终极目标也是飞升,不过……
还是拿读书人做比,迷天圣教这块,显然教育制度有问题,除了第一位逆天真君,凭着天纵之姿高中了魁首,余下来的弟子,世世代代读书,显然都不怎么得法的。
走科举这条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成功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哇!
结果这样一个读书人,骤然间发现,除了科举之外,朝廷竟然还保留着古时的选士之法,比如说举贤良,举孝廉……
想那古时,甘罗十二拜相,这若放到行了科举之后的年代,别说十二拜相了,十二中秀才,就已经能被誉为奇才了,别说秀才之后还要举人,举人之后还要进士,进士之后当官,还要年年月月的熬资历……
一个几乎已被证明了,科举这条路无论如何走不通的读书人,陡然间发现,竟然还有别的路,他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兴奋?好奇?希望?
都不是,是愤怒!
真的,是愤怒,玉子乔更加愤怒了,出离的愤怒!
若是普通读书人,其情绪或许是前面三者,但玉子乔不是普通读书人呀。
他年岁已经大了,风烛残年了,自觉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本来,他还想抱着一点可怜的希望,参加最后一班科举,结果陡然间被人告知,呀,除了科举,原来还有另外一条当官的路呢!
别的读书人,或许还有时间择道另行,玉子乔,却实在折腾不动了呀。
故而刘火宅这席话,于玉子乔的意义,就仿佛对将死的人说,呀,原来当初只需如此这般,你就不需要死了,可惜呀,机会已经错过了!
还有比这,更让一个将死之人生气的吗?
虽然玉子乔是修道有成之士,虽然眼前这青年,和自己的女儿有点不清不楚的干系,虽然,自己救他,他救自己,彼此间的因果纠缠已然十分深厚,玉子乔全然顾不上这些了,咬牙切齿,恨的眼睛发花:“七!小子,你最好能将刚才的话,与你最初诋毁我的话……给我圆起来。”
“六!若被我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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