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情缘
商旅们没什么经验,驿站驻兵毕竟是正规军,所有黑衣人都被牢牢绑缚起来,披枷带锁,限制了行动。
然后收拾残局,打扫战场,抢救伤员,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有失去了亲朋好友的,默默垂泪;有侥幸干掉了入侵者的,一边吹嘘自己的勇猛,一边庆幸逃过一劫。
不过各种反应之余,无论驿站驻兵还是商旅中人,最多的,还是向刘火宅投去半敬仰半畏惧的注目礼,走回房间一路上,他行经之地,所有人皆恭恭敬敬束手而立,真诚道谢。
战斗的时候还不觉怎样,当开始收拾战场,发觉到驿站左高处,东倒西歪的一地弓弩兵,所有人皆是倒抽一口冷气。
再迟钝的人也知道,若没有这少年发声示警,没有他以不可思议的勇猛,干掉这些远程兵,他们绝对已经魂归黄泉,就算没死,剩下的也不会有几个。
“师傅,你好棒!我就知道!”进到房里,小丫头飞扑到刘火宅身上就是一个香吻。
触动伤口,刘火宅疼的龇牙咧嘴,好容易撕扒下了小丫头,乾坤袋里掏出药酒、灵丹、棉条,让小丫头给自己包扎伤口。
出乎意料,小丫头手法娴熟,擦药酒、化灵丹、烤炙药贴、包扎伤口,一气呵成,这让刘火宅越来越奇怪,小东西究竟什么出身,会这般古灵精怪。
一边包扎伤口,小丫头一边呵呵打量刘火宅,红晕上脸,目光诡异,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如这般的情形,可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问她是肯定不会说的……
哪怕被箭深深插进胸口,距离心脏要害仅两指之距,刘火宅没有因此痛呼上一声,小丫头的古怪审视,却让他有汗流浃背、心烦意乱之感。
房中气氛正古怪难言,徒然传来敲门声,刘火宅如释重负,唤人进来。
进门的是驿站首领与商队总管,甫一进门,两人皆是一愣。
畜生啊!禽兽啊!
刘火宅与这虽然幼小,颇显倾国倾城潜质的小丫头情状古怪,无论是商队众人,还是驿站驿卒,对此都有猜测,猜测二人是何关系,兄妹、亲戚、主仆……
不是没有人猜,两人是眼前这种关系,但是……没有人真的相信,那会是真的,太没有人性了!
但是看小丫头红晕满脸的样子,看她给刘火宅擦药时目光流转的神情,那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不过,就算畜生禽兽,眼前这爷,也是畜生中的仙家,禽兽中的圣者啊!
眼前这孩子才多大啊,八岁?九岁?顶多十岁!天葵未至,阴经不启,竟然就能淫荡的如眼前这般春情萌动,勾人摄魄,这根本已经不是凡俗的手段了……
章一百四十四 军功试探,山麓秘营
轻咳一声,驿站首领与商队总管强忍心旌摇曳,说明了来意。
提醒二人略做检点、别伤风化的咳声,于刘火宅、小丫头二人毫无意义。
小丫头神情古怪,刘火宅看的出来,但是那种古怪,究竟是何古怪,一心向道的少年真有些闹不清楚。
仔细说起来,其神态形容,倒是跟风萧萧偶尔流露出来的,有些相像,或许这就叫做……友情吧?
少年心中思道。
至于小丫头,她的心思没几人能琢磨透,对目前的举止,更不觉得有丝毫不妥,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我行我素。
高人!强人呀!
驿站首领与商队总管羡慕嫉妒恨,一边神情古怪,一边说明来意。
商队总管的意思是,此番商队中人多承刘火宅搭救,若不然货物被抢,性命不保,所以大家商议着,凑出千两纹银,请刘火宅笑纳。
钱财乃身外物,刘火宅并不看重,但是紧要关头能救人一命的佛光钵,却必须这等阿堵物才能激发,刘火宅便点头收下。
商队总管大喜过望,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少年既收了财货,以后的路上,自不便抛下众人离去,对于意外连连的此行,无疑是极大助力。
这钱,他给的舒坦安心。
至于驿站首领,要和刘火宅说的,则是战功上报的问题。
擒获了四五十委鬼军,于边军来说,这是大功一件啊,驿站首领特来向刘火宅讨教,应该如何上报的问题,理所当然,也带了些自己的一点意思——白银三千两。
在他思来,反正委鬼军战功这种东西,跟刘火宅没甚关系,只要刘火宅同意了,一会儿再跟商队中人打个商量,做些掩饰,这些战功,便不难揽到驿站兵卒身上。
几十委鬼军啊,足够自己升上一阶,队中人人得到封赏了,到时候,辖下人能够十倍于现在,三千白银,驿站首领掏的虽然肉痛,倒也真诚。
刘火宅情商低,只是有限的几个方面,并非不通世情,驿站统领的婉转说辞,略略一听也就明白了,他哂然而笑:“你可知道,我赶赴边关是为何?”仔细观察着驿站统领神情变化。
“为何?”
“我打神都洛阳而来……”他漫不经心的拿丝绢擦拭着刀剑,“今年的南宫擂胜者,有我一份,只是有些私事,没和新编营一起出发。”
驿站统领面皮抽动几下,顿时有气无力,既是南宫擂胜者,又要赶赴前线,那刘火宅,便不是高来高去的江湖人,而是将来的军中同侪了,如此军功,当然不可能放过,而自己已经递上去的三千两白银似乎……也不太好收回了,这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这个人,看来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专注着驿站统领神情变化,刘火宅心中思道。
这些黑衣蒙面人,打着委鬼军的名号的来杀商旅,劫驿站,而其所用功法,又和委鬼军完全不同。
既然不会委鬼军,则必是委鬼军的敌人,试图栽赃嫁祸了。
在边疆,委鬼军最大的敌人是谁?当然是新朝边军。
黑衣蒙面人欲要屠灭商旅,却根本没伤几个驿站兵卒,而是曲里拐弯的绕过巡逻哨,直进驿站内部……
虽然有些不相信,但是种种迹象都表明,那是最有可能的答案,刘火宅不能不做些试探,看看这驿站统领,和黑衣人夜袭,是否是里应外合的关系。
驿站统领通过了测试,从他脸上,刘火宅没有看出一丝一毫知情的反应。
如果他真的是内奸,不论身手,就这演技,不会屈居在一个小小的驿站。
刘火宅拂袖收起了银子:“不过,虽然要入军籍,至少眼下,我还是白身,上报战功这种事,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写,你们随意便了。”
正肉痛失落,驿站统领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什……什么?”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累了,要睡了。”刘火宅矜持一笑,端茶送客。
“是,是!”驿站统领晕晕乎乎的站起身,摇摇晃晃退出门去,走了几步幡然醒悟,转身回来,“有一间天字号客房,住起来舒服的多,我马上吩咐人收拾出来……”
其实哪有什么天字号客房,驿站统领自己的房间罢了。
“不必了,三千两足够。”刘火宅不耐烦挥手。
小丫头包扎已将结束,此时红烛飘摇,罗帐低垂……畜生哇!禽兽哇!一边咒骂,驿站统领一边自觉乖巧的退出门去。
这一夜,许多人都失眠了。
经过了一连串变故,有人胆战心惊,有人庆幸不已,有人做起了升官发财梦,有人羡慕嫉妒加恨,也有人心头火热的……视图去听床根,被雾兽云若一番戏弄之后,再不敢靠近刘火宅房间。
不过,这一夜,睡不着觉的可不仅仅驿站里这些人……
巍巍太行,西南起洛都附近四水交汇之地,东北止于拒马河谷地,抵在幽州古道,燕山横断带中段。
从洛阳,向边境保州、密州、定州幽燕一带行进,基本就是傍着太行东侧的长途旅行,其东,便是广袤无垠的洛水平原,整个中原最重要的产粮区,其西,则是绵延群山。
“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树木何萧瑟!北风声正悲。熊罴对我蹲,虎豹夹路啼。溪谷少人民,雪落何霏霏!……”一首苦寒行,勾勒出了太行行路之难,山林地势之险。
现如今虽是阳春五月,春暖花开,春夜的深山里,依旧苦寒难耐。
行进在山林间的队伍,不得不在军帐附近燃起火堆,以驱散春夜的寒意。
“吡啵噼啪……”树枝燃烧生出爆裂的声中,士兵几人一帐,睡的香甜。
“张思明,有情况!”身着惨白道服,周身燃着幽幽碧火的道士匆匆进到首领营帐,毫不客气开口。
身高超过两米,微微有些僵硬,却又迅速而轻灵的两个身影,紧紧随在他身后,半步不落。
章一百四十五 阴雨连绵,道士拦路
“什么!人没有杀光,反倒自己人悉数被擒?”携着美梦被唤醒的忿怒,指挥使张思明的呵斥划破夜空,惊醒了睡梦中的兵士。
许多人跳将起来,刀剑出鞘,戒备四方:“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咦,几更天了,乙队还没回来么?”
“韩华裾那个废物!”张思明恶狠狠拍案,“等他回来,定要罚他一月军饷,重打五十大板!”
“……如果能活着救出来的话。”道士淡定的道。
“什么?他也被抓了?”张思明瞪眼。
“法符上显示是这样……那个商队里有高手,还会点仙家手段,乙队一时不查……法符有限,传回的消息就这么多。”虽是回答问题,道士言语中自有一种高傲,仿佛张思明才是他的下属。
“草!草!草!”张思明禁不住骂声连连,“有高手?委鬼军劫道的时候不跳出来,偏等我们上手才出现。”
略加思索,此人渐渐恢复了冷静:“通传下去,继续睡觉。明早全体拔营急行,争取午时……”看道士一眼,摇摇头,“晚上在他们下一处落脚点完成包围,趁黑清剿。”
“天象显示,明日必降大雨。”道士微微一笑。
“大雨?”张思明一愣,“好,那就仍旧午时,明日午时,在……定山将军庙布阵,伏击这行人。定要叫他们寸草无生,片甲不留!”
“嘿嘿……”道士邪笑着转身出帐,环绕周身的碧火一阵翻涌,似乎兴奋期待着什么,夜色之中,仿佛坟头上一团团鬼火飘荡,两个高大的身影紧紧相随。
“这帮神神叨叨,装神弄鬼的灵修……”道士出帐,张思明忍不住嘟囔。
不过,虽是背地里画圈诅咒,忌惮的看着三个消失的身影,硬没敢出太大声音。
“扑棱棱……”夜色中,一只伟岸禽鸟冲天而起,划破夜空,向某个方向投去。
◇◇◇◇
“继续走就好了,再有三日就到保州了,保州南宫坡大人、箭神叶二郎的名号,大家都是听说过的,想那委鬼军,必不敢在保州境内撒野。”
一天两次被劫,且显然是被委鬼军给盯上了,第二天一大早,商队之人颇有些离心离德……
有的怀疑,是不是出发的时候,拜关二爷不够恭敬,得罪了他老人家;有的则开始担心,今天上路,会不会继续被委鬼军追杀;还有的既非迷信,也不担心,却因又惊又吓兼之没睡好觉,犯了急病。
为此,商队几个头领不得不费尽唇舌,收拢人心,然后蒸煮行军药,治疗病者,忙的脚不沾地。
除了上述麻烦,总还有两则利好消息,一是,驿站中人会派出一队二十人,押送四五两囚车,装着昨夜俘获的委鬼军众,与商队一同上路。
二则是,高手刘火宅,已经收了他们集资的一千两银子,必会一路随行保护他们。
这两桩消息的刺激下,商队之人总算振奋了士气,收拾行装,喂马套辕,洗漱打扫,磨磨蹭蹭开拔上路。
然而天公不作美,出发没多就,也就辰时末巳时初,天空滴起了雨点。
先是零星小雨,然后雨滴逐渐增大,虽不到倾盆的程度,也给车队带来的相当的麻烦。
总算这样的长途运粮队,对诸如此类的状况早有准备,刚落下雨点,前后赶车人便有条不紊取出斗笠戴好,将可遮雨的桐油布覆盖到粮车上面。
不过,人和怕淋的粮食可以遮雨,太行的山路却没办法全数遮住的,道路渐渐泥泞起来,原本预定的目标,便就难以达到了……
“十里外有条岔路,通向个刘猛将军庙,香火颇盛,应该足够落脚歇歇。实在不行,将就住一晚也没甚问题。”队中有走过这条路的老人,很快提议道。
配好了雨具,定好了行程,队伍缓缓起行重新上路。
刘火宅的车走在队伍最前方,后面商队众人紧紧跟随。
没有办法,士气低落,人心惶惶,见识了他昨夜的勇猛之后,行进之间,人人都想靠的更近一点。
如果他还像原来那样,走在队伍的最后方,就没法赶路了……
他现在,就是个棍子上的胡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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