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侠传
你口诀,你仍回到峨眉,按我所传,每日把剑修练,二三年后,必有进境,我再引你去见外子。你意如何?〃英琼闻言大喜,当下拜了师父,站起身来,那猩猩也在旁边随着跪叩。妙一夫人荀兰因笑道:〃它虽是个兽类,居然如此通灵,以后你山中修道,倒可少却许多劳苦与寂寞了。〃
英琼又说:〃弟子曾蒙白眉和尚赠了一只神雕,名唤佛奴,骑着它可以飞行空中。还有一个世姊,名唤周轻云,在黄山餐霞大师处学剑。请问师父住在哪座名山?这三年期中,可不可以骑着那雕前去参见?〃妙一夫人笑道:〃’吾道之兴,三英二云。’长眉真人这句预言,果然应验。就拿你说,小小年纪,就会遇见这样多的仙缘凑合。那白眉和尚辈分比我还长,性情非常特别,居然也把他座下神雕借你作伴,真是难得。我住在九华山锁云洞。你还有一个师姊名唤灵云,一个师兄名唤金蝉,俱是我的子女。你如真想见我,须待一年之后,至少须能持此剑随意使用,能发能收才行。〃英琼闻言,喜道:〃弟子不知怎的,现在就能发能收了。〃妙夫人道:〃你哪知此剑妙用?得剑的人,如能按照本派嫡传剑诀,勤修苦练,不出三年,便能与它合而为一,能大能小,能隐能现,无不随心所欲。你所说那能发能收者,不过因剑囊在你身旁,剑又由你主动发出,故能杀人之后,仍旧飞回,这并不算什么。
你如不信,只管将你的剑朝我飞来,看看可能伤我?〃
英琼虽然年轻,心性异常灵敏,这次同妙一夫人相见,平空从心眼中起了一种极至诚的敬意,完全不似和赤城子见面时那般这也不信,那也不信。又恐宝剑厉害,万一失手,将妙一夫人误伤,岂不耽误了自己学剑之路?欲待不遵,又恐妙一夫人怪她违命。把两眼望着妙一夫人,竟不知如何答复才好。妙一夫人见她为难神气,愈发爱她天性纯厚。笑对她道:〃你不必如此为难。我既叫你将剑飞来,自然有收剑的本领,你何须替我担心呢?〃英琼闻言无奈,只得遵命答道:〃师父之命,弟子不敢不遵,容弟子跑远一点地方飞来吧。〃妙一夫人知她用意,含笑点了点头。英琼连日使用过几次紫郢剑,知道它的厉害,一经脱手,便有十余丈紫光疾若闪电飞出,恐怕夫人不易防备,才请求到远处去放,心中也未始不想借此看一看自己师父的本领。当下道一声:〃弟子冒犯了。〃将身回转,只一两纵,已退出去数十丈远近。又喊了一声:〃师父留神,剑来了!〃锵锒一声,宝剑出匣。心中默祝道:〃紫郢紫郢,我这是跟我师父试着玩的,你千万不可伤她呵!〃祝罢,将剑朝着夫人身旁掷去。那道紫光才一出手,只见从妙一夫人身边发出一道十余丈长的金光,迎了上去,与那道紫光绞成一团。这时大已黄昏,一金一紫,两道光华在空中夭矫飞舞,照得满树林俱是金紫光色乱闪。英琼见妙一夫人果然剑术高妙,欢喜得蹦了起来。正在高兴头上,忽然面前一闪,妙一夫人已在她身旁站定,说道:〃这口紫郢剑,果然不比寻常,如非我修炼多年,真难应付呢。待我收来你看。〃说罢,将手向那两道剑光一指。这两道光华越发上下飞腾,纠结在一起,宛似两条蛟龙在空中恶斗一般。英琼正看得目定口呆之际,忽然妙一夫人将手又向空中一指,喊一声:〃分!〃那两道光华便自分开。接着将手一招,金光倏地飞回身旁不见。那紫光竟停在空中,也不飞回,也不他去,好似被什么东西牵住,独个儿在空中旋转不定。英琼连喊几次〃紫郢回来〃,竟自无效。妙一夫人也觉奇怪,知有能人在旁,不敢怠慢,大喝一声道:〃紫郢速来!〃接着用手朝空中用力一招,那道紫光才慢腾腾飞向妙一夫人手上落下。妙一夫人随即递与英琼,叫她急速归鞘。然后朝那对面树林中说道:〃哪位道友在此,何妨请出一谈?〃言还未了,英琼眼看面前一晃,站定一个矮老头儿,笑对妙一夫人说道:〃果然你们家的宝剑与众不同,竟让我栽了一个小跟头儿。〃妙一夫人见了来人,连忙招呼道:〃原来是朱道友。怎么如此清闲,来到此地?〃一面又叫英琼上前拜见道:〃这位是你朱师伯,单讳一个梅字,有名的嵩山二老之一。〃又对矮臾朱梅道:〃这是我新收弟子李英琼。你看天资可好?〃
朱梅笑道:〃我在成都破慈云寺,见天下许多好资质,都归入你们门下。我虽然也收了两个徒弟,却是一个都比你们不上,有些气不服。等到十五那天晚上破了慈云寺,除掉了许多异派的妖孽,回到青城山金鞭崖,住了些日。你知道我是闲不惯的,又因为你的女公子和你前世的令郎,以及贵派门下子弟,好些人都奉了齐真人之命,前往云贵一带,各有事作。
我很爱惜贵派门下这些小弟兄们,这路上邪魔异派甚多,打算暗中前去保护,顺便遇到机缘,也收一两个资质好的门徒。走到云南昆明,遇见苦行头陀的得意弟子笑和尚,他说正打算往回走,去与齐灵云姊弟会合,结伴同行。我见那孩子非常机灵,用不着我帮忙。我在那里游玩了几日,也往回走,路过飞熊岭,看见下面山脚下有一道人高声呼唤。下去看时,原来是昆仑派的剑仙赤城子,一条左臂业已斩断,身上还受了几处重伤,飞剑业已失去,神情非常狼狈。问起根由,他满脸羞惭地对我说了一遍。
〃原来有一次阴素棠路过峨眉,看见一个小女孩在那里舞剑,天资根基都非常之厚,本想将她带回山去,收归门下。正要上前说话,忽见一只大雕飞来,认得是白眉老祖座前的神雕佛奴。阴素棠见那神雕能与那女孩作伴,那女孩必与白眉老祖渊源很深。那雕又向来不讲情面,厉害非常,幸喜不曾被它看见,连忙隐身退去。知道白眉老祖一向不曾收过女弟子,只猜不透那雕如何会那样驯服地受这小女孩调弄。她自脱离昆仑派后,原想独创一派。这些年来,老想寻得到一个根基深厚的门人,来光大门户。如今遇见这般出类拔萃的人才,怎肯放过。回山以后,越想越觉难舍。知道赤城子昔日曾随半边老尼到白眉老祖那里听过经,神雕佛奴与他曾有数面之缘。若派赤城子前往,即使那小女孩弄不回来,至少限度也决不会伤他。特地着人将赤城子请去,请他代劳一行。赤城子当年曾受过阴素棠许多好处,当然义不容辞。也是缘分凑巧,他赶到峨眉,正好神雕他去,不消三言两语,便把那小女孩带走。正当御剑飞行,偏偏遇见他誓不两立的对头华山烈火秃驴,知道难以回避。急忙按住剑光下去,先将女孩藏好,以免万一不幸,玉石俱焚。谁想下去一看,那个所在正是莽苍山,只有一座破庙,他便带那女孩往庙中走去。当时发现那庙中妖气甚重,后殿上停了四具棺木,知是已成形的僵尸。欲待另觅善地,已来不及。只得将那女孩带到钟鼓楼上面,匆匆嘱咐了几句话,忙驾剑光升起空中,便遇见烈火秃驴同滇西毒龙尊者的师弟史南溪追来。即使一个烈火祖师已够他对付,何况又加上一个究凶极恶的史南溪,才一交手,便被人家将他的剑光绞断。幸喜他从阴素棠那里学会了五鬼隐形遁,急忙驾遁逃走,一只左臂已被烈火祖师斩断,身上还中了史南溪追魂五毒砂,伤势很重,驾不得遁,便在那山脚下躺着挣命等救星,已有一二十天光景。我给他几粒丹药吃,止住了痛。他说再静养二三日,借我丹药之力,便可复原,借遁回去,设法报仇。他又说那小女孩名叫李英琼,在莽苍山破庙之中。这许多天的工夫,不知走了没走,吉凶如何。她小小年纪,在那深山凶寺之中,十分危险。他自己已是不能前去看望,托我无论如何代他前去寻觅一个下落。如果她还没有遇见什么凶险,他知道我不大看得起阴素棠,只托我给那小女孩在那庙的周围百里之内,另觅一个安身之所,给她几粒丹药充饥,十天之内,自有人前去接引。另外对我说了不少感激道谢的话。
〃我本不愿代他人办事,一来因为他在难中;二来听他说那小女孩的禀赋几乎是空前绝后,有些不信,想去看看;三来这女孩小小年纪,在那荒山凶寺之中,呆上这许多日子,吉凶难定,动了我恻隐之心。我也懒得和赤城子细说,又留了几粒丹药。赶到莽苍山一看,庙中钟楼倒坍,四具僵尸已然被人除去,只剩一堆白骨骷髅。无意中在一面鼓架旁边,发现长眉真人的符篆,猛想起真人飞升时节,曾将两口炼魔的雌雄飞剑埋藏在两处无人迹的深山之中,莫非此剑已被人得去?遍寻那小女孩不见,估量她无此本领。后来跟踪寻找,忽然看见两具大山魈的尸体旁边围着许多大马熊,在那里啃咬踢抓。我疑心那小女孩被那些马熊咬伤,心中大怒,打算用飞剑将它们一齐杀死。〃
英琼正听得出神,听到这里,忽然失声说道:〃哎呀!这些好马熊没有命了!〃朱梅笑对她道:〃你不要忙,听我说,我哪有这般莽撞呢?〃又接着说道:〃我当时原是无意中发现,距离那些马熊聚集的地方很近。它们见了生人,既不扑咬发威,也不畏避。我故意上前抚弄它们颈毛,它们一个个非常驯良。又看见一群最凶猛的猩猿,也是如此。我后来代那小女孩袖占一课,竟是先忧后喜,卦象大吉。我按卦象中那女孩走的方向,一路跟踪来到此地,忽然一声雷震,知道同道之人在此。将身隐在林中偷看,才看出夫人与令徒正在比剑。想不到长眉真人的紫郢剑今又二次出世,想是异派中杀劫又将要兴了。令徒小小年纪,这样好的根基禀赋,将来光大贵派门户,是一定的了。〃妙一夫人笑道:〃根基虽厚,还在她自己修炼,前途哪能预料呢?此地妖人已死,不知他巢穴以内什么光景,有无余党。现在天已入夜,你我索性斩草除根。道友以为如何?〃矮叟朱梅笑道:〃我是无可无不可的。〃说罢,三人带着一个猩猿,迈步前行。走到坡旁,妙一夫人便从身上取出一个粉色小瓶,倒出一些粉红色的药面,弹在那妖人尸首上面,由它自行消化。不提。
三人又往前走了半里多路,才看见迎面一个大石峰,峭壁下面有一个大洞,知是妖人巢穴。这时已届黑夜,矮叟朱梅与妙一夫人的目力自然不消说得,就连英琼这些日在山中行走,多吃灵药异草,目力也远胜从前,虽在黑夜,也能辨析毫芒。当下三人一猿,一齐进洞。
走进去才数丈远近,当前又是一座石屏风。转过石屏,便是一个广大石室。室当中有一个两人合抱的大油缸,里面有七个火头,照得合洞通明,如同白昼。英琼往壁上一看,〃呀〃地一声,羞得满面通红。妙一夫人早看见石壁上面张贴着许多春画,尽是些赤身男女在那里交合。知是妖人采补之所,将手一指,一道金光闪过处,英琼再看壁上的春画,已全体粉碎,化成零纸,散落地面。那猩猿生来淘气,看见油缸旁立着一个钟架,上面还有一个钟锤,便取在手中,朝那钟上击去。一声钟响过处,室旁一个方丈的孔洞中,跳出十来个青年男女,一个个赤身露体,相偎相抱地跳舞出来。英琼疑是妖法,刚待拔剑上前,妙一夫人朝那跳舞出来的那一群赤身男女脸上一看,忙唤英琼住手。那十几个赤身男女,竟好似不知有生人在旁,若无其事,如醉如痴地跳舞盘旋了一阵,成双作对地跳到石床上面,正要交合。妙一夫人忽然大喝一声,运用一口五行真气,朝那些赤身男女喷去。那些赤身男女原本是好人家子女,被妖人拐上山来,受了妖法邪术所迷,神志已昏,每日只知淫乐,供人采补,至死方休。被这一声当头大喝,立刻破了妖法,一个个都如大梦初觉。有的正在相勾相抱,还未如是如是,倏地明白过来,看看自己,看看别人,俱都赤条条一丝不挂,谁也不认识谁,在一个从未到过的世界中,无端竟会凑合在一起。略微呆得一呆,起初怀疑是在作梦,不约而同地各把粉嫩光致赛雪欺霜的玉肌轻轻掐了一掐,依然知道痛痒,才知不是作梦。这些男女大都聪明俊秀,多数发觉自家身体上起了一种变化,羞恶之心与惊骇之心,一齐从本来的良心上发现,不禁悲从中来,惊慌失措,各人去寻自己的衣服穿。叵耐他们来时,被妖术所迷,失了知觉,衣服早被妖人剥去藏好,哪里寻得着。只急得这一班男女一个个蹲在地下,将双手掩住下部,放声大哭。
妙一夫人看见他们这般惨状,好生不忍,忙对他们说道:〃你等想是好人家子女,被这洞中妖道用邪法拐上山来,供他采取真阴真阳。平进因受他邪术所迷,已是人事不知,如不是我等来此相救,尔等不久均遭惨死。现在妖人已被我等飞剑所诛。事已至此,你等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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