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孤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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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生死交关之际,往往会生出幻想,三人不知是为求生的本能所驱使,还是受心中的幻念所支配?就当那巨石高头顶一丈左右之时,同时虎吼一声,举臂扬掌,向对面石壁劈去!

  掌风到处,潜力激荡,震的陷阱以内,嗡嗡长鸣不已。

  三人掌劈石壁,只是一种下意思的举动,并未想到什么,那知抬头一看,那疾沉下落的巨石,竟然缓了下来。

  此情入目,三人灵台立明,知道操纵巨石机关,定在对面壁以内,因受掌力所震,带动了操纵机关,故此下落巨石,突然由快转慢,只是掌力不够,未能把操纵机关,全部举动,因而那下落巨石,仍自缓缓下坠!

  三人现在心有所悟,求生之念顿炽,各自运集功劲,奋起全身之力,不约而同的双掌齐扬,向对面石壁猛推过去。

  在三人想来,适才不过是下意识的信手挥掌,即能将壁内机关震动,此刻三人全力出手,力道何止数千斤?一定可以震裂石壁,带动机关,那知事实大谬不然,三人足可移岳撼山的千钧掌力到处,石壁却是纹风未动,丝毫无损,自己反因用力过猛震得腕骨生痛。

  抬头望去,只见下降巨石,落势虽然极缓,但却愈落愈低,已自快要碰到头上,心知今霄无法逃过劫难,无我大师不禁黯然一叹,喟然说道:

  “两位二十多年不涉江湖,贫僧晚近也才履尘世,想不到我们三人,未死于昔年的阵仗之上,今霄却同时埋骨在这陷阱之中,唉!……”

  管云彤、瀛壶钓翁听得无我大师喟叹之言,也不禁同声一叹,接道:“看来生死之事,倒真的是听天由命了……”

  三人虽已自知难逃此劫,但天赋的求生本能,却使他们不愿束手等毙,当下各运真气,三人六掌向上一举,托住那缓缓下落的巨石。

  那巨石下落之势虽然极为缓慢,但却沉重无比,三人用尽了平生之力,仍无法托住下落巨石。

  不知不觉间,三人齐随那巨石下落之势蹲了下去。

  大约过了半盏热茶工夫,三人已由蹲变躺,仰面卧倒下来。

  这时,瀛壶钓翁因双手托石。火摺早已丢熄,阱内一片黑暗。

  夜暗中,三人自知生望已绝,索性松开双手,不再挣扎,静躺仰卧,闭目等死……。

  那知过了一刻时间,仍不觉那巨石压落身上,不禁暗感奇怪,无我大师抬臂摸去,只觉巨石已自动停住下降之势,相距身子,不过两寸左右。当下暗自想道:“这石壁离身不过二寸,身不能翻,腿不能曲,敌人不需另加杀手,就这么躺上个十天半月,只怕饿……。”

  心念未息,忽闻头顶一面石壁,响起一阵轻微的声响,凝神一听,觉出那石在左右移动。

  接着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轻声道:“不知三位受伤没有?能不能自行脱困出来?”

  话虽只有两句,但听在管云彤、瀛壶钓翁的耳中,却不由猛的一怔,暗道:“听这话的声音,不就是先前在那大殿之中,暗中维护自己的那个女人吗?听她说话的语意,以及此时来到此地的动机,多半是来援救自己三人无疑。只是既然存心相救,为什么不把那方巨石弄开?硬要我们自行脱身出去呢……?”

  两人心中思之不透,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无我大师因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一时更判不出她的用意何在,自也不便贸然作答,轻举妄动。

  那女人见良久得不到回答,也听不到有何动静,似是想到了三人心中对她存有疑念,忽的正声说道:“我来此不过想救三位出险,并无丝毫恶意,三位如信得过我,请全力顶上压石板自行脱身出来……。”

  她微微一顿后,接着说道:“操纵这巨石的机关,就在我傍身左近,把它移去,不过举手之劳,但因上面另有埋伏,如此一来,势必惊动上面埋伏之人,那时不但三位无法离得此地,就连我也要困在这里了!”

  她这一说明原委,管云彤、瀛壶钓翁心中疑虑顿消,立即聚精会神,筹思脱身之法。

  三人各将本身真力,凝聚掌心,按着地面徐徐挺伸,一分一寸的向上移动。陷阱不过丈余见方,但三人顶开上压石板,时间费了很久不说,人也累得微微发喘,满身是汗。

  怪事发生了,就在他们顶开上压石板五、六尺时,原来光滑如镜的石壁,忽然“呀”的一声,裂开了一个小门,门中射进来一些微弱的光亮,并又响起了方才那女人的声音,道:“请三位循通道小门出来,由此前行,便可脱险!”

  三人依次进入了通道,循声向前走去。

  管云彤因对那女人另怀疑念,有心看看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之人,是以刚一脱身出来,便不顾本身劳累,立时凝神细看。

  目光到处,但见移开石壁的通道中,丈许处站着一个面罩黑纱,手擎火摺,身着藏青服色的女人。

  这女人除了面上多了层黑纱外,不论是身材,眼色,以及说话的音调,无一不与先前在那大殿之中,不愿以真面目见示的人相同。

  管云彤定了定神,暗暗忖道:“这女人先前在那大殿中,暗中维护自己与瀛壶钓翁,现下又来此地援救自己三人,以这两般事情看来,自然是非敌,只是他不愿露出庐山真面……”

  意念末已,脑际突然掠起二十年前一幕往事,不觉心中一凛,暗自说道:“但愿此人不要是她,若果真是她的话,这笔恩仇情怨,纵是倾尽三江四海之水,只怕也无法洗涤清楚了!”

  忽听无我大师轻宣一声佛号,道“多蒙女施主相救,大恩不敢言报……”

  那女人未待他把话说完,立时接口道:“救危济难,人所当为,老禅师言重了!”

  无我大师言未尽意,合掌当胸,继续说道:“女施主不愿以宝像见示,谅来必有隐衷,贫僧等自不便细问,不过老朽有几句不识进退之言,望女施主容我直言下去,并望女施主回答一言半语,以释心头疑念。”

  那女人略一沉吟,正声说道:“只要不涉及我出身来历,小女子知无不言。”

  无我大师道:“神蛛教虽然远处西陲,但教中规律,贫僧倒也有个耳闻,据老衲所知,教下从无巾帼人物……”

  说到这儿,忽的长周微皱,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似是在筹思下旬,微微顿后,又接口说道:“女施主既能来神蛛教机关重地中救我等,纵非教下弟子,亦必与神蛛教有密切关连,此中原委,女施主可能为贫僧等一道吗?”

  他这番话,似是触动了那女人的隐衷,自觉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沉默了半晌,才喟然一叹道:

  “此中原委,说出来本无不可,只是说来话长,眼下时地不宜,而且三位走后,我还有要事待办,错开今霄,异日有缘得遇禅师佛驾,自当坦诚相告,并望老禅师……。”

  她似是有所乞求,但又似心有顾忌,倏而住口不言。

  无我大师阅历渊源,神光锐利,听她言下之意,知她对已有所企求,只是心有顾忌,不便当面道出,当下暗念了声“阿弥陀佛!”肃容说道:“这样也好,不过老衲晚近很少外游,但愿女施主异日有暇,移驾少室绝峰一行!”

  说着探手入怀,摸出一块三寸见方金光闪闪的佛牌,缓步走了过去,递到那女人前面,又道:“这是老衲随身信物,请女施主收下。”

  那女人见他以这等随身信物相赠,不知是惊喜过度,还是不敢接受,一时竟自呆立当地,形成了僵持局面。

  要知无我大师给她的这面佛牌,乃是少林一派代代相传的掌门信物,不仅本门弟子视如拱壁,听令行事,便是武林其他各派,见到持有此物之人,亦是尊重礼让,崇敬异常,此等重要之物,难怪她骤见之下,犹豫不决。

  管云彤、瀛壶钓翁站在一旁,始终默默未发一语,眼见这等僵持局面,忍不住同声说道:“大师感恩图报,芳驾如不收下,反而要教大师为难了!”

  那女人已知非收不可,伸手接过佛牌,欠身福了一礼,正待出言答谢,无我大师已宣了一声佛号,先行说道:“女施主到了凡山,纵然贫僧不在,只要示出此物,上自五院长老,下及一二三代弟子,自当顶香沐浴,扫尘接待,如果有甚危难,少林弟子亦必竭尽棉薄,助女施主渡过危难!”

  此话一出,管云彤不由猛然一怔,暗道:“此妇如果真是自己所想之人,她手中持有少林掌门信物,他日云姑娘与倩儿报仇之时,势必开罪少林一派,看来这笔仇怨,只怕……。”

  他心中意念未息,那女人已满怀感激的说道:“大师这等厚赐,教我如何领当得起……”忽的话头一转,接口问道:“不知三位复元没有?”

  瀛壶钓翁道:“虽未全复元,但已不妨事了,现在就劳驾领路,带我们出去吧!”

  他想到虽已脱出了陷阱危困,但究竟在敌人机关之中,怕的时间一久,又生变故,是以催促她领头带路,赶快离开此地。

  那女人从怀中掏出一根火摺,和一张五寸见方的白纸,递到无我大师手中,歉然说道:“我因有事待办,恕不能亲送三位,不过以三位之能,只要照图上所示,当以循路出险!”

  无我大师接过火把图示,定神瞧了一阵,已然识得出路,点燃手中火摺,向那女子说了声:“多谢女施主相救,我们就此告别!”

  循着图上所示路线,当先领头,管云彤、瀛壶钓翁紧随身后。

  三人按图索骥,行进甚速,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走完了两条通道,穿过三间石室,中途并自弯弯曲曲,七弯八折地,已来到一道斜上伸延的石阶前面,无我大师收住脚步,迎亮看了一下手中的图示,招呼身后两人道:“走完道上石阶,便算出了险关……。”

  顿了一顿,忽的叹息一声,慨然说道:

  “以我们适才经过所见,这些通道工程,确是浩大惊人,神蛛教来此仅仅半年光景,即在这高峰危岩之下,建造下如此险要机关,依理推断,已作了长久打算,想据此以为基业,看来中原武林,只怕从今而后,将永远宁目了!”

  瀛壶钓翁优然接道:“据老朽看来,岂止是永无宁日?只怕是中原武林人物,应劫遭报的时候到了!”

  他想到神手摩云与方壶渔隐,以两人那等高明的身手,尚且双双死在敌人手里,当今中原武林,还有什么人能与之相抗衡?是以听得无我大师之言,便自优心重重感慨系之。

  管云彤听两人这般说法,也自觉出事态严重,如不预谋对策,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当下边走边说的向无我大师道:“大师领袖五岳,众望所归,此番脱脸出去,对于今宵之事,可得早作打算,预谋对策才好。”

  无我大师摇头一叹,默然无语。

  几人谈话之间,已走完这道石阶,到了出口,放眼望去,身前两丈以外,是一扇高大宽敞的石门。

  三人走出石门,顿觉凉风拂面,忧郁的神智,立时清醒过来,无我大师定了定神,忽有所思地说道:“我们虽已侥幸遇救,脱出险关,不知两位小施主,在强敌追袭之下,如今怎么样了。”

  管云彤略一沉吟,满怀自信地说道:“蒲逸凡身怀驭剑之术,加上云姑娘一身武功,只要不心切复仇,与敌人硬打硬拼,脱身当无问题。”

  他先前冲出大殿之后,虽是紧随无我大师身后,但对殿后的薛、蒲二人,仍自不时掉头回望,蒲逸凡两番驭剑阻敌,他已看得清清楚楚,暗想敌方武功再高也无法把他留下,是以听得无我大师之言,便信心坚定地答话。

  瀛壶钓翁却不以为然地说道:“如以蒲小哥个人而言,管兄此话倒是—点不错,但薛姑娘千里迢迢地赶来,为的是打探她师父的下落,当时因情势紧迫,你我来不及道出经过详情,她师父下落未明,我们又坠落陷阱,这等情势之下,以她那种高傲争燥的心性,只怕要不顾利害,找敌人拼命……。”

  话到此处,脸上立时掠起一片忧色,顿了一顿,说道:“如此一来,蒲小哥自不能独身撤去,因此老朽想来,蒲小哥虽然身怀驭剑神功,薛姑娘身手也自不弱,但力敌对方三人,要想全身而退,只怕还是很难!”

  他这番衡理度理的揣测之言,说得头头是道,条条有理,只怕得无我大师不住点,管云彤忧形于色。

  管云彤心悬蒲、薛二人安危,急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

  一语未了,忽闻咚咚鼓响,钟声急鸣,无我大师接口说道:“岩下钟鼓传警,必有重大事故发生,我们赶快趁这时间,出敌不意,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