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天
卢乘风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聪明人不需要多话,一个手势足以说明很多东西。
易行的门客当面向勿乞挑衅,这等同于易行当面向卢乘风挑衅。而易衍等人来小蒙城这样的蛮荒之城任城守,他们也不过是沫阳易家的庶出子弟罢了。公开表示出对卢乘风的恶意,这后面带着浓浓的阴谋气息。卢乘风这个卢氏长子的招牌,其实并不是很好用。
果不其然,一行人回到城守府门前时,胖嗷嗷宛如一座小山的易衍,就带着人挡在了门前。一看到卢乘风,易衍就跳着脚的叫嚷了起来:“卢乘风,你是小蒙城的典军官不假,但是你怎么能这样肆意胡为?你赶走了军中所有的资深将领,这军队的战斗力,你能保证么?”
勿乞抬头望着天空,青天之中,大片白云轻轻飘过,一色如洗,这里的环境真的很好,很好啊!
卢乘风毫不示弱的顶了上去,他大步走到易衍面前,直视着易衍的双眼冷笑道:“我是小蒙城的典军官,我如何的肆意胡为,那都是我职权中的事情!若是城守大人不服,尽可以上疏奏明朝廷!”
易衍“吧嗒”一下闭上了嘴,他眼珠急旋,也不知道他在打些什么主意。
伸手拍了拍易衍那比三五个孕妇的肚皮加起来还要肥硕的肚子,卢乘风冷声道:“以前的烂帐,我看在沫阳易家的面上,不追究,不理睬,所有军中账簿,我今夜就一把火烧光。以后谁也别想对城卫军插手,一应军饷粮草,要按时按量供应,否则的话!”
目光如刀,狠狠地划过了易衍和他身后的几个易家子弟,卢乘风厉声喝道:“我知道你们对我的心思!但是别忘了,我始终是卢氏的长子,我的母亲荣阳夫人,始终是卢氏当今主妇,更是源阳侯唯一的女儿!”
易衍咂吧了一下嘴,他白净肥嫩的脸上堆起了灿烂的笑容,一把抓住了卢乘风的手。
“卢兄,卢兄,你误会易衍的意思啦!易衍也是害怕城卫军战力下降,那些蛮人又进城祸害百姓嘛!一番好意,一番好意啊!哈哈哈,这几日府中有事,就不叨扰卢兄啦!过几日,还请卢兄过府赴宴,过府赴宴啊!哈哈哈,一定要赏光,一定要赏光!”
带着一脸的笑容,易衍殷勤地让开了大门。
卢乘风冷笑一声,大步走进了城守府。勿乞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过易衍身边,突然扭头朝他笑道:“大人还害怕蛮人作乱么?就靠城守府这堵围墙,就靠城守府内数千精锐护卫,蛮子怎可能打得进来?”
易衍对卢乘风客气,却对勿乞不屑一顾。他倨傲的冷哼了一声,昂着头冷声道:“你懂什么?本大人悲天悯人,是可怜小蒙城的那些子民呵!蛮人作乱,害苦的是他们!”
勿乞转过身子正对着易衍,手指城守府后院的方向笑道:“大人您身家豪富,如果真的悲悯那些小民,就拔几根汗毛,将小蒙城的城墙修建得和城守府的城墙一样,那里还惧怕什么蛮人呢?”
带着古怪的笑容,勿乞一步三摇晃的走进了城守府。
好容易镇定下心神的易衍猛不丁的被勿乞提起了伤心的事情,他突然张开嘴,撕心裂肺的仰天大叫了一声:“我的钱,我的钱,我的钱哪!哪个杀千刀的,偷光了我的钱哪!”
易衍身后的易行、易德和典刑官易徂齐声哀嚎道:“大哥耶,你还剩下了一张黄金床榻,我们却是连贴身衣物都被偷光了!这个贼,一定要将他生擒活捉才行哪!”
兄弟几个又在门前乱成了一团,身躯肥胖,身体本来就不甚好的易衍一想起他损失的巨额财产,当即抽了几下,翻着白眼晕了过去。就算是口吐白沫晕倒在地了,他嘴里依旧在喃喃念叨着‘我的钱、我的钱’!
回头望了一眼乱糟糟的城门,勿乞大笑着回到了典军府。
卢乘风已经坐在了典军府的大堂上,正面色难看的和老黑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瞪着。
勿乞急忙走了过去,诧异地看着两人:“这是怎么了?公子?老黑?你们做什么?”
轻咳了一声,卢乘风揉了揉面颊肉,将表情变得缓和了些。他望着勿乞干笑道:“方才在校场,我赏赐了那些士卒很多银钱以收军心。刚才老黑告诉我,现在公子我全部身家只剩下十锭金了!”
勿乞皱起了眉头,他深以为然的点头道:“的确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更不可一日无钱。难道你想要依靠俸禄过日子?你一年的俸禄多少?”
卢乘风眉头深锁,他手指在条案上重重的敲了几下,摇头道:“也不过是一百军士的饷银罢了。”
勿乞望着卢乘风,没有了言语。
和易衍这种纯粹为了刮地皮而刮地皮的官员不同,卢乘风不可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他是小蒙城的典军,只可能努力砸钱扩编城卫军和自身亲卫门客,这才符合卢乘风的利益。学易衍那样,从城卫军身上吸血捞钱,对卢乘风而言没有丝毫的价值。
卢乘风需要大量的钱财,这才能将小蒙城的城卫军打造成一支强军,才能收录大量的门客为己所用。
尤其是门客,一个豪门公子,到了如今,只有勿乞和张虎两个门客,这传出去,是很丢脸的事情。没有数量众多实力超群的门客,卢乘风这个卢氏的长子,就算说话也没人愿听。
盘坐在卢乘风身边的条案后,勿乞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也许我可以解决公子眼下缺钱的困境。”
卢乘风顿时一喜。
眯着眼睛,勿乞双手藏在袖子里,他淡然道:“但是,我想知道,身为溧阳卢氏的长子,公子为何会如此困顿不堪?没钱也就罢了,还被家族送来这么偏远的地方当一个小小的典军。甚至和卢氏世代通好的易家庶子,也敢向公子挑衅,这都是为了什么呢?”
老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狠狠地瞪了勿乞一眼。
卢乘风却是深叹了一口气,他望着勿乞问道:“你真想知道?”
勿乞急忙点头,在他灵魂中,属于乐小白的那一部分恶劣的趣味冒了出来。
“我,真想知道!”
第二十四章 合盗
卢乘风的故事很简单,也很荒谬。
他的母亲荣阳夫人,吕国源阳侯的独生女儿,贵胄之女,出身不凡,却品行有亏。
源阳侯和卢氏前代家主的长子定下了两家的娃娃亲。源阳侯在吕国军中有极大势力,卢氏则在朝堂文官一脉中有极强影响,更是豪富世家,资财在吕国排名也在前三之列。两家和亲,正是强强联手你好我也好的双赢局面。
可是荣阳夫人却做出了让源阳侯无脸见人,让卢氏前代家主几乎气得吐血而亡的事情。
就在她出嫁前三个月,荣阳夫人突然有孕,怀的孩子就是卢乘风。她也没将这事告知任何人,风风光光堂而皇之的嫁过了门去,婚后四个月不到,她就产下了不足月的卢乘风。
这是天大的丑事,不要说溧阳卢氏,就是寻常百姓人家也容忍不得这种事情。但是不知怎的,源阳侯家和卢氏硬是将这件事情掩盖了下来,卢乘风就这样成了卢氏的长子。
可想而知,卢乘风这个卢家的长子长孙在卢家的地位如何。好吃好喝的养着他,就好似养一条牲口一样。等得荣阳夫人所生的另外几个孩子长大成人,卢乘风很可能对卢家的继承权造成某些不安定威胁的时候,他就被卢家一脚踢到了小蒙城来。
若是不出什么意外,卢乘风如果不努力,他这辈子也就只能在小蒙城终老。
简简单单的陈述了自己的故事,卢乘风镇定自若的望着勿乞:“我的出身,是否让你很难接受?”
一旁的老黑和小黑低下了头,他们见多了那些一听说卢乘风的身份,就立刻和他割席断交的世家公子。每一次卢乘风都会受到那些人的极大嘲笑和侮辱,每一次,对卢乘风忠心耿耿的老黑和小黑,就会觉得心头好似有刀扎一样,让他们很是难受。
勿乞不以为然地看了卢乘风一眼,他笑道:“不就是婚前恋情么?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无非是卢乘风的亲娘在结婚前玩了一把一夜情,这年代又没有有效的避孕措施,导致了卢乘风这个意外而已。这种桥段,在地球上太多太多了。比这更离谱的八卦桥段都多得是,见多识广的勿乞哪里会吃惊?又哪里会歧视卢乘风?
“无论怎样,父母生养了你,哪怕他们对不起你,天下人都看不起你,你自己却是要努力上进,全力拼搏,好好的活一个人样出来给天下人看看。当你站在众人的巅峰俯瞰他们的时候,你就可以用你的鞋底狠狠地抽他们的脸,那时候,就是最痛快的!”
说了一大通话,勿乞伸了个懒腰,大大的打了个呵欠。
卢乘风却被勿乞的话弄得激动不已,他站起身来,兴奋的背着手在大堂内来回走了几遭。
“说得是,说得是。勿乞,你的话有理!当公子我站在苍生之上俯瞰众生时,他们哪里还有嘲笑我的资格?”卢乘风兴奋得连连点头:“我一定要努力上进,我一定要让那些人看看,我卢乘风离了他们,依旧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那是一定的,一定的!”
勿乞笑呵呵的给卢乘风鼓劲。卢乘风爬升得越快,爬的地位越高越好。据说那些世家豪门都有修炼者做供奉?不知道那些修炼者修为都怎么样,也不知道他们身上都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自己取走的。
可惜勿乞如今修为不够,否则他就可以甩开卢乘风行走天下。但是如今他不过是后天巅峰的修为,卢乘风的修为都比他强了一点,这个世界的水很深、很混。在没有足够的力量自保前,在没有对这个世界足够的认知前,勿乞绝对不会贸然离开卢乘风。
现在的卢乘风,可是勿乞最大的保护伞,是他进入这个世界的关键契机啊!
一骨碌站起身来,勿乞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色正黄昏。他压低了声音嘀咕道:“既然公子坦诚相对,勿乞也就不多虚言。今夜公子准备几个坩埚,我们好办事。”
“坩埚?”卢乘风面色古怪地望着勿乞:“你要坩埚作甚?”
勿乞诧异地望着卢乘风,他笑道:“当然是熔炼黄金呀!某些来路不明的黄金白银,自然要用坩埚重新熔炼了才好出手,难不成就拿着原本的金块银块使出去?”
卢乘风飞快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他自言自语道:“听说,易衍他有一张用纯金打造的床榻!那起码价值三十万金!”
伸手在袖子里掏摸了一阵,卢乘风将一柄色泽漆黑的匕首递给了勿乞:“这是一柄上好的利器,以内力灌注,可断金碎玉。唔,你真有把握?”
勿乞接过匕首,很自信的点了点头:“公子你就安心在这里准备坩埚罢。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卢乘风的脸抽搐了一下,他死死地盯着勿乞冷笑道:“易衍他们,真不是你偷的?”
勿乞抚摸着匕首的刃口,双眼望着大堂外的天空,一声不吭。他目光游离,显然已经神游天外,完全不知道卢乘风在说些什么了。
卢乘风面颊鼓了鼓,摇摇头,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想不到,我卢乘风的首席门客,居然是一个大偷儿!”
勿乞只是望着天空,他脸上带着一丝很纯净无暇的笑容,一如一个刚刚出生的孩童,没有丝毫的杂质。
深夜,又是深夜。
一片淡淡的水雾裹着勿乞的身体,轻巧地溜进了易衍的内宅。先天真水灵罡在勿乞的双腿经脉中溜走,他的身形宛如一条春天里的溪水,轻巧的流过重重障碍和阻塞,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没有带起半点灰尘。
汲取了上次被人偷光的教训,易衍的内宅府邸中,值夜的守卫增加了三倍。在他的卧房外,原本是几个侍女在外间值夜伺候,这一次也变成了几个彪悍的护卫。
可是这些防御手段对勿乞而言简直就是形如虚设。卧房外的护卫根本没发现勿乞的身影,卧房外间的几个护卫,则是被勿乞突然冲到身边,一人后脑勺上挨了一拳,全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勿乞钻进了易衍的卧房,一指头按在了他的昏穴上,让他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
努力地搬起易衍的胳膊,勿乞费了老大的力气,累出了一身的老汗,好容易才将易衍从床上挪到了地板上。天知道这家伙在小蒙城刮地皮时吃了些什么,身高超过两米的易衍,体重绝对超过了五百斤。勿乞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才勉强挪动了他的身体。
苦笑一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勿乞开始在屋子里翻寻起来。
无比惊叹于易衍刮地皮的速度,短短两天的时间,易衍卧房的暗柜里面,又多了百多锭黄金,数百锭白银和十几颗宝石玉石,天知道他是从哪里搜刮来的。勿乞也不客气,先打了个包裹,将这些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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