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光明甲
有些胆怯的靠向高萍萍,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相公他——?”
“没事。”高萍萍摇摇头。
火凤凰原先给于异折腾怕了,虽然后来成了于异的女人,但骨子里还是有几分畏惧,而高萍萍不同,高萍萍对于异了解得更多一些,火凤凰看着于异有些怕,高萍萍看向于异的眼光里,只有三分担心,却有七分伤感,恰如长姐看着自己悲愤过度的弟弟,知道他的痛,也心痛着他,却是没办法安抚。
于异估计白道明不会愿意去住螺龙儿的洞府,便在坟墓边上搭了个棚子,让白道明先睡一觉。
第二天早上,白道明醒来,又到金九指坟前坐着,这一次到是没哭,也没咯血,有时低声说话,仿佛如对老友,喝酒前,也先要举一下杯子,有时却又长时间呆坐,偶尔还会笑起来,显然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他的头发半灰半白,山风吹拂,飞扬的发尖上,挂着苍凉。
“师叔真的老了。”于异想。
这么过了三天,这天白道明把于异叫过去,说:“我们兄弟难得团聚,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你官身不自由,就不要陪着我老头子了,回去吧!好好当你的官。”
“嗯!”于异心下自有定计,这时却不吱声,只是点了点头。
“还有。”白道明似乎犹豫了一下:“你知不知道你师父在哪里?”“不知道。”于异心头痛了一下,面上不动声色:“可能在哪个山寺里跟和尚道士喝酒下棋吧!”
白道明轻叹一声:“你那个师父啊!”
他嘴角噙着笑意,眼光看向远山,似乎看透了数十年的岁月。
当时明月在,相携醉酒归。
好一会儿,他眼光垂下来,道:“要是碰到你师父,跟他说一声,回山去吧!师兄弟意见不同,可以争,可以吵,也可以打,但师妹等了他那么多年,红颜易逝啊!真正失去了才会知道,能相聚,是多么的值得珍惜。”
于异张了张嘴:“你是说,我师娘?”
“是。”白道明点点头:“碰到你师父了,你就说,我问他,女孩儿家的红颜,经得几个十年的消磨,就为了师妹,他也该回去了。”
于异手垂下去,摸到腰间,柳道元当时给他的那块玉牌,他一直收着,不过这段时间却真的没去想。
他想起了柳道元临去前刻在玉牌上的诗:酒醒千山寂,独行万径稀,一杯江湖梦,十年伤别离。
他以前不懂,或者说不能理解诗中真正的意思,这会儿却明白了。
“师父其实已经后悔了啊!”于异心中暗叫:“可惜他却再也回不去了。”
白道明并不知道于异心中在翻江倒海,他看着远天,说:“碰着你师父,你就照我的原话回给他,他会回去的,好了,你也滚吧!把两个媳妇也带走,螺龙儿留下,他即叫我一声师叔,我便替老大教他三年吧!”
于异大喜,对螺龙儿道:“快,叩头。”
螺龙儿有些愁眉苦脸:“可——可我想跟爹走。”
“我踹你信不信?”于异扬起了脚。
白道明到笑了,对螺龙儿道:“我知道你不耐烦陪我个老头子,放心,我看有什么能教你的,学会了,你就可以找你爹去了。”螺龙儿这才欢喜叩头。
于异心中另有计较,便问起师娘的事。
师娘姜月柔是师祖的独生女儿,当年是风雷山上的公主,不只是柳道元,包刮薛道志李道乾甚至是白道明都喜欢她,但姜月柔最终嫁给了率性刚直风流洒脱的柳道元,但柳道元过于耿直的性子,在他们婚后也没有半点改变,一个宗派,要想在江湖上立足甚至发展扩大,是要有一些圆融的手段的,例如结好某些世家,例如对某些事视而不见,柳道元却看不惯,率性而为,与薛道志等人的关系闹得非常僵,姜月柔夹在中间,也就非常的为难,或许她更爱柳道元,但她也恼火柳道元的一意孤行,夫妻两经常吵架,柳道元一怒之下,离山出走,十年不曾回山。
“你师娘是个极聪明的女子。”白道明眼望远方,慢慢地喝了口酒:“当年其实你师祖是有意把掌门之位传给你师父的,我们风雷宗传承掌门从来都是有能力居之,可不是看谁先进门谁是大师兄,当掌门不是量胡子长,而是看谁更有能力,而你师父功力明显强于你薛师伯,但你师娘当年却力主让你薛师伯做掌门,因为她认为,你薛师伯圆融变通的性子,更适合风雷宗的发展,唉!”
说到这里,白道明叹了口气:“其实象你师父和你师叔我这样的人,对一个门派来说,确实是害群之马,真要是你师父做了掌门,我再在中间和着,嘿!风雷宗只怕早就完蛋大吉了。”
“那也不一定。”于异不服气:“我师父风雷枪的名头,江湖上可是人人钦服的。”
“可恼了他得更多吧!”白道明摇了摇头,道:“算了,这个不说了,总之你见了你师父,把我的话告诉他就行,这么多年了,想来的棱角也该磨平了些,该回头了。”
“师父只剩下两根硬骨头了。”于异心下暗叫,道:“师叔你不还是满头棱角吗?”
“我敲你满头包你信不信?”白道明瞪他一眼,喝了口酒,叹了口气:“我不同啊!我早年就给逐出师门了的,有没有角,都无所谓了,但你师父还是风雷宗的弟子,做什么事,多多少少,总还是要替师门考虑一下才行,其实你师娘之所以不跟他走,不会是与他赌气,也是在替他为师门尽心呢,你师父在外头闯祸,你师娘就只好在师门兜着了,嘿!十年了,这一点,你师父应该早就明白了,只是拉不下脸回去吧!但真到生离死别了,再拉下脸,可又晚了。”
说到这里,他不再说话,暮色苍苍,笼罩着他微陀的背影,苍凉如枯草。
于异也没再多问,第二天就带了两女离开,先到火山城睡了一夜,两女缠着要跟于异去人境,若只是去当官,于异当然乐意带了两女去,可他这次有一番大心思要弄,却不愿带两女去碍手碍脚,但两女撒娇撒痴,尤其火凤凰,缠在于异身上就象根水打湿了的丝萝儿一样,摘都摘不下来,于异也没办法,只好嘴上答应,当夜大发鸟威,把两女弄得软了,趁她们熟睡之际,悄悄然一翅飞起,只留下一个蚌女传话,让两女多替他去白道明面前尽尽孝心,他很快就会回来。
第163章 师娘怎么办
不说两女第二天醒来顿足发嗔,只说于异,一翅南飞,飞着飞着,他却纠结了,为什么呢?因为他这次的本意,是要闯一个大祸,以愿力重凝出来的风雷神罡风雷枪摆明他是风雷宗的弟子,最后溜之大吉,让薛道志李道乾去承受天庭的怒火,即恪守了对柳道元的承诺,不亲手报仇,又实实在在地报了仇,然而听白道明一说,他才想起,这中间还有个师娘呢。
没错,于异是真的才想起,其实他做什么事,就是一脑门子热,先只想到要闯祸,到一半了,不对,想到还有个白道明,把白道明哄魔界来了,白道明一提,他才想起,还有个师娘在风雷宗呢。
到时嫁祸给风雷宗,天雷宗顷覆,师娘怎么办?
就算把师娘也骗出来吧!事后知道了呢?
薛道志李道乾联手害死了柳道元,无论是白道明还是姜月柔,自然是心中痛恨的,如果他们知道真相,铁定会去找薛道志几个理论甚或报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愿意风雷宗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如果有可能,他们会联手杀了薛道志李道乾给柳道元报仇,但也同样会合力来斩了于异,因为是于异毁了风雷宗的基业。
于异到不是怕死,如果不是白道明和姜月柔,便全天下所有人都与他作对,他也是漫不在乎的,一声呸——什么鸟。但白道明和姜月柔不同啊!白道明就不说了,姜月柔虽没见过面,但她是柳道元的妻子,这份量就无人可比。
“头痛啊!”想到后来,于异几乎要揪毛了,他本来飞得快,这会儿没了奔头,便飞得有心没绪,远远看到酒旗,心中闷,馋劲便上来了,先下来喝了半日酒,突地想到嫂子张妙妙,想:“也不知嫂子这段时间怎么样了,反正没头绪,不妨先去看看嫂子。”却又想起那夜白鲢仙姑勾引他时诱发的春梦,心下不自觉一跳,竟是有些发虚,随即便呸了一声:“梦也做得真的。”当下问了方向,一翅飞起,便往落马湖来。
当日于异撕了霍家父子,张重义借势并了落马帮,一时声势大振,虽然后来于异出走,并未如高氏之意,娶了张妙妙,叔嫂成婚,但于异并没有说他是一去不回,而是说去找哥哥,那还是要回来的,其实对高氏或者张重义来说,张妙妙的男人到底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借到于异这尊凶神的牌子,所以于异虽走,张重义却仍大肆宣传,仿佛于异就是他义字帮的大靠山,任何人敢挑战义字帮,于异随时都会出现,把他一撕两半似的,因此这一年多来,义字帮风头无两,不但独霸落马湖,甚至有往浣花江漫延的趋势。以浣花城为纽带,千里浣花江,富庶繁华,人多利重,水上讨生活的自然也多,要说帮派,浣花江两岸的帮派少也有上百个,但大帮派没有,都只是各占一段,或几个帮派共占一个码头,帮众一般也都不多,最多地也不过千把人而已,有的甚至不过百八十人,而义字帮呢,并了落马帮后,再吞并了湖中的一些小帮派,帮众多达六千余人,浣花江上群龙无首,这让张重义看到了机会,而己方人多势众,则让张重义信心爆棚,在试探了几次后,义字帮终于大举涌入浣花江,先从湖口开始,一个个码头占过去,有那识得风色,甘愿投效的,张重义自然也不为己甚,但那些负隅顽抗,死不服气的,张重义可就下了辣手,于异撕霍家父子而整个落马帮土崩瓦解这件事上,让张重义尝到了甜头,他也想学上一学,以雷霆手段,吓阻所有敢于对抗他的人,他却没想过,他并不是于异。
在接连吞并了十多个帮派,并下辣手连根拨起了三个帮派,吓得附近七八个帮派连夜请降后,张重义踢上了铁板,一个叫铁舟门地帮派请来了一个高手,这人叫胡作非,炼有一把大剑,有个名号,一剑横江。
胡作非迎上义字帮,一把大剑,连斩义字帮七八名舵主,一夜之间,将张重义占下的十多个帮派堂口尽数掀翻,到真不愧了他一剑横江的外号。
张重义得报,亲率三千帮众出湖,但这样的乌合之众,看起来声势不小,真用来对付高手,却没什么用,湖口一战,胡作非几乎以一人之力,打得义字帮落花流水,不但将船烧掉多半,更把张重义及他的两个儿子张宝张强全抓了起来。
这下义字帮彻底塌了天,张重义先还嘴硬,我还有个姻侄,喜生撕活人,你有种就杀了我父子,自有人替我们报仇,言下之意,当然是你若没种,那就放了我们。
不想这胡作非到是个豪爽的,当场就把张重义放了,给他十天,把于异找来,否则他就要斩了张宝张强两兄弟,然后再杀进落马湖。
当然,也有另外一个条件,如果于异不来,抬了张妙妙来也是一样,言下之意,自然是要张重义献女乞生了,胡作非为什么知道张妙妙呢,原来霍家父子因张妙妙而灭帮,落马湖周边便传遍了,说张妙妙貌比天仙,天上少有,人间绝无,所以霍羊角才明知有于异这样的煞神仍然色迷心窍,最终闹一个身死帮灭,八卦永远比真理传得远,胡作非当然也听说了,即然打败了义字帮,那自然就想尝尝这人间绝色的滋味了。
这下张重义傻眼了,于异到是个真的,不是他吹出来的,可天下这么大,天爷啊!十天之内,到哪里去找于异出来。
回来跟高氏一商议,那张宝张强却是高氏亲生,真正身上掉下来的肉,心痛得直哆嗦,当即就出了个主意:“你说那胡作非一把剑杀败了三千人,那是比于异还要厉害了?他即喜欢妙妙,何不就招了他做女婿。”
“我也不知道他们哪个厉害些。”当日于异撕了霍家父子,张重义只是事后听说,那一嘴嘴传过来的,自然加油添水,比泡过的被单还要水得厉害,所以于异功夫到底怎么样,张重义还真是不清楚:“不过这样不好吧!那于异可是个凶神,他又看重他嫂嫂的,这要是他以后回来。”
“凶神是碰到了打不过他的人,若是碰到打得过他的呢,他凶就是找死。”高氏一撇嘴,他眼前要救儿子,那是什么也不顾了:“而且于家是写了休书的,妙妙已经不是他嫂嫂了,我们想把妙妙嫁给谁就嫁给谁,他没权利干涉。”
张重义虽没亲眼见于异撕人,但后来赶去落马镇,于异撕人的现场还在,他却是见识了的,那当真比屠斩场还要凄惨十倍,可谓是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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