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光明甲
“天爷。”何克己骇叫一声,膝盖一软,差点儿坐倒,而边上不远处的童抱林跪着地身子却摇了两摇,然后一头栽倒,昏过去了。
众妖怪胆子大一些,也个个惊骇欲绝,惟一例外的只有白鲢仙姑,她秀丽的鱼眼竟然瞪大了,脸上反而有兴奋之色,不绝地叫:“这才是好汉子,若得他睡一夜,便死了也甘心。”突然间全身一颤,娇美的身子不绝抽动,双颊更泛起一片艳红,不知道的,以为她是害怕得发抖,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一刻,她竟是因极度兴奋而春潮泛滥,是的,她高潮了。
这时候张品生终于反应过来了,猛地站了起来,仰天叫道:“于异,于大人,住手,不可大开杀戒。”于异越撕得人多,心里却越畅快,笑得也就越欢畅,一时间竟是没听到张品生的叫声,好在这会儿何克己宋祖根都反应了过来,跟着大叫,于异终于听到了,这时他手中又抓了一个神兵,正要撕呢,扭头看下来,张品生叫道:“于异,错不在这些小兵,不可多造杀孽。”
若换了其他人这么说,于异根本不会理睬,什么错不在小兵,那他放箭还有理了,打得过他,他就无错,若打不过呢,那不只是挺着脑袋让他杀?岂有此理嘛!好在张品生是于异心中尊敬的人,略一犹豫,还是松开了,那神兵自以为必死,而且是一撕两片死得惨不堪言,不想竟捡了一条命,颤声抱拳:“多——多谢?”
“多谢么?”于异回头看他,呲牙一笑。
他却不知,他这大白牙一呲,另有一份恐怖,那神兵身子一抖,猛地双眼翻白,昏了过去,身子随即下跌,他灵力不够,能立在空中,是大荡魔力生成的微薄灵力与御神牌相互作用而成,这一昏神,大荡魔力回收,不能感应到御神牌上的灵力,也就飞不起来,自然就跌了下去,他立在空中四五十丈高,这一跌下去,哪还有活命?
178 凶与不凶
于异看着他往下落,只是啧啧摇头,道:“左右是个死,不如给我撕了,反落个快活。”
他竟不救。
本来也是,饶他不撕,已是看张品生面子,再去救人,这人情也太大发了吧!不做。
于异收了大撕裂手,掏出酒葫芦,一口气灌了半葫芦下肚,胸间那个畅快啊!真是难以言喻。
这时神兵鬼哭狼嚎,拼命奔逃,而下面的百姓也是娘哭崽叫,四散逃命,于异这一撕,不但吓落了神兵的胆,也吓散了百姓的魂。
于异一看不对,这百姓若都逃散了,公审大会还怎么开啊!猛地一声厉喝:“底下的百姓,都给我原地站住,谁都不许动。”
这一声出口,下面十数万涌动的百姓齐齐站定,就仿佛有千万枚钉子,钉住了所有人的脚。
他的话中没有钉子,但他的凶厉,却深深地钉在了所有人的心里,所以一言成钉,万姓不动。
不过随后又动了,却是前面地人首先跪了下来,然后所有人都跟着跪下了,先有人叫:“饶命啊!”然后便是一片求饶声。
于异只不想这些人走,人都走光了还公审个屁啊!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烦燥,喝道:“嚎的什么丧,不许叫。”
顿时又是万姓闭嘴,十数万人的场地,针落可闻,有个小孩子哭了一声,随即中断,估计是给爹娘捂住了嘴。
无数双眼睛看着于异,还有地下那一地的尸体,人人两片的尸体,还有肚肠,这时却没人还能呕得出来,没有人知道于异想做什么,恐惧紧紧地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于异却不管他们了,回头到了刑台上,到张品生面前道:“老大人,伤没事吧!”
“我没事。”张品生摇了摇头,看着面前于异带着点关心的脸,却不由地想起先前看到那血雾弥天鬼哭神嚎的景象,心下暗叫:“这人真是个凶神,不过心中还有几分良知。”
这时何克己已给张品生拨出了箭,包扎好了,于异道:“老大人即没事,那就继续,把这些贪官斩了再说,免得再多生事端。”
“好。”张品生点头,到台前面对百姓,道:“大家都看见了,官妖勾结,还官官相护,荡魔都督府不问贪官,却反而要拿缉拿贪官的于大人,大家说说看,你们觉得这有没有道理,你们心中气不气愤。”wχɡ!
“气愤。”先是少数几个人叫,但慢慢地就多了起来。
“官官相护,一直就是这样的。”
“神界和人界也差不多。”
“老天爷是瞎了眼啊!”
看百姓情绪给调动起来,张品生一扬手,道:“于大人的反应是激烈了些,可他为什么这样,是因为他看不惯,看不惯人妖勾结,看不惯官官相护,看不惯黑白颠倒,你们很多人,是不是觉得于大人很凶残,是不是?”
他这话没人应声,明摆在那里啊!堂堂荡魔大都督都给一撕两片了呢,他不凶残,天下还有凶的吗?
“刚才谁在叫老天爷有眼无珠的了?”张品生突然笑了起来:“原来你们也和老天爷一样,看不见啊!”
张品生突然扯过于异:“大家看看,你们应该知道他是什么人吧!庆阳府荡魔都尉啊!神界正五品的高官,你们想过没有,他今天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他的荡魔都尉还能做下去吗?能不能?再拊心问问你们自己,如果你们站在于大人的立场上,也当着正五品的神官,你们会怎么做?会去得罪同僚吗?会因为看不惯而反抗上官吗?”
还是没人吱声,但眼光似乎已经有了些不同,先前没人敢直视于异,就是远处有些人敢看着他,也只是偷偷的斜着眼边儿看,但这会儿,却有很多人抬头看他,眼光中仍有恐惧,却也多了几分热切。
“你们想过没有?”张品生道:“于大人这么做,不但荡魔都尉以后当不成了,而且大违天条,会受到整个天庭和神界的追杀,天地之大,却再无他一处立身之地,你们想过这个没有?”
于异全然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一时到有些搔头了,道:“老大人,你怎么说这个,快点儿斩了这几个贪官完事吧!”
“那不行。”张品生断然摇头,抓着于异的肩膀,四面环视道:“于大人这么做,得罪了同僚,得罪了天庭,得罪了整个神界,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是为自己吗?不,他是为了我们,为了所有受欺压受搜刮的百姓,如果他泯了良心,完全可以不管我们的死活,让官妖勾结,单简勾结妖怪搜刮我们二十年了,以前的荡魔都尉管过吗?没有。他也完全可以不管,他甚至还可以从中间捞一把,可他没有?为什么,因为他心中有正气。”
越来越多的人抬起眼光,越来越多的眼光落到于异脸上,这些眼光也越来越热切。
“现在。”张品生拉着于异往前走了两步:“你们还觉得他凶吗?”
“不凶。”
“凶不凶?”张品生大叫。
“不凶。”这会应和的声音终于大了起来。
“他是不是做得对。”“是。”这次的声音更大。
“他是不是好官。”
“是好官。”声浪又高一层。
“你们喜欢这样的好官吗?”
“喜欢。”到这会儿,有些人几乎已经是声嘶力竭的在叫了,这中间也包刮何克己和宋祖根。
“那你们盼不盼着他留任?”
“盼。”
“盼。”
“盼。”
无数的声音汇成巨大的声浪,天地回响,山鸣谷应,十数万双热切的眼光,全落在于异身上,那种热量,几乎超过头顶的太阳。
于异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最初只想闯一大祸,嫁祸到风雷宗身上,后来碍着师娘和白道明,算了,自己兜着吧!想地就是斩了单简几个,然后拍屁股开溜,简单,直接,痛快,却没想到张品生会来这么一手,这种比较煸情的方式,着实让于异有些不习惯,但面对无数热切的眼光,不能扳起脸啊!只得抱抱拳,道:“多谢,多谢。”
不想张品生又叫了起来:“于大人说多谢我们呢,大家伙说说看,到底是他该谢我们,还是我们该谢他。”
“是我们谢他。”大叫声中,更有那会来事的,顿时就叩下头去:“多谢于大人。”
这下有样学样,所有人都跟关叩下头去:“多谢于大人。”
“青天大老爷啊!”
“这样为民做主为民着想的好官,千万要留下来啊!”
这下于异完蛋了,他完全应付不了这个,傻在那里,只能扯着张品生道:“张老大人,这——这。”
他这个样子,就仿佛初进洞房的新郎官一样,完全的手足无措,张品生面上好笑,心下暗笑:“他心中完全没有城府,到象个大孩子,只不过野了点儿。”
他又作怪,手拢到耳朵前面,装做顷听,随后扬手,百姓叫声略静,他大声叫道:“于大人答应我们了,他会留下来,荡一方妖气,保一方平安。”
“什么?”于异再傻一把,而下面已是万姓狂呼,声浪震天动地:“多谢于大人。”
“有了于大人,我们庆阳百姓再不受妖怪贪官之害了。”
“你不愿意吗?”张品生含笑看着于异:“你看看这些热情的百姓,你忍心不答应他们吗?”
“可——可。”于异搔头:“我说了也不算啊!这次的祸闯得大,你也看见了的,天庭怎么肯甘休啊!”
说到天意,张品生冷笑起来,一脸刚正:“天意难违,民意更难违,我们庆阳百姓全体答应了的,老天爷也不能违逆。”
“你狠。”于异不得不一翘大拇指,抱一抱拳:“那我就听老大人的,继续当这个荡魔都尉,便老天爷来赶我也不走。”
“这就对了。”张品生大喜捋须,边上的何克己宋祖根也一脸欣喜,但两人眼中也隐隐含着忧虑,张品生年纪虽大,却是有些老天真,事情闹到了这个程度,想要善后,难啊!
张品生再一扬手,道:“于大人已经答应,无论如何,都会留任,现在,就由于大人主持,斩了这些贪官妖怪,还庆阳一块朗朗晴天。”
“好啊!”台下一片叫好声中,张品生重抽了一枝签,拿在手中,却不丢下去,反是环视着众百姓道:“大家说,如果斩这些贪官时,又有天庭神兵来阻止,要怎么办?”
“请于大人撕了他们。”宋祖根这会儿抢了先,扬臂高叫。
“对,撕了他们。”何克己附合。
“撕了他们。”有他两个带头,台下沸腾了,一片撕声。
“如此。”张品生手中签高高举起,猛地摔下:“斩。”
“斩。”宋祖根接过令签,一脚踏住单简,在所有贪官中,一直以单简心理素质最好,但这一刻,他却处于半昏迷状态,身子软软地趴在台上,宋祖根刀一扬,一刀劈下,随即一脚,他一个脑袋直飞下台去,一腔子血喷出来,染红了好大一片刑台。
179章 留下来
“好啊!”台下无数百姓眼睁睁看着,其实在很多人心里,即便到最后一刻都有些怀疑,真会杀了这些贪官吗?直到单简人头落地,他们悬着的心才落下来,然后叫好声便轰然而起。
宋祖根昂然看一眼台下,耳中是轰然的叫好声,胸间豪气飞扬,想:“我断手老宋,也有今日。”
他也不用其他神兵,再走到童抱林面前,童抱林反而是清醒着的,趴在地下浑身乱颤,口中不绝地叫:“饶命,饶命。”
“呸。”宋祖根呸了一口,一脚踏住他背,照着脖子一刀劈下,再一脚,同样将他一个断头踢下了台。
先前单简的脑袋给踢下台,还有人躲,到童抱林的脑袋给踢下去,忽有人冲上来,大声叫道:“这是贪官的狗头。”猛地飞起一脚,将脑袋直踢向人群中。
“踢死他。”人群中一人迎上来,一脚将童抱林的脑袋踢得直飞上天,落下来,再又给人一脚踢飞,然后单简的脑袋也给踢了起来,人群燥动起来,脑袋所到之处,人人要踢上一脚。
宋祖根更不停留,一刀一个,一刀一个,将所有贪官脑袋都砍了下来,都踢下台去,人多脑袋少,不够踢的啊!
到只剩下南湖老怪等六妖时,白鲢仙姑突地昂头叫了起来:“于大人,临死之前我有个请求。”
宋祖根提刀停步,于异斜眼看着她:“说。”
白鲢仙姑秀目深深看着于异,道:“我只有一个请求,请大人亲自动手,我死无所谓,只求死在大人手里。”
这个要求有些怪,仿佛还有些斗气的味道,于异冷哼一声:“怎么着?断头不过瘾,想给我一撕两片?”“一撕两片也可以。”白鲢仙姑全无所惧:“惟求大人能亲自动手,妾身便变鬼也甘心。”
于异牙一呲:“那我就成全你。”
方要伸手,南湖老怪却叫了起来:“于大人,你不公平,你说了饶我们不死的,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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