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光明甲
苗刀头不象任青青,他本不知于异的来历,然后跟于异喝了一场酒,立刻就看出于异是那种豪爽直率的性子——不是任青青眼力差,实在是于异的表现和于异的官位不相符啊!就算看出于异有些率性如顽童,她也不敢信不是——这会儿听了于异的话,立刻就转了下拜的念头,不是说他变脸快,而是他人老成精,知道见人下菜,于异这种性子,你给他叩十个头,不如跟他喝一碗酒,他更高兴,顿时就叫道:“如何不敢,来人啊!上大碗,今夜一定要跟于小哥喝个尽兴。”
他这豪气一露,于异果然就高兴得抓耳挠腮,早有人上了大碗,天爷,苗寨中这种黑底白沿大碗,那真叫一个大,一个碗可以装三斤酒呢,苗刀头满上,举碗:“于小哥,来,我敬你。”仰起脖子,咕咕咕便一口气灌了下去。于异大喜:“好,爽快。”也仰起脖子,一碗酒尽数倒了下去,他喝酒还和别人不同,别人是灌,他若起了兴,还带个吸字诀,恰如长虹吸水,一碗酒一吸而进,点滴不剩。
碗碗相对,苗刀头大笑:“爽快。”猛地把碗往山石上一摔:“再来。”
又倒上一碗,再与于异拼了一碗,然后再倒一碗,再又喝干了,三大碗酒啊!近十斤了,虽然苗寨中的酒是水酒,十斤酒也实在有些惊人了,苗刀头三碗酒下去,把碗底向于异一顷,哈哈一笑,手一松,碗落地,人往后一倒,醉了。
看着他倒在地上,于异哈哈大笑:“痛快,痛快,哈哈哈!”
任青青一直在边上看着,眼见于异不管不顾的要把苗刀头灌醉,也不管人家的年纪,然后苗刀头醉了,他就高兴得哈哈大笑,这样的性格,实在就是一顽童性子,与位高权重地从四品高官,完全半点边都沾不上,事实上,如果任青青不是知道于异的来历,这会儿若有人告诉他,前面这个因为灌醉了别人而高兴得捶胸顿足的人是从四品的清肃郎,她也是无论如何不信的。
“这个人,难道真的就是天真率性的直性子人,怎么可能呢,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官啊?”任青青彻底的迷惑了。
于异虽然笑苗刀头醉了,其实他自己也醉了,要知道他先前就喝了不少酒,再来三大碗,不醉才有鬼,说起来他虽好酒,酒量并不是特别高,至少跟柳道元那种千杯不醉的老酒鬼是比不了的,这会儿也觉得有些天旋地转,神念一动,身子一闪便进了螺壳,白玉床上一倒,且睡他娘,至于他一闪不见会在花脸苗中引发多大的讶异惊惧,他平时都不在乎,更何况喝醉了酒,那更是不当回事。
一觉醒来,到白玉池中泡了个澡,只觉特别的神清气爽,这是白玉床和白玉池的功效,他以前喝醉了酒,虽有玄功,酒醒后仍要难过一段时间,但自从有了螺壳后,醉了白玉床上一倒,醒来白玉池中一泡,再没有难受过,不过于异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舒服就好,下次继续,从来没有去琢磨过中间地原因,泡了澡出来,自有蚌妖上来替他擦干身子,帮他换上干净衣服。
以前于异不习惯人服侍,他性野,扯过衣服就穿,而不习惯张着手让别人帮他穿,即便是有了螺壳后好长时间都是一样,后来是有了高萍萍尤其是有了火凤凰后,两女每次都会先服侍他穿衣,这样才形成了习惯。
于异不知道的是,螺壳中的蚌妖对他即非常佩服又暗含怨恨,蚌妖都是大美人,即便气质上不能与高萍萍火凤凰比,长相相差却不是太远,可于异美色当前,而且就算是赤身裸体的时候,竟也从不动心,若说他完全不好女色或者说不知道女人好处,却也不是,蚌妖是服侍的下人,于异玩高萍萍两女时,诸妖即便不能在床前近观,但远远的总能看两眼,至于响动就更不用说了,于异起了兴,发起狂来,那种皮肉相交之声,脆密如鞭响,即便园子外都听得到,诸妖每每听了,无不脸发热身发软,自然也深知于异的厉害,心中也盼于异能将她们收房,所以每次服侍,总会打起百般精神,可明明美色当前,于异还赤着身体,却就是一点感觉也没有,有些胆大的蚌妖,趁着给于异换衣服,甚至会有意无意的去摸于异的大鸟,或者说用自己的胸乳去于异身上擦擦碰碰,但所有这一切,全都没有用,这叫诸蚌妖如何不恼他,当然,也暗暗佩服他,还真是好定力啊!
穿好衣服,于异一闪身,到了螺壳外。
神螺昨夜就附在苗刀头摔碗的大山石根部,于异现身,自然也就是在谷中,抬眼四顾,看到了苗刀头的屋子。
苗刀头身为寨主,住的自然是白虎寨最好的屋子,一幢五进的大院子,这要是放在人界,也不过就是个稍富裕些的中户人家的规模,但在绝大部份居所都是低矮木屋的白虎寨中,这已经是相当的鹤立鸡群了,所以于异一眼就看见了,施施然便走过去,嘴角还有一抹得意地笑:“那苗寨主不知酒醒了没有?哈哈!”
不等走近屋子,便见那个叫竹生地汉子带了两个人迎上来,昨夜喝酒,后来苗刀头顶不住,叫竹生上来顶了几碗的,所以于异跟他也熟了,也听了苗刀头的介绍,知道竹生还是苗刀头的一个侄子,也学有玄功,算得上白虎寨中的一把好手,其实苗刀头无子,是拿竹生做女婿和未来的寨主培养地,不过没有明说,于异当然也不知道,只是见了酒友他就觉得亲切,竹生上前来行礼,他哈哈一笑,道:“是竹生兄弟啊!老寨主醒了没有?”
“老寨主醒来了,摆了酒,正等于壮士喝酒呢。”竹生恭敬中也带着亲近,于异酒量好,法力高,尤其悄不声的便把五千花脸苗救了回来,竹生即佩服,更感激,这眼光中的亲近,实是发自内心,而在昨天,他的眼光可没这般亲热,明摆着啊!他喜欢苗朵儿,苗朵儿却喜欢林荫道,然后于异是林荫道带来的,他会待见才是个怪。
于异到没留意他神情中的变化,一听到喝酒,眼光顿时就亮了,笑得见眉不见眼,道:“喝酒,好,好。”快步进屋。
苗刀头得报,先迎到了屋门口,如果说昨天于异跟林荫道来,还只是贵客的话,昨夜大展神通,一家伙救回来五千寨民,这就是大恩人了,而且苗刀头身为寨主,比竹生等人想到要更深远,竹生等人只畏他的法感他的恩,苗刀头却还想到得罪了郁家,而黑羽苗明摆着和郁家有勾结,万一郁家恼怒,让黑羽苗发兵来剿灭白虎寨,却又如何?黑羽苗为九苗之一,人口上百万,若全族动员,能上阵的汉子有二三十万,而白虎寨集合族之力,能战之兵不到一万,周遭服白虎寨管的生苗虽也有一二十个寨子,不说在黑羽苗高压之下,还服不服白虎寨调遣,即便有兵来助,也不过万把人,可绝不是黑羽苗的对手,而于异神通广大,不但能在黑羽苗包围之中带人杀出,更能以一人之力,将五千寨丁一家伙救出来,而且是飞回来的,苗刀头也能飞,深知飞行带人的困难,于异居然能一次带五千人飞,太不可思议了,这样的人物,那自然是要以百倍热情接待的。
苗刀头在门口迎到于异,满脸堆笑,精神挺好,并无酒后颓唐之象,这到让于异佩服一把,他却不知,苗刀头虽然没有他神螺中那样的白玉床白玉池,但苗民有自备的解酒药,昨夜苗刀头醉倒,服侍的人便给他服了药,今早起来又服了一碗,所以精神还不错,到不是酒量了得。
“于壮士好酒量。”见面,苗刀头先从酒上说起:“我三岁跟阿爸学喝酒,五十多年来,见过无数酒桌上的豪客,但于壮士你是这个。”他说着竖起大拇指:“没有一个人能跟你相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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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
这就是苗刀头的精明处了,他看出于异性子豪爽,又特别好酒,所以就拿酒量好来夸于异,真正是投其所好,比那种毕恭毕敬叩头谢恩什么的,效果要好得多,果然于异满脸嬉笑,连声道:“客气,客气,老寨主酒量也不错。”
苗刀头一看于异的反应,便知自己搔到了于异痒处,笑道:“这不是客气,这是真心话,五十年来,别的不说,酒桌子上,我还真只服了于小哥你一个人,话不多说,我这里还有几十坛好酒,先说好啊!不把酒喝完,于小哥你不能走。”
“好。”于异自然不会跟他客气。
“来,进屋。”苗刀头眼见于异应允,可是喜坏了,有这一尊大神坐镇,哪还怕什么黑羽苗来攻,至于酒,嘿嘿!白虎寨虽不富裕,山里自酿的果酒,寨子里搜一搜,万把坛搜得出——苗民好酒,家家都有,还真不怕于异酒量大。
屋里果然早就摆好了酒,于异上桌,先喝了一碗,那个爽啊!苗刀头当然也陪了一碗,不过今天这碗不是昨夜那种黑底白沿大磁碗,最多只有那碗的六分之一大,干几碗不怕,随后慢慢喝着,苗刀头问竹生:“林公子呢?请人去叫他喝酒啊!”
竹生道:“我先前派了人去叫的,好象说去找任小姐了。”
突然来了个任青青,然后任青青还是林荫道的未婚妻,这让竹生非常开心。
苗刀头点点头:“那就不必去催了。”对于异一笑:“年轻人谈爱,蜜里调油似的,到不好打扰,还是我这老头子陪于小哥喝吧!”苗刀头虽感林家的恩,但对惟一的女儿喜欢林荫道的事,他却并不赞同,苗朵儿性子刁蛮,真要嫁去人界,尤其又是林家这样的官宦之家,规矩大的,想得到要吃亏,他欠林家的是一回事,却不想宝贝女儿一生受苦,还是嫁了竹生,又在自己眼前,竹生又知根知底,那样更好。
于异当然不知道这些,只是嘻嘻一笑,道:“那是,来,干。”举碗,一饮而尽——他有酒喝,天塌不管。
没过多久,林荫道来了,好象有些急,步子咚咚的,于异耳朵灵,一听暗笑:“这不会是给任大小姐赶出来了吧!”
林荫道一露头,大冬天的,额头上居然见了汗,先问竹生:“竹生兄弟,你见了任小姐没有?”
“没有啊!”竹生站起来:“任小姐住后院,我没去,只是先前让人去叫你,却说看见你到后院去了啊!”
林荫道看一眼桌边的苗刀头于异,脸上红了一下,道:“我去后院找任小姐,但任小姐没在房里,香儿也不在。”
“会不会到屋后竹林里练功去了?”竹生想到一点。
林荫道摇头:“我到后面竹林里看了,还喊了两句,没见人。”
“那去哪里了。”竹生搔头。
苗刀头道:“吩咐人四面找一下。”又对林荫道道:“林公子你莫急,总是在这附近的,不会有什么事。”
竹生道:“是啊!昨夜里安安静静的,狗都没怎么叫。”他说着往外走:“我叫人去找一下。”
林荫道先有些急,不过听了苗刀头竹生的话,想想也有理,白虎寨只一个出口,而且有守卫,昨夜里又人不惊狗不叫的,任青青主仆还住在后院,跟苗朵儿住的一个院子,怎么可能有事。
“对了,怎么没见朵儿。”他在桌边坐下来,跟于异打了个招呼,问苗刀头。
“那个野丫头,不要管她。”苗刀头哼了一声:“她经常十天半个月不着家的,有时甚至半年都不回来一趟,就呆在她师父那里。”苗朵儿昨天吃醋跑了的事,苗刀头自然是知道的,却是心下暗喜,这会儿看似恼怒,其实也不过是装腔做势,在林荫道离开前,苗朵儿都不回来,那是最好的,当然他嘴上不会这么说,反说道:“林公子来了,任小姐尤其是贵客的,这丫头不知道陪客,居然自己玩去了,真是一点礼性都没有,没办法,她娘死得早,缺了管教啊!”
他这么说,林荫道真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好顺口夸了苗朵儿两句,于异举杯:“林公子,昨夜可没怎么跟你喝,来,干一个。”
喝了好一会儿酒,始终不见任青青主仆出现,林荫道慢慢的有些坐不住了,这时竹生回来了,他额头上也见了汗,看来跑了不少地方,白虎寨说来是在一个大山谷中,但谷中大大小小的山包也不少,真要找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没见到任小姐吗?”苗刀头劈脸就问。
“没有。”竹生喘了口气:“到是怪事,我前前后后跑遍了,还叫了几个女人去后山的虾子溪看了,都不见人,也没人见任小姐她们从屋子里出去啊!”
“这还真是出怪事了。”苗刀头先前没怎么当回事,女孩子嘛!总不会跑太远,但现在看来情形有些不对了,站起来,令人四面去找,这会儿正式找人,声势就大了,差点儿把个白虎寨翻过来,但任青青主仆两个却仿佛平空消失了,硬是踪影不见,而问了下人和附近屋子里起得早的人,也都说没见任青青主仆,甚至把守谷口的人也叫来问了,虽然任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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