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光明甲
铮的一声,火光飞溅,星月之下,到似放了一个小小的烟花,下面一众百姓看到,胆大的便喝一声彩,而那天真不知世事的,甚至拍着小手叫:“妈妈,快看快看,真好看呢。”下面看热闹,而黄龙道人挨了这一下,全身剧震之余,心下不免暗暗骇然:“这小子一身蛮力果然了得。”到这会儿,他仍然认为于异不过一身蛮力,但蛮力也是小看不得的,只听于异一声叫:“再接我一矛。”又一矛抽过来,黄龙道人再不敢藏劲,鼓起全身十成功力,横剑再格。
“铮。”
这一剑声音更响更脆,溅起的火光也更大了一圈,而黄龙道人的反应,也更甚于前剑,这一剑他是鼓起了十成劲的,心下更暗暗打算,一剑格开于异重水之矛后,要趁空贴身而进,一剑就要了于异小命,不想一格之下,于异重水之矛上的劲力竟也长了三分,那势道之强劲,直若海潮狂卷,他不但进不了,甚至身形都稳不住,反不由自主的给震得往后飞退了三四丈。
“老牛鼻子不错啊!我喜欢你,哈哈哈哈!”黄龙道人暗惊之中,于异却打得高兴了,哈哈狂笑,复又一矛抽下:“再接我一矛。”
到第三矛,黄龙道人突然看出了蹊跷,于异的手一直在长,抽一矛,长一截,三矛抽下来,手臂长了好大一截。
“难怪一矛比一矛重,原来他这怪手一直在长。”黄龙道人恍然大悟,惊怒交集,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再次鼓足全身功力横剑格挡。
这一矛更重,抽得黄龙道人那个爽啊!全身气血欲沸,双手不住颤抖,倒退了近十丈。
“不错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你。”三矛抽过,于异也爽了,居然停了手,掏个酒葫芦出来,仰天先灌了一大口,长吁一口气,大叫道:“再接我三矛。”重水之矛一扬,手臂又长了一截,复又一矛抽下。
黄龙道人看得没错,于异就是抽一矛,手臂长十丈,说来他这个还是在玩,他这时的大撕裂手,已长达两百二三十丈,如果真想一矛抽死黄龙道人,双手完全可以一下长到顶,然后尽全力抽下,可他并不想要黄龙道人的命,心中反而是想,要是一矛就把黄龙道人打死了,即便打不死或者也给吓跑了,那不就没得玩了,所以大撕裂手长到五十丈就不长了,先试一矛,受得住,行,加点儿,手臂长十丈,加一分力,再抽一矛,又接下了,行,再长十丈,再加一分力,就这么玩。
他根本就忘了,他的本来目地,是来抓郁重秋的。
黄龙道人早看出了他的鬼把戏,冷眼瞅得真切,眼见他手臂又长长一截,黄龙道人再不肯硬接,蛮力也好,灵力也罢,这种累傻小子的活,不干了,看于异一矛抽来,他剑尖前指,斜里一划,用一个御字诀,将于异这一矛御开,同时间身子往前一扑,闪电般向于异扑过去。
他算得好,于异手长,重水之矛给他御开后,于异连手带矛反到了他身后,胸前空门大开,他只要扑得急,一剑就能把于异捅一个对穿。
他身法极快,数十丈距离,一闪即至,眼见离得于异不过五六丈距离,而于异的双手抓着矛还在他身后数十丈外,似乎是得计了,可这会儿他突然看到了于异的眼光,于异的眼光特别怪,怎么个怪法呢?就好比一个小顽童,在路上挖了个坑,辅了点儿枯草树枝,然后在边上看着别人要一脚踩进来一般。
黄龙道人可以肯定,他眼光中就是这个意思,但坑在哪儿呢,他双手还远在身后数十丈外啊!无论如何,也是来不及回救的,坑不在手上,那在哪里?
黄龙道人脑中电转,在于异身上一溜,猛然间想到了:“那古怪的水甲哪去了?”
一想到水甲,他刹时就明白坑在哪里了,坑在甲上,于异的水甲他先前试过了,防护力极强,即便他连人带剑扑上去,黄龙剑本身的灵力加上他自身的灵力,二者合一,也未必就能一下把那水甲捅穿,而万一一下捅不穿呢,于异长矛回刺,反而就可以打他一下措手不及,想到这里,回头一看,果然,于异双手执矛,正悄无声息地往后捅呢,那姿势,就仿佛一个人想不开了要自杀,持刀捅自己肚子一样。
“这小子不但野,而且大大的狡猾。”黄龙道人看破于异诡计,一时间背心狂冒冷汗,再不敢扑向于异,中途一个急转,闪了开去。
黄龙道人猜得没错,于异打的主意,正是诱黄龙道人入怀,然后突然祭起真水神螺甲,挡黄龙道人一下,他有绝对的自信,即便黄龙道人全身功力加上黄龙剑本有的灵力,也不可能一下就剌穿真水神螺甲,而只要稍稍挡得一下,他双手执矛回剌,一矛就能把黄龙道人剌一个对穿,恰如小时候扎泥鳅一样,但他没想到的是,黄龙道人竟然看破了他的计策,不敢扑到他身边来,竟突然一下就闪开了。
事起突然,于异重水之矛虽然已悄无声息地剌了回来,却无论如何不及变招,再赶不上追杀黄龙道人,一时间又气又笑:“你这老泥鳅,到真是滑头得紧,那就再吃我三百矛吧!”跟着黄龙道人去势,反手一矛抽过去。
黄龙道人这时已再不敢对于异稍存轻视之心,这小子不但蛮力大,法宝多,而且狡猾至极,一个不慎,可别八十老娘倒绷孩儿,昨夜还只丢了脸,今夜可别把命都丢了,因此打足精神,全神贯注,当于异是足可与自己平手相敌的对手,一个御字诀,御开于异这一矛,展开身法,与于异放手相斗。
黄龙道人出自名门大派,正宗嫡传的身法剑法,更兼数十年打磨,一身功夫炉火纯青,虽然力道不及于异,但他采用游斗之术,用御字诀,剑法多用撩、划、削等招法,而决不与于异硬拼,于异虽有捣天塌地之力,打不到实处,便有力无处使,而他的功夫本身不怎么样,若是爪法还好,矛法的话,纯粹就是野路子,不是打狗势,就是扎鱼势,虽然狂舞乱砸,追得黄龙道人满场乱转,其实没什么真正的威胁,而黄龙道人展开身法,倏进倏退,虽然不敢真个逼近于异身边三丈之内,但却是想进就进想退就退,如鱼入水,进退自如。
可以说,如果一直这么打下去,便是打上三天三夜,于异也休想捞得着黄龙道人身子,自己反会给累个半死,而只要神意稍疲,一个不慎,就有可能给黄龙道人抓住机会,反手给他一下,好便好,不好时,小命都有可能送掉。
这就是于异的真实情况,说到功力之强,随着愿力源源不绝的融入本体,他今天的功力,确实已远在一般一流高手之上,即便与当年的裂天神魔相比,相去也已不远,但论打斗的经验和招法的精妙,他却实在只有三流水平,也就是狼屠子的水平,如果柳道元不死,教得他三年,今夜一千招之内,他可以杀了黄龙道人,可惜柳道元只教了他半年,而且大抵是教的基本功夫,风雷枪都来不及教,所以他的重水之矛就只是个野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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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敌人肯敢于异硬拼硬,象三大牛神和阴阳双豹师一样,那野路子同样管用,可碰上黄龙道人这种滑溜的,野路子缺乏打磨应变粗糙的缺点便显露无疑,于异虽然竭尽全力,到后来双臂已变长到一百多丈,但就是捞不着黄龙道人,黄龙道人仿佛真如烂泥塘里的一条老泥鳅,而他的网又太粗疏,再怎么反来复去的捞都捞不着。
但在下面一众百姓看来,两人这一架,却是打得热火朝天,你来我往,好看之极,不住的便有叫好之声。
于异本来喜欢唱戏,有人看热闹,他劲头最大了,但今夜打得有些上火,心中也琢磨过,细数自身本身,黄龙道人不近身,真水神螺甲没用,龙虎双环暗藏玄机,但捞不着黄龙道人同样白搭,然后是诛灵剑,诛灵剑到是快,可黄龙道人有一块定魔镜,诛灵剑快则快矣,力道不够,打不穿定魔镜,也是白搭,还有什么?狼牙钉给了宋祖根,便留在手中也无用,莫说诛灵剑灵力低,看与什么比,白骨神巫好歹也是二流以上近一流的身手呢,苦炼出的诛灵剑,可不是狼屠子练的几枚狼牙钉比得了的,另外到还有个七珠射月,那有什么用,那光只能耀眼,又不能用光斩人,即便取出来,黄龙道人只需把定魔镜挡在身前,或者干脆转过背去,那就一点用也没有。
于异翻衣搜袋,把自己衣兜里所有的本身法宝法器尽搜了一遍,还真没办法捉得了黄龙道人这条泥鳅,一时烦起来,尽力一矛,把黄龙道人远远扫开,叫道:“不跟你个老牛鼻子玩了。”身子往后一翻,风翅一张,只一翅,到了郁重秋大都督府上头,双手陡然长到极长,好家伙,两百丈有多,那重水之矛也长到极处,却不过五丈左右,双手提了重水之矛,便在半空中打中霹雳,暴叫道:“郁重秋郁老贼,小爷于异,要你的狗命来了,有种的就出来。”
暴叫声中,一矛猛砸下去,他身在百丈空中,双手更长达两百多丈,加起来就是三百丈有余,再尽力一矛抽下,先不说打下去如何,只那矛在半空中抽下来,破开空气,激起的那种怪啸,便让人耳鼓激荡,心血下沉。
郁重秋自然没睡,也一直在一处院子里观战,周围古杖僧加八大金刚保护,成算相陪,周遭更有无数护卫,于异突然飞过来,现如此神通,尤其那一矛抽下来的气势,让郁重秋情不自禁打个激灵:“这野人,莫非是远古神魔转世?”
不过惊是惊,却没有乱,因为于异那一矛砸下来,选的是大都督府最高的一座楼,那楼在府中的东南角,却是郁重秋附庸风雅建的一座鸿雁楼,每年秋后与文人士子咏文吞酸水的地方,平时楼上没人的,这会儿半夜里更没人,当然,到底有没有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郁重秋立身处,远在府中的西南角,隔着好几百丈呢,哪怕是砸起的砖石,也不可能溅到这一面来。
“轰。”
于异一矛砸在楼顶,顿时就把座鸿雁楼整个儿砸塌了,声响之巨,郁重秋虽然隔得远,心中肉也跳了一下,到不是心疼砸了鸿雁楼,也是想到,如果给于异这么当顶一矛砸中,会是一种怎么样的惨状。
于异身法快,一闪身一张翅到了大都督府上空,黄龙道人追之不及,直到于异一矛砸塌了鸿雁楼,黄龙道人才来得及赶过来,一时间气急败坏,为什么?他不但拿不下于异,还给于异跑来砸了院子,让他在郁重秋面前丢了老脸啊!能不燥吗?厉声狂叫:“小子休要发狂,看剑。”和身一剑向于异后背剌来。于异霍地转身,双手高举,却没有迎面一矛砸下,就停在那里,脸上要笑不笑得,看着黄龙道人。
这情形诡异啊!黄龙道人越飞越近,越近心里却越毛,先前游斗了几百招,他已知道了,于异不仅是法宝多蛮力大,而且极为狡猾,这么要笑不笑要尿不尿的,却是想干嘛!所以飞到于异身前十四五丈左右,他不敢再往前飞了,反是斜着掠了过去,不想他这变化正在于异算中,于异就料死他不敢直接扑上来,到近前必然变招,顿时就在半空中打一声霹雳,一矛狂抽下来。
“这野小子果然有鬼。”黄龙道人心中即惊且怒,虽然于异弄了个花招,他这会儿若用御字诀游斗,仍然是可以的,甚至说御字诀都不必用,直接闪开也可以,这就是于异手长臂长的害处了,几百丈高砸下来,就是个苍蝇也飞开了,黄龙道人总比大头苍蝇灵泛些不是,但黄龙道人的问题是,郁重秋郁大都督就在下面,眼睁睁看着他呢,想他平素自吹苗州第一高手,却居然不敢跟于异硬拼一下子,这老脸,以后还要不要了?所以面对于异这一矛,黄龙道人不能躲,甚至不能闪,无论如何,他得硬接一下。
“小子休狂。”黄龙道人打定主意,暴叫一声,右手执剑,左手把定魔镜抛出来,又迅快无伦的在定魔镜背后贴了三道符,随后袖子一甩,裹住定魔镜背后地抓钮,凌空迎向于异长矛。
他这三道符,乃是道家风雷符,而这甩袖裹钮,也另有玄机,他这袖,名为风雷袖,暗含风雷之力,他这风雷袖,和柳道元所在的风雷宗功夫无关,道家重雷,所以道家功夫里面,以风啊雷啊什么命名的,特别多,不过黄龙道人这风雷袖,功夫还真不在风雷宗功夫之下,这么先贴符,再甩袖,乃是符力加袖力加定魔镜本身的灵力,以三力合一,迎于异这一矛。
他自认为已经很看得起于异了,三力合一,无论如何,接下于异这一矛都是不成问题的,可惜他高估了自己,却又低估了于异,于异这会儿的大撕裂手,长达两百多丈,已达到了他现今功力的极限,这一矛砸下来,又何止数十万斤?
“咚。”
一声巨响,清脆而悠长,苗州城里,哪怕是最偏远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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