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光明甲
张妙妙一颗心,一直在空中飘着,自己也不知道是种什么感觉,但见了她娘这个样子,忽地就清醒了,腰杆儿不自觉挺了一挺:“娘,你莫怕,一切有我小叔在呢。”
袁氏恼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你郎君也靠不住,这么一个小叔子就撑得天起了?”
“嗯!”张妙妙毫不犹豫的点头:“他能帮我把天撑起来。”
自家的女儿,自家了解,可袁氏在这一刻却有些无法了解张妙妙了,她话中的语气,还有那脸上的神情,仿佛是变了一个人,难道就是因为那个于异?
“娘,你怕了一世,这一次,不要怕。”张妙妙拍拍袁氏的手:“相信我。”说着自进厨房,亲手给于异炒了几个菜,随后找管事要了个小独院给于异,袁氏在家中没地位,更莫说她这嫁出去的女儿,若在以往,高氏不开口,管事理都不会理她,当然,张妙妙也不会去开这口,但今日她就开了这口,那管事也屁都没放半个,拨了一个精致的小院子,还有几个丫环仆妇,袁氏跟在女儿后面,本还陪着笑脸揪着心,看着这一切,笑脸却慢慢的僵住了,然后,她一直以来都有些勾偻着的背竟微微地挺了挺,这种细微的变化,甚至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高氏请了郎中来医腿,还好没断,不过膝盖处也是皮开肉绽了,张重义出去了,没回来,也没人再过于异这边来啰嗦,靠于异院子这边一小片区域,几乎成了无人区,一种诡异的气氛在张家上下弥漫。
张妙妙知道这是为什么,高氏铁定派人去了落马帮跟霍羊角解释了,霍羊角也铁定不会善罢甘休,最迟明天,落马帮一定会派人过来,即然于异伸了头,那么落马帮的人也得要于异接着,张家上下屏声敛气,就是在等那一刻。
张妙妙有些担心,而于异却居然喝得半醉,坦胸坦肚在躺椅上睡着了,看着他的睡相,张妙妙一颗心又落回到了肚子里。
果然,第二天晌午,高氏便派了人过来通知张妙妙,霍羊角亲自带人问罪来了,于异即然要横里架梁,那就去接着,否则就请张妙妙立刻换了新衣,去跟霍羊角陪罪,再跟了他去。
张妙妙还没回答,于异却早听见了,嘿嘿冷笑着过来,道:“嫂嫂,你且歇着,我去看看那霍羊角有几只角。”
“小叔莫大意,那霍羊角为人据说极为凶残,手上有数十条人命呢。”
“没事。”于异大大咧咧,敝着胸脯出去,张妙妙还是担心,悄然跟在后面。
到大门外,落马帮的人还没到,于异在门槛上坐下来,手中有一坛酒,有一口没一口的灌,张妙妙站在门后,看着于异喝酒,突然就想落泪。
于异的样子很轻浮,他也未必就一定打得过落马帮的人,落马帮人多势众,于异功夫虽强,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但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为一个男人,在别人欺负他的女人时,他有勇气攥着拳头冲上去。
“可惜他只是我的小叔。”张妙妙心中竟然生出丝丝遗撼。
没过多久,脚步声轰隆,街角处,上百人拐了出来,当先一匹马上,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络缌胡,豹子眼,额头一处刀疤,看人时横着眼睛,凶相毕露,他左手提着一把九环大刀,足有五尺多长,随着马匹的颠簸,刀光时不时的晃人眼睛。
张妙妙那天是撞见了霍羊角的,便低声提醒于异:“小叔,马上那凶汉便是霍羊角。”
“哦!”于异斜眼扫了一眼:“头上也没长角嘛!”
这时落马帮大队已到宅子前面,霍羊角手一扬,大队停住,他九环刀一振,刀上铜环叮铛作响,扬声叫道:“张帮主,出来说话。”他并没有看到门后的张妙妙,也没留意门槛上坐着喝酒的于异,哪有大人物会这么坐在门槛上喝酒的,小人物,他自然不放在眼里了。
于异斜他一眼:“你的羊角在哪里?”
“什么?”霍羊角终于低头看过来:“你这厮是作死了,还不快进去通报。”他以为于异是门房呢。
“没有羊角,叫的什么霍羊角,岂非名不符实。”于异啧啧摇头,摇摇晃晃站起来:“我给你帮个忙,给你安对羊角吧!”说话间,手忽地一长,一下就掐住了霍羊角脖子,将霍羊角提了过来。
一则霍羊角完全没把于异放在眼里,二则于异的大撕裂手太怪,手居然可以长到三四丈之外拿人,因此霍羊角全无防备,给于异一掐着了脖子,再想挣扎也就迟了,九环刀松手落地,双手来攀于异的手,双脚更在地下乱蹬,却哪里挣得脱手。
于异左手掐了霍羊角,右手将酒坛子去门柱上一撞,酒坛子破裂,他抓起一块瓷片儿,滋一下,就插在了霍羊角左边脑袋上。
霍羊角杀猪也似一声痛叫,他却凶悍,还哽着嗓子叫:“刺得好,你小子有种,便一刀捅死你大爷。”于异全不理他,又捡起一块瓷片,滋一下,又插在霍羊角右边脑袋上,抬眼左右端像:“嗯!好象没正啊!这不行,再插过。”将右边瓷片又抽出来。
这时落马帮人众大呼小叫要往上冲,于异却还没玩够,把瓷片在霍羊角额头一比划,厉喝道:“都不许动,我给你们头儿装羊角呢,你们吵吵嚷嚷的,一个不好,瓷片把脖子划破了,可别怪我。”
他样子凶厉,血淋淋的瓷片就在霍羊角脖子边比划,落马帮人众都给吓住了,果然就不敢动,只是叫:“小子,快放了我家少帮主,否则杀你全家。”
于异全不理睬,瞄了瞄,又是滋的一声,将瓷片插在了霍羊角右边脑袋上。
“这次正了没有。”于异微瞄着眼睛,再一次左右端像。
霍羊角一生凶悍,但在这一刻,看着于异全不在乎甚至还微微带着几分笑意的眼光,他突地有些落胆,竟不自觉叫道:“正了,正了,再莫插了。”
“正了吗?哈哈!”听他服软,于异哈哈大笑,回头看张妙妙,道:“嫂嫂,这小子说他的羊角正了,你看呢。”
霍羊角气势汹汹而来,张妙妙本来身子有些发软,却没想到霍羊角落到于异手里,竟仿佛老鼠落到了猫爪里,全然没有挣扎的份,胆气一下子就壮了,真个站出来,看了两眼,微笑道:“嗯!是不错,真像两只羊角呢。”
“嫂嫂说正了,那就是正了。”于异哈哈一笑,手一长,将霍羊角举上半空,霍羊角惊叫:“你要做什么,小子,我警告你,快放我下来,否则我将你义字帮斩尽杀绝。”只可惜给于异掐着了脖子,声音有些嘶哑变调。
第031章 真要死了,也就没仇了
张妙妙也有些担心,道:“小叔,莫要害他性命,结下死仇。”
“结下死仇?”于异哈哈大笑:“真要死了,那就没仇了。”笑声中,把霍羊角往天上一抛,霍羊角四肢乱舞,哇哇叫着往下掉,于异另一只手迎上去,双手揪着霍羊角双脚,“哈”的一声,生生将霍羊角一个身子撕成了两片。
一把将霍羊角身子撕裂,于异胸中积着的戾气全施放了出来,双目圆瞪,纵声叫道:“竟敢打我嫂嫂主意,都给我死吧!”双手提了霍羊角两片身子,风车般轮将出去,一片身子打中一人,那两人立时筋折骨裂。
落马帮人众眼见霍羊角在半空中给于异生生撕作两片,都惊呆了,于异抡着霍羊角两片身子打过来,竟是不知道闪避,刹时间给于异接连打倒十数人,这才发一声喊,齐往后跑。
“想跑,哪那么容易。”提着霍羊角两片尸身追上去,又打倒十数人,直到霍羊角两片身子打得稀烂,只剩下两只脚提在手里了,这才作罢,回过头来,却见张妙妙软坐在门槛上,俏脸惨白,于异叫道:“嫂嫂稍坐,且等我去落马帮走一遭来。”
张妙妙没想到于异凶悍到这个程度,身子吓软了,头脑更是一片空白,听到于异这话,倏一下清醒过来,叫道:“小叔,你要杀到落马帮总堂去,不要去,他们人多。”
“人多好,我正没过瘾呢。”于异大笑。
张妙妙急了:“小叔,不要去,今天杀的人够了。”
于异摇头:“不够,不够,我若不去,明天他们必定来报复,懒得啰嗦,索性一次杀了完事。”
他透体而出的杀气让张妙妙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知道不能再劝,道:“你要小心。”
“没事。”于异哈哈一笑,转身出了镇子。
张妙妙远远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乱糟糟地,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不能想,却想起一事:“小叔以前喜欢咬着牙齿笑,这次相见,到是见得少了,反是越来越——野。”
她的感觉很细腻,但她不知道原因,不知道于异新得了大撕裂手,而大撕裂手出自魔门,纯是一股暴虐之极的戾气,呲牙只是冷笑而已,泄不掉这股暴虐之气,所以于异越来越喜欢仰天狂笑。
于异追出镇子,顺手便捉了一个落马帮的小喽罗,掐了脖子提着,便如提着一只鸭,道:“你们那帮主,霍远图,在哪里?”张妙妙昨日把落马帮的事大致跟他说了,所以知道霍远图的名字。
那大汉给他提在手中,魂飞魄散,哪敢有半丝抗拒,一迭声道:“好汉莫杀我,好汉莫杀我,我说,我说,我家帮主在总堂。”
“听说霍远图还有个二儿子叫霍一鸣的,在哪里?”
“也在总堂。”
щ“很好,指路,到地头,我饶你一χɡ·с命。”于异就那么提着那大汉,展开狼行术,如飞而纵。℃!
落马帮总堂在落马镇,这是一个比张家镇还要大得多的镇子,就在落马湖边,距张家镇三十多里,于异手中虽然提了一个人,也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赶到了,远远却见镇口走出一群人来,当先一人,骑在马上,相貌到与霍羊角有五六分相象,那大汉到乖巧,也不等于异问,便就指了那人道:“那便是二爷,该是起了人马帮着大爷去义字帮打架。”
“你不错,且站着。”于异大是赞赏,把那汉子往地下一放,飞身过去,也不打话,伸手但抓霍一鸣。
“你是什么人?好大胆子。”霍一鸣早远远看到了于异,只不想于异一声不吭就上来揪人,又惊又怒,他使一把钢叉,劈胸就叉。
于异全不把他钢叉放在眼里,手一拨,随手拨到一边,再往前一伸,揪住了霍一鸣顶上长毛,往上一提,霍一鸣身不由己飞了起来,直上半空,不等他落地,于异双手一伸,抓着他双脚,狂笑声中,撕拉一声,又把霍一鸣撕做了两片。
跟在霍一鸣身后的,有近两百汉子,却都惊得呆了,于异故技重施,一手提一片霍一鸣的身子,就那么抡将过去,眨眼打翻十数人,那些汉子这才醒过神来,发一声喊,四散而逃,却无一人敢挺身而斗。
于异哈哈狂笑,扔了霍一鸣半截身子,拍拍手,回头看先前那汉子,果然就站在那儿,张口结舌,形若木桩。
“你不错。”于异却又夸他一句,手一伸,复又提了他脖子,道:“进镇,告诉我霍远图是哪个,便没你事了。”
那汉子到这会儿,再说不出半个不字,他一世人里,哪见过这种恶人啊!杀人也算了,居然是见人就撕,真个是吓破胆了。
其实不要那大汉指点,于异进镇,远远见一座大宅,宅前已站了一群人,当先一个老者,五六十岁年纪,高大威猛,提一把四尺重剑,于异只扫了一眼,便可肯定,这老者必是霍远图。“那老家伙就是霍远图?”
“是,是,正是帮主。”
得到确认,于异随手把那大汉一甩:“滚吧!”那大汉落地,连滚带爬,远远的去了。
霍远图是得报有人生撕了霍一鸣而急怒冲出来的,于异一现身,便有人指认,一时间狂怒攻心,长剑一指于异:“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害了我儿?”
见着了正主儿,于异到也不急了,呲牙一笑:“老家伙,你听好了,小爷我叫于异,张妙妙是我嫂嫂,你养儿没屁眼,居然想强娶我嫂嫂,我替你教训他们,你两个儿,我给撕成四片了,若要谢我时,便打酒来。”
听得于异把两个儿子撕成了四片,霍远图血气冲顶,身子一晃,差点栽倒,一定神,眼中喷火,长剑一指:“恶贼,我与你誓不两立,众儿郎,谁砍得他一刀,赏银一千两,砍下他脑袋,老夫便收他为义子,立他为少帮主。”到底是一帮之主,虽怒不昏,知道凭自己一人之力十九拿不下于异,须得借一帮之力才有胜算。
他周围的落马帮众,虽有不少人先前目睹了于异生撕霍一鸣的惨象,但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霍远图话音一落,便有十余条汉子哇哇叫着狂冲上去,有人带头,跟风的就多了,百十落马帮众一涌而上,四面更有无数大汉涌出来,将一条镇子挤得水泄不通。
落马帮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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