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在江湖





  “姜子奇是杀父仇人,我早已怀疑,当初入洞的三个人,先是家父和东海渔樵遇害,不久麦老大也死了,却原来是假死,在过去,谁也会猜到凶手是姜子奇,但麦老大朱死,这件事又有点费猜了。”
  “我暗中观察,可能大伯父和妻子奇真是一伙的,果真如此,必是姜子奇发现了大伯父私藏第九本秘发之后才控制了他的。”
  凌鹤也以为如此,在当时,必是姜子奇认为麦老大还有利用价值而授意他假死的。
  “你可听说过‘一指叟’这个人?”
  “好像没听说过。”
  “此人的十根指头已去其九,只剩下一根。”
  “既未见过也未听说过。”麦俐道:“你在这儿,必是发现了麦家堡的什么秘密?”
  “没有,只是不愿被人跟踪而已。”
  “可是你已被人盯上了。”
  “你一定知道麦家堡被何人纵了火?”
  “大伯父。”
  “这是为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原因,只能去猜,大伯父如果把那巨书藏在麦家堡,一时又不能弄走,纵火焚毁麦家堡、再烧死一些八大家的人,使他们互相敌视,纠缠不休,把他们引开,是唯一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弄走巨书的办法。”
  凌鹤不出声,似乎她猜的全对。
  不过,凌鹤不禁感到迷惘,为了武功,也可以说为了尚不知道能否练成武功的秘笈而毁掉祖传的产业,这是否有点疯狂?要不,这巨书之内,除了有不世奇学之外,可能还有其他吸引人的东西?“你可以找个地方待产了吧?”
  。“我不会要这个孽种的,凌鹤,我不必再说对不起你。因为说了也没有,只是临别之前,希望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说说看,我不作太勉强的事……。”
  “请让我再摸摸你身上的疤痕。”
  “我看大可不必!”
  “为……为什么?”
  “难道忘了在河南境内一家客栈中,你和江涵的对白了?我在你们的心目中,只是老太婆上鸡窝——奔(笨)蛋而已。”
  麦俐叹口气道:“我不得不顺着他,因为他是那魔头的心腹,他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家父的生死。”
  “麦堡主也是姜子奇的人?”
  “我不大清楚,可能是,在他的淫威之下,谁敢不低头?”
  凌鹤想想姜不幸杀小江的事,也许对她过分了些。
  不过,那一手也许是故意安排给他看的吧?“我要远行……凌鹤……你就不能成全我的愿望吗?”
  凌鹤沉默了一会,脱了上衣,而她也解开衣扣。过去他扶摸她的新剥鸡头,她摸他身上的创痕,几乎是百摸不厌的。
  而现在,他们在作向样一件事,心情又自不同。
  突然,他感觉不对,她的另一手上有利刃、本能地往外一推,她的身子倒飞了出去,这了震之力奇大,麦俐摔入十来步外的小山沟中。
  而现在,他的背上虽然被划破一道一寸的血痕,正在淌血,却以为她这一手并不像是真要暗算他。
  他来到小山沟中,麦俐七窍渗出血渍,下体也在大量流血,可是她还没有死,极端的痛若,可自她的扭曲的表情肌肉上显露出来。
  “杀了我……我奉命行……行刺没有成功……”
  “恐怕不是……”
  “喏!……这指环上的风磨铜半月刃……都划在你……你的身上了……这还会是假的吗?”
  “麦俐,老实说,我现在已猜透了那魔头的用心,在目前,不要说他不会杀我,就是有人要杀我,他还会保护哩!”
  “你……你怎么知……知道的……?”
  “道理很简单,因为巨书……”他以为现在要格外小心,没有说出下文。
  “凌鹤……是的……我要造成你亲手杀我的事实……”
  “你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你是君子……虽是我向你施袭……你杀了我……仍会亲自埋葬我……这是我唯一的愿望。我……我希望死在你的臂弯中……凌鹤……你不会怪我……临死还要用点心机?……”浑身痉挛着,她的痛苦他可以体会到。这时她吃力地褪下了右手中指上的风磨铜半月刃。
  他把她托起来,她揽住他的脖子,然后溘然而亡。
  他怔立在夜雾中,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恨她?如果说麦俐是为他而牺牲的也无不可,没有他的麦家卧底,这事怎会发生?他递夜就近埋了麦俐,而且决定白天去弄那巨书。
  麦俐说过,有人在监视他,他要当心。如何才能不会在弄到一半或刚刚弄好就被人捡了现成的呢?
  第六章 月黑风静姻研读 巨书秘笈铭在心
  第三天的凌晨,他已潜伏在麦家堡内。
  直到辰时未,仍然渺无人迹,而且登高了望,四面来路上也没有人,他立刻动手。
  首先,他自另一边拔起三根,发现是开始的顺序,于是他拔一根就取出袋内的红笔和牙咬着,记上一句梵文,然后连力把刻字的竹极处捏碎,重行插上。
  这几道手续虽并不太繁复,九十根巨竹弄完,也快到午时未了。他跃出塘外望去,有竹橛略高或略低,和原来的不同,他又重行整好。
  然后伏在隐秘处再次倾听,果然无人,这才一路向东,一口气奔出六七十里。他以为相当顺利,而且一路上背诵那九十句梵文,不曾间断。
  他虽懂梵文,毕竟不如中文媚敲从懈诚吕刺负稳菀住5诙煊肿吡税倮铮旁谝桓鲂≌蛏献∠吕矗衷谒胖溃裁绰罄洗蠡峄倌敲匆黄憾恍耐戳恕T凑忤笪纳霞窃刈乓慌票Σ卦谀炒Α*
  他落了店,关起门来一面背诵,一面译注。
  整整费了五天时间,才把这译注的秘笈及一段短文修改完毕。小心翼翼地折起,把右脚上的袜腰撕开缝在中央。
  即使如此,他还在暗暗地背诵那梵文原文,似乎非背得滚瓜烂熟不可。直到第六天,他才撕了那张修改过的原文。
  他由东折向北,在早已想好了地方钻研这第九本上的奇学,也希望任何人都我不到他,绝对不受干扰,估计半月后,就会有所成就了。
  这是个荒凉的渡头,正晕‘野渡无人舟自横’只是舟上无人,茅棚子门口却有人,这是野渡上的野铺子,只卖锅饼、小米粥和一些现成的卤菜。一对中年夫妻,坐在茅棚门外摘菜豆。
  “掌柜的,过河……”
  那男的头也没抬,道:“够三个人以上才渡。”
  “那我就付三个人的渡河费好了。”
  “不是渡资多少的问题。”
  凌鹤道:“那是……”
  “他奶奶的!”瞪他一眼道:“要是最后一趟,二个鸟人俺也送你过去。”
  鄙夫村妇,何必苛求他们有教养?凌鹤道:“最后一趟是什么时候?”
  妇人道:“子夜。”
  凌鹤看看这一衣带似的小河,不须撑上三五篙子就到了对岸了。但他懒得再和他们罗嚏。道:“掌柜的;有没有吃的?”
  “他奶奶个熊,锅饼、卤菜都摆在窗垦,是不是非戳到你的眼珠子上,你才能看见?”
  妇人去切饼及卤菜,凌鹤进入茅棚中,只有三张破八仙桌子,他坐在靠近门口的桌上。
  这工夫又来了一个破足老人,招呼也不打就进了门,在卤菜上嗅了两下,道:“他奶奶的,这卤菜馊哩!”
  掌柜的道:“卤菜没有馊,你的人馊咧!切多少?、跤足客人道:”赊不赊账?“
  掌柜的也懒得吭声。波足客人道:“就来一碗小米稀饭吧!”
  “他奶奶的!俺的铺子要是靠卖稀饭维持,八成要喝西北风咧!”他还是端来一碗稀饭,还奉送了一块咸罗卜。
  凌鹤的锅饼和卤菜已吃得差不多了,又来了一人,这人虽然脸上多了两颗黑疡,穿得也很华丽,一反过去的潦倒作风,凌鹤还是看出,他就是“鬼手丹青”余大彩。
  凌鹤以为,此人既然化装而来,自然不希望别人揭穿他的身分,也就故作不识。
  余大彩也切了半斤饼和一些卤菜。
  都吃得差不多了。掌柜的道:“老婆子,你先找个人帮你把舢版推下水,准备摆渡过河哩!”妇人往外走,顺便指指凌鹤,意思是要他帮忙推舢舨。
  凌鹤知道今夜有戏看,他可能成为主要目标。
  他跟出来,走向沙滩,妇人叫他在前面拖船头,她在后面推船尾。到了水边,凌鹤停了下来,妇人道:“拖呀!再拖十来步就成了,平底舢舰有膝盖以上的水深就可以了。”
  “大娘,我只有这么一只鞋袜,湿了不大好,待我脱下来再拖吧!”
  “一双臭袜烂鞋,有什么了不起?等会老娘送一双新袜新鞋给你。”
  “大娘,谢谢你,我还是脱下来好些……”他脱下鞋袜放在船头上,赤足拖船入水。
  这时其余的过河客人也来了,那是破足老人和余大彩。
  “坐好!船小,别弄翻了……”妇人拿起竹篙,由船头撑到船尾,来回走动。河深约五七尺的样子,有点漩流,浑不见底。
  这工夫,破足老人道:“我说大嫂,这条小河一共淹死了多少人?”
  “臭嘴!呸呸!就不能说一句吉利话几?”
  “七月十五鬼节快到咧,这儿不是要添新鬼吗?”
  就在这时,妇人一把夺过凌鹤右脚的鞋子,凌鹤大喝一声跃起去抢,而跤足老人也一指向妇人戳去。“鬼手丹青”飞起一腿猛扫妇人中盘,道:“老弟,他就是‘黑煞’姜子奇……”
  这倒是大出凌鹤的意料。此刻一打量,果然有点像“白煞”姜子云,也就是了性大师。
  这本是瞬间的享,“黑煞”一旦抢到鞋子,就离开凌鹤较远,冷峻地道:“一指老鬼,你还差点……”移步翻腕拆了“一指叟”两招狠攻,原来破足老人正是“一指叟”。
  而余大彩那一腿也落空了,反被“黑煞”一片不规则的弧形掌影罩住,余大侠似乎朱想到“黑煞”的武功进步如此之多,加之舟小闪挪不便,竟被逼人河中。
  凌鹤攻出六六招,“黑煞”似不想和他硬碰,把重心放在“一指叟”身上,“一指叟”非比等闲,指风过处,“哧哧”声有如利剪划裂锦缎声。可是‘黑煞’的掌是把指风震散,人也马步浮动不稳。
  凌鹤攻势如狂虎疯狮,小舟摇摆颠晃,好像随时都会翻覆,这正是考验攻力的当口。
  “一指叟”显然不是“黑煞”的对手,但他奋不顾身,只是他走的方位,对凌鹤碍手碍脚。凌鹤干焦急,却无法直接和“黑煞”硬拼,因为舢版大小了。
  已到手的“巨书”,如此被夺,谁会甘心?这时“黑煞”沉喝一声“去”!巧妙而迅疾地一掌按在“一指叟”的背上。
  “哇——”“一指叟”喷出一道血箭,他踉跄退了两步,差点翻落河中,被凌鹤一把揪住,道:“前辈,伤得重不重?快坐下来,我来收拾他!”
  “不,不……”“一指叟”噙着满嘴的血渍,道:“我和这血贼势不两立,……他曾杀死我的兄长……”
  但“黑煞”阴笑一声,钻入河中不见了。这工夫余大彩却自河的彼岸下游冒了出来,看来论水性谁也不是“黑煞”的敌手。
  尤其是凌鹤,他可以说不谙水性,只有连连顿足,道:“我会找到这鹰头的。”他把舢扳弄回岸上,扶“一指叟”回到茅棚中,发现那掌柜的已经不见了。
  “一指前辈,绝未想到‘黑煞’会化装成妇人。”
  “老弟,那只袜子中有秘密吗?”
  “不满前辈,有一本秘发正在鞋中。”
  “老弟,不要管我,快点去追。”
  “前辈,你受伤不轻,我不能不管,况且前辈治过晚辈的宿疾,已大见好转。”
  “老弟,那不是什么宿疾,是”黑煞“下的毒,你要继续服我的解药,更要以秘笈上的绍学导引逼出体外。”
  “前辈,救人要紧,你有无隐秘之处,以便疗伤?”
  “我看就在这儿即可,老夫之伤不宜激烈活动,而且若无特别治疗方法,恐怕……”
  “前辈所谓的特别方法是指什么?”
  “一是指名医,二是指特殊的导引法门。但是,这唯一的机会已随‘黑煞’而去了。
  老弟,你走吧!我死不足借,那秘笈落入他人手中,武林从此多事了……“
  “不,前辈,你为了救我受此重创,秘笈虽重要,我却以为前辈的安危更重要。前辈,这是个渡头,虽然很少有人过河,终是不便,附近可有隐秘之处?”
  “一指叟”道:“由此往西约十里外,有一座废弃的破窑,不过……老弟……你不必浪费时间了……”
  凌鹤道:“前辈,咱们走吧!”背起“一指叟”向西奔行而去。这窑洞地处荒僻,倒是不愁有人干扰。
  凌鹤到七八里外小镇上去买食物,也顺便去抓药回来为“一指叟”冶病,但三天过去,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