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在江湖
“叶大哥,依你之见呢?”
“尽快回去,若无其事。”他拿出一个薄薄的小纸包,道:“把这纸包中的东西放在他的枕下就成了。”
“叶大哥,这是什么?”
“这是一种药物、叫‘周公帖’,也就是放在他枕下,他只要头往枕上一放,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沉沉入睡,一睡就是一个对时,你就可以搜那最最值钱的珠宝,远走高飞。
这种花花太岁,你总不能跟他一辈子是不是?“
美妇道:“叶大哥,这东西灵吗?”
“绝对灵,由于你救过我,我才不忍心让你空手一走,白白陪他睡了这么久,所以要报答你。你随便在他身上搜出一些珍玩,也值几十万两银子,到那时侯,再找个年纪相当而又可靠的人一嫁,这下半辈子还用发愁吗?”
美妇心被说话,她说本来她是跟定麦遇春的,可是爱在女人来说,是不可分享或分割施舍的。她道:“叶大哥,你呢?”
“我?”他自嘲地笑笑,道:“过去,我也不是什么好货。你想想看,和麦老大这种人泡在一起的,还会有什么好人。不过这几年我已经回头了,我这次来找他,本想劝他改邪归正,没想到他居然想杀我,嗨!算了,我要找我的儿子去了……”
美妇匆匆返回,果然没有被发现,麦遇春在打坐,两少已经睡了,她估计半夜稍过,麦遇春打坐完毕就会找她,她把那纸包打开,竟是一块罗帕,放在麦遇春枕下。
美妇哪知“冷眼观人、冷耳听语、冷情当感及冷心思理”的处世之道呢?当然,叶伯庭的巧言令色也是一绝,女人也未必都是如此单纯的吧?
麦遇春来时,她面向墙壁故作已睡,她真怕麦遇春发现了忱下的罗帕,只是麦遇春不会怀疑她。
麦遇春上床躺下,低唤了两声,她故作未闻,也就算了。她静静地苦等了一个多时辰,估计差不了,轻轻起身下床,麦遇春未动,她穿好了衣服,他也未动,然后她推了他一下,还是一样。
她知道,像他这等身手的人,绝对不该如此沉睡,必是“周公帖”发挥了药力,于是她开始搜。
她足足搜了有一个半时辰,都快到五更了,只搜了二三十两金子和百十两银子,并没有什么值钱的古玩。事已至此,她不敢久搁,麦遇春不能动,他还有一个徒儿和义女,万一他们知道了还走得了吗?
她自后门奔出,仍循西北小镇那条路,走出不到半里,叶伯庭在等她,道:“怎么样?成了?”
“你是要尽快走的,我不放心,在此等你,现在我放心了,你快走吧,值钱的东西一点也没有吗?”
“只有二三十两多子和百十两银子。”
就只这一点?不对,你没找到,但我不能让你空着手走,喏!这个给你。“他自怀中掏出一只玉豹,约六七寸长,利用玉上原有的斑纹雕成,看来和金钱豹身上的斑点极似。
美妇呐呐道:“叶大哥,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
“为什么不能要,这东西卖得你能值二十到二十五万两银子。”
“什么?值这么多,叶大哥,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怎么?你讨厌我是不是?”
“不……不……叶大哥,我以为你是个好人,不像麦老大说的那么坏。如果你不嫌我……不以为是拾人的牙慧,我就跟着你,我一个单身女人真不知道到哪里去?”
叶伯庭本来无意割麦老大的靴子,听这女人的口气,真的把他当作一个好人,打量她一下,徐娘半老,细皮白肉,比江杏可就高明多了。况且一想起江杏和“恶扁鹊”那么段,就打心底不舒服,心想:“别人割我的靴子,我就不能割别人的?两人一配,虽不是老牛吃嫩草,却绝非啃干草哩”“不由心花怒放,道:”大妹子,你难道不会讨厌我这份德性?“
“不……不”,叶大哥,只要心好,什么都是次要的。“事实上叶伯庭是什么都好,就是心不好。
“大妹子,承你瞧得起我,我是感激不尽,你先到这小镇上住进五福客栈等我,最迟正午我会去找你、”
美妇兴冲冲地走了,叶伯庭回头望着美妇炯娜的腰肢,已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书香门第返回 下一部分
第三十一章 卧薪裳胆智士谋 以身换功哪堪求
叶伯庭还没走床,有人已轻轻地端着洗脸水走了进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信为叶伯庭端洗脸水的人竟是一直左右他、支使他的麦遇春。
所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巨变又何用十年?而这种转变又是如何发生的呢?
当然就是他那一块“周公贴”使麦遇春昏睡时,叶伯庭废了他的武功。当时他曾问麦老大,是愿意废了武功做他的奴隶,还是愿意做他送给凌鹤的一件厚礼,麦老大的答案是肯定的——做他的奴隶。
于是他改变了生活习惯,过去别人如何伺候他,他就模拟别人何候他的方式去伺候别人。
过去他训斥过叶伯庭,可没骂过他,更未打过,现在叶伯庭可不管这一套,麦遇春端起痰筒正在拿去倒淖,床上的叶伯庭咳了一声,嗓中有痰,麦遇春急忙把痰简拿近。
叶伯庭吐过之后,道:“早饭吃什么?”
麦遇春道:“稀饭、五香花生米、八室酱菜,还有饽饽……”
“他娘的!老是这一套,真是鸡巴打鼓……一个点儿,你就不能换换花样?”
“能,能!叶兄,你是吃豆浆、豆腐脑还是八宝粥?”
“什么?叶兄?你他娘的和我称兄道弟?呸!有没有尿泡尿照照你这份德性?我看哪!你还是拔根鸟毛吊死算哩!”
麦遏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直做大爷的人,一夜之间变成了孙子,而一直对他奴颜婢膝的人,突然对他大声咋唬起来,这如何适应?
弄权一时,凄凉方古,麦遇春想过有几次想骂个痛快,然后一死,但是骂过之后,不会死得痛快。
他以为叶伯庭以前在他面前装孙子,矮八辈,他现在也能,只要三寸气在,走着瞧,因为他一直还没弄清楚,他那个娘们去了何处?也许他猜想,这次倒媚是倒在那个娘们身上。
“是,叶爷,以前叫惯了,一时不容易改过来。”
“以前是以前,那叫做富汉身子穷汉命,要不是我够机警,早就被你宰了!”
“叶爷,这档子事儿小的有所解释,我点你的穴道,只想了解你接近我是否包藏祸心,绝无杀你之意,有一字不实,我就是大闺女养的。”
“你别往脸上贴金哩!你是大闺女养的?”叶伯庭在床上笑得直擂枕头,道:“你是烟台四道湾、天津富贵胡同的姨子养的。”
麦遇春五脏翻腾,但是他要忍。蝇集人面,蚊嘬人肤,个知人为何物?由这几句话,他想到越王勾践,也只有想到这些,他才百勇气沽下去。
凌鹤勤练百里绛云所授的技击,百里绛云总是不离左右。由他的仪态、神情、动作,甚至烦闷时的那份冷漠,都能由眼前反映到数十年前……。
是一个酷热的六月,她那时大约是二十一岁,初出师门回家为父亲庆五十寿。行经巢湖之滨,被那清碧沁凉的湖水所吸引,就在人烟稀少之处脱衣下了水。
所谓脱衣,自然并非全裸,而是脱了外衣,还有亵衣,哪知湖水往往是个陷饼,望之不过腰际那么深,一下去才知道,有一人多深。
她是一点也不会泳术的人,立刻大叫救命,巧得很,附近正好有人经过,来了救命的人,此人三十来岁,满脸胡子,跳下水就抱住了她。
抱是抱佐了、却只把她的嘴部露在水外,一个不善泳的人在这情况之下,抓住任何漂浮物就不会放手的人
此人其所哉,毛手毛脚地却又不游上岸,百里绛云知道,这人的确能救她的人,但并不能救她的命,他不知道她的命和她的贞操是不可分开的人。
百里绛云最初不便苛责,最后大骂,因为此人变本加厉,而这人越是被骂就越放肆,甚至想在水中把她身上仅有的亵衣撕裂除去。
就在这时,又来了一人,站在岸上道:“候荣庆,快把人弄上岸来。”此人的头巾、衣衫以及快靴全是银灰色的。
原来先来的人正是黑道“金翅蜂”侯荣庆,顾名思议,自然是个采花贼。侯荣庆见这位丰神俊逸,衣袂飘飘的侠士站在岸上不下水,以为必是一只旱鸭子,道:“有本事你下水把她弄上岸如何?”
少年侠士道:“如果我下水,对你恐怕有所不利。”
侯荣庆大声道:“别他妈的穷吹哩!有本事下水呀!你敢下水,侯爷要是不把你的肚子灌满,我就不姓侯……”
“嗤”地一声,少年侠士已入水不见,候荣庆的水住并非一流的,忽然尖叫一声,身子下沉、但百里绛云却被送到岸边。然后,这位侠士让侯荣庆喝了个够,腹大如鼓。
百里绛云才知道救她的侠士叫凌翎,少女无不矜持,而矜持也就是自尊的外衣,但矜持过了火,往往就会使大好机会失之交臂。
她内心喜欢,还被他抱了一会,但表面上却很冷淡,不久就分了手,凌翎怎知她的心意?不久和其妻结婚。百里绛云听到这消息而大忿,不久认识了白成家,那时他还未出家。
白成家传她本门的高绝武功,但她实在并不喜欢他,因为她心目中只有一个人,那人却不属于她了,因而多少有点玩世不恭,自暴自弃,最后她嫁给了黑中白,才知他有前妻,她与白成家分手,白要负较大的责任。
就因为她为人作小,所以她曾问过马芳芳,为人作小的看法,马芳芳的固答十分得体:前妻小妾无关宏旨,感情才最重要,所以,她没有对马芳芳下煞手,这也是百里松和司马能行多少不谅解她的原因。
至于她成全凌鹤,而没有成全良己的晚辈,就更非司马能行和百里松所能了解的了。
这时司马能行和百里松一起来到,他们发现凌鹤正在练本门的武功,而且穿了一身的银灰衣衫,连头巾及长靴都是银灰色的,他们内心真不是滋味。
百里绛云把他们引到另一室内,道:“凌鹤虽非我的门下,却因他的处境堪怜而成全他,你们的心情我不难了解,有暇我也会传你们一些招式,但因资质不同,成就各异,不可抱怨……”
两人互视一眼;却不说话,百里绛云道:“我与不了和尚有一次生死决斗,却不亲自动手;凌鹤代我出字,马芳芳取代不了和尚,此战只准胜不准败,可知我内心的压力。”
百里松道:“姑姑把全部武功传与司马兄,难道他就不如凌鹤?”
百里绛云摇摇头,道:“不如,因为凌鹤是天生练武奇才,加之他全身一千多道创痕的实战经验,可以说无人能及。”
司马能行道:“这么说师母的代战人是有胜无败,稳操胜券了。”
百里绛云却又摇摇头,道:“不一定,因为不了和尚非同小可,因此……”她忽然踱到窗前,良久才道:“此后我发生任何意外,都不可以责怪凌鹤。”
百里松愕然道:“姑姑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必多问,我自愿成全凌鹤,因而发生了任何事都不可责怪他,谨记,谨记!甚至你仍应该和他保持友好……”
两人互视一跟,自然仍不知长辈的意思,却也不便再问。至于友好不友好,那是以后的事。
马芳芳越来越会打扮,走路的姿态越来越轻盈美妙,甚至就连说话的尾音部粘粘地,像稠稠的糖液,可以拉成细毛的丝。白成家像年轻了二三十岁,所以教得很起劲,根本不曾保留,就像昔年教百里绛云一样,若非她提早离开他,他也会倾囊相授。
日子很快溜走,距代战人较量之期,也不过半月左右了。
这天晚上不了和尚把一半的真气输给了她,道:“芳芳,我已把全部的都给了你,以你的造诣应能战胜百里绛云的代战人。”
马芳芳信口应着:“我想会的,你是说你的全部,一招都没有留?”
“绝对没有。”
马芳芳道:“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报答你?”怎么报答?这答案她比谁都清楚,所以一双美眸中注入了易燃的东西,等着白成家回答。
就像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名菜已端上桌面,而问他喜不喜欢吃,或者要不要吃一样。
白成家实在不是个好色之徒,更非花和尚,实在是对百里绛云难以忘情。他以为他倾其所有都掏出来了,她问他“我怎么报答你”,这答案不是比一加一等于二还容易吗?
他的目光被她那火热的目光所吸住,他实在可以确定,他的猜题本领是一等的,她这话还能如何明白,她总不会是吃对门谢隔壁吧?因为现场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白成家忽然握住她的手,就连她的手,也和昔年的百里绛去一样;?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