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末日记





  她仰首厉声一笑,脸上忽露杀机,冷冷说道:“钟振文,你把我当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曾经把你当做一个朋友,如今,已经过去了……”
  钟振文说到这里,他的脸上,也掠过一道黯然神伤之情。
  庐玉莲厉声叫道:“钟振文,如果我不是为了你我会失身?”
  钟振文温声道:“你自甘下贱,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你说我自甘下贱?”
  一语未出,她的脸上突露出一阵恐怖的阴影,眼睛出现两道异光,注视在钟振文的脸上。
  她的脸上的情绪,见之令钟振文不由泛起一股寒意,打了一个冷战!
  庐玉莲迫视着钟振文追问道:“钟振文你说呀!”
  “假如你不甘下贱,为什么会失身给别人?”
  庐玉莲接道:“钟振文你骂我自甘下贱,我承忍了,但我要问的是你当初在吻我时,难道没有感情?”
  “没有!”
  “什么?你……你说什么?”她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钟振文似是无动于衷,道:“庐玉莲你是本门弟子,但是行为不检,从今之后,我们已把你赶出门外,不准重提地狱门派一字!”钟振文也太傲了,庐玉莲会失身,他不能不负一点责任,然而,说起来庐玉莲并无大错!
  他会讽讥她,冷落她,完全出自爱之恨,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大凡一个男人在知道他所爱的女人失身给别人之后,怎不气恨。
  而钟振文也在怒火之下,做出一件让人不能宽恕的事!
  试想庐玉莲在伤心之余,又受如此打击,一个再坚强的女人也承受不起!
  然而,这一连串的事,她承受了,她厉声大笑,笑声象是鬼叫。
  笑声突然停止,娇颜粉腮,如今代之而来的是一种极为难看的表情,她银牙一咬,厉声道:“钟振文,往日,我以为你爱我,想不到你竟处处欺骗我的感情,而为你卖命……”
  她凄然而笑,心中一种矛盾的情绪,又告涌起,她突然凄然地,喃喃道:“很好,庐玉莲,从今之后退出地狱门派……钟振文,我们之间……象一场梦或一场戏!”
  钟振文心中一酸,默默无语!
  庐玉莲变成了一个失去知觉的人,她痴痴地望着……钟振文,不,她看不清他!因为,眼泪使她的视线模糊。
  她失神而笑,喃喃道:“是的……梦该醒了……戏也散了……偶然而遇,默然而散,……我得到的又是什么?失去的又是什么呢?”她痛声大笑,天啊!她那是笑吗?不,不是,因为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伤心断肠悔当初……别时梦醒不了清!
  她缓缓转过身子,血泪交流,慢慢地向前走着……诚如她所说的,她的情海里,得到些什么,失去了些什么?
  钟振文爱她,如今因为她的失身,使他恨她。如果钟振文在问清原因之后,也绝不会变成这种不可想象的情况。
  她凄然而笑,又道:“钟振文,我们就此分手,我们谁也不欠谁什么,一刀两断,如今我已经脱离地狱门派,希望你会友爱别人。”
  话落,人影一腾,向谷外奔去。
  钟振文下意识的叫一声:“庐姑娘……”然而庐玉莲不会听见,她已经去远。
  花朵仍然纷落,然而,一个伤心的女人,终于走了。
  庐玉莲伤心而走,到什么地方去,这没有人知道。
  钟振文木然成痴,这刹那间,他的脑海中,变成空洞。象他听说,全部失去!
  为了这一言之差,也不知道造成了多少人间的悲剧!
  钟振文与庐玉莲之间,还不是一言之差,如果钟振文能好好问他几句,也不至于使庐玉莲伤心欲绝,柔肠寸断。
  山谷之内,风光绮丽,然而,伤心的人,却没有心情去欣赏。
  沉重的叹息,衬着这迷人的景色,的确有点不相称。
  钟振文望了山谷一眼,喃喃道:“失去的已经失专……我再苛求什么?”
  他缓缓一身,慢慢而走,静静的山谷中,只有他一个被阳光照得修长的人影。
  独孤不来,所何人生的不幸,好象全部加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去承担!
  他想:“走吧,我在这里干什么,这里有什么值我留恋的?”想到这里,他惨然一笑,人影一腾,转眼间,已消失。
  凤凰山——位于河南的北部,山势并不太高,也并不闻名,它与无数的山峦,并排阵列,但是在,当地一提起凤凰山,简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闻说此山产凤凰,但是,实际并不是这样,也没有人知道!
  钟振文带着一脑海的谜,来到了凤凰山,他就想不出那个中年人要他会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在一个绝谷之下,白云雾满之中,出现了一座古庙,这古庙,象是坐落在雾云中……
  夜色正浓,漆黑无光的苍穹,只有星光点点,四周不时传来夜鸟之声秋虫之鸣,使这座古庙,增加了不少恐怖气氛!
  钟振文望着绝谷之下,白云之中的古庙,似是它的周围,围绕了一层阴森的意味,钟振文的武功再高,也不由泛起一股寒意!
  他干咳一声,壮壮胆,他发现自己紧张的掌心微微出汗,拐杖紧握在手,纵身向古庙奔去!
  第十二章 情海痴女
  钟振文望着这绝谷中的古庙的恐怖气氛,心中不由泛起一股寒意,当下他干咳一声,壮壮胆向那古庙奔去!
  钟振文疑念丛生,这古庙之中,到底住着一个什么样的人,使那个中年人非要自己来会他?
  此时。
  钟振文转眼之间,已经来到古庙之外,他微微一仰头,望了古庙一眼,一无动静。
  沉静,沉静得象一座死庙!
  钟振文愣了一阵,他心中想道,“这古庙之中,会有人住着?”
  一阵阴风从他的脸上佛过,使他不寒而粟。
  他走到已经腐蚀的链门之前,朗声叫道:“里面有人在吗?”
  声音,只是在黑夜中,留下一个声韵,过后,又沉于死静!
  这一来,钟振文纵然艺高胆大,也不由被这神秘、凄凉、恐怖的气氛吓住了!
  他犹豫不前,他认为那中年人既然叫他来会对方于这古庙之中,当然不会无人。
  如果说有人,自己大叫一声,对方也应该听见的。
  难道说这古庙之内住着一个怪人,不闻不问的怪人,或者是一个恐怖人物?
  钟振文的心念至此,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他紧张的掌心微微出汗!
  他害怕的双脚微微发抖!
  进去,或者不进去?
  这进入不进入之间,在他的脑海中文替着,好象进去与不进去之间,对他有极重要的关系!
  他犹豫不前!
  阴暗的月光,已经全部被云遮去,大地骤呈漆黑!
  虫声悲叫,夜鸟哀鸣,衬托着古庙的阴森,确实大有复身鬼域之感!
  久久,钟振文挪动了一下,在阴暗中,象一个幽魂。
  他,终于想进去!
  他知道自己不能不进去,因为那个中年人对自己恩重如山,自己既受人之托,理应忠人于事。
  想到这里,他轻轻抖了一下拐杖,干咳一声,壮胆向铁门走去。
  他一用力,一推铁门,呀的一声,铁门应声而开!
  钟振文仰步而入,眼光一扫,只见这古庙之中,尘土寸厚,蛛网比比皆是!
  钟振文顿了一下脚,大声说道:“里面有人吗?”
  只起喝话声的回声,又是没有人回答!
  钟振文这一来真的有些毛孔皆张,当下心中想道:“这古庙中既然有人,怎么不回答?”
  他的心中,泛起无名怒火,拐杖一抖,拨开珠网大步向前而入!
  穿过大庭,现出一间小屋之门,钟振文把拐杖顶住小屋之门,微一用力,房门一开,钟振文眼光过处,几乎惊叫出口,下意识的退了两步——
  这间小屋之中,停摆着两副棺材。
  钟振文缓和了一下紧张的情绪,缓缓吐了一口气,转身向来路走去!
  钟振文眼光一扫,发现这古庙巨大无比,单就大庭,就有十丈之宽,其中家具设施,应有尽有。
  其余通往四处走廊,不下数十条之多,一道楼路,通向古庙之上!
  钟振文眉头一皱,望着布满灰尘的楼道,微一沉思,转身向楼道走去。
  突然——
  就在钟振文转身之际,一个冰冷冷的声音自背后传来道:“阁下,什么人?”
  钟振文大惊,转身循声望去,只见在大庭的后殿之上,端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坐在漆黑的后殿之中,钟振文原先竟没有发现!
  此人衣着黑衣,配合着漆黑的夜色,根本没有办法看清!
  是的,那端坐的黑影,象是一团幽魂,一动也不动!
  距离只有二丈之间,钟振文无法看清对方的面目,那黑影,一动不动!
  钟振文愣了一会,惊道:“你是谁?”
  “小孩儿,我先问你话呢?”
  声音仍然冰冷,似不是出自人口!
  钟振文道:“我是替人赴约!”
  “赴约?谁叫你的?”
  “一个中年人!”
  “叫什么?”
  “不知道!”
  “你不知道怎么替他赴约?”
  钟振文张口不知所答,心中似有所悟,道:“他交我一把珠仙剑。”
  “珠仙剑?”
  “是的,珠仙剑。”
  那幽魂般的黑影,一阵沉默,半晌方道:“你知道他要你会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
  “他不会来了?”
  “是的,他不来了!”
  声音在钟振文回答之后,又一切沉于死静!
  钟振文运足目力,仍然无法看清对方的面目,对方声音冰冷,是男是女,根本无法知道。
  久久,那幽魂似的声音,突然幽幽道:“他要你会的人就是我!”
  钟振文听出来,这声音是出自女人之口,这中年人要他会的,竟是—一个女人,当下奇怪道:“这古庙之内,除你之外,再没有别人了?”
  “有。”
  “有?”
  “是的,你见过的,他们在棺材之中。”
  “棺材中的人?”
  “是的,我与他们为伍,五年时间,不算短,然而,寂寞的岁月,为他失去的年华,他竟是无动于衷……”
  娇娇音语,凄凉黯然,使人听来犹如酸梅入口!
  钟振文脱口道:“你在这古庙之中,住了五年?”
  “不错,五年了……冰冷的时光,粉碎着我的心灵,我在这里期待了五年。然而,他没有来……是的,他不会来了……”
  以后,竟是泣不成声!
  钟振文说道:“这五年之间,他没有来过一次?”
  “你认为五年时间长吗?”
  钟振文说道:“在一对情人眼睛中,是很长的了。”
  对方凄然一笑道:“他来过一次。”
  “只来一次?”
  “一次在他的眼睛里,是很多的了!”
  “你是他的情人?”
  “也许是吧。”
  “他对你不好?”
  “如果他对我好,我会在这里期待五年?”
  钟振文突然升起一股同情之感,一个人为了爱一个人,不惜在这阴森如鬼域的古庙之中,期待五年。
  这寂寞而又凄凉的岁月,却是非人所能忍受到的?
  钟振文想到这里,不由开口说道:“他是一个无情之人?”
  “不,他非常富有感情,相信除了我之外,他没有第二个爱人。”
  钟振文茫然不解,他用心一想,他眼中的中年人,是一个非常正派的人,决不会是一个无情男人,如果他们两个结合有什么原因而不能结合,他倒想帮助他们。
  钟振文心念至此,说道:“那么你们之  为的又是什么?”
  “为了不愿做一对被人骂的人。”
  钟振文突然似有所悟,那中年人不也告诉他:“过去的就让他过去,我们不愿做一对让人们骂的罪人!这句话吗?”
  那么,那个中年人到底与这个人有什么关系,钟振文一时之间,不由疑惑丛生,心中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一个女人,为了爱一个男人,不惜把大好年华,青春岁月,埋没在这种日子里,这还能说不可怜吗?
  情海春梦,人生有几个五年?
  爱,确实拥着无可抵拒的力量,她凭什么在这里期待五年,这中间只有一个爱字。
  久久,那幽灵般的黑影道:“小孩儿,他告诉你一些什么?”
  钟振文道:“他叫我告诉你,过去就让他过去,我们不能让人们骂!其余的没有说什么。”
  那黑影轻轻应了声,可以听得出来,这一声,是包含了多少痛苦在内。
  室内的气氛,刹那之间,被一股幽伤的气氛罩着,这种幽伤的气氛,使钟振文也不由不感到黯然神伤。
  突然。
  那幽灵般的黑影,发出一声如鬼叫的笑声。这笑声使室内的幽伤空气一扫而光,一股阴森森的恐怖气氛,又罩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