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惊天下
新院子果然大了许多,前后两进院落,比原来的院子大了五倍有余,家居用具全都是新的。主屋里的炕上,整齐的叠着四套崭新的被褥。
院前,两侍女、两家仆、四个女仆垂手而立,早已经等待多时了。见主母的架床到了,六个女侍连忙上前,将聂母抬入二进院,前院自然要留作新房。
聂家是百年世家,虽是战武世家,可应有的规矩还是有的。未婚女侍称为侍女,已婚为女仆。男丁未婚称童子,已婚为家仆。
作为百年世家,聂家自然从不缺少仆从,象聂无双母子那样,没有安排下人的不多,只有几个和聂无双身份差不多的兄弟姐妹,才会过得比较清淡。柴米不缺,称不上有多苦,比普通人家要好得多,却是被家族无视了。
早听母亲说过聂家的事情,知道象自己这样的子女,母亲的身份低微,又不受父亲宠爱,在习武的天份上不突出的,多会被安排一场联姻,之后多多产子,为聂家开枝散叶,就算为家族作出贡献了。
无字辈的子孙太多,比不得展字辈人少,即使最没本事的四叔展翼,也被安排到教育子侄的重要位置上。
说来也有趣,聂家至老祖聂天军以下,子嗣都极为艰难,甚至有过三代一脉单传的时候,险而又险的将聂家的血脉传了下来。
别看聂家人少,可几乎每一代都有杰出之士,进入先天之界的不在少数。直到展字辈,不仅有展氏四兄弟,另有堂兄弟七人,算是展家最为繁盛的时期,可这兄弟十一人之中,却无一人进入先天,倒是在生孩子上面,成果斐然。无字辈到如今人数过百,如果一直这样子嗣兴旺下去,以聂家祖宅的庞大,只怕也容不下这许多子孙。
婚姻大事,自然由父母作主,其实都是由父亲作主,母亲在这事上,根本说不上话。对世家来说,联姻是一门大学问。对于聂无双来说,婚姻是他生活中新添的一缕阳光,从此他又多了一位至亲至爱的人。
搬进新院第三天,就是大婚的日子,由此可见,聂展羽根本就没拿无双的婚事当回事,也同样未将河阳张家放在眼里。你是嫡女又如何?嫁到聂家,也只能嫁个不起眼的小子罢了。
六月十九,宝光、福德、五合,宜婚嫁。
聂府门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从上午十时起,一直响到晌午时分。
别以为这都是为了聂无双娶亲,同一日,聂家十子聂无休,十二子聂无军同时娶亲,聂无休娶的是当朝护国将军之女,聂无军娶的是赤水城城主之女。同时,十八女聂无忧出嫁,嫁的是大齐国四皇子齐耀。至于聂无双的婚事,只是顺带着一起办了。
不管聂无双多么不起眼,对聂家来说,也是四喜临门,终归是一件喜事。
比起另外两处婚宴,聂无双这里就显得冷清了许多,四叔聂展翼陪送亲的娘舅喝了一壶酒,就匆匆离去,余下的都是无字辈的闲人,不过晌午时分,便曲终人散,这婚宴就算完了。
张家娘舅虽然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无奈势不如人,另外三处婚嫁,无论哪一处,都不是张家能比的,也只能草草离去,为外甥女不值,可怜一代红颜才女,居然落到武夫世家不说,还如此轻视,想来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此次联姻,张家实属无奈,前些日子,受了聂家天大的好处,张家无以为报,只能将掌上明珠献出,却落得如此下场。
比起院中的仆从,张家的陪嫁倒显得格外的丰厚,十车的嫁妆不说,单是陪嫁的仆从,就有四个侍女,八个女仆,八个家仆,倒是比小院中的仆从还要多出十二个。
别看聂无双是新郎官,席间众人,除了四叔聂展翼之外,他是一个都不认识。反正见人就笑,举杯便饮终归是不会错的。
好在众人的心思都不在酒菜上,上席不过半个时辰,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聂无双酒未饮足,人已经走光了。
无需他安排,仆从开始收拾院中酒席,在陪嫁侍女的引导下,走进新房。早一日,新房早已经是一片火红,大红的被褥、大红的床帘、大红的窗帘,连窗纸都是红的。
新娘子一身大红的喜服,头上盖着串珠红盖头,安稳的坐在床沿,等待着新郎的到来。
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喜秤,轻轻挑起盖头,一张绝美的娇颜显露出来。柳眉杏眼,轻抬眼睑,似笑非笑,弱态含羞,小巧鼻翼,性感樱唇,冰肌玉骨,真是尽态极妍。
此时的聂无双的心已经醉了,醉得一塌糊涂,醉得一往情深,这就是传说中的尤物移人吧。
侍女轻咳一声,无双宛若梦中惊醒,面红耳赤,踯躅片刻,拿着喜秤在新娘肩上轻敲了三下,又接过酒,与新娘喝了交杯。聂无双酒量很大,酒宴上喝的又不多,可嗅着新娘身上的香气,这酒就显得格外的香醇。
至此,礼成。
虽然天色还早,只是午后三点,侍女还是依足了礼仪,转身出了新房,将房门关好,退到外间伺候。
等侍女都退出去了,聂无双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的盯着面色红晕的新娘,平日就不善于与人交往,除了母亲,也没人说话,最近一年,母亲已经口不能言,聂无双的话就更少了。
何况聂家是战武世家,本就不太讲究礼仪,婚前更没人告诉他大婚时应该注意些什么。好在聂家无字辈兄弟极多,偶尔听到一些男女之事,倒不至于不知道如何下手。只是眼前的人儿,实在太美,美得他不敢下手。
第003章 洞房花烛
好半晌,新娘的脸早被盯得炽热,低着头不敢对视,也不知道这新郎发的什么疯,怎么就盯着人家看个不停,连句话也不说,让张家姑娘不知如何是好。想起昨夜母亲教的那些羞人之事,更让她连脖子都羞红了。
“这个……你叫什么?”聂无双终于找到一句可说的话。
听到问话,张家姑娘总算好过了许多,连忙答道:“回夫君大人,妾身张氏,闺名璇莹,请夫君大人唤妾身璇莹便是。”
聂无双象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心事,笑着拉起璇莹的手说道:“走吧,带你去看我娘。我娘知道今天我成亲,昨晚上开心了一夜,肯定想早点见到你。”
被聂无双的大手拉着,刚刚退去的红润又涌到脸上,心中想到,这聂家果然是战武世家,一点规矩都不讲。这婆婆茶,总要等今晚见了红,送到婆婆那儿验看过后,明天早上自己敬上才合规矩。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今天是正日子,拜高堂时,虽然头上有盖头,可还是看到上位只有一双鞋子,而且还是男的,应该是公公才对,那婆婆怎么没来?
这夫君力量好大,没等她想明白应该如何应对,人已经被拉到外间,在四个侍女目瞪口呆之中,通过正堂,走进后院,直接闯进卧房,连通报一声都没有,就这样径直的走进房间。
四个陪嫁侍女相互交换着眼色,目光中满是惊讶和疑惑。虽说这婚宴散得太早,天还未黑,此时圆房与理不合,可也不能拉着新娘乱跑吧。春宵一刻值千金,有什么急事,也要等到明儿早上再说啊。
聂无双才不管那些侍女怎么想,一脸兴奋的拉着张璇莹走进母亲的房间,拉开床帘,坐在床边上说道:“娘,我带媳妇来看您了,您看,您儿媳妇漂亮吗?”
聂母瞪了无双一眼,真没规矩,居然这么早拉着儿媳妇来了,怎么着也得等到明儿早上啊,虽然她心中同样急着看儿媳妇。
看到躺在床上的聂母,璇莹心中一片清明,原来如此,婆婆身体不好,连话也不能说,难怪啊。
早在出嫁前,璇莹就知道,自己嫁的不是聂府嫡子,连庶子都算不上,嫁过来之后,很可能吃些苦头,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院子虽然不大,也算整洁干净,仆人不多,看上去都很老实。自己的夫君大人长象一般,却很孝顺,一片赤子情怀。
璇莹用眼角余光看到,陪嫁的侍女已经跟进来,准备好了茶。马上跪倒在地,给聂母磕了三个头,脆声说道:“儿妇张氏璇莹,拜见婆婆。”说完后,接过茶杯,柔声说道:“婆婆请茶。”
聂母眼角一湿,泪水滚滚而下,我们家无双命好啊,居然娶到如此貌美又知礼的媳妇,即使此时闭眼,也心甘了,可惜自己怕是无缘看到孙儿出世了。
“璇莹,我娘不能说话,你来喂她吃茶吧。”说着向后让了一下,空出床头。回身又给母亲擦拭眼泪:“娘,儿知道你开心,开心也不用哭啊,娶媳妇是件高兴的事。”
张璇莹小心的喂了一口茶,用手中的丝巾为聂母擦拭嘴角,聂母虽口不能言,两眼却瞪得浑圆,紧盯着璇莹的悄脸,一刻也不肯离开,看得璇莹脸上火辣辣的,不知如何是好。
“娘,你这么看着璇莹,不怕把她吓跑啊。”聂无双嘿嘿笑着说道。
聂母白了儿子一眼,聂无双象是看懂了一般,马上接口说道:“我可不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哪个婆婆会象您这样盯着儿媳妇看的?”
聂母眨了两下眼睛,聂无双又象是看懂了,接口说道:“是啊,按理说呢,聂家、张家都是大世家,也算门当户对,可璇莹是嫡女,我算什么?璇莹不仅漂亮,而且听说是位才女呢,儿子的确配不上她。”
张璇莹连忙说道:“夫君大人……”
聂母又眨了两下眼睛,聂无双笑了起来:“娘,您说的没错,您儿子嘛,当然是最棒的,就是仙女都配得上,您看,这娶的媳妇,象不象仙女?”
只一会功夫,张璇莹被这母子二人惊呆了,婆婆年纪不大,顶多三十多岁,本应是女人风情万种的年纪,可婆婆长得的确很普通,再加上久病缠身,头发早已经枯黄,皮肤松驰,眼窝深陷。她虽不懂医术,却也看得出来,婆婆只怕命不久矣。
可偏生婆婆那双眼睛,灵动得象是会说话,而夫君只要看上一眼,就象是能看懂一般,自说自话不停。可见这对母子早己是心有灵犀。
原本以为,夫君在聂府身轻言微,会有些自报自弃,正想着应该如何开导劝解,没想到恰恰相反。
透过只言片语,张璇莹能够感觉到,夫君不仅不自卑,而且还非常自信,这实在令她无法理解,一个连庶子都算不上的世家子弟,在家中受打压是难免的,可他的自信是哪儿来的?想到这里,璇莹一直悬着的一颗心可算有了着落。
直到掌灯时分,在聂母催促的目光中,两人回到新房。聂双无看着美貌的新娘问道:“听四叔说,你是河阳县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真的?”
张璇莹低头回答道:“璇莹只是略知一、二,谈不上精通。”心下奇怪,夫君虽非大才之人,但也该懂得洞房花烛明,舞馀双燕轻,何况以自己的容貌,此情此景,夫君虽非酒色之徒,不急于行周公之礼,可这春宵之时,却谈论起琴棋书画,也太过异于常人。
“能不能给我弹奏一曲?”
张璇莹无奈,让侍女将琴搬入新房,为聂无双弹奏了一曲归圆夜。这曲归圆夜,讲的是妻子在夜静时分,等待夫君归来,表达的是少妇独守空房的寂寞与期盼。张璇莹想要用这曲归圆夜,暗示聂无双,今夜是两人的新婚之夜。
待得曲终,聂无双很给面子的用力鼓掌叫道:“好曲,好曲,曲如天赖啊。”
张璇莹的琴的确非常有名,不过她看得出来,夫君并非知音,他根本就没听懂,如果此时自己问他一句此曲好在哪儿?怕只会扫了夫君大人的面子,他只怕连这曲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心中不免有一丝失落,但转念一想,夫君是战武世家,不懂丝竹也实属正常。
“来来来,我们手谈一局如何?。”说着不等璇莹回答,聂无双已经开始摆出棋形,璇莹虽然心中不乐,可出于礼俗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女嫁从夫。
聂无双的棋,臭不可闻。在十几手相互试探之后,张璇莹已经开始忍受了,聂无双只能算是会摆棋子,根本不懂棋理,更不用说棋艺了。随便是谁学棋十天,就可以稳胜夫君。张璇莹咬着碎玉似的贝齿,强忍着陪聂无双下完一局。不多不少,刚好输给夫君一目。
好在聂无双虽不懂棋艺,倒不是不通事务,憨笑两声说道:“璇莹,我这棋是不是很烂?”
张璇莹直言不讳的点点头说道:“想来夫君从不与人弈棋,多下几局就会好很多。”
“那璇莹给为夫画幅画如何?就画我娘好了。”
看看外面已是三更,张璇莹先用幽怨的眼神看了夫君一眼,强忍着羞意,声若蚊蝇般说道:“夫君大人,外面已是三更了,绘画非一日之功,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说完已经羞得粉面通红。
“这个……”怕啥来啥啊,终归是躲不掉的,这可如何是好?
看到聂无双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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