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惊天下

犹豫片刻，对着玉砚吹了一口灵气，伸指一弹，打开水晶瓶塞，将里面的黑红汁液倒入灵砚之中。
　　“好臭……”几个声音同时传来，聂无双自然也嗅到了，不是一般的臭，是一种尸体腐烂了很久，上面满是蛆虫，再加上天热，混合着泥土、血腥、败叶等物，经过长时间发酵，也未必能发出这么强烈的味道。
　　“疑？”聂无双轻呼一声，倒没像那些渡劫大士般掩鼻后退。至于靠前的元婴阵修，有几个很干脆的一头晕倒，这味道比最厉害的毒药还要厉害几分。
　　可聂无双并不担心，田良对汁液如此看中，应该有他的道理，虽然算臭了点，他还能忍受。最令他惊讶的，这祭台可是布在星空之中，并非是某颗行星之上，那汁液完全顺着田良的心意，流入灵砚之中，也还罢了，可这星空里，也能嗅到味道？
　　“万恶汁？”唯独凌妙，看到那汁液，嗅到气味之后，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同时咬着牙叫出那三个字。
　　“凌前辈，那东西叫万恶汁？是何物？”聂无双轻声说道，虽然声音很小，可四周都是渡劫大士，两人不敢露出破绽，这称呼上自然要多注意几分。有时候，平时的习惯，是很难改过来的。
　　“没错，那是用数万种生物材料炼制而成的，其中单是血液，就多达千种，以及数千种的生物排泄物、尸体腐汁……”说到此处，凌妙也说不下去了，她只见过一次，而且还是装在瓶子里的。至于它的名字和功能，是听盛颖讲的，这类古怪的手段，引派绝对是天下第一，就是魔教也要逊色一筹。
　　“有何作用？”聂无双再次问道，他们说话的声音虽小，可四周极为寂静，束线的灵音，自然逃不过周围修士的耳朵，数十名修士虽然没有开口，目光却不时的飘过来。
　　凌妙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我了解的也不多，听说是用来破禁的，非常有效，许多极厉害的禁制，只要被万恶汁沾上，都会弱上几分，数量多了，甚至能直接破禁。”
　　“这……”聂无双听了，一时不解，神测之术，与破禁有何关系？
　　“傻蛋，神测术是预测未来，占卜未知之事，这本就是天地间，最大的禁事，自然要用到万恶汁。”这回的声音，是直接在意识海中响起。聂无双心中一惊，好在这声音实在熟悉，下一刻，神识已经探入了乾坤戒中。不知何时，罗东已经从金葫之中，自己跑了出来，居然躲在乾坤戒里，正好奇的观看着两个燃烧的法器。
　　“你没事了？”
　　“没洗干净，不过现在里面可洗不了澡。我好像有麻烦，又有机会，说不太清。”罗东好像很苦恼。
　　“说来听听？”聂无双微微笑道，弄得不远处的凌妙莫名其妙，他在笑什么？
　　“那火好厉害，金葫中的湖水，未必能顶得住，到时候火是灭了，湖水也烧干了，我到哪儿去洗掉身上的死亡气息？你说麻烦不麻烦？”罗东笑着说道，哪儿有一点担心的样子？
　　“哦，那机会是什么？”虽然两人分开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但那份信任，依然如故，只是聂无双对他少了几分依赖，更多了些自信自强，明显变得有主意了。早在再次遇到聂无双的时候，罗东就发现了，再加上他需要洗去一身的死亡之气，几乎从不离开金葫中的死亡湖，轻易不会主动找聂无双说话。
　　罗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到有机会，好像就在眼前。”
　　“什么样的机会？”聂无双又笑了起来，什么时候，罗东也会学神测之术了？至于感应之法，以罗东的身体情况，应该很弱才是，毕竟那并不是他的肉身。
　　罗东这次没有马上回答，闭口不语，神魂飘乎，令人不可琢磨。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聂无双问道，在他记忆之中，罗东的性格变化是很大的。从开始的愁苦、新奇、沉稳，到后来有些疯狂，又平静，整个过程，好像修士渡劫了一般。而给聂无双印象最深的，则是罗东与众不同的思维，轻灵飘逸的阵图设计。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算不得太长，远少于与混元和金莹在一起的时间，可给聂无双的帮助和影响，却是无比深远的。他能走到今天，一半是自己足够努力，另一半则要归功于罗东的指点。
　　“不是不能说，而是不知从何说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机会，怎么说？我觉得，可能有机会回家了。”好一会儿，罗东忽然开口说道。
　　“回家？”聂无双两眼瞪得滚圆，他与罗东是用意识海进行交流，这不同于神识，无论多高的修为，也不可能察觉到，凌妙只能通过他的表情，去猜测，心中越发的担忧起来。可四周的修士实在太多，根本不方便询问，只能默默的注视着他。
　　“嗯，就是回家。”罗东坚定的说道。
　　“你所说的，那个叫地球的地方？”聂无双再次问道。罗东点点头：“很可能，不过也不准，只是莫名其妙的感应，或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反正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不死不活，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我给你准备点东西。”聂无双说着，双手飞快的动了起来，一枚枚乾坤戒在手中忽隐忽现，各种物品不断更换。
　　罗东使用的是机关人的身体，机关人的种类很多，有全金属的，有全骨骼的，甚至还有用灵草灵虫，加上其它材料炼制而成的。罗东使用的绝大部分是修士骨骼炼制的机关人，的确更适合他。
　　如果只是机关人，使用灵石等物，就可以长时间驱动，可罗东的神魂加入其中，单单是灵石，只能保证机关人的身体不损，运动自如，可罗东的神魂，还是会不断的消耗。
　　聂无双为他准备的，都是用来补充神魂的滋补之物。可惜这类物品，对他用处不大，因此手头数量不多。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挑选完了，看看空荡荡的乾坤戒，聂无双脸上露出一丝遗憾之色，看来自己也帮不了太多。
　　“你在干什么？”不知何时，凌妙已经到了他身边，扯住他的胳膊，脸色不善的问道。
　　“没什么，为一个朋友准备些东西。”聂无双随口说道，看到凌妙脸色不对，疑惑的用眼神询问。
　　凌妙的嘴几乎贴在他的耳边，用传音之法说道：“你疯了，不知财不露白吗？平时露也就露了，这里可全是渡劫大士，你哪儿来的那么多乾坤戒，看得我都眼红了。这回好了，等我们脱身之时，身后肯定一群的尾巴。一堆的渡劫大士，我可搞不定。”
　　“哦……”
　　聂无双愣了一下，老脸一红，由于罗东说的话，对他的刺激太大，一时不查，居然忘记了这里有众多的修士，而且都是外人。在查找与神魂有关的材料之时，免不了会取出一些东西，对他来说，数量并不算多，可在其他修士眼里，已经是一笔天大的横财了。
　　别说是分神大士，就是许多渡劫修士，也未必能拿出那么多东西。不说各种珍稀材料，就是数十只的乾坤戒，就足以打动人心了。
　　渡劫大士，正是面临着生死心魔之劫的时候，他们的忍耐性比绝大多数的修士都要高。但另一方面，这些东西，也最容易勾起他们的心魔，不仅会让他们更加疯狂，甚至可能提前引发他们的心劫，自己刚才的行为，的确太过分了。
　　第423章　　田良神测
　　“什么朋友这么重要？我看你找的都是滋养神魂的东西，你朋友肉体被毁了？”见聂无双已经清醒过来，事情又已经发生了，现在想补救都没有机会，只能想办法偷偷逃走。好在这里有大量引派的分神弟子，想要引起混乱，倒不是很难。
　　虽说凌妙是引派七王之中，经历最少的一位，可引派的一些手段，她听得多了。
　　“是的，肉体早已经被毁，连元婴也没能留下，只有一缕神魂，现在藏在一具机关人的身体之中。”聂无双轻声说道，这些话并不怕被其他修士听到，反正自己挑选材料的时候，这些人都看在眼里，以他们的见识和眼力，猜也能猜出聂无双的目的。
　　“不仅如此吧。”果然，连凌妙都看出来。其实这很容易猜测，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财不露白这么粗浅的经验，任何一位修士都不会忘记。
　　“嗯，我朋友说，他有所感应，很可能会与我分开。”聂无双的话不多，却已经足够让凌妙听懂了。声音不大，也能让靠近的几位修士听到，这样正好，省得这些人疑神疑鬼。
　　“原来如此。”凌妙应了一声，心念动处，一枚乾坤戒出现在手中。凌妙身为引派七王之一，如今引派的真正掌控者，可以动用引派的所有资源。可惜引派有圣婴秘境那个吃材料的大户。
　　再怎么说，凌妙也远比普通的渡劫修士要富有的多，而且平时更注意整理，转眼间，已经将罗东可能用得到的东西，收集到一处，递给聂无双。
　　聂无双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并非道谢，凌妙对他的信任和支持，让两人的亲密程度提升的极快，为了些许物资材料，无需客气。
　　“可惜没有本源之物，如果有混沌之火，就有希望再次点燃生命之火，重获新生。”凌妙轻叹一声，以引派的实力，也很难得到这种东西。当年有一缕生命之火，后来被聂飞虎得到，才脱离了死婴杀手的身份，重生了一次。在凌妙眼中，那缕生命之火给聂飞虎，是天大的浪费。
　　聂无双点了下头，心中暗笑，混沌之火早就准备好了。笑过之后，忽然发觉不妥，如果罗东现在就要走，哪儿还有时间分离混沌之火？更不可能使用生命之火重生，这可是个大问题。
　　犹豫良久，十根手指化成一片虚影，在乾坤戒中动了几下，将一缕混沌之火和一滴混沌之水，加入到给罗东准备的乾坤戒中。由于是在乾坤戒内作的手脚，而这两样本源之物，有界包裹着，因此并未散逸出本源能量。知道刚才出了错，聂无双自然不会犯相同的错误。
　　只是给罗东准备了本源之物，他真的能用上吗？如果他回到家乡，会有什么样的变化？不同的环境，能量也是完全不同的。灵气虽好，他也不敢肯定，在任何地方，都是好的。
　　就算没有大问题，以罗东目前的能力，他能将本源之物分离到能够使用的程度吗？一时之间，聂无双心头极为纠结。想了好一会，还是凌妙扯了他一下，让他注意台上的田良，才回过神来。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那些凡人家庭之中，孩子远行之时，父母大约就是自己刚才的心情吧。
　　田良提笔在灵砚之中点蘸汁液，那灵笔的笔头也不知是何物所制，放在灵砚之上，等了片刻，已经将满满一砚池的汁液吸得干净。
　　田良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左手抚纸，右手持笔，好似梦游一般，笔走龙蛇，在灵纸上不停的画着什么，每一笔下去，如同持着千斤重物，落笔之时，如飞来峰落地。虽然没有任何声响，可那股神秘的气息，已经浓得化不开，即使对神测之术，完全不相信的人，此时也会觉得不可思议。
　　在凌妙的提醒之下，聂无双看得仔细，那笔、那汁液、那纸，在田良不停的书写绘制下，却没有一丝变化，纸上无字无画，笔峰未及灵纸，田良看上去更是痴痴颠颠，不知所谓。如果不是四周的神秘气息越发的浓郁，聂无双早就想笑了。
　　忽然，祭台不远处，亮了一道铭纹，随后一道接一道了，星空之中，数千丈范围内，不断的有古怪的铭纹出现。聂无双本身就是阵修，修习过高阶铭纹的作用，可眼前这些，他却是一个都看不懂。
　　顺着铭纹的纹路，聂无双惊讶的发现，这些东西，好像都与空间有关，显然不是田良在装神弄鬼。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四周的铭纹多达数万，众修士皆是一脸的茫然。这些渡劫大士，修行之法各异，其中有不少是专门对铭纹灵路有研究的符修，可他们同样看不懂这些铭纹，只能耐心等待田良施术结束。
　　直到众人身前身后，都被铭纹包围，田良面如金纸，对着灵纸喷出一口心头血，随手将灵笔扔在一边，抓住灵纸的两头一展，那张灵纸迎空飘舞，雪白的纸上，依然没有一丝痕迹。
　　“叱”田良吐出一声灵鸣之音，四周空中的铭纹如同受招唤一般，飞快了向灵纸聚集，转眼间之，数万铭纹，按先后顺序，贴在灵纸之上。
　　聂无双身体微微颤抖，原来这些铭纹是这样使用的。它们不仅会融合叠加在一起，形成新的铭纹，同时将四周那浓得无法化开神秘气息，也全部带入灵纸之中。
　　灵纸不断的变幻着颜色，数十息之后，纸上显现出一个条纹清晰的巨大铭纹。这次的铭纹，只要是符修，都能一眼看懂，包括聂无双在内的大部分阵修，也明白了大半。
　　“空间界线？”不知谁率先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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