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枭霸
尖锐呼啸声中暴袭田佩,杨斌!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燕铁衣与屠森的默契不够严密,两人的凌厉攻势只是稍差分厘掠
到,却大部分撞击在一起──田佩与杨斌因此躲过了这次致命浩劫,仅是各中一刀,混身浴
血的滚了出去!
屠森几乎发了疯似的尖吼:“燕铁衣你──“
斜刺里,古从浩与谭奕分左右齐冲,屠森的“巨芦刀”在他尖吼声中倏忽两条暴射,毫
光冷焰里,古从浩半步不躲,挺身而上,他的两柄匕首在猛厉的抖颤下宛如千百流矢直指屠
森!
燕铁衣倏飞而落,“太阿剑”匹练也似卷荡,金铁撞击,声声如吟,古从浩被震得滚出
老远,屠森的“巨芦刀”也失去准头!
谭奕却趁着这微细的空暇,在闪过敌人的首度反袭之后,一对匕首外翻猛合,狠戳屠森
背脊!
刚刚歪指向地的“巨芦刀”突然像活的一样在屠森手中跳动,由右手跳到左手,屠森随
着刀身的跳动,立时飞旋,刀刃如雪,在谭奕的肩头带起了一大块皮肉!
好像天空中飞来的一条乌虹,韦无名人与枪合,笔直射向屠森,同时,古从浩也发了狂
似得猛冲过来,两柄匕首挥舞如风!
屠森大吼厉啸,“巨芦刀”顿时幻为一团参差不齐,往四面闪射的刀球,却仍挡不住韦
无名笔直投入,古从浩奋力掩上!
横里,燕铁衣长短双剑斜举,他目光凝聚,全身弓起──
几十次刀刃的翻飞,几十次震开了韦无名蕴有巨大劲力的枪尖与古从浩挥舞的一双匕
首,在刀刃最后磕开枪尖及匕首的一刹那,韦无名身形倒转,猛力用柄锥刺向屠森胸膛。
屠森侧移,刀锋割开了韦无名的左臂肌肉,也在同样的回斩中于扑近的古从浩面颊上划
开两条血淋淋的伤口,然而,他也就要被对方的柄锥扎上肩胛以及被匕首刺入腰肢!
“太阿”“照日”两剑便在这时以雷霆万钧之势削下,“铿锵”两响里,韦无名的“链
子枪”与古从浩的两柄匕首全被挑上了半天!
韦无名和古从浩双双倒翻出去,对面混身血透的谭奕却满脸狰狞之色,他往前抢步,嵌
以铁棒的那只假腿突举──那只上粗下细的铁腿也是中空的,底端有个圆洞,此刻,“铮”
声脆响,一点乌光直取屠森!
身形尚未站稳的屠森双目凸突,容颜惨厉,他毫不考虑,“巨芦刀”暴翻,以无比的力
道反劈那点射来的乌光──他打算把这枚暗器震弹回原处!
闷不吭声的燕铁衣倏忽闪进,蓦地以“太阿剑”直指屠森,寒芒飞泻中,他嘬唇如啸,
“呼”的一股淡淡白气出自口中,顿时将那粒眼看射至面前的拇指般大小的乌球卷向一侧!
屠森在猝不及防之下,几乎被燕铁衣一剑刺上,他挥出的“巨芦刀”急回,“当”的挡
住了这劲道极大的一剑,自己却震得往后一个踉跄!
勃然大怒之下,屠森刚待张口大骂,那粒被燕铁衣用一口内家真气卷飞的小小乌球,猛
的炸裂开来,“轰”声爆响中,烟硝赤火迷漫,就和从天上打下一个焦雷也似!
突来的震荡,使屠森慌忙贴地滚开,烟雾迷漫中,他尽先舞刀自保。
燕铁衣却趁这一刹那的空间掩护,扑向古从浩与韦无名那边,当他们方才发觉燕铁衣的
身影,正待仓惶防卫时,燕铁衣已低促的,但却充满友善与诚挚的吐出两个字:“快走!”
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他已急忙窜离一边,燕铁衣的心意只能尽到这个地步,能否体
会,愿不愿接受,就全是他们的事了。
时间只有须臾,但在燕铁衣的感觉里却极其漫长──那样轻细的,他听到三声口哨的传
汤。
于是缓缓的灰黑色的烟雾消散了,除了空气中还飘漾着刺鼻的火药气味外,就只剩下丈
多远处的地面上一大团焦黑的炸痕。
舞刀防范着,屠森一跃而起,蓄势待扑,但是,视线扫处,却不由目瞪口呆
院子里静荡荡的,空寂寂的,除了他的“搭档”燕铁衣伏仆在老远那边的墙角下外,竟
连一个人影也不见了!
狂吼一声,他振吭大叫:“古从浩、田佩、谭奕、康坤、杨斌、韦无名,你们这些无胆
懦夫都到那里去了?你们就这么逃走了么?你们还要不要脸面,有没有一点骨气?你们在江
湖上就靠了临难退缩这一手来扬名立万的么?”
慢吞吞的,燕铁衣从地下爬了起来,若有余悸似的咋舌道:“好险,那是一枚火药暗器
呢,就好像爆开一记天雷………”
屠森愤怒已极的咆哮:“人呢?燕铁衣,他们那些人呢?”
模样有些发怔,燕铁衣左盼右顾,也是一副迷惘不解之色:“可不是?那些人呢?怎的
一个也不见?”
连连跺脚,屠森厉吼着:“他们都到那里去了?燕铁衣,他们在那里?只那一阵烟硝黑
雾之后,便连个鬼影也找不着了,他们会跑到那里?”
抬头往屋角重檐以及四周的树梢上眺望着,燕铁衣犹是纳罕的样子:“奇怪,怎么眨眨
眼就全不见啦!会不会叫那枚火药弹都给炸碎了!可是,这四周又找不着一丁点残肢裂肉。”
屠森暴喝如雷,气势凶狠:“不要装佯,燕铁衣,你不会不知道他们到了那里以及怎么
逃走的。”
燕铁衣做了个惊愕的表情,随即沉下脸来:“什么意思?屠森,你可知道你这样无端指
责的严重后果?”
屠森咬牙嗔目的道:“你就在这里,怎会不晓得他们的动静?你………”
燕铁衣冷冷的打断了屠森的话:“你也在这里,屠森怎么也不知道他们的动静!那颗火
药暗器爆炸的时刻,你要顾着躲避自保,莫非我就不用?只你的命值钱,我就该死?你自己
看不住你的对头,我就应当替你承担责任?”
一时间,屠森窒噎住了,张口结舌了老半天答不上话来!
燕铁衣得理不让人,接着道:“我一心一意帮你的忙,冒了偌大风险来助你报仇,不是
我,你早就和他们两败俱伤了,不是我,那枚火药暗器只怕已将你炸上了南天门,我这般出
力,到头来半句好话没落上倒也罢了,听你的口气我好像还和他们私通勾结了似的?你也不
用你的脑子想想,我一不认识他们,二未有意‘放水’,三没同他们串通打你落水狗,四还
与他们拚了个一塌糊涂,在这种情形下,我会和他们勾结?再说,我用什么法子叫他们逃走
的呀?你听见了?看到了?”
屠森泄了气似的悻悻的道:“好了好了,别再说啦!”
燕铁衣余怒未息的道:“真是好人难做,我豁上这大力气,不惜工本的卖劲,弄到后
来,全像是白搭了不说,连个好脸色全看不上!”
柳残阳《枭霸》
第八章 举烈焰 百谏不回
在院子里踱了几步,屠森低沉的道:“燕铁衣,你看,他们都会往那里跑?“
燕铁衣没好气的道:“我怎么知道?”
屠森冷沉的道:“你好像对他们颇生同情?”
燕铁衣平静的道:“不错。”
神色一寒,屠森怒道:“为什么?”
燕铁衣坦率的道:“因为你与他们之间的──,其咎在你!”
屠森大喝:“胡说!”
哼了哼,燕铁衣道:“是非自有公论,并不是只凭你一张口便可尽掩天下耳目的!”
屠森恶狠狠的道:“我就是公论!”
燕铁衣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你既这样蛮横,我还有什么说的?”
注视着燕铁衣,屠森缓缓的道:“在我与‘五绝十刃’拚斗的中间,燕铁衣,你似乎有
意放过韦无名?”
燕铁衣淡淡的道:“那只是你的看法!”
屠森火焰的道:“明明如此,你还不承认?”
燕铁衣也冒火道:“与韦无名交手的人是我,不是你,其中情势我比你更了解,我说没
有‘放水’就没有,你却凭的什么在此横加诬陷于我?如果我有心成全他们,何不让你与他
们同归于尽甚至任你被炸死?”
沉默片歇,屠森不满的道:“另外,到后来你下手攻击‘五绝十刃’的辰光,出招相当
古怪,虽是截住了他们对我的进扑,却也封住了我的刀路………好几次都是这样,你却又数
度解了我的围,也曾任由我伤了他们两人………真摸不清你是搞什么名堂?打什么主意?”
燕铁衣不能告诉屠森,他之所以阻止屠森痛下毒手的原因,乃是因为他反对“五绝十
刃”及韦无名遭受这样残酷的报复,而他同时也不愿屠森受到伤害,便只有在出招之下堵截
双方的攻势,他几度替屠森解围,的确为了报恩,而任他伤了对手,亦是间接助他报仇雪
恨,但程度上却不着痕迹的为屠森打了折扣,如此一来,他总算没有辜负屠森的救命之恩,
也未曾助纣为虐,迫害不该迫害的人,从那一方面讲,都可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仰首四望,屠森又切齿道:“不,不能就这样便宜他们。”
燕铁衣冷寞的道:“你还想怎么样?人早就逃走了,他们一定是往外逃,不会仍留在屋
子里,你再进去搜也搜不出个鬼影来!”
屠森狠毒的道:“我只是伤了他们六个人,却尚未能将他们全部诛绝,这不够,这与我
的理想差得太远!”
燕铁衣不满的道:“两年前你劫夺镖银,杀人无数,又重创了人家的总镖头韩英,更杀
死了韩英的师父‘黑雕毒爪’谷青,再将‘五绝十刃’弄得两个残废,一个重伤,而你的代
价只是挨了两匕首,今天,‘五绝十刃’个个挂彩,韦无名也受创不轻,你却只遭了点皮肉
之痛,屠森,你无理在前,但又屡屡得势于后,面子也有了,气也争回来了,难道说,你还
觉得不够?”
屠森凶恶的道:“当然不够!”
燕铁衣冷然道:“你认为怎么样才叫报了仉?”
屠森酷厉的道:“刀刀斩绝!”
燕铁衣阴沉的道:“屠森,不要太过赶尽杀绝,那并不是些好事!”
屠森悍然道:“屠某人行事自来如此,没有人能以干涉,也没有人敢于阻止
谁也不行!”
心里的反感越来越甚,燕铁衣却忍耐着道:“我劝你切莫过于残暴嗜杀,屠森,慈悲
点,宽厚点,大度些,总是有益无害的,否则,天怒人怨,报应也就不远了!”
狂笑一声,屠森道:“少给我来这一套,燕铁衣,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乃是世间不变
的定理,不狠不毒,活得下去么?我更不是个惯于容让的人,也不巴望人家对我宽厚,至于
报应,哈哈哈,那是吓鬼的话,我刀头染血二十余年,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又何曾遭受
过什么报应来?”
叹了口气,燕铁衣不响了,像屠森这样的人,业已走火入魔,恶性深固,还怎生去渡化
他呢?
这时,屠森又开口道:“姓燕的,你也别再谈那些悲天悯人的调调了,你在这里替我好
生把持着,我进屋去搜搜!”
燕铁衣道:“算了吧,屋里不会有人的!”
满面狰狞之色,屠森阴毒的道:“找不着人,便一把火烧掉这座狗窝!”
燕铁衣忙道:“这又何苦?岂不是太过分了些?”
屠森粗暴的道:“不这样做,消不掉我心头之恨!”
燕铁衣大不以为然的道:“如这样做,才更显得你欠缺气量与风度?”
屠森怒冲冲的道:“姓燕的,我请你来是帮我报仇雪恨的,不是请你来扯我后腿的,你
少管我的闲事!”
脸色凝重,燕铁衣道:“屠森,你罔顾忠言,迟早后悔莫及!”
重重一哼,屠森掉头进入屋里,燕铁衣望着他的背影,不禁益发感到这个人的狠辣残
暴,业已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了。
在江湖上闯荡这么些年,他见过一些本性恶毒,手段冷酷的人物,但是,像屠森这样视
杀戮为当然,将血腥比儿戏,根本不把人命当做一回事的角儿,却还确属少有,屠森那种睚
眦必报,极端偏激的观念与行为,已不止是糟蹋了他自己,更要牵连上许多的无辜,这类人
物燕铁衣一向都不会轻恕过的,然而,以前遇上的和屠森不同,屠森救过他的命!
这该死的救命之恩。
他气恨却又无从发泄的独自在院子里蹀踱着,直到这幢屋宇冒出了腾腾黑烟,吐现着熊
熊的火焰,直到几声颤窒的惨号惊动了他。
燕铁衣急匆匆的刚奔到厅门之前,屠森已昂首阔步的走了出来,一见到他,只是挥了挥
手:“走吧!”
燕铁衣望了望屋里业已蔓延过来的火舌,浓烟忍受着炙热的空气薰烤,忙道:“我听到
几声呼叫,怎么回事?”
屠森不耐的道:“几个大概是下人仆役一流的混帐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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