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枭霸
影响,有影响的只是生活在这一段光阴中的人们;几天来,燕铁衣已在盘算归期了,责
任就似重担压着他,温柔乡在、这里,铁血风雨中兄弟们的呼唤却在那边。
这是午后。
燕铁衣正想小睡一会,才待往寝室走,外面已传来江昂的声音:“大当家,大当家……”
转回身来燕铁衣迎向房门,只见江昂一边走近,一边笑吟吟的道:“果然大当家未
曾出去,你一个人在么?”
燕铁衣笑道:“只有我一个人在。”
呆了一下,江昂道:“舍妹没和大当家一起?”
燕铁衣道:“没有,昨天我们聊了好一阵,今日尚未见到她呢。”
江昂迷惑的伸手朝自己脑门上敲了敲,道:“奇怪,这丫头片子疯到那里去啦?大
半天没见人,如果她有事上街,也不会不告诉我一声呀。”
燕铁衣闲闲的道:“大概在她自己房里吧?”
摇摇头,江昂道:“不在,我已经去找过了,不但不在房里,整个宅院全寻遍了也
不见她的影子,我还以为她在大当家这里,因为有一桩佃租的问题,定得问问她才清楚,
一时我尚犹豫着该不该前来打扰,谁知她竟没同大当家在一起。”
燕铁衣道:“会不会上街购物或到她闺中姐妹什么人的家里去了?”
江昂道:“不可能去买东西,因为她的小钱囊还摆在妆台上,舍妹更没有串门子的
习惯,况且,一向她只要出门,我在家的话,她都会和我招呼过了才走,从来未曾不声
不响的离开过。”
燕铁衣神色已有些凝重,他低声问:“侍候令妹的几位婢子佣妇呢?她们也没见着
人?”
舐着嘴唇,江昂道:“只有一个小丫环大早提水进房供舍妹梳洗时看见她业已起身,
由嘉嘉服侍着,正在更衣,以后就没有再看见她了,连什么时候出门去都不知道。”
燕铁衣皱着眉道:“令妹的闺阁之中,有谁与她同住?”
江昂忙道:“除了她的贴身使女嘉嘉外,就没有别人了,其它的婢子佣妇等在舍妹
另一幢相邻的屋舍里,怪的是嘉嘉,也不知去了何处。”
燕铁衣道:“如果令妹闺阁之内发生了什么变异,她们能够查觉么?”
江昂不解的道:“变异?大当家是说?”
燕铁衣急躁的道:“我是说,如果令妹所居之处出了事,她们听不听得到!”
大吃一惊,江昂慌张的问:“大当家,不可能出什么事吧?否则我们怎会一点声息
都没有察觉?宅子里很平静,也不像发生了什么乱子的模样。”
燕铁衣出了房门,冷冷的道:“不露痕迹便偷天换日的事多得很——江兄你还未曾
回答我的问题!”
江昂抹了把汗,忙道:“啊,是的,舍妹居处与下人的屋舍相距甚近,如果有了什
么较大的声响,应该可以听到。”
燕铁衣喃喃的道:“但她们却丝毫未觉异动……人却不见了?”
江昂不禁也紧张起来:“大当家,真会出事么?”
燕铁衣道:“难说,我也但愿是一场虚惊,走,带我去看看令妹的住处!”
从那精巧净雅,充满了馨怡气氛的江萍闺阁中出来,燕铁衣的表情更为阴沉了,阴
沉中,煞气隐现,有一种遭人戏弄后的愤怒神色。
江萍的香阁里陈设有条不紊,摆置的家具对象井然有序,丝毫不见零乱,当然,更
没有挣扎或碰撞后遗留的痕迹——就如同她只是安安静静的移步出了房门一样,平顺得
没有半点勉强的味道。
可是,她去了那里?还有嘉嘉?
照江昂所说,他妹妹从来不曾私自外出,也从来没有不告擅离的习惯,而她人却不
见了,整座宅子里也毫无踪迹可寻,这其中,到底显示着什么玄虚?
江昂悄觑着燕铁衣的脸色,忑忐的道:“大当家,依你看,是不是出了楼子?”
燕铁衣答非所问的道:“其它的人也都没有见过令妹及嘉嘉?”
江昂不安的道:“我都问过了,全没见着。”
缓缓沿着庭院中的碎石小径往前走,燕铁衣形态沉重,默然无语。
跟在一旁的江昂忍不住了,又小心翼翼的道:“大当家,我们该怎么办?”
燕铁衣硬的道:“我正在想。”
江昂又抹了把汗,吶吶的道:“说不定……呃,舍妹只是偶然兴致来了,出去逛逛,
临时忘了告诉我。”
燕铁衣叹了口气:“人的最大毛病,便在凡事总朝好处想,待到变起肘腋,就手足
无措了,江兄,我们要面对现实,先往最坏的方面打算吧。”
江昂惶然道:“大当家,这最坏的方面,又会是什么情况呢?”
燕铁衣道:“譬如说——绑架一类。”
倒吸了一口寒气,江昂张口结舌:“绑……绑架?老天,谁会来绑我妹妹的架?”
燕铁衣冷寞的道:“很简单,或许是你的仇家,唾涎你们的财富的人,也或许是对
令妹渴慕而不得的主儿——”
江昂脱口大叫:“易连顺!”
燕铁衣微微颔首:“有此可能,但亦非必然?”
咬牙切齿,江昂愤怒的道:“易连顺这畜生,如果真是他绑架了二妹,我要不将他
剥皮抽筋,就不姓江!”
燕铁衣道:“先别冲动,我们会查个明白不是姓易的所为最好,否则,他就要为他
的失策付出巨大的代价了!”
江昂握拳击掌,恨恨的道:“大当家,我们马上去“大裕集”找他算帐!”
燕铁衣萧索的道:“沉住气!江兄,易连顺的根盘在那里,他跑不了,如果是他干
的,他既然敢干,便必不打算跑!”
江昂正待再说什么,小径的那一边,下人江坤业已气嘘嘘的奔了过来,一面跑,一
面挥动着手上的一方蓝缎锦囊,口里急促的呼叫:“大少爷,大少爷,有人刚刚送了一
样东西到门上来,乃是关于小姐的事。”
才想开口斥责江坤的大惊小怪的江昂,闻言之下顾不得骂人,他赶忙抢上前去,一
把将锦里取过,匆匆启里查视,这一看,不由脸色立里,汗如雨下:“燕铁衣站在侧傍
斜乜了一眼,看到锦囊之内,只有一桩对象——一面晶莹碧绿,上雕浮纹的翠牌,薄如
铜板,大小有似人的姆指。
江昂气急败坏的跺着脚道:“糟了糟了,二妹果然被人架掳走啦,这就是她一直挂
在颈子上的吉祥牌符啊,贴身配带的东西都落到别人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江坤人呢?
人现在何处?”
惶悚怔忡的江坤,有些迷惘的道:“人?大少爷说的是什么人?”
江昂大吼:“送这东西来的人呀,你这楞头,我还会问什么人?”
江坤嗫嚅着道:“人已经走了,大少爷。”
江昂咆哮一声,起步前冲:“没用的饭桶,还不随我去追!”
冷冷的,燕铁衣道:“不必追了。”
猛的煞住势子,江昂又急又慌又恼的叫:“大当家,这送符牌来的人便是一条线索,
也是找出舍妹下落的唯一关键,如此重要的人证,怎么可以放他离去?”
燕铁衣缓步走上前来,平静的道:“稍安毋躁,江兄,看你平时蛮机警怎的一旦事
情临头便慌了手脚,失了主张?这样鲁莽是不行的,你且先定定心,从头问起。”
江昂急得头顶冒烟的喊着:“大当家,大当家,眼下不是谈道理论修养的时候,我
们再要延误上一会,那送东西来的人便追不上了!”
双眉深皱,燕铁衣道:“你怎么还在钻牛角尖?谁叫你去追赶那送东西来的人?你
追他的目的又在何处?”
江昂嚷嚷着:“追上那人就能问出舍妹的下落来啊,大当家,你想……”
打断了对方的语尾,燕铁衣漠然道:“不用你告诉我“想”什么,江兄,论江湖上
的阅历,行事处事的经验,你还稍嫌生嫩了些,现在你且先住嘴,让我来问几句话,行
么?”
江昂十分勉强的退开了两步,不再出声,但脸红脖子粗的憋了好一肚皮怒气。
燕铁衣没有理他,径自询问江坤:“送东西来的那人,是否留下了什么话?”
江坤连连点头道:“就在柱香时刻之前,门上来了一个又瘦又干的汉子,冲着小的
便塞下这方锦囊,说了一句,要找你们二小姐且来“大裕集”易府便知分晓,然后转身
自去,小的追在后面呼叫了几声,那人却头也不回,又快又疾的走了个无影无踪。”
燕铁衣向江昂道:“江兄,你听到了?”
搓搓手,江昂讪讪的道:“原来那人留下了话……”
燕铁衣毫无表情的道:“我早就猜想对方一定会有言语或信函留交下来,因为他们
若须保密,便不必多此一举,再派人送来令妹的贴身对象;他们既然有了如此明确的表
示,理所当然会点出一条路,好叫我们顺着路往前走。”
江昂难为情的道:“大当家,我是一时情急……江坤也混帐,未曾尽早告诉我对方
留话的事。”
苦着脸,江坤吶吶的道:“大少爷,你压根就没给小的禀告下文的机会。”
一瞪眼,江昂叱道:“你还多嘴?”
燕铁衣摆摆手,道:“江兄,以道上的一般情形而言,举凡这种传信递万的角色,
大多是专门跑腿听差的小人物,没什么分量,也不会知道很多事,他们只是受人差遣,
奉命而行,即使拿下,对我们亦不可能有太大帮助,反倒落给对方一个讥我无量失度的
口实,放他走,才是比较在行的方式!”
江昂心悦诚服的道:“大当家说得是,只怪我经验不够,定力太差。”
说着,他不禁又急了起来:“舍妹夫踪的原因果然不出我们所料,她是被易连顺那
小子劫掳去了,大当家,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燕铁衣道:“找易连顺去!”
握拳向空挥舞了几下,江昂咬牙道:“这个横行霸道,无法无天的狂徒莽夫,他真
是欺人太甚,目无余子,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绑架起我的妹妹来了,要不还他一个公道,
给他几分颜色,我江昂往后尚能在“青河镇”住下去么?”
燕铁衣道:“他会付出代价的,江兄,而且这代价之大,将要大大超出他的预料?”
江昂焦灼的道:“我们得赶快,大当家,我妹妹落在他们手里,只怕危在俄倾,姓
易的小子唾涎舍妹已经不是一朝一夕。”
燕铁衣的面颊微微抽搐,语气却异常冷峭:“如果她对令妹做了什么,他就后悔莫
及了。”
顿了顿,他又道:“江兄,你的身子挺得住么?”
江昂忙道:“没有问题,我业已壮健如牛!”
点点头,燕铁衣道:“那么去取你的兵刃,我在门口等你!”
江昂交待江坤立即备马,他自己有如一阵风似的奔了回去;燕铁衣背着手走向前门,
一路上,他在思索着一桩疑惑,一桩可能潜伏在“大裕集”的阴谋!
柳残阳《枭霸》
第八十三章 施小计 请君入瓮
蹄声如雷中,双骑并辔奔向“大裕集”。
江昂全身劲装携配着一对又薄又锋利的无鞘“双叶刀”,双刀合一,斜别腰侧,在
衣袂飞扬,束发丝带的飘拂中,英姿自见,颇为洒逸不凡。
燕铁衣长衫迎风拂动,嘴里咬着头巾一角,策骑奔驰,默然无语。
靠近了一点,江昂高声问道:“大当家,你在想什么心事呀?”
燕铁衣吐出咬在嘴里的巾角,微微放缓了坐骑的速度:“你有没有想到,易连顺为
什么故意把这件事告诉我们?”
呆了呆,江昂愤怒的道:“他是要借此羞辱我江家。”
摇摇头,燕铁衣道:“姓易的不会这么幼稚,劫掳令妹的事,非同小可,传出去对
他有害无利,但他却悍然干了,并且毫不忌讳的通知于你,这其中,恐怕别有图谋!”
江昂气恨的道:“这畜生,他莫非是想勒索?”
燕铁衣道:“以他的富厚财势来说,他会么?”
江昂在鞍上移动了一下坐姿,自己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易家有的是钱,似乎不
该有这种打算。”
燕铁衣道:“不是为财,而他唾涎令妹,亦已劫掳到手,他却不求隐密其事,反倒
唯恐我们不知,立时遣人来告,骨子里,他在动的什么邪门?”
敲敲额角,江昂不解的道:“不错,这王八蛋是在动的什么邪门?”
燕铁衣深沉的道:“据我想,他是要一劳永逸,一网打尽!”
江昂愕然道:“大当家,此话怎说?”
燕铁衣目注前路,缓缓的道:“你是令妹的兄长,在‘青河镇’甚有名气,本身亦
非可欺之人,而我是你的朋友,与令妹相交颇善,令妹的被劫,你我自然不会甘休,依
情度理,我们两人都将立时追究探查令妹下落,而?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