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枭霸
我唯一的儿子啊……
屠长牧又急又气的怒吼:“滚开一边,不然连你一起毙在掌下!”
黑胡子掌柜紧搂看自已道口里溢血,脸色泛灰的儿子,一面以身相护,一面泣求:
“饶了他吧,客人,我只有这一条根,只有这一个指望。”
那边,白飘云也楼着他的女儿,白媚身上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袍,微弱的呼吸应合
着他悸动的心跳,望春女儿惨白的面容,他凄然摇头:“我也只有这一条根,只有这一
个希望……”
燕铁衣没有任何动作,他只冷锐的凝视看角落处那三个不速之客,此时,那三个人
都已经站立起来,面对向这边。
身形削瘦,脸容苍白的那个人毫无表情的开了口:“这店掌柜与他浑家,皆不是本
教中人,姓屠的,你不必难为他!”
屠长牧霍然转身,双目血红:“又是黑图腾教?”
那人峭厉的道:“不错,又是黑图腾教”。”
屠长牧满口钢牙挫得“刻”“刻”直响,他怨毒的道:“看来,这圈套也是由你们
布下的了?”
那人木然道:“一猜便着!”
深深吸了口气,屠长牧伸手点着对方:“今晚上,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一个也别想!”
苍白的面孔上是一片苍白的杀气,那人生硬又桀傲的道:“这和我要告诉你的话一
样;屠长牧!”
燕铁衣走到白飘云身侧,检视了白媚的伤势,轻声道:“狼妞的伤不轻,却要不了
命;目前要注意莫使她失血过多,白老,你护着她就行,其余的事由我和长牧来承担!”
微微点头,白飘云强笑道:“小心了,燕老弟!”
对方那两名彪形大汉中生了一双虎目的那个踏前一步,粗暴的道:“你们把老七弄
到那里去了?”
屠长牧阴沉的道:“那个王八蛋老七?”
虎目大汉咆哮道:“﹡修乐道”樊大空,你们把他如何谋害了?”
冷冷一笑,屠长牧道:“原来是那个不中用的东西,宰了,早宰了!□
对方神情更形泞肩,两眼瞪突:“尸体呢?”
屠长牧轻蔑的道:“喂狗啦?”
额头上暴起青筋,唇角也在不停的抽搐,这人的模样就似发了狂:“你也活不了的,
屠长牧,你的身子也会被拿去喂狗,会一块一块的分割开拿去喂狗!”
疏淡的眉毛往上轻挑,屠长牧道:“试试看,小辈!”
虎目大汉怒吼一声,身形暴挫,正待蓄势而发,那面色苍白的人物却突然摆了摆手,
缓缓的道:“不用急,先传信息出去,这一遭,可不能再有疏失。”
于是,另一个大汉迅速从腰板带上抽出一只小巧黄润的竹笛,凑唇而鸣,发出一阵
十分清亮婉转的声音来……像百灵鸟儿在叫。
屠长牧的身躯突然弓起,只见他弓背的同时,人已怒矢般射出,沉重的掌力随着他
掠动的过程,有如一连串无形的巨槌回转扫击,吹笛的大汉慌忙躲进,满室的桌登业已
散碎迸裂,四扬八拋─
虎目大汉暴叱着扑上,一对三菱剌闪缩如蛇,照面间七十七剌猛扎屠长牧,却未够
上有效距离时,便被那溜旋雄浑的掌力逼开。
面色苍白的那人冷冷喝道:“大力金刚掌,你们小心他的正面劲道。”
三菱剌抹过屠长牧的颈侧,他以一种极为古怪的蕃姿势原地折转,抖起一掌宛若电
光淬闪,虎目大汉奋力跃窜,仍旧吃那股暴烈的力道边缘扫过面颊,打得他七八颗牙齿
含血喷出!
几乎只在虎目大汉吃瘪的剎那,屠长牧的双手已经掠击,盖住那苍白人物的周围五
尺空间,如雷的劲力,兜头军顶砸下来!
那人原地不动,双手伸缩,一道水邻邻的芒带银虹也似的飞卷而出,泛着流灿的波
光,透着森寒,好一手漂亮的招术……以攻为守!
屠长牧大鸟般腾挪;心中已有数─眼前这个人,大概就是“黑图腾教”中上台盘,
摆脸面的正角色之一了!
吹竹笛的那位此刻亦已缓过气来,他那只小巧泛看黄润光泽的竹笛,硬是还咬在嘴
里,一柄链子斧却霍霍有声的飞劈屠长牧。
于是,屠长牧便是以一敌三了,燕铁衣并没有助他一臂,任由这位“青龙社”的第
二号人物独力奋战,而众寡悬殊之下,屠长牧毫无惧色。
这间阔幅不大的野店﹒如今已被折腾得一塌糊涂,东西散裂了一地,吃食遍洒践踏,
原本就简陋不堪的陋店,越加狼藉破败。
四条人影在搏杀,在穿走;在争斗,在不停的掠闪,虽只开始了俄倾,却已有着多
次生死般的遭遇燕铁衣仍然毫无动作,他在等待,他已奋备了全身的功力在等待,他要
等那些再来的敌人,尽力一击而歼。
前后的门窗骤而响动,十八个光头彩衣的怪异人物,形同疯虎般冲了进去,他们长
刃眩亮,杀气腾腾,人人都是一副拚命的架势!
于是,长短两抹寒光便在这时交并成一个闪团的十字,闪团的十字又突然分裂成无
数个十字……光焰颤泄的十字,以锋利的叉口组成的十字,十字光芒低般的弹射,又如
此隼厉的飞旋!
十八名光头彩衣的汉子只是眨眼间便修号着倒下去六七个,腥赤的血雨喷溅起落,
在晕黄暗淡的灯影下,凝映出一片奇幻可怖的景像。
燕铁衣恍同未见,身形暴起条落,“太阿剑”的芒辉搅舞起数十道莹丽晶灿的匹练,
“照日短剑”的锋尾四射纷掠,有如一条条钻窜扑噬的毒蛇﹒闪动着傧折寒光的毒舌,
噬人无救……
尽管竭力挥动着手上的兵又拦架,尽管拚命躲避,那浩荡有如江河般的匹练,却无
边无隙的交织卷着,那毒蛇也似的冷芒更在穿剌着吞噬着,一剎那间,十八名光头彩衣
大汉只剩下了两个,而且还都受了重伤!
肩头上冒血的一个彩衣汉子惶然复退,口中不禁骇叫:“达心法师,弟子撑不住了……”
那脸色苍白的人物早已目睹颓势,却仍深沉冷静如故,他手上一柄五尺缅刀挥斩如
电,舒卷疾厉,语气也一样的森寒。阿难八修技不如人,莫非志道亦不堪比拟?”
另一个眉梢淌血的彩衣大汉恶狠狠的腾了自己同伴一眼,愤怒的道:“老八,拿出
点骨气来,至多也不过死字一个,转到下世,说不准比这辈子犹要逍遥快活!”
那位“阿难八修”中敬陪末座的仁兄,干涩的吞咽着唾沫,面颊肌肉在不住痉挛,
他直着一双眼珠,强挣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是,三师兄,豁上也就罢了。”
燕铁衣斜睨着另一边,淡淡的道:“长牧,摆得平么?”
掌势若雷如电的屠长牧沉声响应:“魁首放心,至少也能圈他们个个死!”
“太阿剑”的尾芒莹莹闪晃,燕铁衣皱着眉摇头:“荒陲野教,到底见识孤陋,妄
自尊大,就凭这几块料?居然也敢派来狙袭我们,真叫不自量力,贻笑大方。”
眉梢见彩的那位“阿难”弟子“格登”一咬牙,双目血光漓漓:“你且莫得意,姓
燕的,就算眼下这一遭扳不到你,你也断断活不出格腾里沙漠!”
燕铁衣道:“即使我活不出格腾里沙漠,却也比你要活得长久,因为,你甚至不能
活着出这片野店,说不定,你还不知道能否挨到喘下一口气。”
“气”字与“太阿剑”骤射的光束同时暴起,眉梢带血的那一位半声惊叫还噎窒在
喉咙里,业已慌不迭的猛向后抑,手上一对熟铜金瓜槌奋力并击,却在双槌震碰,火星
直溅中尖号出口……“照日短剑”正拔自此人的右胁,洒起一溜血珠子赤艳艳的向空!
“阿难入修”中的那位老么狂喊着冲了过来,却突而发现眩亮的剑尖早已迎指自己,
他的大砍刀打横硬架,而原来平指直伸的剑又竟又不知何时到了他的小腹了。
大砍刀急往下落,冷芒微问,敌人的利剑又已失去踪迹,大汗淋漓下,这位八修弟
子拚力拋肩跃转,身形的旋动,却刚好撞上了一件尖锐的东西,那东西有如一条火红的
烙铁,猛一下戳进了他的胸口,也戳得他的肺腑剎那时缩拳成一团!
恐怖的瞪视着短窄的“照日短剑”自他胸前的肌肉中抽出,跟着剑身的滑脱,他觉
得整个体内的热力也一下子泄空,他觉得好冷,有如掉在冰客雪坑内那样冷撤心肺,更
觉得那样虚脱,那样孱弱,连站都站不住了。
燕铁衣轻喟着,默默注视他的对手弯身,屈膝、踏倒,他没有什历特别的感触,他
只是有些奇怪,奇怪“黑图腾教”怎会派出这等的角色来上阵来对阵?
莫非真如他先前所说,这个邪教是弄不清行情,掂不透他们的份量么?
突兀一声“哗啦”!巨响传来,燕铁衣迅速侧苜探视,堪堪看到一个瘦削的背影正
破窗而出……居然是那方纔尚不可一世的达心法师!
屠长牧大骂着待往外追,却被那两名八修弟子拚死拦阻,燕铁衣冷冷一笑,动作宛
如闪动,只是那么一晃,已经穿帘而出。
风打着忽哨掠过大地,掠过人们的脸颊,冷锐削劲,而大地是一片阴黑,一片晦暗,
燕铁衣发现那达心法师的身影竟在这须臾之间,已奔出十余丈外!
略一考量,燕铁衣猛力飞掠向前,他打算截住此人,至少,能够多解决一个对方的
好手,便也等于替自己这边减少了一分阻力。
这一追,他才发觉,那达心法师的轻身之术好高!
柳残阳《枭霸》
第一○五章 献命崖 迷踪断魂
在恁般的黯淡裹,那达心法师的身形便有如一头怒鹰般逆风飞翔,隐约能以看见他
的衣袍拂动,每在一遭拂动里,便又掠跃出去好远。
燕铁衣毫不放松的衔尾疾追,他微侧著身体,双臂连连挥舞,足踵用力撑弹,人就
一次接看一次的往前胜射,迅捷得彷佛将连串移棚的影像重叠在一起,只见这边的形影
晃问,即已叠印到那一头了。
风呛得人口鼻间的呼吸都是如此窒重,尤其在迎风奔掠的时刻,势于急,速度快,
那扑面而来的力,直能将人的一口气倒逼回肚腹中去。
蓦的,达心法师竟在前面停住了脚步,更缓缓的回转身来,夜暗中,目光闪烁的凝
视看自後急速接近的燕铁衣。
达心法师这时的神色十分怪异,他非常沉著;非常冷静,形态之间尤其笃定雍容,
了无一个逃命者该有的那等惊慌之状!
一见前面的人停了下来,燕铁衣立即有了警惕,他益加注意四周的景物地势,却仍
然身法决不稍缓的飞跃临近。
於是,他们面对面的站住了,相隔只有六尺。
苍白的面孔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模糊的惨淡,但惨淡的只是颜色,却非神气,达心法
师定定的看著燕铁衣,冷峻的开口道:“你如此急迫的追逼於我,燕铁衣,可见你心性
之狠绝,你是执意要置我於死地,嗯?”
燕铁衣沉缓的道:“自然不是追上来同你叙旧攀交。”
点点头,达心法师道:“因此,我亦了无遗憾了。”
燕铁衣道:“这只是你的说词而已,朋友,其实大可不必。”
达心法师加重语气道:“我不是你的朋友,燕铁衣,我是黑图腾教的四大法师之一,
我的法号叫达心,达於心志之意。”
微微一笑,燕铁衣道:“我知道你叫达心,你的属下已经这样称呼过你了。”
夜暗里,达心法师的目光眨出两点莹绿色彩,宛若豹眸狼瞳:“很好,燕铁衣,既
然你已经打定注意要斩尽杀绝,就不能怪我们不给你留馀地。”
燕铁衣道,“我已经告诉过你,这只是你的说词而已,这原是你们早已安排好的诡
计,早就决定施的步骤,事到临头,又何须冠以他由?雪恨复仇,只是江湖上的惯见行
径,牙眼相还也就是了,犯不上再做编排。”
达心法师冷冷的道:“什历时候,你才发现这是我们定下的计谋?”
燕铁衣叹了口气,道:“在你停下身来的时候。”
一丝残酷的笑意浮上了达心法师的唇角,他缓缓的道:“你还不算顶机灵,燕铁衣。”
燕铁衣苦笑道:“我也知道稍迟了点!”
达心法师道:“人间世上有许多事,是不能差之毫厘或必须要洞烛机先的,否则,
那怕晚上一步,也就和再转轮迥无异了。”燕铁衣颔首道:“你说得不错,但就眼前的
情况而言,我认为还不至於险恶到这步田地!”
摇摇头,达心法师这:“过度的高估自己,也是一种悲哀,愚昧的悲哀!”
往前走近了一步,他又接著道:“黑图腾教不是一批乌合之众,更不只是些单纯崇
信神鬼之说的无知教民,我们有组织,有思想,有判断能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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