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枭霸
不少的黑衣汉子,他们都已抄着家伙,一刹那时便将屠森与燕铁衣包围在中间!
但是,屠森面如泥塑木雕,仍然毫无表情的往前硬闯,脚步连一丁点犹豫都没有!
人群嚣叫喧哗中,一名魁梧的黑衣壮汉横往中拦,石破天惊的怪吼:“那里来的王八羔
子,你们胆上生毛了?居然敢到‘八虎将’的堂口来撒野?都他奶奶的寿星公吊颈,嫌命长
啦?”
燕铁衣生怕屠森又胡干一气,连忙赶上几步,低促的道:“屠兄,屠兄,慢一点,现在
正好骂山门,把正主儿引出来……”
他话尚未说完,屠森己身形暴旋,如带也似的透亮光彩飞掣,除了那拦路的黑衣大汉一
颗脑袋骨碌碌的抛上了半天外,四周围上的人们也刹那时鬼哭神号的滚倒一地,有的断臂,
有的折腿,更有的被齐腰横斩成两半!
血肉溅洒中燕铁衣大叫:“你这是干什么?”
屠森却宛如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他双目泛红,嘴唇紧抿,“巨芦刀”纵横闪掠,翻扫斩
劈,寒光雪映里,断体,残肢,血雨齐飞并舞,一片惨嗥哀呼之声,景像凄厉之至!
几条人影便在此刻掠空而来,先是四个人从四个角度猝然扑击,四种不同的兵器交相合
聚,威力之强,难以言喻!
屠森的“巨芦刀”暴展,在四射的冷芒蛇电中,“叮当”撞响之声充溢入耳,空中的四
条身影落地,屠森的滥杀也被阻止了!
那四个人分成四个方位挺立着,八只眼睛全像喷出火来似的怒瞪着屠森,呼吸之间,也
全都那样的急促沉重……
站在屠森身后的燕铁衣,也被对方无形中圈了进来,他平静的打量着这四个人──前面
靠右的一个,身材修长,面如冠玉,一付恂恂儒雅的书生风范,只是手上那柄“月牙铲”冷
森森的有些霸道,左边的那位,黑黝黝的如同半截铁塔,窄额扁鼻嘴唇奇厚,斜举着一条两
头带勾的生铁扁担,活脱要劈开一座山的架势,后头两位,一个光脑袋的组横汉子,豹眼鹰
鼻,更见野气十足,另一位,却白白胖胖,面团团的“和气生财”模样,尽管瞪着那双眼,
依然有股子笑眯眯的味道……
书生似的那人冷冷的开了口:“朋友是何方神圣?我们又在何时何地开罪了阁下?是好
是歹,总该先把过节交代明白,那有一上来二话不说便如此心狠手辣,乱开杀戒的道理?”
屠森僵木的道:“看样子,你是‘八虎将’里的老四‘玄虎’任宇澄了!”
那人十分冷静的道:“我是任宇澄,你又是谁?”
屠森又望了望那半截铁塔也似的彪形巨汉,生硬的道:“这是坐第五把交椅的‘巨虎’
潘照奇……”
眼角瞟向那光头仁兄,他又沉沉的道:“呃,老六‘疯虎’薛敬堂……”
白胖胖的那位平心静气的道:“不用说,你也会知道我是‘八虎将’中倒数第二的‘无
爪虎’全世晖!”
屠森突然“呸”了一声,火爆的道:“其他三头瘟虎呢?岑二瘸子呢?叫他们通通滚
出,今天聚齐了你们,好一遭算帐!”
“玄虎”任宇澄峭锐的道:“朋友,你大概是叫鬼迷心窍了,凭你这块料,还用得着我
们八虎聚齐?就我们四个,已足够送你上路!”
屠森冷凄凄的道:“瞎了眼的狗王八蛋,你放这种狂屁,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活祖宗是
谁?”
任宇澄稳如磐石般道:“无论你是谁,你这项上人头也再带不走了!”
“疯虎”薛敬堂粗悍的大吼:“老子眼下若不碎了你这野种,老子这薛字就倒转来写!”
“巨虎”潘照奇也咆哮着:“横到‘八虎将’的头顶上来了,这可真是新鲜事,不分了
你这匹夫的尸挂起来,当腌肉卖,还让人家以为‘旗斗山’的哥们都姓了‘孙’!”
屠森缓缓的道:“去把岑二瘸子那几个人一起叫出来,让你们凑成一堆,此较乾脆些!”
任宇澄不屑的道:“你配!”
屠森这一次倒是相当有耐性,他残酷的道:“冤有头,债有主,我这次来,主要是拎岑
二瘸子的脑袋,你们只不过是陪榜而已,正主儿不伸头,你们就不明不白的挺了尸,岂不太
过窝囊?”
“疯虎”薛敬堂霹雳也似叱喝:“什么鬼头蛤蟆脸?人样都长不周全,居然也敢卖这等
人卖的狂?你撒泡尿照照你那副熊样,衬不衬你他娘的?”
潘照奇跟着大叫:“掠下这龟孙子,他劈了我们多少儿郎,我们便生剜他身上多少块
肉!”
微微摆手,任宇澄有些狐疑的道:“你与我们当家的有什么过节?”
屠森狠厉的道:“不共戴天之仇!”
皱皱眉,任宇澄道:“有这么严重?”
屠森暴烈的道:“你懂什么?去把岑二瘸子叫出来!”
任宇澄打量着屠森,迟缓的道:“你是──?”
缓缓的,屠森伸手入襟,一声清脆的声响起处,净亮如雪,寒气森酷的“巨芦刀”斜映
于他的面颊之侧,冷莹闪眩的光华,明幻不定的照着他那阴狠恶毒的脸容,模样残布凶悍之
极!
猛退一步,任宇澄神色大变,脱口惊呼:“屠森!”
冷峭的,屠森道:“不错,‘天刀镂魂’!”
就接在他这句话的话尾,三条身影自一侧分开人丛走了进来,为首那个走起路来一瘸一
拐的人沙哑回应道:“你果然来了,屠森……”
说话的人年约五旬,业已秃了半个前额,乾巴巴瘦瘪瘪的身子,一张面孔又黄又扁,在
灯火的映照下,鼻侧腮边还散布着疏淡的暗黑麻点,那副尊容,的确令人不堪承教。
然而,人却不可以貌相,这位其貌不扬的人物,即是北地自成一股势力的领导者,独辟
局面的另一位大豪──“八虎将”头一号“混世虎”岑云,岑二瘸子!
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屠森霍然转向岑二瘸子,双目中宛似闪着淋淋血光,他的面
部肌肉抽搐着,声音里煞气盈溢:“岑二瘸子,你总算伸头了……”
在岑二瘸子身边那个体魄壮实,面部轮廓有如刀削斧凿般棱角突出的人物,立时脸色下
沉,铁铮铮的道:“姓屠的,你嘴巴放乾净点,二瘸子有你叫的?”
屠森冷冷一笑,微微昂头:“就算你真是一条‘煞虎’吧,黄长定,你也吓不住屠某!”
这位在“八虎将”中,高踞第二把交椅的“煞虎”黄长定,闻言之下暴烈的一笑,语声
有如撒了一地的冰珠子,又脆又冷:“我们就会知道你说得对不对,屠森!”
另一位跟在岑二瘸子身边的人,是副赤脸虬髯的威猛生像,他端详着屠森,四平八稳的
开了腔:“模样倒是挺歹毒的,屠森,今晚上来,只怕你是存了心要大干一票了?”
屠森重重的道:“你真有点心眼,巫子咎,你不该叫‘虬虎’,应改称‘刁虎’才对!”
“虬虎”,巫子咎深沉不动的道:“屠森,别狂过了头,在这里,在眼前,你不一定就
能吃得住!”
屠森慢慢的,却极其傲倨的道:“姓巫的,没有三分三,还敢上梁山?”
巫子咎淡淡的道:“或许你是被你的自大冲昏了头也未敢言。”
屠森阴冷的道:“不要在那里安慰自己了,巫子咎,很快你要吞回你所说的这些幼稚童
言!”
“煞虎”黄长定果断的道:“屠森,地下的这些条人命,你全都得给背上了,我们会与
你一桩一桩的结算清楚!”
屠森凛烈的道:“很好,但是我认为先从岑二瘸子那里开始结算比较合适!“
黄长定冷森的道:“对我们当家的,你态度上要放慎重点,屠森,混到今天,你已不能
说是青皮二流子那一行当的角色了,就不该学那套无赖才具有的粗陋下数!”
勃然色变,屠森怒道:“要轮到教训我,黄长定,你还嫌太嫩了,再回你师娘裤裆下磨
蹭几年再来现世吧,什么东西!”
黄长定眼神一冷,方待翻脸,岑二瘸子已摆了摆手,越前一步,十分缓和的道:“屠
森,事情总要解决的,但不论用什么方式解决,谩骂却不是有益的法子,今天你来‘旗斗
山’,想是为了仙仙吧?”
一声“仙仙”,又叫得屠森妒火中烧,两眼泛赤,他痛恨的道:“仙仙,仙仙,仙仙有
你这野种叫的?真是奸夫淫妇,一对狗男女,我若不把你两人生剜活剐了,如何对得起天下
的纲常大道?”
站在屠森背后的燕铁衣差一点笑出了声,老天,像屠森这样的人,居然也把“纲常大
道”挂上了嘴皮子啦!
围峙四周的“八虎将”以及他们的一干手下,在听到屠森对岑二瘸子如此辱骂之后,不
由群情愤激,鼓噪出声,眼看着就要乱将起来!
岑二瘸子双手微举,压制下众人的愤怒,相当平静的道:“屠森,你的来意不外是用暴
力报复,而在你造成这样的血腥情势之后,我们也无法再行容让,彼此交锋只乃迟早之事,
但,在刃血之前,道理却要先讲明白,你我知道我们为何相拚,同样的,我的手下,以及天
下同道也应该知道我们为何相拚,辩过一个曲直之后,我们自可豁命,那时,生与死又是另
一回事了。”
屠森粗暴的叫:“强词夺理,满口胡柴的东西,你还有什么道理可讲,什么曲直可辩?
你勾引我的女人,诱使贾仙仙那婊子不守妇道,偕同私逃,正是男盗女娼,畜生一对,你还
能辩出个什么仁义道德,冰清玉洁来?”
大吼一声,“煞虎”黄长定嗔目切齿的道:“你是满肚皮粪便,一嘴的荤腥,污言秽
语,下流龌龊,尚称你什么天下第一刀的字号?你也不怕辱没了你把刀?”
屠森狠辣的道:“黄长定,你只不过是岑二瘸子手下的一头忠实走狗,马前喽罗,就凭
你这副巴结奉承的态势,你还当成得了气候?呸!”
黄长定神色冷凛,口气凶猛:“姓屠的,我们不妨试试,看看你又已经成了什么气候?”
屠森生硬的道:“正想一试!”
伸手一拦黄长定,岑二瘸子道:“且慢,我话还没有说完!”
屠森萧煞的道:“还有什么话说?”
后面,燕铁衣轻轻碰了屠森一下,小声道:“让他说。”
屠森咬牙道:“不用再让他们拖延时光……”
燕铁衣十分有兴趣,也十分坚定的道:“让他把话说完,时间有的是,不必着急。”
重重哼了一声,屠森强行忍耐着不再作声了。
岑二瘸子缓慢却清晰的接着道:“屠森,不错,贾仙仙是跟了我,但不是我用花言巧语
骗她,也不是以财帛金钱买她,更不是使暴力胁迫她,她跟了我,乃是心甘情愿,两相同意
的,至于她以前和你的那一段,我也很清楚,你们只算有过一个时期的交往甚或同居关系,
然而,她并不能算你的女人,因为其一无凭无媒,其二未曾经过婚姻仪式,其三她也没有在
你那里获得任何名分,她走得乾乾净净,没有取走属于你的一件一物,她是在与你毫无瓜葛
牵连的情形下才走的。“
屠森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岑二瘸子又接着道:“如果硬要指她有什么不对,就是她在离开之前未曾征得你的同
意,就是不顾你对她的感情束缚,可是,这不能构成她的罪名,屠森,你想想,我有什么地
方可以同你比,甚至还优于你的?当然没有,我年纪超过你许多,既丑且残,也并不富有,
在江湖上的名声地位亦未见能与你相拟,表面上的一切,我全不及你,然而贾仙仙为什么宁
肯冒险放弃你跟着我走?”
屠森火躁的迸出一句话:“她犯贱!”
摇摇头,岑二瘸子道:“不,她一点也不犯贱,屠森,她离开你而跟了我,只因为一样
──我有人性,贾仙仙是个女人,是个有血有灵气的女人,她也需要相对的情感温慰及精神
寄托,而不是仅仅供人泄欲,供人凌虐,供人像一件装饰般冷冰冰的摆在那里!”
屠森忽然阴沉的笑了,笑得好毒:“说得真动听,岑二瘸子,你还有什么更好的理由来
为你们这种无耻淫行作辩解?”
岑二瘸子老丑乾瘪的面孔上浮现起一种无比安详又澄静的光彩,他和悦的道:“当然
有,屠森,在你与贾仙仙相处的那段时光里,她得不到快乐,得不到慰藉,得不到一点点情
感的温润及心灵的充实,你只是给她吃穿,你从没向她说过一句柔和的话,表露过丝毫爱悦
之情,连任何体贴的举止都没有,你对她一直冷淡漠视,一直专横霸道,更一直只把她当作
一件附属品来看,你言语无味,生活毫无情趣,你完全忽视了她是一个人,一个正常的女
人,她也需要过正常的日子,真正像一个主妇的日子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