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枭霸
摸着下颔,燕铁衣间问的道:“列位竟未发觉?”
摇摇头,锺忻道:“那时节烈焰腾空,烟硝迷漫,我们埋伏四周,只准备狙击活口,却
是未曾注意你们何时逃出……”
燕铁衣道:“我们逃出火场的方法并不稀奇,锺朋友,那只是一种武术上的修为而
已。”
呆了呆,锺忻想说什么,却又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了。
崔厚德憎厌的朝着锺忻消失的方向吐了口唾沫:“娘的,真是没种,一到这等要命的关
头。不但有问必答,恨不把祖宗十八代的家谱都背出来,甚且连朋友的生死也不愿了,马上
一口就把姓柏的下落吐实,这样的角色,也配在道上叫字号、混人面?”
燕铁衣深沉的道:“这就是你浮浅了,锺忻如此合作的原因。固然为了保命事到如
今,他委实也没有硬要寻死的必要而他告诉我们柏慕仁的下落,亦是希望我们能将姓柏的
除掉。表面上显示他的诚意,骨子裹对他而言,亦是永绝后患,否则,他今天的行为叫柏慕
仁知道了,还会放得过他?”
崔厚德感叹的道:“他们这些人,真叫无情无义,一个比一个龌龊,一个比一个卑鄙,
看在眼裹,实在叫人心寒!”
燕铁衣缓缓的道:“这就是人生的体验,崔厚德,你记着了,将来为人行事,善恶忠奸
之间,便也知道有个原则,有所取舍!”
三个人开始上道,他们的目的,不消说乃是七十里外的‘马家野’。
xxx静荡荡的官道边,只有这一片茅店,门外挑着一方由青而泛了白的酒招;茅店的生
意十分清淡,清淡得那店掌柜都在靠门边的竹椅上打起瞌睡来了。
燕铁衣由前面、崔厚德及舒妲二人自后头,三个人同时行动,一阵风也似分由前后扑进
了店裹!
土墙茅顶的这片陋店,合总不过巴掌大小,裹头摆了三五张粗糙污黑的木桌,靠门后是
柜台,再就只是一副倚墙摆置着酒壶碗筷等物的货架子,其他啥也没有,真个一目便可了
然!
燕铁衣目光四扫,冲着刚从后边扑进来的崔厚德问:“有什么发现没有?”
崔厚德手握家伙,愤怒失望的道:“鬼影也不见一个,后头只有一间木板搭成的污糟厨
房,我已搜过,耗子倒有几只!”
舒妲也微喘着道:“连屋顶我也上去了,没有人!”
崔厚德忙问:“前面情形如何?”
耸耸肩,燕铁衣道:“除了那店掌柜,什么人也没有!”
崔厚德恶狠狠的望了过去,那个早被惊醒,显得恐惧失措的店掌柜正疑惑又畏怯的楞在
那里。他似乎想挤出点笑容来,却似脸上的肌肉都僵疑了。
大步走了过去,崔厚德朝着那又乾又瘦,面有菜色的店掌柜大吼:“你是这片鸟店的老
板么?”
店掌柜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的道:“客……客官,小小的姓马……这家野子,便是小
的张罗……”
崔厚德粗暴的道:“我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姓柏的江湖人在你这里打尖歇息?”
瘦──又狭长的面孔上浮起了一片迷惘之色,店掌柜瑟缩的道:“客官,小的开的是片
路边野店。时常有过住行旅进来打尖吃喝,有的模样像做生意的:有的似苦力,有的像差
人,有的似乎混江湖的好汉爷,但……小的只管侍候酒食,那敢上去问人家姓名?”
不由也呆了一下,崔厚德随即怒道:“老子也没问你这么多,你净放些闲屁作什?就在
这一两天,你店裹是否有个看上去又奸又滑的江湖人在这里待过?像是等人的样子?”
想了一下,店掌柜期期艾艾的道:“似是没有……客官,只不知你要打听的人,是个什
么生样?”
崔厚德又傻了,他老羞成怒的吼:“混帐,老子怎知他是什么生样?老子只知道他叫柏
慕仁,是个千刀杀、万刀剐的狗王八蛋。老子来此为的就是要他的命!”
店掌柜惊慌的连连后退,悸惧的道:“小的真不知道……客官……小的确实未曾见过此
人……”
燕铁衣大声道:“不要难为人家,厚德,求人指点那有似你这样恶形恶状的!”
店掌柜感激的向燕铁衣不住打躬作揖,声言裹透着那样的奉承:“这位小爷,像我们这
种开野铺子的小生意人,吃的是过路饭,攒的是巴结钱,来到店其的爷们,都是小的衣食父
母,是活财神,小的侍候唯恐不遇,那里还敢开罪爷们?小爷是懂道理明白人,一定会体谅
小的、包涵小的,小的只要是知道的事,便没有隐讳的话,委实是不晓得,才无从禀告
啊。”
燕铁衣道:“算了,我们不怪伙。”
跺着脚,崔厚德悔恨的道:“竟忘了问那锺忻,柏慕仁到底是个什么‘生像’!这一下
可好,就管他站在我们面前,我们也不认识!”
燕铁衣望向店掌柜的,平和的道:“多有打扰,我们告罪了。”
店掌柜微微低下头,作揖不停:“那里话,那里话,小的怎么承担得起……”
燕铁衣有些泄气的挥挥手:“好了,我们走吧。”
崔厚德悻悻的出了门,一面咕喂着:“千盘算、万盘算,居然就漏了这最重要的一件
事,我们之间,谁也不知道柏慕仁长得是个什么熊样,有什么特征,像这样两眼墨黑,又到
那里去找他?”
随在他身后的舒妲也沮丧的道:“是嘛,如今去追锺忻也追不上了……”
燕铁衣也走了出来,无奈的道:“这样线索一断,再要找他就不容易了,除非他主动来
招惹我们。舒妲皱着双眉道:“我们只晓得那柏慕仁长得瘦瘦高高的,后颈上有道疤痕,但
只有这点线索是不够的,天底下瘦瘦高高的人何止千万我们又不能挨个去查看人家的后颈,
如果守株待免,光等他来找我们,却失之主动,他的行踪又诡密狡狯,圈住他的把握便更小
了……”
他们正走在路边,突然,燕铁衣站走了,好像舒妲的话给他提示了什么、点悟了什么,
他在一刹那的怔忡之后,迅速转身行回‘马家野’!
柳残阳《枭霸》
第三十九章 目如炬 鬼王现形
满头雾水的崔厚德赶忙追过来问:“魁首,你要做什么去呀?”
舒妲也莫名其妙的道:“莫不是魁首遗漏了什么?”
燕铁衣头也不回的道:“正是,我们可能遗漏了一样大事!”
三脚两步来到店门,刚好看见那店掌柜在往后走,燕铁衣抢身而入,笑吟吟的开口道:
“掌柜的,你请留步!”
店掌柜背对向门的身体似是在一瞬间僵了僵,但却很快转了过来,仍然是那样诚惶诚恐
的表情,畏怯瑟缩的神态,他堆着带着三分淳厚意味的笑容,嗫嚅不安的道:“呃,小爷,
你们不是刚刚才走么?可是有什么事忘了交待小的?”
燕铁衣站在一张木桌边,上下打量着对方,微笑着没有作声。
店掌柜似是被燕铁衣看得十分窘迫,他用力在裤管上拭着一双手,又是腼腆,又是迷惑
的道:“小爷……不知道有什么事,小的……”
燕铁衣摆摆手,慢条斯理的道:“掌柜的,我发觉你的身材是属于高高瘦瘦的一型。”
店掌柜像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吶吶的道:“是,是,小的自来就长得比一般人
要高,而且也总是胖不起来……”
点点头,燕铁衣道:“心眼多,城府深的人,往往都不容易胖,大多把吃喝的时间用来
动脑筋了,掌柜的,我说得对不对?”
店掌柜挤出一丝非常勉强的笑意,唇角在不受控制的抽搐着:“小爷,我不大懂你的意
思……”
燕铁衣淡淡的道:“懂不懂没有关系,掌柜的,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喉结颤动着,掌柜的干笑道:“还请小爷吩咐……”
燕铁衣玻ё叛鄣溃骸疤炱⒉凰憷洌踔粱褂械阍锶龋乒竦模阍谝铝焐霞恿艘惶?br /> ‘围脖’,不嫌闷箍得慌?”
掌柜的神色微变,却仍然强笑道:“呃,小爷,因为小的我这几天感染了点风寒,所以
才扎了条‘围脖’!”
燕铁衣心平气和的道:“你这样‘围脖’式样很别致,半圈比一般要宽,围在颈上高到
掩至后脑,前面却又上窄到喉下,我想借来看?行么?”
退后一步,店掌柜的声音已经发硬:“小爷说笑了,这只不过是一条极为寻常的粗布
‘围脖’而已,那有什么别致之处?”
燕铁衣吃吃一笑,揶揄的道:“大概你怕我们发觉你后面颈脑部位的那条疤痕吧?柏慕
仁?”
突然有一剎那的震动,店掌柜的表情连连变幻,但是,他随即狞笑起来,声如狼嚎说:
“好,燕铁衣,算你眼尖,不错,我就是柏慕仁!”
燕铁衣背着手道:“柏朋友,阁下的旅程,就到此为止了。说真话,要找你的大驾,可
委实不容易。”
柏慕仁满脸的怨毒之色:“要不是钟忻那畜生出卖了我,你们永远不要妄想能查寻到我
的踪迹!”
先是迷惘,后是疑惑,现在却恍然大悟了的崔厚德,猛的抢向了右侧,他狂笑着大叫:
“柏慕仁,柏慕仁,你演得好戏,扮得好角,真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刁滑阴毒的老狐
狸,老蝎子老王八蛋,这一遭看你再往那里逃?”
冷冷一哼,柏慕仁不屑的道:“小辈,现在得意,未免为时过早,我‘九心鬼王’柏慕
仁,大风大浪经多了,眼前这个阵仗,糊不住我,一旦交刃,鹿死谁手,只怕尚在未定之
天!”
舒妲再也忍不住了,她激动的叫:“阴狠恶毒的匹夫,你真是天良丧尽,人性毫无,你
暗算了我的义父,却又移祸于我,更图杀我灭口,造成死无对证,你还有没有一点心肝,讲
不讲一点道义?我和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谁不好去陷害,去裁诬,却偏偏要我来做你
的替罪羔羊。你曾否为我想过了我背上了这样的罪名,天下之大,还有我容身之地吗?便是
死,也将落个千秋骂名,万年遗臭,你简直可恨到了极处……”
狞笑一声,柏慕仁道:“我只求目的,不择手段,你的问题,根本不在我考虑之例。别
说是这点因果,便是再牵连大些,我也概不理会,小贱人,这口黑锅,你就背定了吧!”
燕铁衣接口道:“柏慕仁,事到如今,真相已白。只怕你嫁祸于人的心思是枉费了,不
但如此,你即将要为你的恶毒罪行偿付代价!”
柏慕仁阴鸷的道:“不会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
崔厚德大吼:“姓柏的老奸巨滑,任你用尽狡计,使尽毒手,也终逃不过应得的报应。
兜来转去,你仍是撞进了我们的掌心,就是今天,便是眼前。我们二领主的血债,舒姑娘的
冤屈,正好一并清结!”
柏慕仁森酷的道:“这也是我所期盼甚久的事;对应青戈,对整个‘青龙社’,我早已
深恶痛恨,恨之入骨,无时无刻不思加以打击、加以杀戮,我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使你
们有所损折,俱乃我生平快事,我毫不顾虑我将付出什么,最重要的,而是能叫你们牺牲多
少;此际亦然。我会倾以全力给你们我能之所及的伤亡!”
燕铁衣平静的道:“你是有点疯狂了,难怪你都是做出这些不通人性及人情的邪恶之
事!”
突然狂笑起来,柏慕仁模样中透露出无可掩隐的凶戾之气,宛如他体质内的人性俱已消
失,只剩下原始的兽性了:“疯狂?燕铁衣,这不叫疯狂,这是积怨的宣泄、痛快的报复,
你们毁了我所爱、所亲的人。我就一样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叫你们承受惨痛的折磨,惶
悚的煎熬,叫你们鸡犬不宁,五内不安,随你怎么来形容我过去行为都好,我所知道,并且
要贯彻到底,只是要求得我心里欲望的满足。这个欲望,是你们的血,你们的生命,你们呼
天换地的哀号!”
大吼一声,崔厚德叫着:“只现在你这老杀才已是饔中之鳖,待决之囚,还楞在那里称
雄道霸,做你的春秋大梦呢。真是不知死活者!姓柏的,今番任你蹦跳,你若能再度遁天入
地,逃之夭夭,就算你的本事大!”
柏慕仁脸色一冷,阴凄凄的道:“马前走卒,跳梁小丑,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狐假虎
威,狗仗人势,不但可耻,更乃可笑!”
崔厚德勃然大怒,刀口一翻,嗔目大喝:“老子是马前走卒,跳梁小丑?好,老子便先
来称量称量你又算什么三头六臂,霸主雄才!”
柏慕仁嘿嘿冷笑:“怕你只是嘴皮子硬!”
崔厚德暴叱:“老子劈了你这狗娘养的!”
一伸手拦住了正待冲上去的崔厚德,燕铁衣悠然道:“小小的激将法,厚德,你就这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