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马传





  独孤青松双目精光一亮,看出是三个发结凤钗、衣绣凤姿的女子。
  独孤青松心中暗忖道:“大叔并未告诉我她们是何来路!”
  白影一晃,独孤青松掠身十丈,隐入一块巨石之后。
  转瞬间,三女已跃至巨石旁,独孤青松暗中看出这是三个二十几岁的女子,面目姣好,容光焕发。
  这时忽听一女子吁了口气,对另一女道:“玉凤妹,这次我们金、银、彩、玉、白、墨、紫、翔、飞九凤旗主,奉教主之命到这百丈峰来,愚姐预感到必定万分凶险!”
  另一女答道:“彩凤姐,江湖之中谁人不知,烈马狂生放任龙马于百丈峰顶月夜长鸣,狂傲依旧,一雪他十年蛰伏之耻,除此恐怕尚包藏祸心,别有用意。”
  “烈马狂生天山夺取血襟,被九个蒙面怪客一掌震伤,除了他报此一掌之仇外,还有何用意?”
  “彩凤姐,话虽如此,可是烈马狂生本身便是个神秘人物,江湖之中可说无人见过他的真正面目,更无人知道他的身世,你能说他没有别的用意?”
  她话音方落,身侧突然传来一声冷笑,那口巨石之后,白影一闪,三女竟未看清来人施的是何种身法,已像个鬼魅般站在三人之前。
  三女一惊疾退五步,厉叱道:“鬼鬼祟祟的,你是谁?”
  来人正是独孤青松,他答非所问的冷冷道:“告诉你们,烈马狂生除要报天山九个蒙面怪客一掌之仇外,还要会会蓝鳞匕首、黑铁死牌、白骨幡、赤叶符、绿羽令之主五魔,并一试天下人心。”
  三女面色同时一变,道:“你,你是烈马狂生。”
  独孤青松负手不答。
  彩凤突然道:“烈马狂生,你好大的口气,天下人心不一,善恶难辨,你要怎样试法?”
  独孤青松一声朗笑,蓦地笑止疾问道:“听你们是个什么教的九凤旗主之中的三凤,我问你,你们教主派九凤旗主到百丈峰来干什么?”
  彩凤一怔,但随即双眉一扬,坚决的道:“明人不做暗事,金钗教崛起江湖,但血魔帮势力过大,咄咄逼人,为求自保,教主派九凤旗主想向你烈马狂生借取血襟一用。”
  独孤青松大笑道:“明是想夺取我血襟,却有一番借口,你们试想我烈马狂生拚着性命取得血襟,你们尚要来向我夺取,善恶自清,其心可诛,告诉你们,也藉你们之口传扬武林人,凡这次到百丈峰来,对我血襟存觊觎之心者,都难逃过我烈马狂生一掌之厄,今夜便拿你三人为例吧!”
  三女闻言,脸色一沉,脚下微移,已成品字形站立,竟然先发制人,一挥臂,三股掌风同时袭向独孤青松。
  独孤青松单掌一翻,突发无与伦比的劲力,抵住三凤旗主之掌风,冷喝道:“你们找死!”
  但是独孤青松突然撤掌一个大旋身,左掌一挥,朝后打去,大喝道:“大胆,谁?”
  一条黑影一窜三丈,避过了独孤青松的一掌,凌空飞泻而至,嘿声道:“东海奇叟九阴神掌,果然名不虚传!”
  独孤青松只见此人五旬年纪,五官端正,但目光之中却隐透凶戾之色,背插两面铁钹,他心中一动,傲然喝问道:“来者留名。”
  “血光飞钹唐焜。”
  立听得彩凤悄声对白凤玉凤道:“此人是血魔帮江北总堂堂主。”
  血光飞钹唐焜狠狠地瞪了彩凤一眼。
  独孤青松凝功望去,果见唐焜襟边绣有一个指甲大小的血骷髅,一阵狂傲大笑,道:“好一个血魔帮江北总堂堂主血光飞钹唐焜,你到百丈峰来有何图谋?快说!”
  “哼,既然你已知本座是血魔帮江北总堂堂主,宿迁一役今夜就要你还个公道。”说着他慢慢取下背插双钹。
  独孤青松冷傲一笑,道:“唐焜,你自问胜得了?”
  “奉帮主之命,不胜也得斗斗你!”
  “还有别的事没有?”
  “献出东海奇叟、大漠异人绝艺血襟。”
  他这话说到最后两字已声带暴戾,音落便暴然出手,而且一招便使出了他震撼江湖的成名绝技血光飞钹,两面飞钹一挥之间,其速如电,带起两丝啸空之声,寒光一闪已射到独孤青松的胸际。
  唐焜更一个急扑,欺前五步,一抡掌,刚风倏起,狂劈而至。
  这双管齐下的一击,果然猛不可当。
  独孤青松一声冷笑,不闪不避,待飞钹唐焜临身只在咫尺时,蓦地一晃双肩,人影俱没。
  唐焜一声厉吼,道:“不好。”
  “蓬”地一声大震,唐焜早已口喷鲜血,摇摇欲倒,面色灰白且青,颤声道:“好!好!烈马狂生!血魔帮与你……誓同……水……火……”他又一连喷出了三口鲜血,惨哼半声,倒了下去!
  金钗教三凤旗主看得抽了口凉气,玉凤旗主道:“烈马狂生,你好辣的手段!”
  独孤青松傲然而立,冷冷答道:“现在就轮到你三人了,在我未报九个黑巾蒙面怪客一掌之仇前,任何人想觊觎我血襟,均难逃我烈马狂生一掌。”
  独孤青松话声一落,一旋身,白影已经卷到。
  三凤旗主一声怒吼,五指如钩,抓向独孤青松。但她们却难在独孤青松的掌下走出三招,只听独孤青松冷冷道:“回去告诉你们教主,叫她趁早死了取我血襟的那条心吧!”
  “蓬!蓬!蓬!”一连三声闷哼,三凤旗主面如白蜡,同时呛出三口鲜血,全身颤抖之下,跌坐在地。
  白凤旗主缓缓抬起无神的目光,怨声道:“烈马狂生,金钗教与你昔日无怨,今日无仇,你竟下此毒手!”
  “谁叫你们想夺我以性命换得的绝艺血襟?”
  白凤旗主重重的吁了口气,又道:“烈马狂生,今夜你与金钗教结上仇隙,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独孤青松冷哼半声,负手不答。
  彩凤旗主突然问道:“烈马狂生,龙马月夜狂鸣,显然这是你有意傲视武林之举,试问设若江湖群豪连手众犯,纵然你已练就东海奇叟、大漠异人绝艺,自问能独斗群豪?”
  独孤青松冷冷道:“放眼当今武林,尚无此能领导群豪之人,废话少说,你们走吧!”
  彩凤旗主首先吃力的站起,恨声道:“烈马狂生,看你能狂妄几时?”
  玉凤、白凤旗主相继立起,三女踉跄方走得三步,蓦见一蓬寒光电闪,朝独孤青松飞去,血魔帮江北总堂堂主血光飞钹唐焜一跃而起。
  独孤青松冷喝一声:“你想找死!”
  白袖一挥,狂飙砸地,那蓬寒光倒卷,唐焜充满怨毒的血红双目顿时大睁,青灰的脸上显露惊惧之容。
  眼看着寒光倒卷,已临面门,欲避已是不及,突听唐焜大吼道:“天涯无知己,血流成渠!”
  就在这刹那间,唐焜一闭双目,脸上惧容尽除,反而流露一种视死如归、安详的神色。
  独孤青松心中一动,暗道:“这是一句什么话?怎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可是,他想要将掌风撤回,那里能够,眼见着那蓬寒光已距唐焜面门仅有数寸,生死已在转瞬之间。
  “哼!哼!”几声深沉的低哼过处,人影如梭,同时一个宏亮的声音高声道:“独孤兄久违了!”
  人影一定,场中顿时站立九个锦衣修伟的中年大汉,每人脸色红润,眼神湛然,精光莹莹,神采飞扬,正是九州岛大侠。
  独孤青松心中暗道:“好,你们也来了!”
  九州岛大侠向独孤青松抱拳道:“九州岛兄弟,欣逢故友!独孤老弟,别来无恙!”
  独孤青松白巾内的一双神目一掠,便见唐焜楞立一旁,那蓬寒光已踪影全无,不禁也暗佩九州岛大侠身手不凡。
  独孤青松连忙也拱手道:“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九州岛侠兄,向来各居一省,今日竟联袂降临百丈峰,小弟未趋迎接,望乞恕罪!”语罢,傲立如常。
  冀州侠周一俊呵呵笑道:“老弟十年不见,一身艺业非同凡响,想已尽得武林神人东海奇叟、大漠异人血襟真传,可喜可贺!十年前夺襟一役,风闻老弟身受重伤,兄弟们无日不耿耿于怀,今日重睹老弟丰采,兄弟们也可放心了!”
  独孤青松答道:“岂敢!托诸兄洪福,小弟无恙!”
  突然,青州侠赵之钦望了唐焜一眼,朗声道:“独孤老弟,小兄有一语奉劝,未知老弟可肯接纳?”
  独孤青松答道:“赵兄请说。”
  青州侠指指唐焜道:“此人可是血魔帮江北总堂堂主血光飞钹唐焜?血魔帮积虑多年,意欲开武林霸业,近月始渐露声色,已然威势烜赫,纵横宇内,四处不无彼帮帮徒,此人身为血魔帮江北总堂堂主,身居重职,以小兄之意,独孤老弟身怀绝艺,料想当今武林已难逢敌手,非为惧怕血魔帮,只是能够不结此仇,就放他去罢!”
  独孤青松心中暗道:“好哇,你九州岛大侠,酒楼已露破绽,今日,居然替杀人魔帮求起情来了!”但他随即朗声一笑说:“要说结仇,我烈马狂生与血魔帮宿迁城外一役,早已誓同水火,不过……”
  他沉吟一下,转头对唐焜喝道:“看在九州岛侠兄的分上,放你一条命,下次再碰在我手里,哼!哼!可得小心点,去吧!”
  唐焜闻言,默然转身走去。
  “且慢!”独孤青松一跃而上又问道:“『天涯无知己,血流成渠』这话何意?”
  唐焜不答。
  独孤青松怒道:“你要不说,我便叫你五步溅血!”
  青州侠大声道:“独孤老弟,『天涯无知己,血流成渠』乃是血魔帮生死临危之口语,帮规定语,别无他意。”
  独孤青松一罢手,放走唐焜,心中更确定这九州岛侠必已加入血魔帮无疑,冷冷道:“赵兄对血魔帮好似了如指掌,小弟孤陋寡闻!”语气忽然一变,傲然大声道:“未知诸兄驾到,有何指教?”
  “『红云盖雪』龙马重现,只是来一睹老弟昔年丰采,并无他事,不知老弟现下居所何处,想来不怕兄弟们叨扰一宵吧!”
  独孤青松心中冷哼一声,答道:“小弟飘萍无定,那有固定居所?”
  “啊,原来如此,与老弟十年阔别,兄弟们愿闻老弟境况!”
  独孤青松白巾下脸色一沉,冷冷道:“小弟正有事羁身,不便久留,容后再与诸兄长叙,小弟就此别过!”
  九州岛侠俱各一怔,梁州侠蒋非仁蓦地大声道:“独孤老弟,你我二十年老友,交非泛泛,为何从不揭露白巾,以真面目示见?”
  “小弟自有隐情,无礼之处,诸兄海量见谅!”
  话刚说完,人已纵出数十丈外,遥遥一拱手,突然拔身而起,如一只白鹤冲空掠飞,眨眼投入一派丛树之中。
  但他并未远去,停身树丛中遥遥望着九州岛大侠。
  只听冀州侠沉宏的呵呵大笑道:“独孤老弟!十年阔别,你老弟变得与兄弟们疏远多了,何时有暇,到我兄弟居处大盘山下藏龙庄上一游。”
  独孤青松听得语声远远送来,句句清晰,分明是以内家气劲逼送而出,显然他已看出自己并未远去。
  独孤青松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忖道:“哼,二十年老友,交非泛泛,竟不知我这烈马狂生是真是假?”
  他又得意的一笑,悄然离开树丛,一阵急奔,如一道轻烟般顿饭时光,已奔行百里,举目悬岩绝壁,杂树盘藤。
  独孤青松对这一带地形熟如指掌,纵跃如飞,片刻间翻上一座峰头,峰下竟然云雾缭绕,诡波谲浪,神秘壮观。
  独孤青松嘬口一声穿透云雾的长啸,随又短啸三声。
  “唏聿聿!聿聿!”
  一声长嘶穿云透雾传来,白马如银,倏忽间从那云雾中窜身飞掠而出,独孤青松揭起蒙面白巾,露出他那如冠似玉的清秀面庞,浅浅笑道:“雪哥哥!大叔可好?”
  “红云盖雪”龙马似乎已通人性,低鸣一声,连连点项。
  独孤青松笑意盎然的在马颈上抚摸一阵。龙马也亲切的挨近独孤青松,马尾悠然摆动着。
  这时曙光已现,独孤青松一跃登上马背,龙马长啸声中,如天马行空,穿入云雾之中。
  云层中石梁横亘,龙马一跃数十丈,极其熟练的踏在石梁之上,转瞬间穿透云层,出现一个锦绣山谷,清溪浅草,奇花异卉,置身其中,如居人间仙境。
  临溪旁有两间白石小筑。独孤大叔曾经告诉过独孤青松,这灵雾谷便是他和爹爹圣剑羽士的故居。
  远远独孤青松便见到烈马狂生站在石屋门前,一跃跳下马背,奔了过去,叫道:“大叔!你在等我!”
  “嗯,青松!你一夜未归,来,快说给大叔听,你遭遇了何事?”
  独孤青松便在门前一五一十告诉烈马狂生昨夜的事,烈马狂生脸上现着无比兴奋,道:“青松,你做得好!真是亏你想得出,凡想从烈马狂生手里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