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灭长安
纤械娜耍赖昧愣峭吩佣颊也蛔牛 ?br /> 他在船上遍埋火药,倒不是为了对付平波、王无涯,真正的目的其实和二人不谋而合,俱是要把船弄沉,做成一种自己与物事同葬海底的假象,以绝世上所有垂涎此物事之人的想头。现在他胜算在握,便脱口而出,心中却暗笑:这时点着火药,岂不是连老子赔进去了?“姓万的,今儿晚上,俺们新账老账一块儿算!”平波一叉疾刺过来。
圣火教虽以善使火药出名,但万圣天手中的钢环却一样不弱。冷笑声中,他右手一伸,一招“横贯天河”封住了钢叉,跟着钢环往外,横里一掠,便要将叉尖荡开。平波嘿然声中,脚步连错,已绕到了右侧。万圣天右手环向后一格,同时左手一挥,亮出了从不示人的一柄短剑,这才是他最厉害的杀着!一剑便向猝不及防的平波前胸刺去。
平波一惊,已不及闪避,剑光倏忽间已到了胸口。但他毕竟身经百战,反应迅捷,忽然双膝一软,“刷”的一声,随即半空中便有千万根发丝在飘扬。却是万圣天一剑削去了他头顶的一大片头发。圣火教教众哄然大笑,阴阳怪气地吆喝:“唉呀,平大帮主,怎么了?不过才一招就跪地求饶了?哈哈哈……”
其实,平波能在千钧一发间及时避开那一剑,无论应变之能、反应之速,都已十分了得。但他这一跪,只万圣天及他自己心中有数,在旁人看来,自是他一招未过,便被逼跪地。
这口冤气堵在心里,无处发泄。他面色铁青,左手力撑,身形疾闪,抢到万圣天身前,“呼、呼、呼……”,一连五叉,刺向对方身上的五大要穴。他的武功本不在万圣天之下,刚才变起仓促,才险些着了道儿,现在他愤恨至极,右手外翻,左手力透指尖,双手持叉,疾刺万圣天下腹。
他这五式去势既急,劲道亦是十足,浸淫了四十多年的武功修为。万圣天虽还在笑,心中已大吃一惊,再不敢托大,忙腾身跃开,左手剑横削,挡住钢叉,右手环疾挥,劈向对方面门。他这两招配合巧妙,出手又稳又狠。平波一闪身,剑锋自右胁下穿过,相距不过二寸。二人俱吃了一惊。
平波惊他的左手剑竟如此劲厉,万圣天则是惊他的身形闪避,居然异常迅捷。而圣火教教众也各挺兵刃,向海王帮的人下手了。一时兵刃撞击声大作,四十多人激烈缠斗在一起。
这边万圣天、平波翻滚厮杀,已过了四十余招。万圣天虽略占上风,但平波自知己方凶多吉少,是以出手招招都是两败俱伤的招数,万圣天一时间也无法杀得了他,两人倒堪堪战成了个平手。
王无涯一看机会来了,对儿子使了个眼色,闪身进舱抓起兵刃。而王玉杰则躬身摸到晏荷影身边,一捞,把她挟在腋下,随即与父亲侧身,悄无声息地向船尾摸去。船尾那里有傍晚时他吩咐平波备好的小船。现须先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再徐图后计。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如此良辰美景,不好好地坐在曲轩外、荷塘边、花树下品茗清吟赏月,却提着砍瓜切菜的家伙,你蹿过来、我蹦过去地乱发羊痫风,唉!真正何其扫兴也!”忽然,一个极为清朗的声音,在王家父子的头顶上连吟带叹。
二人抬头,只见船尾的船帮上,盘膝端坐着一个四十余岁、面容清癯的中年文士,他望着静谧夜空中的那轮皎皎明月,正自得其乐地曼声长吟。他一瞥鬼鬼祟祟溜过来的二人,微笑着道:“这位老丈和小哥,也是和不才一样,来这儿赏月的吗?咦?二位还拎着杀鸡屠狗的家什?这位小哥腋下……”略歪头,端详了一下,“还夹着位姑娘?不过赏月而已,何须如此?何须如此?煞风景!真正是大煞风景!”说话时摇头晃脑,语笑晏晏。
王家父子不知这人又是何来路,不禁面面相觑。那边杀声震天,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这文士却在吟诗赏月,情形大是可疑。自己父子逃命要紧,切不可与他过多纠缠。王无涯倒提鱼肠金剑,拱拱手道:“嘿嘿,阁下真是风流潇洒呀!既然喜欢赏月,只管自便,却恕老夫、犬子尚有要务在身,不奉陪了。”
“喔,二位有要务?只管去忙,只管去忙,不能和不才一齐赏月,无妨,无妨。”文士挥了挥衣袖,道,“不过,二位不如把这位姑娘交由不才代为看护,仅有明月,而无佳人,却会令这无边的美景亦逊色三分了。何况,少了个负累,二位办起‘要务’来,也方便得多了。”
他话音未落,王无涯已笑了:“老夫早就晓得,你赏月是假,要她是真。”一声大喝,“给!”王玉杰手“呼”地一抬,晏荷影便向文士直飞过去。与此同时,父子俩的双剑分向左右,毒蛇般径刺文士。
文士若接晏荷影,便无法拔兵刃挡格王无涯和王玉杰分别刺向他胸口和右腹的那两剑,但若不接,那她定会撞上他,纵不能,撞得翻跌船外,也能乱了他的身形,倘若如此,双剑就能洞穿他的胸腹。而他也不能后退闪避,他身后便是茫茫大海,莫说是退,便是稍稍向后挪动一下,也势必跌落海中。只刹那间,他已身陷绝境!
见双剑已堪堪刺到了自己胸腹前,文士朗声一笑,左袖一挥,拍在晏荷影左肩,轻叱一声:“接住!”晏荷影的横飞之势顿时改作向船舷外飞坠!
晏荷影被万圣天点中穴道,不能动弹。这时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心道,这样也好,总胜过落在那对奸恶狠毒的父子手中。不料自己的一场绮丽春梦,最后竟是要长眠在这离家数千里之遥的浩瀚大海中了!她正等着“扑通”一声落入冰凉的海水里,忽觉左臂被什么东西轻轻一拉,身子的下坠之势顿消。跟着整个人向右一侧,随即便仰倒在一件又硬又平的东西上。
变起不测,她一怔,大奇,睁眼就看见一双明净清澈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她凝神细视,只见对方满脸凸凹不平的麻子,青色长衫,竟是尹延年!那个早就去了扬州的尹延年!
她一撑坐起,惊喜交集:“你……你,我是在做梦吗?”
尹延年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道:“呵!夜半更深的,我倒还真想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做个好梦呢!唉,只可惜呀,为了五十两银子,却是连觉也不敢睡了,只得巴巴儿地守在这里,祈望上天,好等着那五十两银子从天上掉下来。”
晏荷影这时才发觉了两件事。文士刚才的那一掌,不但将自己拍落下来,而且也拍开了自己被封的穴道。她不懂武功,却不知文士这看似随随便便、轻描淡写的一掌,实则蕴含了至为高妙精深的武学。力度、方位、距离、时间、分寸上均拿捏得恰到好处。若那些识货的一流高手见了,定会惊叹不已,只可惜,今夜他遇到的是懵懵懂懂的晏家大小姐,哪识得这其中的奥妙?
第二件事,是她与尹延年俱身处一艘小船之中,而这小船,正泊在大船的船尾。她望了望尹延年,又听了听头顶上文士爽朗的笑声,喜极地道:“尹兄,原来你根本就没去扬州,一直跟着我?”
尹延年嗤鼻道:“当然,五十两银子还没到手,如若就这样走了,那我岂不是卖金收土钱,连棺材本都要蚀进去啦?”就这一小会儿工夫,他的话还是句句微含笑讽。若放在从前,晏荷影必会气恼,但现在她身离险境,又见到了这个几日来一直令自己牵挂的人,心中真是说不出的欢喜。忽想起方才船上那一闪而逝的背影,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刚才在船上引我到王无涯窗下的人影,就是你?”尹延年笑了:“真真聪明不过我们晏大小姐!你的王伯伯精心为你准备的鱼汤不喝,倒半夜三更的跑出来乱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索性让大小姐听听,你的王伯伯和玉杰哥哥正在唱的一出什么好戏?也让大小姐你醒一醒瞌睡,长一长精神。”
晏荷影苦笑,咕哝道:“你这个……”
尹延年微笑道:“嗯,又想骂人了?”仰首纵声大呼,“叔叔,不要跟他们多做纠缠,带上那三个丫环和仆妇,快些下来,我们走吧!”
头顶传来文士的朗笑声:“不妨事,正气君子和王少侠热情得紧,定要留我跟他们再赏一会儿月,我若就这么走了,岂不辜负了人家的美意?”声音清朗,不疾不徐。虽从那么高的地方传下来,仍字字清晰,显见他内力充沛,虽以一敌二,却并不吃力。
尹延年无可奈何,清楚叔叔眼里素来揉不进一粒沙子,他早鄙视王家父子的为人,现若不结结实实地戏辱二人一番,势必是不会下来的。好在一时间也没什么事,就多待上个一时半刻的,也没什么大碍。
头顶上激烈的兵刃格击声中,忽有人大声惨呼。晏荷影吓一跳,急切间分辨不出是谁,急道:“尹兄,要不要上去看看,帮你叔叔一下?”
尹延年摇摇头道:“不妨事,方才是王玉杰左腿被叔叔一招‘晴空拂柳’刺了一剑。”侧耳细听,又道,“嗯,‘绿窗寻花、小莲出水、万叶临风’,再过个七八招,叔叔就会去找那三个丫环和仆妇了。”话音未落,突然自大船船腹中传来一阵闷雷般的响声。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震耳。
原来是一名海王帮弟子重伤倒地,无意间见到了圣火教布下的火药的一段引信,绝望愤激之际,咬牙取出身上所携的火折子,晃燃了引信。
正当其时,众人厮杀得分外眼红,竟无人发现。一处火药燃,便迅即牵连到另一处,瞬间,整艘大船上的火药便都炸响了。尹延年面色大变:“啊呀,糟了!”抬头急呼,“叔叔,叔叔!快点下来,船要炸了……”声犹未落,“轰!轰!轰!”一连串震天撼地的巨响,使得人的耳朵都被震聋了,随即无数道白光疾闪,“呼”,大船已四散爆开。
火光冲天,无数碎木破板及各色船上物事,和着人的断手残腿、头颅躯体,利箭般向四面八方激射。爆炸引起的巨大冲力瞬间掀起了万丈波涛,汹涌的巨浪狂暴地咆哮着,盖过了千军万马的声威。巨浪劈头盖脸而至,尹、晏乘的小船立刻被抛到万丈高空,然后急速堕落。尹延年在半空中疾伸手,一把扯住晏荷影,紧跟着一个巨浪打来,二人双双跌进海中。
一连串爆炸的巨响持续不断。从空中“噼里啪啪”倾盆暴雨般砸下大大小小、奇形怪状、数不清的船板、碎尸烂肉及着了火的桅杆、帆布、缆绳、木桶、方凳、团桌……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物事。海浪狂卷,呼啸奔涌,如无羁的野马,肆无忌惮地横冲直闯。二人身不由己,随着狂暴的海浪一起跌宕起伏。晏荷影只觉天旋地转,脑中“嗡”的一下,晕了过去。
亦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醒来,口中咸涩不堪,身上冰凉湿透。勉力抬头,见自己躺在一块三丈见方的船板上,半个身子都浸在海水中。游目四望,茫茫夜色中不见尹延年。她惊慌不已,呼道:“尹兄、尹兄……”喊了几十声,没有回应,待喊到最后几声,她已泪流满面,天哪,他……他怎么了?难道……她不敢再想下去,想撑起身子,但腰却被什么东西紧紧拉住了。
她伸手一扯,才发觉是一根粗长的船缆,把她和船板捆在了一起。心中大喜:谢天谢地,这一定是他绑的,莫非他还活着?可现在他又在哪里呢?
她费劲地解开船缆,起身四处张望。乌云遮住了月亮,黑沉沉的,隐隐约约倒也能看见一些破桅烂杆漂浮在海浪之间,但没有半分人影。她惶恐极了,又喊道:“尹兄,尹兄……”但除了呼呼的风声及哗哗的浪涌,周遭一片死寂。
她痛哭失声,正在声噎气绝、不能自已之时,忽听人低唤:“小荷妹妹,是……是你吗?快拉我一把。”
晏荷影一惊,复又一喜:“尹兄,是你吗?”急扑至船板侧,用力过猛,险些翻落海里。见暗黑的海水中,一人正载沉载浮。他面色惨白、头发披散,虚弱地道:“小荷妹妹,是我,我是你的玉杰哥哥。”
她一怔,不禁咬牙道:“你?是你这个恶人?谁是你妹妹?老天爷怎么还没淹死你?”
王玉杰有气无力地道:“小荷妹妹,可怜可怜我……”
“别叫我妹妹!”
“是,晏姑娘,可怜……可怜我,我快不行啦!快拉……我一把,救救我吧!”王玉杰只觉左腿上适才被文士那一剑所刺的伤口,被海水杀得痛入骨髓,兼之在水中泡了许久,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随时都会昏迷沉入水中。“晏姑娘,我……跟我爹做错了,可,我真的不想杀你呀。那……都是……那个老畜生起的坏心,我这个做儿子的,又能有什么办法?我……向你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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