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灭长安
怯谛模窃谀愕囊簧校笔薄⒋ΥΑ⑹率拢蓟嵋虼硕芤妫 ?br /> 赵长安心悦诚服:“是,我明白了!”
“其实,你还没明白!”皇帝又笑了,“你以为,高手过招,就一定是拳脚棍棒,大打出手吗?真正的高手,杀人于无形,御敌于千里,不须抬一根手指,对方就已消亡。事实上,在这个世上,真正绝顶的剑招,并不是月下折梅八式,最犀利的兵器,也不是缘灭宝剑,而是……”他瞟了神色专注的爱子一眼,“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赵长安点头:“是!您的意思是,这天底下,真正绝顶的武功,是计谋,而至坚至利的兵刃,则是心!”
“对!”皇帝嘉许地颔首,“不愧是我赵嘉德的好儿子!传世玉章就是一例,我深居宫中,足不出东京半步,运筹帷幄,就已让那些高手血流盈野,伏尸无数。但这也不过是对付庸人的一般招数,而若要对付孩儿你这般绝顶的高手,却须有绝顶的高招!”说到这儿,他笑瞅赵长安,“年儿,你早就中了我的招数,无还手之力了,难道,直到现在,你还没察觉出来吗?”
中招?尹梅意、赵长安一愣:没有呀,从他现身殿中以来,赵长安并没跟他有过任何身体上的接触,更遑论动手。难道……是下毒?可赵长安既没喝过一口水,也没吃过一点东西,毒自不会由口入,若是他令人暗地里施放无色无味的迷香,那尹梅意又怎会没有一丝中毒的迹象?
看着他那意味深长、胜券在握的笑容,一时母子二人均有莫测高深之感。皇帝端起桌上茶盏,啜饮了一口冷茶,看着爱子一脸的困惑,笑了。这时他的眼神,就是在看到自己最为怜爱的孩子,在犯了无心而幼稚的过失时,那种又好气、又好笑的眼神:“好孩子,你在这十几天里,没明没黑地伺候你娘汤药,一定很疲累了吧?看得出来,在这三年时间里,你过得也不好,身子本就赢弱,为了尽孝,又不好好吃睡,瞎折腾!唉!莫非,这些天,你就不会时时晕眩?身上,就没有倦怠乏力?”
尹梅意大惊:“嘉德,你早就对年儿下毒了?”
皇帝居然仍笑容满面:“嗨!梅意,不下毒,难不成我还跟他刀来剑往地真打呀?我若真的跟我们的心肝宝贝打成了一团,到那时候,你是想我赢呢,还是盼他输?”他笑眯眯地瞥了眼脸色开始渐渐发白的赵长安,“千里快哉风内功、飞龙在天身法、月下折梅八式,还有那柄被他一甩手就扔了的缘灭宝剑,哈哈,我要是跟他硬碰硬地真打,那才真正是脓包蠢材了,这岂是可临御天下的帝王的‘用心’之道?”
尹梅意仍不敢相信:“我和年儿的饮食,每次都经宫女亲口尝过,你是怎么……”赵长安已运过真气,却觉四肢绵软,没有丝毫内力。销魂别离花露!自己又中了销魂别离花露毒!
难怪这些天来,自己时时都会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先还以为,这是心忧娘的病情,又眠食俱废,以至心力交瘁所致,这时,他的心已明镜般清亮:“娘,毛病就出在汤药上!”
“哈哈,聪明,一猜即中!花露若放在饮食中,让宫女们吃了,暴殄天物。但那汤药,年儿每天却都是亲口尝过了才给你娘喝。你娘不会武功,喝这东西,既无害,也无益。而年儿你却每天都要喝上三口,这十几天下来,总已有五六十口下肚了。哈哈!这么多的销魂别离花露喝进去,别说是年儿你,就是神仙也只能干瞪眼!哈哈哈……”
“汤药中,放的怕还不只是别离花露吧?”赵长安恨恨地瞪着已笑得快背过气去的皇帝。
“当然,为了拖延时日,好容朕从容布置,朕还把当年赵裕仁放在父皇汤药中的那种无色无味的‘药引’也放了些许在里面。不过,赵裕仁的意图,是要制造父皇病情渐重,终于不治的假象,而朕却是要为我大宋寻一个好储君。朕这样子做,也是被这个傻小子逼的,不然梅意你的病若是一天就好了,那朕还怎么来得及立他做太子?”
赵长安胸口发闷:“无论如何,我就是不当皇太子!”
“哼,现在,这事可由不得你了!不但做皇太子,看在刚才你要让朕十招的分上,朕还要立刻禅位,让你择吉日登基,君临天下!”
赵长安、尹梅意全傻了,没料到他的心计竟是如此深沉厉害!他的反应之敏捷,下手之快,行事之周密,真正世所罕见。无怪乎当年的夺嫡之争,他虽处劣势,但到最后,却反败为胜,得竟全功。赵长安咬牙,手一扬,一枚火炮冲出那扇大开的殿窗,“啪!”在夜空中绽放出一个鲜红的“天”字。皇帝一愕,片刻工夫,就听见殿外由远而近,响起一连串的呼喝及兵器撞击声,紧接着,眼前一花,殿中已多了两个人,正是游凡凤和花尽欢。
赵长安喝令:“叔叔背上娘,花先生扶了我,我们一齐冲出去!”
“慢!”皇帝身形一晃,已挡在床前,笑容形容不出的狞恶,“想走?可以!且先过了朕这一关!”手一翻,赵长安已被他拍得飞出五丈开外,幸亏正落在一张软椅中,倒毫发无伤。几乎与此同时,游凡凤欺身上前,掌中已多了一柄长剑,可一剑尚未刺出,已急忙回撤,因皇帝的手已放在了尹梅意左肩上:“都给朕站好了,别乱动,朕倒要看看,你们四个,今夜谁能走得了?”赵、游、花三人未料事态在瞬息间急转直下,均愣住了,但投鼠忌器,却无奈其何。
皇帝好整以暇地欣赏三人脸上愤怒不甘的神色:“今夜朕已耗费了太多的时辰,现困乏了,只想回宫歇息。”眼角一扫三人,“怎么,还要朕亲自动手吗?花尽欢,先点了太子和游凡凤的穴道,然后,再封你自己环跳、合谷、膻中等穴。朕数三声,马上动手,不然……年儿,你就要做了没娘的孩子了——!”
赵长安大骇,急忙答应皇帝,只要他不伤害母亲,自己就留下不走。正当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尹梅意悠悠地叹了一声:“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并立,微雨燕双飞。”
皇帝一愕:这三句词,是当年自己与她在尹府后的疏影苑里,自己脱口吟与她听的晏几道《临江仙》上阕的结句。绿萼华花树下,就要分别时,二人想象着,来年初春,两人再回到姑苏城外的寒山寺,并肩立于中庭的那株杏花树下,笑望花开,笑看花落,笑迎春燕归来。直至此刻,自己犹记得,那时她听了这三句词,低垂螓首,嫣然一笑,偷偷伸过手来,第一次,拉住了自己的手。
两人双手互牵,四目相对,一时多少浓情蜜意,尽在不言中。玉人春华远树般的清丽笑容,立刻在东京少年的心湖中荡起了一层层那终一生一世也永不会平复消散的圈圈涟漪……
此刻,在诸人俱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她为何要吟这三句词?他低头,见当年自己送与她的白玉双缠梅枝簪已被她握在了手中。她幽幽一笑,笑容飘忽、怅惘,一闪,梅枝簪已惊鸿般扎入了她的心口!
“娘!”
“梅意!”
撕心裂肺的惨呼声中,她微微喘息:“嘉德,你……就放过年儿,让他走吧!”皇帝五雷轰顶,一把抱紧她:“梅意!你这是怎么啦?”
赵长安一边猛扑过去,一边疾呼游凡凤。游凡凤纵身上前,伸指就要封尹梅意心口穴道。却见皇帝手指已然点下,但尹梅意抬手一拦:“不要……不然……我就拔簪!”三个人都不敢动了,簪一拔,心血涌流,她立刻就会气绝身亡。
皇帝双泪迸流,浑身发冷般打颤:“梅意呀!我……我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年儿,不过是要跟他开个玩笑罢了。天哪!怎么,你……你要这个样子做?”
尹梅意笑了,轻柔地拍拍他的手背:“嘉德,你……不会……开玩笑,为何……要……开玩笑?”然后,将目光转向已无法站立的爱子、生命的寄托,“年……儿,娘不……再拖累你了,你就……好好儿的,跟……晏姑娘,过吧!”再看看目中已蕴泪光的游凡凤,歉意地笑了笑,最后,明澈如水的目光,又投注到已魂飞魄散的皇帝脸上,“嘉德……下……一世,你不要……生在帝王家,我也不要……再嫁进来,那样……咱俩……咱俩就……可以一起……在……在绿萼华……花开的时候,你吹笛……我折梅……然后……我……再为你……歌舞一曲《长相守》。你说……咱们俩……那个样子,好……不好?”
“好!好!”皇帝不停点头,泪水大雨般泼洒在她脸上、颈上、身上,“到那时,我哪儿都不去,就是天塌下来了也不离开,只守着你,你爱听哪支曲子,我就吹哪支曲子,我看哪枝绿萼华开得好了,就让你为我折哪枝。一齐赏月、看花,听那夜半钟声,咱俩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尹梅意无限神往地笑了,“嘉德……不……不要哭,你不……晓得,我现在……有多么……欢喜,总算……不用……再……忍受那……种……煎熬了!”她满足地阖上双眼,长吁了口气,手猛地一拔,鲜血喷洒,飞溅在父子二人的脸上、衣上!
“嘉德,能遇见你,得你眷顾,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血滴凄艳灿烂、美丽动人,似一枝枝永开不败的绿萼华,在二人衣裳上明丽绽放,散发出璀璨绚烂、炫人魂魄的光华!皇帝脑中轰然大响,瘫在床上,身子冰冷,霎时间,眼前已是永恒的黑夜!恍恍惚惚中,似觉自己腰间一麻,同时,“忽!”劲厉至极的一股掌风兜头击落。但,模模糊糊地,他却听儿子在叫:“叔叔,不要,不要杀他!”
游凡凤右掌举在半空,离皇帝的前额不足半尺,泣不成声。赵长安抱着母亲温暖的身体,茫然落泪:“叔叔……算了……带娘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安静干净的所在,永远也不再回来!”
游凡凤心犹不甘,可就算自己一掌打碎了皇帝的头,又能怎样?况且他是年儿的生父,年儿才丧母亲,现若又死了父亲,顷刻之间,连遭双亲的弃世之痛,这种打击,天下无人能够承受。他一拭满脸泪水,轻柔地托起尹梅意微温的遗体,二十二年的苦苦相守,一生不离不弃的念想,现都在这双臂中了!可此刻托起的,却是那已永无可挽回的悲恸,和永驻心底的哀伤!
花尽欢搀起赵长安,三人转身往殿外走。这时,皇帝忽嘎声道:“年儿,为父有个请求,”望着爱子石像般凝窒的背影,“走之前,你能叫我一声……爹吗?”
赵长安空洞地望着眼前的某个地方,勉力举步,毅然决然地往前走。
“求你了!”父亲的声音近似号哭,“求你了,就叫我一声爹吧!二十六年了,没有一天,我不在盼着这一声!孩子,就一声,就叫我一声吧,成不成?啊?”
赵长安泪堕如雨,全身抽搐,伫立片刻,然后紧咬牙关,头也不回地疾步向殿门外冲去。
突然,花尽欢右手疾点游凡凤后心的八处大穴。没人明白是怎么回事,游凡凤腿一软,已抱着尹梅意的遗体摔倒在地。然后,赵长安右肩、手臂、胸口、腰后、双膝均一麻。骤变陡生!
陷于巨大的悲恸之中的二人尚未及反应过来,就已遭暗算。错愕中,只见花尽欢对坐在床沿、神情呆滞的皇帝三跪九拜:“启奏皇上,臣已遵旨,留住了太子殿下!”皇帝眼神恍惚,没有回应。
游凡凤最先反应过来,怒喝:“花尽欢!你这个小人,居然出卖世子殿下!他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亏待过你了?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来?”
花尽欢面色如常:“太子殿下从未亏待过臣,可他给臣的每月千金的薪俸,还不够臣在‘三曲’中十日的缠头之资,剩下二十天买笑的奢糜花费,都是陛下为臣付的账!”游凡凤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况且人生在世,图的不就是个享受?偏偏我又喜欢女人,却不是有意要跟太子殿下过不去,何况……”花尽欢眼角斜瞥横卧于地的赵长安,“殿下马上就要得登大宝了,我这样做,不是害他,恰恰相反,却正是为殿下好!”游凡凤对这个相处了十余年的同僚厌恶鄙视已极,闭口不再多言。
花尽欢谦卑地躬身,请示皇帝,现该怎么处置赵长安和游凡凤。皇帝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地上的爱人:“太子长安奉迎到乾清殿的东配殿安置,即日起立为嗣皇帝,多派人手,好生看护,三天后举行登基大典,承继帝位!游凡凤先押到诏狱,待新君登基后再发落!”
花尽欢招来殿阶下守候多时的包承恩及众太监、侍卫,将赵长安小心抬上备好的软轿,离开。赵长安从摔倒就不吭一声,眼也闭着,倒像已睡熟了。等游凡凤也被架出?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