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灭长安
Γ俊?br /> “主人之所以这样干,为的是要搞臭一个人的名声,而且不止是搞臭,还要让这天下的所有人都恨他入骨。”
“他要搞臭的人是谁?”赵长安看了看周盂的金冠白袍,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他要搞臭的这个人,必定就是那个宸王世子赵长安吧?”
周盂点头赞道:“连兄真聪明,一点就透。”
赵长安不解:“我虽孤陋寡闻,可也曾听说,那个姓赵的前些时日里就已经闹得天怒人怨了,你家主人这时还让你们这样子做,好像未免多此一举了吧?”
“嗨!连兄,这你就不懂了。赵长安前段时间名声虽坏,毕竟不过残忍嗜杀而已,可现在,有我们为他再这般锦上稍稍添上两朵花,那他的名声,非但是坏,还臭不可闻,哈哈!听大师兄说,那个赵长安,别的都无所谓,但却最爱惜声名。他以前总是清高得不得了,不料今天却成了茅厕里的大粪、阴沟里的污泥,真正顶风也要臭上百里了,若顺风,那还不得熏死了全天下的人……”说到这儿,已笑得直不起腰来。
赵长安亦笑得差点儿背过气去:“周兄的话的确有理,可我还有个疑问,听说那个姓赵的功夫顶天,而周兄你的功夫跟他比,好像要稍弱一点儿,周兄和你的诸位师兄要冒充他的名头办事,怕是不太容易吧?”
周盂这点儿自知之明,倒还是有的,他神秘兮兮地道:“连兄太高抬小弟了。其实,小弟和几位师兄就是全加起来,也不顶赵长安的一根小手指,不然的话,今夜小弟也不会落得这么惨。不过,我们六人能冒充他,且还能叫人深信不疑,是另有高招!”
赵长安突然充满了兴趣:“什么高招?周兄说出来听听,让我也长一点儿见识。”
周盂得意地道:“连兄见到刚才小弟的那柄黑色长剑了吗?”
赵长安点头:“莫非你们的高招就是那剑?可那剑除了颜色,我看它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怎么没特别?那剑是主人花重金,从一个高人处弄来一种奇毒淬炼成的。这毒剑最厉害的就是,无论谁被它划伤了,伤口就会腐烂发臭,全身剧痛难忍。伤口既然腐烂,当然血流不止,非得流上三个时辰,血都流尽了,这人才会死。这跟那柄缘灭剑不就是一回事了吗?”
赵长安越发有兴趣,对周盂万分钦服:“你家主人忒了不起了,他是何方高人?我对他真是佩服得紧。”
“这……小弟就不清楚了。”一直侃侃而谈的周盂,这时嘴里却像含了个鸡蛋,他见赵长安的脸一阴,急道,“不是小弟不说,实在是主人做事太小心,他从不跟我们照面,有什么差遣都通过大师兄转答,封赏也是由他分发给我们。不过……”他凝神想了想,“有一次,小弟跟大师兄喝酒喝得高兴了,倒听他吹过几句,我家主人是个女的,武功绝顶,跟赵长安不相上下,出身也是皇族,十分高贵。另外……也不清楚怎么了,她恨透了赵长安,不但想让他死,还要让他在死之前身败名裂。另……另……嗯,那天大师兄好像也就说了这么多。唉,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天晓得那倒霉鬼怎么招惹了她,现在把自己搞得顶上流脓、脚底淌水的!”
赵长安肯定地道:“肯定是姓赵的在哪桩事上太不地道,才会为自己沾惹上这种不死不休的麻烦。哦,周兄,聊了这半天,我倒有件事,想求周兄你成全。”
周盂连拍胸脯:“连兄这说的什么话来?你是小弟的救命恩公,有什么事,只要小弟能办得到的,连兄只管开口!”
“是这样,”赵长安又一脸的色迷心窍,“周兄你呆的那地儿实在太好了,太对我的胃口了,我,嘿嘿!”连咽了好几口唾沫,“我也想加入,享受几天。周兄你能不能替我引荐一下,让我也可以为你们主人,效这种犬马之劳?”
周盂笑了:“这种美差,要换了别人,就是把头磕烂了,我也是不会拿眼皮子瞅他一下的。不过,恩公要来有福同享,又另当别论。小弟和师兄们昨天约好了,今天在城中的仙客来会面,然后一道北上,再兴兴头头地享受一番,为赵长安的金字招牌,哦!不不不,现在应该说是屎烂招牌上,再添点儿彩,增几分色。”
赵长安喜得抓耳挠腮,看他那猴急模样,简直一刻都呆不下去了,连声催促周盂现在就进城。
“可……”周盂蹙眉,“小弟身上穿成这样,不好让人瞧见哪!本来在顾家大院外,小弟倒是备了衣衫的,可被那些狗腿子一闹,全扔那儿了。”
“无妨!”赵长安笑了,“我倒全预备了。”上车取来一袭长衫,“你就先换上我的这件吧,马马虎虎的也可以将就了。”
清晨的金陵,街上行人如织。这时,一辆马车由一个戴宽大斗笠的长衫人赶了,悄然停在城中有名的酒楼——仙客来的门前。待拴好了马,右手藏在袖中的周孟由赵长安搀下车,两人进楼,周盂对迎上来的伙计道:“已定了座的,六个人!”
“好嘞!二位客官楼上请!”
周盂问伙计:“本少爷的那些朋友已到了吗?”
“刚到。现在全在雅间里呢!”伙计殷勤地将二人引到竹帘低垂的雅间门口,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然后转身忙乎别的客人去了。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雅间,赵长安眼角一扫,见里面坐着五个衣光履鲜、风度翩翩的美少年,除一人背门面窗而坐,其余四人全与周盂及自己含笑点头招呼。其中一少年笑道:“嗬嗬,小周,瞧你这小样儿,气色‘好’得很哪,干活悠着点儿嘛!”
另一个少年接口道:“哈,黄哥,你还有脸说他?那次在上官府采那对姐妹花时,是谁最卖劲呀?到得最后,倒差点儿要兄弟我背着回去!”
“嘭!”这少年肩上挨了黄哥一记老拳:“呸!你还说!六天前,是谁差点儿昏死在姚人雄那新婚娘子的肚皮上?”
“唉!我哪想得到,那个骚货的浪劲儿会有那么大……简直就不是我采她,而是她在采我……”
赵长安一怔:正浪笑着的四少年,他竟全见过!全是在西夏欢乐宫中,被自己放走的那一百余人中的四个!唉,肖一恸真没说错,自己一时心软,救的还真不是一百多个人,而是一群两脚人兽,而自己这个东郭先生先被这些“人畜”反噬了一口。
淫笑声中,周盂坐下:“喂,诸位仁兄,认识一下小弟的这个朋友,他也想加入我们,一道为主人效力。”四少年均知周盂不会带一个志趣不投、所谋难谐的“外路人”来,现既把这人带来了,那这人当然也是“同道中人”。
一直面窗而坐的少年开口了,声音冰冷:“周盂,你也太冒失了,也不跟我这个做大师兄的说一声,就随随便便地引一个外人来!”
赵长安一怔,随即心中笑了:这口音,自己很熟悉,正是那个正气君子王无涯的独养儿子,那个欲成千秋伟业,连死人肉都要生吞的王玉杰!原来,他也没死在海中!
王玉杰矜持高傲地转过头来,一眼扫中赵长安,立刻全身剧震,如遭雷殛:“你……这……这个人是赵长安!”
“嘭”!他整个人皮球般弹起,直向楼顶射去,同时双手一伸,已揪住身周两少年的衣襟掷向赵长安,紧接着,双足足尖疾蹬饭桌边缘。当两少年炮弹般摔向赵长安时,他身形在空中疾转,向后一仰,已如离弦之箭,射出了窗子。
赵长安手一抬,草笠已飞向一名欲夺门而逃的少年,同时袍袖轻挥,两少年只觉胸口膻中穴一麻,便软倒在地,而周盂、黄哥错愕之余,脸上的笑容都未及消失,便觉眼前似有一缕清风拂过,于是两人脑中皆是一阵眩晕。
赵长安在这二人失去知觉前,已掠出了那扇王玉杰逃走的窗子,当王玉杰“扑通”一声落入窗外楼下的秦淮河时,他也已到了青石河岸边,但他水性不好,不敢贸然跳进水中去擒王玉杰。
河水深急幽暗,他凝目注视潺潺流动的河面,只待王玉杰在水下憋不住气了,一露头,就捉他上来。但一晃眼,半盏茶的工夫过去了,竟不见河面上有分毫动静。
而这时河岸上已观者如堵。先是那在河边浣衣的少妇、吟诗的书生、读书的少年、晨起的老者,突然斜刺里见一条影子从众人头顶掉进河里,紧跟着在人影落水的岸边,又多了一名黄脸青年,只见他神色焦灼地在岸边来回疾走,凝注河面,连连跺足,也不知玩的什么名堂?
好奇观望的人越聚越多,赵长安牵记周盂等五人,恐他们又出什么纰漏,不敢再延搁,同时心知王玉杰深通水性,这半盏茶的工夫,他早不知自水底潜到了这河上游或是下游的什么地方去了,只得“唉”了一声,重重一跺脚,身形一闪,又回到了仙客来的那间雅间。
还好,五少年仍瘫在地下,且也全活着。方才点中五人身上穴道时,他汲取了上次金城外荒岭上的教训,卸脱了五人的下颌,使他们无法咬碎口中暗藏的毒药自杀。此时,五人下巴上流满了涎水,五双毫无神采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流露出乞求之意。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然后门帘一掀,一群人冲了进来。当头一人龙行虎步,气概非凡。赵长安认识,正是昨夜带人包围顾家大院,于一招内掰断周盂手腕的金陵总捕头铁淳英。但铁淳英却不认得他,他一眼就看见地上横七竖八躺倒、大张着嘴的五人,其中就有昨夜从自己手中逃走的假赵长安。
在雅间正中,安静地坐着一个黄脸青年,他平静地望着自己,宁静地微笑:“铁捕头好灵通的耳目,这么快就赶来了!”
铁淳英道:“刚才管这一片的衙役来报,说这酒楼上有异动,我就来了。你是谁?这五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赵长安道:“这五个人都是采花杀人的恶徒,现在我就把他们交给铁捕头,该如何处置,是你们金陵府衙的事,我就不置喙了。不过,据我所知,要从这五人嘴里问出点儿什么来,恐怕不太可能。另外,五人牙里都藏着致命的毒药,铁捕头最好是先把他们的满口牙都拔了,也免得出意外。”
“嗯,这兄弟们会办的。”铁淳英丢个眼色,众衙役动手,将五人生拉活拽走了。铁淳英盯着赵长安,大马金刀地坐下,不露声色,已封住了赵长安可能逃走的所有出路:“现在说说你自己吧,你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跟这帮畜生搅在一处?”
赵长安微笑:“铁捕头是在审问我吗?”
“哼!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师娘学跳神!”
赵长安嘉许地笑了:“你刚才来时,你家大人,金陵太守林谦信晓得吗?”
“嗯?”铁淳英一愕,奶奶的,老子审你,你反倒问起老子来了。赵长安打量他凝重的脸色,笑了:“我是赵长安。”
“哦?”铁淳英的眼神越发凌厉了:他奶奶的,老子敢是捅了宸王宫的耗子窝了?怎地一夜间蹿出来了三个赵长安?昨晚傍晚时分来了一个,半夜三更在顾家大院时自己差点儿逮住了一个,现在又冒出来一个笑眯眯的!
赵长安抬手,揭下脸上的面皮。铁淳英乜了一眼,面色虽平静,但心中却一怔:他奶奶加他姥姥的,原来一个男人也可以长得这样英俊呀?可……世上谁也没定过这种规矩,一个男人长得好了,就一定是赵长安!
赵长安又笑了,搁在桌上的袍袖未动,但坐在对面的铁淳英却立觉有一缕和煦清新的轻风袭了过来。这风,与昨夜吹飞那蓬毒针、救了自己一命的那缕轻风一模一样!他不再怀疑,翻身跪倒,重重磕下头去:“金陵太守府总捕头铁淳英参见世子殿下!”
赵长安点头道:“起来吧。铁捕头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不要随意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
“是!臣遵旨!”铁淳英起身,“臣不知世子殿下的王驾居然真的到了这里,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世子殿下别往心里面去!”
“哦,这不怪你们,是我不想惊动地方,没事前通传你们。”
铁淳英恭敬地道:“世子殿下,臣立刻叫兄弟们去禀报我家太守林大人,让他赶过来伺候。”身份既已揭明,赵长安只得点点头。铁淳英的手下动作麻利,未几,二人便听到了鸣锣开道的声音,然后一群人拥上楼来。铁淳英抢前一步,打起门帘,着官袍、戴官帽的林谦信疾步躬身进来,待他行了二拜六叩的大礼后,赵长安令他起身,赐座。但林谦信却不敢坐,只侧签着身子,站着回话。
赵长安想起昨晚铁淳英说奉命前来捉拿江洋大盗的话,遂问道:“昨儿傍晚,你接到我的钧旨了?”
林谦信小心回话:“是。回殿下的话,殿下派来的那位公子,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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