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
由于他曾跟踪李天凡,故能在这“快捷方式”上早一步恭候他的大驾。
心中无惊无喜,冷漠平静得连自己都不明白。
他不会滥杀,但对敌人却绝不会有不忍之心。
在知道李天凡乃李密之子后,他已下了决心不让他活着回去见李密。
但对沉落雁,他却始终有份感情,难以辣手摧花,当日在巴陵郡外,连“美人鱼”游秋雁他也可以放过,何况是沉落雁!
月照之下,李天凡和沉落雁迅速接近。
打从他们由十多人变成现在的两个人,便可知为了应付李秀宁的衔尾追击,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更可看出李天凡和沉落雁都是自私的人,牺牲手下来换取自己逃生的机会,若他们不是只顾逃走,李秀宁、柴绍等想收拾他们的手下当非易事。
两人终发现他的存在,愕然止步。
寇仲提起井中月,跃将下来,拦在斜坡顶处,冷笑道:“走得这么容易吗?”李天凡双目闪过森寒的杀机,狠狠盯着他道:“你的拍檔在那里?”
沉落雁的美眸倏地现出炽热的神色,但迅即消去。
寇仲哂道:“收拾你这小子,只我一人就足够有余,人家是文武兼资,你却是躲逃并备,还加上一项轻易舍弃手下的本领,真不愧李密的儿子。”
李天凡淡淡笑道:“你想激起我的怒火吗?没有那么容易,何来这么多废话,手底下见真章吧!”
寇仲见沉落雁从发际处拔出夺命簪,却不见李天凡亮出武器,心中大讶,难道他像徐子陵般爱耍弄拳脚。
不过此际无暇多想,迫前一步,井中月遥指两人,催发刀气。
李天凡冷笑一声,不容他蓄满气势,两手一番,露出两把长约尺二的短刃,往他上扎下刺,手法凶厉之极。同时笑道:“右名射目,左名月照,能断金削玉,寇兄小心了!”
寇仲见他给自己如此出言辱骂,仍能保持风度,心中懔然,井中月迅急扫砸,凭着重器长兵之利,务要取得先手之势。
黄芒暴长,确是威不可挡,刀气狂,刮得李天凡浑身衣衫猎猎狂飘。
李天凡却夷然不惧,欺身而上,与寇仲短兵相接。
兵器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沉落雁出奇地只是袖手旁观,似对李天凡充满信心。
转眼间,寇仲以游鱼般灵动万分的身法,从不同的角度向李天凡连环疾攻了十多刀,杀得他由攻变守,从硬拚变为闪躲。不过李天凡的射日月照两刃,招法精巧细腻,配上奇异的步法,每当寇仲刀势稍缓,立即采埋身搏斗的方式,迫得寇仲要很吃力才可保持全攻之势。
至此才知李天凡果非犬子。
沉落雁的虎视眈眈,亦给他造成很大的威胁。
寇仲想起鲁妙子的“遁去的一”,但实际上却仍未知如何运用,惟有以螺旋劲气贯满井中月,变成一道道黄芒般的激电,不住朝李天凡疾打过去。
李天凡开始不断后退,刀圈更不断收窄,眼看要血溅寇仲刀下时,忽然舍刃不用,竟横臂挡格。
寇仲大奇,暗忖对方该尚未至于这种舍命地步,忙收起三分力道。
沉落雁出手了,夺命簪疾刺寇仲右胁空门处,身法快如鬼魅。
“当!”
井中月砍在李天凡右臂上,却发出金铁鸣响。
寇仲知他必是在臂上戴上神奇的护甲,心知要糟,更明白了沉落雁为何会拣在此时施袭,忙往横移开。
李天凡哈哈一笑,刃势剧变,凭着双臂不怕劈削之利,展开一套狂攻近打的招数,从寇仲刀势的隙间无孔不入的攻进去。
沉落雁则娇叱连声,绕在寇仲四周不断施出彼退我进的突袭。
寇仲优势全失,若非对方要花上大量精力应付他的螺旋真劲,恐怕早已败北。寇仲见势不对,一声长笑,倏地退往坡顶,同时一刀劈在空处。
这一刀实是给迫出来的奕剑法。
李天凡和沉落雁忽然惊觉到这一刀把所有能进击的空间都封闭起来,一切后着变化都无从施展。
骇然下两人往后退开。
寇仲露出个阳光般的灿烂笑容,还刀入鞘,像对老朋友般亲切地道:“今天玩够了,请代小弟向密公问好。”
再哈哈一笑,向沉落雁眨眨眼睛,就那么翩然去了。
给他这天马行空的一刀震着了的李沉两人,竟不敢再启战端。
徐子陵和商秀珣背臀紧贴,应付四方八面一波接一波而来的攻势,两人都生出一种生死血肉相连的奇异感觉。
四周伏尸处处,他们身上的伤口亦不断添多。
曹应龙、向霸天和房见鼎三大寇立在屋檐之上,居高临下指挥手下展开对两人的围攻。
蓦地东南方杀声四起,迅速接近。
曹应龙跺足色变道:“这是怎么弄的,怎会给人来到这里才知道。”
房见鼎怒吼一声,正要扑下去先手刃徐子陵两人,给曹应龙一把拉着,喝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立即撤退。”
第十卷 第六章 第一滴泪
“砰砰彭彭!”
鞭炮在院落间轰天响起,加上欢呼吶喊的喝采声,把寇仲和徐子陵吵醒过来。寇仲跳下床来,移到窗前往外瞧去,叫道:“小陵快来,这串鞭炮比得上过年时扬州码头烧的那串。”
徐子陵发出一声呻吟,转身再睡,没有理睬他。
寇仲回到床沿坐下,叹道:“早劝过你的了,若肯听我的话,先联手处理了李天凡的事,再去找四大寇晦气,你就不用现在身负大小伤口十八处了!”
徐子陵失笑道:“你何时养成对人幸灾乐祸的坏习惯?”
寇仲若无其事地道:“就在你昨晚拋弃我这可怜孤儿那刻开始的,你说是谁害人不浅?”
徐子陵盘膝坐起来,淡淡道:“你该感激我才对。否则怎会像如今的意气风发,噢!不!该是意气发疯才对。”
两人狠狠互瞧一眼,分别把头转往相反方向去。可是各自拉长了脸孔不过半晌光景,又同时捧腹大笑。分别只在徐子陵是笑中有泪,因为牵动了正在痊愈的伤口。
寇仲喘着气笑道:“其实我是中了你的奸人之计,什么李秀宁是你的,自该由你仲少去英雄救美。那沉落雁难道又要算入我的数吗?除了你徐师傅外,谁更该去英雄惩美呢?”
徐子陵伸手抚摸他大头道:“祖师爷有言,天地之间莫不有数,李秀宁注定是你那遁去的一,不宜任何外人插手,我对你那么好,竟敢来怨我。而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除李秀宁这遁数外,其它的数谁说得定没包括美人儿军师在内,怎知不可算入你那条数内?”
寇仲奇道:“陵少今天的心情为何好得这么厉害?睡醒后便像思春的小鸟般唱个不停。”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若你以为商秀珣会看上昨夜我扮演的刀疤大侠,那就是想疯了你的心呢!我走时,她连我姓甚名谁都不晓得。”
说到这里,心中不由忆起与这美女背贴背携手与敌周旋的滋味。
寇仲笑嘻嘻道:“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们走着瞧好了!哈!”
敲门声响。
小娟在门外嚷道:“除了你两个家伙外全牧场的人都起来祝捷,还不滚出来。”
只听她以前所未有的语调用词向他们叫嚷,便知她是如何兴奋忘形。
两人你眼望我眼,也看出对方欣然之意,只要令小娟这可爱的少女开心至此,昨晚所有的辛劳伤痛,都是值得的。
两人出身寒微,故对婢仆阶层的小人物有特别的好感和亲切感。
小娟不待他们应话,续呼唤道:“快起床梳洗更衣,凯旋军快将回城,我们要到城外迎接他们呢!奴家先去了!”
小娟姐走后,寇仲皱眉道:“我真不敢去想,昨晚一役赢来不易,更不知牺牲了多少人。你说商秀珣会怎样处理陶叔盛和苑儿这对内奸呢?”
徐子陵沉吟道:“这两人都是有身分的人,陶叔盛更是非同小可,商秀珣应为此万分头痛,此事亦必牵连到其它人。”
寇仲苦笑道:“希望这事能分了美人儿场主的心神,否则闲了下来,便会疑心到我们身上,因为我们太多值得她怀疑的地方呢!”
徐子陵叹道:“拖后一天是一天,我的伤口没有三、四天休想能愈合得无痕无迹。”
寇仲一把将他从床上扯起来道:“那还不滚起来,现在至紧要是争取时间,更望李秀宁能知情识趣点隐瞒我的事,使我们可跟鲁妙子多学点绝妙活儿。”
那天商秀珣和柳宗道都没有随队回城,领队的是大管家商震,他显然尚未知悉有关苑儿的事,接受城民夹道欢迎时都不知多么顾盼自豪。
回城的主要任务是处置伤创之兵和捐躯者的遗体,可想象战争仍在城外进行着,对四大寇的败军加以无情的追击。
那晚黄昏时分,两人摸到鲁妙子的小楼去。这天下第一巧匠出奇地精神抖擞,指着放在圆桌上的一对天遁神爪道:“这对东西好用吗?”
两人衷心诚意地点头,赞不绝口。
鲁妙子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子陵竟能运用这宝贝干掉一个大贼头,你们两人又能使牧场反败为胜,否则后果实不堪设想。三十年来,我从未试过像今天的高兴。”
说罢一手拿起台面那对神遁,抖手就掷出窗外,投往崖下的深渊去。
两人愕然以对。
鲁妙子漫不经意道:“我是不想你们重蹈我的覆辙,若你们惯了依赖这类巧器,休想在轻功上再有寸进,起始时虽得其方便,最后则得不偿失,明白吗?”
两人虽有点舍不得,但明白鲁妙子是一番好意,都点头应是。
鲁妙子的目光投往窗外落日里的美景,触景生情的喟然道:“时间和生命间有着微妙和不可分割的关系,像日夜的交替,便如生命般使人难以捉摸,又心生怅惘,难以自己。就像成成败败,只是某一瞬间的事,并无不可逾越的鸿沟,到头来,一坯黄土会把所有成败埋葬。你们终是年轻,现在会很难明白我这番话,但终有一天会有我同样的感受,胜利的后面或者就是失败,两者合二为一。”
两人都听得皱眉深思。
鲁妙子脸上泛起回忆的神情,轻经道:“我生平只钟情于两个半女子,这么说你们是否觉得奇怪呢?”
寇仲道:“那半个定是阴后祝玉妍了,先生究竟和她有什么轇轕?”
鲁妙子笑道:“小子你倒很实际,找到机会便追问有关阴癸派的事。”
寇仲毫无愧色道:“小子只是想为先生讨回一个公道。”
鲁妙子点头道:“这正是我看上你们最主要的原因,若不害害这个妖妇,老夫死也不能目瞑。”
徐子陵苦笑道:“先生放心好了,我们早与阴癸派结下梁子。”
遂你一言我一语的和寇仲把经过事情道出,当说到婠婠能令体内没有半丝脉气的情况时,鲁妙子露出凝重的神色。
寇仲最后得意地道:“现在这妖女该以为我们已魂游地府,你骗我,我骗你,多么有趣。”
鲁妙子沉吟片晌,肃容道:“听你们这么说,这妖女确已得祝玉妍真传,成为阴癸派从祝玉妍之后修成天魔功的人。”
徐子陵好奇问道:“天魔功这么难练的吗?,”
寇仲思索着道:“至少该有三个人练成,否则谁把天魔功传下来呢?”
鲁妙子拍案道:“说得好,不过创成︽天魔秘︾的人却非阴癸派的人,其来历更是神秘莫测。不像慈航静斋的︽剑典︾般乃是开山祖师地尼所着。”
徐子陵像已明白的道:“那︽天魔秘︾就有点像︽长生诀︾了,历代虽有人修练,却从没有人能长生不死,包括我们两个在内。”
鲁妙子欣然道:“和你们说话可省了很多时间,︽天魔秘︾、︽剑典︾、︽长生诀︾和神秘莫测的︽战神图录︾,并称古今四大奇书,每本都载有关于生命和宇宙千古以来的秘密,岂是如此容易被勘破的。”
两人齐声问道:“︽战神图录︾?”
鲁妙子道:“这或者是四大奇书中最虚无缥缈的一本书,历代虽口口相传,却从没有人见过,详情我也不太清楚,所以莫要问我。”
寇仲皱眉道:“假设祝玉妍和婠婠真学成了天魔功,那除了慈航静斋的人外,谁还能与之匹敌?”
鲁妙子淡淡道:“就是你这两个小子。”
徐子和寇仲你眼望我眼,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寇仲抓头道:“我只是误打误撞练出了点门道来,事实上对诀内那些鬼画符的怪字一窍不通,嘿!这也算练成吗?”
鲁妙子哑然失笑道:“︽长生诀︾一代传一代,也不知多少人练过,但从没有人能练出武功来,偏是你们能办到。误打误撞也好,适逢其会也好,总之就是如此。且只看连婠婠都害不死你们,便知来自︽长生诀︾的古怪武功,可抗衡天魔功法,否则我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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