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
他的手脚比一般人粗大,予人力大无穷的感觉。
这时他一对巨目内厉芒闪动,狠狠的打量两人,最后目光落到两人遥指着他的刀锋处,冷哼道:“凭你们也配和我宇文无敌动手吗?”
寇仲得徐子陵提醒,更明白这是生死关头,逐渐冷静下来,沉声道:“配或不配,动手见个真章便清楚分明了。”
徐子陵则以平静得连寇仲亦惊奇的语气淡淡道:“究竟是否你的爹娘恬不知耻,竟给你改了个这么吹牛皮的名字呢?”
宇文无敌眼中掠过狂怒的神色,伸手往后一抹,把背上的长矛取到手中,登时生出一股凛厉的杀气,直冲过来。
就在此刻,两人晋入水中月的精神境界,同时催发刀气,凭联手之力,堪堪抵着这可怕的对手。
宇文无敌掠过讶色,长矛一摆,脚下就势抢前三步时,矛势展开,幻作千百矛影,长江大河般朝两人攻去。
寇仲和徐子陵。把体内奇异的真气运行到极致,感官以倍数的增强,清楚地感到对方矛影几全是虚招,只有攻向徐子陵咽喉的一矛,才是实着。
寇仲狂喝一声,但容色却是静若止水,猛往前冲,运刀劈出,直取宇文无敌左肩,真气透刀而去,发出破开空气的尖啸,声势惊人至极。
徐子陵亦是心境玲珑剔透,比之平时练功还要澄明清晰,完全把握到对矛的来势和速度,没有半点遗漏,当下沉腰坐马,一刀劈去。
只见对方闪电横移,不但避过了寇仲一刀,还改变了长矛的角度和速度,转取他的右胁。
徐子陵原式不变,只略微地改变了角度,“锵”的一声劈在对方矛尖上。
劲气交击。
徐子陵闷哼一声,给对方长矛传来有若千重浪涌的劲力震得整个人拋跌开去。
宇文无敌亦不好受,只觉这小子刀锋传来的真劲怪异无比,似有若无,又是灼热如火,遇上自己的真气时,却化作了游丝般的细线,箭矢地射入经脉里,勉强化去,已不由往后退了小半步。
他乃宇文阀中有数的高手,除阀主宇文伤不论外,论武功仅次于宇文化及,宇文成都和宇文仕三人,岂知全力出手,不但杀不了徐子陵,还给他迫退了半步,此事若传了出去,立要威名尽丧,不由杀机大起。
他自接到手下报告寇徐两人在瓦岗城现身后,自恃武功高强,孤身一人追来,抱定主意先下手杀死其中一人,再向另一个迫出账簿下落来。
原来那晚登船偷账簿者,正是宇文成都,他吃了大亏回来,不敢说出真相,只说账簿先一步被两人偷了,累得宇文无敌心存轻视,到此刻才醒觉两人大不简单。
寇仲直觉知道徐子陵死不了,但更知道若不能缠着宇文无敌,那徐子陵就死定了。那敢犹豫,使出“血战十式”最凌厉的一式“君临天下”,人刀化而为一,撞入宇文无敌掣起的另一圈矛影里。
徐子陵凌空飞跌的当儿,已知机地运行体内灼热的真气,到跌实地上,便弹簧般跳起来,只见两丈外寇仲被宇文无敌的矛影困在其中,不住发出刀矛交击的鸣响,忙朝两人冲去。
宇文无敌却是叫苦连天,吃了暗亏。
原来他捉错了用神,接寇仲的第一刀时以为他亦和徐子陵走同一路子,遂以硬碰硬,运起十成阳劲,去应付他以为同是偏热的阳劲。
岂知矛刀绞击时,一股奇寒无比的阴气,由寇仲刀锋传入。
阴阳天性相克,宇文无敌猝不及防下,立时伤了几道经脉,最后虽勉强化去,功力已打了个折扣,兼之寇仲刀刀以命博命,一时竟摆脱不了他。
此时徐子陵、安然无恙地杀来了。
宇文无敌信心顿失,因他本以为徐于陵不死亦伤,那知对方竟像个没事人似的,怎不教他骇然欲绝。
但他毕竟乃一流高手,心神丝毫不乱,狂喝一声,矛势扩大,把徐子陵也卷了进去。
更施展浑身解数,务要杀死两人,能否取得账簿已属次要。
刀矛每趟相触,都生出嘹亮的脆鸣,倍添此战险恶之势。
愈打宇文无敌便愈感吃力,只觉对方一寒一热,一阴一阳,使他穷于应付。
而且两人的真气博大精深、玄奥莫测,似是潜力无穷,永不衰竭。
不过寇仲和徐子陵事实上亦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而敌矛那似可无限期地继续下去的狂猛攻势,更形成了他们千斤重的心头压力,逐分消磨他们的意志。
对两人来说,这实是自出道以来最大的挑战和锻炼,假设他们能捱过此关而不死,立即就可晋身一流高手之列。在这情况下,宇文无敌就等若他们的导师,以死胁迫他们来作一次总锻炼。
就在两人快要崩溃的一刻,矛势忽地缓了一缓。
宇文无敌心神剧震,知道自己被受了伤的经脉拖累,终于出现了空隙,大叫不妙时,寇仲和徐子陵立即声势剧增。
宇文无敌虽不情愿,却知此时不走,便休想活命。猛提真气两手移到矛杆正中,脚踏奇门步法,矛头杆尾准确无误地抽击在两人刀锋处,这才朝后飞退。
寇仲和徐子陵在气机牵引下,刀化长虹,直击宇文无敌。
这宇文阀的高手一声痛哼,带着两蓬血雨,转瞬消没在暗黑的山林里。
寇仲和徐于陵同时跪倒地上,以刀撑地。
此仗实是胜得险至极点,但总算捡回了两条小命。
第四卷 第六章 重会素素
荥阳的失陷,实是关乎大隋兴衰的其中一个转折点,更是李密争霸天下的起步点。
李密于大业十二年加入瓦岗军,此人极有谋略,胸怀壮志,利用瓦岗军和翟让如日中天之势,更凭其不世武功,降服了附近的小股义军和不同势力,以倍数的增强了瓦岗军的力量。同时更看清楚一向单靠截取漕运来维持军需,实是瓦岗军发展的致命弱点,不足以供应所需。
于是他向翟让提议道:“先取荥阳,休兵馆谷,待士马肥充,然后与人争利。”
只此见地,便可看出李密的雄材伟略,实胜翟让。
只要能控制荥阳地区,便可长期解决粮食供应的问题,进一步扩展势力,更直接威胁到东都洛阳,至乎影响到京师和洛阳与江都这三大军事重镇的联系。
翟让同意后,同年十月,瓦岗军大举进攻,先攻下荥阳外围各县,直追荥阳城。
杨广对此极为重视,派出当时头号猛将河南道十二郡讨捕大使张须陀为荥阳通守,率领二万精兵迎战。
此人无论在朝廷或武林,均享盛名,一手“狂风”枪法,号称当代第一枪手,生性骄横自负,当然看不起当时只是薄有微名的李密。
以前瓦岗军每次碰着张须陀,都被他杀得弃甲曳戈而逃,故翟让畏之如虎。听到来迎击他的是这个克星,便欲退兵,道:“此人精通兵法,枪技盖世,手下罗士信、秦叔宝更是骁勇善战,不若暂避其锋,再图后策。”
其它手下均心胆俱寒,无不同意。
惟只李密力排众议,请翟让率主力与之正面交锋,自己则与四大得力手下王伯当、祖君彦、沈落雁、徐世绩率领千余好手,埋伏在大海寺北的密林内。
当双方主力接触,翟让的大军果然节节失利,被张须陀追击十余里,来到大海寺北。
李密立起伏兵,从后掩击张军。
翟让大军亦配合日头反击,前后夹攻下,张军伤亡惨重。
李密更亲自出手,击毙张须陀。
此战使李密名扬天下,更成了瓦岗军声望最高的人物,隐然凌驾于大龙头翟让之上。
是次大捷,确立了瓦岗军立足的根基,重创了隋军的威望。
在这种形势下,翟让只好让李密自领一军,号称蒲山公营。
李密出身贵族,世代受封,故他继承了蒲山公的爵位,遂以此为名。
李密野心极大,既得荥阳,又谋兴洛仓。
该仓乃隋室最大的粮仓,故杨广极为重视,派出虎贲郎将刘文恭卒步骑兵二万五千人,由东都洛阳东进,企图挽回颓势。
又使裴仁基自虎牢袭击瓦岗军侧背,希望以这两支大军,牵制李密。
同一时间,杨广更遣得力手下王世充往洛口,与李密作正面交锋。
当徐子陵和寇仲来到荥阳时,双方大军正在僵持不下,形势一触即发。
两人自击退了宇文无敌后,信心陡增,又因多了这番险死还生的实战经验,练起功来再不像以前般盲闯瞎撞,故这二十多天的旅程中,两人无论精神和功力,均突飞猛进。
若有以前在扬州熟悉他们的人在这刻撞上他们,必会因他们的改变而大感惊讶。
而徐子陵长得更是儒雅潇洒。
肩宽腿长的身体挺得像枪杆般笔直,宽广额头下一对虎目灵光闪动,充盈着慑人的魅力,虽然只是刚满十九岁,但巳予人长大成人的印象。
寇仲却是霸气日盛。
他虽比徐子陵矮了寸许,但已比常人高上半个头。
由于他的肩背特别宽厚,更显得身形伟岸。
若徐子陵是飘逸,那寇仲就是豪雄。
难得是寇仲时常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与他的雄浑霸气并在一起,恰好产生出一种中和的作用,形成了他独有的风格。
不过两人仍不自觉自己踏进了高手之林,入城过关时仍是战战兢兢,打定主意若有异动上立时逃之夭夭。
在这种时刻,城防关口自是严格之极,两人甫柢城门,便给身穿青色武服的瓦岗军盘问。
带头者见他们身佩长刀,气派不凡,便盘问他们的家派来历,到此的目的等细节。
寇仲胡诌一番后,那头目仍不满意,道:“凡出入城者,均须有祖军师签发的通行证。看你们不似来犯事之人,但军命难违,恕我难以通容。”
寇仲和徐子陵见他客气有礼,心生好感,徐子陵坦然道:“实不相瞒,我们今次来是要找我们义结金兰的姐姐素素,他乃你们……嘿!你们大龙头失踪爱女的婢子,倘若不信可找她一问就知道。”
那头目皱眉道:“不要乱说话,大小姐上月才外游回来,哪曾失踪呢?”
寇仲和徐子陵立时目瞪口呆,脸脸相觑,完全不明白是什么一回事。
那天在荒村他们亲眼目睹翟让被与祖君彦勾结的怪人击伤,为何忽然素素的小姐又可安然归来?
不过那头目却没有怀疑他们,道:“我也认识素姐儿,她和小姐在江北失散后回来,便是由我亲自送她口大龙头府的。这样吧!你们先解下佩刀,待我遣人通知她好了。”
顿了顿续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寇仲感激道:“请告诉她小仲和小陵来找她好了。”与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都因素素无恙而心中狂喜。
兵头着人带他们到城门内附近的官厅等候,便使人飞马去报知素素。
两人给关到一间小石室,门则是钢铁造的,摆明是间小囚室。寇仲不解道:“明明连翟让都给那怪人击伤了,为何他的女儿反给救回来?”
徐子陵苦笑道:“你以为我可以给出答案来吗?唉!城防这么森严,瓦岗军又像个个打得两下子的模样,就算素素姐姐肯跟我们走,我们亦没有本事带她离开。”
寇仲笑道:“不要这么悲观吧!事在人为,总会有办法,例如设法偷他娘的二张通行证就成了。嘿!谁想得到签发通行证的祖君彦,本身就是个叛贼,要不要向翟让揭发呢?”
徐子陵道:“那能想得到这么远?现在我最怕就是遇上沉落雁那婆娘和她曾跟我们打过交道的手下,那时就糟透了。”
寇仲却乐观得很,得意道:“沈婆娘是李密的俏军师,自是随军打仗去了。主子有事,下面的狐群狗党只好在旁侍候,我才不担心。”
又道:“瓦岗军看来比老爹的江淮军守规矩多了,若非我另有主意,加入瓦岗军也不错哩!”
徐子陵问哼一声,没有答他,闭目练起功来。
这些天来,无论行住坐卧,两人都勤力练功。
寇仲本非这么勤力的人,但自与宇文无敌道左一战后,亦知练好武功乃唯一保命之道,故比之徐子陵要积极苦练的用心是有过之无不及。
他们迅速晋入一般练武人梦寐难求至静至极的道境,体内真气澎湃,运作不休。
时间在无知无觉中流逝。
忽然室门被推了开来。
两人生出感应,同时睁眼朝入门处瞧去。
清减不少、但出落得更标致的素素挟着一团香风,奔了进来,与刚跳起来的两人搂作一回。
三人又哭又笑,却没有半句话可有条理的说出来。
终因有外人在旁,素素依依不舍地离开两人,热泪滚流道:“我还以为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你们了!唉!”
忍不住又投入两人的拥抱里,痛哭失声,尽显真情。
在门外的兵头见他们充满姐弟般的炽热感情,心中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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