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吃大鱼





未对女儿讲?”
  “是你母亲的遗言不准对你明言,且临危托孤,嘱我收你为螟岭之女,扶养成人。”
  “为什么不能明说?”“是怕你心生芥蒂,遭了老匹夫的毒手。”“先母身故的事,怎么连陈总管也不知道?”“是老魔派他的心腹手下抬出去埋葬的。”
  阿呆道:“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夫人是谁?”“一个家破人亡,夫死子散的歹命人。”“夫人也有儿子?”“当然。”“多大?”“假如尚在人世,约莫跟你们一样大。”“可否请示尊姓芳名?”“没有这个必要。”“伤脑筋,我们该如何称呼夫人?”
  “就叫我歹命人好了。”“还是歹命夫人比较有礼貌。”“随便!”
  凤儿道:“夫人与游全河既是仇家,因何能苟活至今,而且对姓游的不假词色?”
  歹命夫人叹息一声,道:“许是红颜多劫吧。”“哦,原来夫人是一个大美人。”
  “老身倒但愿是一个平庸粗俗的村姑村妇。”“敢请夫人现身一见,以便一睹绝代风华。”“你我萍水相逢,非亲非故,无须多此一举。”
  语音一顿,歹命夫人接着又叫了一声:“陈总管。”
  总管老陈急忙毕恭毕敬地应遵:“老奴在此,请夫人示下。”
  歹命夫人不快不慢地道:“老身并非张家之人,逍遥庄自非我久居之地,慢则三月,快则旬日便会离开,请善待好婷婷,并代为掌管张家的产业。”
  陈总管黯然道:“老庄主夫妇既已相继身亡,小姐便是无依的孤女,尚祈夫人念旧恤孤,就把逍遥庄当作是自己的家继续住下来吧。”
  张婷婷亦悲声道:“娘千万别走,留下女儿一个人真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歹命夫人的声音道:“傻孩子,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为娘的还有未报的血海深仇,尤其要去寻找我那离散的儿子,老身言尽于此,诸位请回吧。”
  婷婷与陈总管,对歹命夫人的性情知之甚深,向来言出必践,说一不二,她决定的事,任何人也改变不了,只好怅然若失的默默退出。
  临出院门前,小鱼儿道:“夫人,你的儿子是谁?仇家又是什么人?小鱼帮自不量力,愿为夫人略效犬马之势。”
  阿呆亦大肆吹嘘道:“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只要小鱼帮一插手,天大地大的难题,两三下便可清洁溜溜。”
  凤儿不甘寂寞,也吹起法螺:“本帮创立的宗旨就是替天行道,打抱不平,夫人不必客气,有什么差遣,尽管直说无妨。”
  孰料,马屁拍在马腿上,剃头挑子一头热,小红楼上的门窗业已关闭,歹命夫人反应全无。
  晚饭后,四个年轻人又集中在小客厅里。
  起先,由于婷婷骤闻父母双亡,心情甚是恶劣,但当她得知,凤儿和阿呆、小鱼儿也是三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时,悲伤的情绪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凤儿首先好奇地问道:“婷婷,歹命夫人真的很美?”
  婷婷一本正经地道:“美啊,在我见过的美人之中数我娘最美,所有的美人加起来,比我娘还差一大截。“可知她的身份来历?”“我娘从来不谈她自己。”“姓名不会不知道吧?”“她不说,小妹亦未问。”“武功如何?”“在我的印象中,她老人家是一个全然不懂武功的人,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她施展飞花穿石的绝技。”
  小鱼儿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雕虫小技,没有十年以上的苦修,绝难达到这个水准。”
  阿呆道:“可不是吗,如果动起手来,我们可能会吃瘪。”
  小鱼儿好大的口气:“有机会我倒想领教领教,鹿死谁手,尚在未定之中。”
  阿呆道:“哼,吹牛,黑白讲,你说游全河一定会回来找咱们,怎么没见一点动静?”
  小鱼儿信心十足地道:“别急,他会回来的。”“不回来时怎样?”“我当马给你骑。”“好,你说话要算数。”“他回来又如何?”“我阿呆先生给你当马骑。”“空口无凭,咱们勾勾手。”
  二人童心未泯,生性又好玩,当场勾了手指,还盖了印。
  说巧真巧,合该阿呆倒霉,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总管老陈进来说道:“小鱼帮主,游全河那个老匹夫又回来了。”
  阿呆大吃一惊,道:“妈的,他回来干嘛?”“陈总管道:“说是要找小鱼帮主。”
  小鱼儿道:“人在哪里?”
  陈总管道:“就在外面。”
  小鱼儿未再多言,跨步而出,果不其然,浪里白条游全河已候在院子里。
  堂堂黄河三十六寨的总寨主,可以呼风唤雨,可谓八面威风,此刻却狼狈木堪,鼻歪嘴斜,口吐白沫,脸上的线条全部扭曲得变了样儿,两只脚很不老实,在地上一蹦一跳的,像是得了羊癫疯。
  阿呆不明究里,上前说道:“游总寨主,你怎么啦,可是吃错了药?”
  游全河瞪了他一眼,对小鱼儿道:“你言而无信,在老夫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小鱼儿笑道:“好说,只是点了你的‘癫’穴而已,除非及时解开,不然你会发一辈子的羊癫疯。”
  阿呆大怒道:“好啊,小鱼儿,原来是你动了手脚,却反转来和我打赌,这简直是诈欺吗。”
  小鱼儿笑呵呵地道:“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小鱼儿,你点‘癫’穴的手法是从哪里学来的?我怎么一窍不通。”“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是从糟老头私藏的一本小册子上偷学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告诉你我就赢不了你啦。”“我要你将这种手法公开。”“教会徒弟,会饿死师父,不干!”
  一头凶狠的猛虎,瞬间变成一只乖顺的绵羊,浪里白条游全河继续口吐白沫,疯疯癫癫地乱蹦乱跳不止,以近乎哀求的口吻,吐字不清地道:“请小鱼帮主高抬贵手,赶快帮老夫解开‘癫’穴”
  小鱼儿诡笑一下,道:“想要脱离苦海不难,但你必须实话实说。”
  浪里白条游全河全身颤抖,晕头转向,苦不堪言,连话都说不清楚,断断续续地道:
  “请小鱼帮主明示,老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鱼儿道:“我先问你,逍遥居主张文光是不是你杀的?”
  游全河道:“这是不争的事实。”
  张婷婷恨得牙痒痒的,扬手给了他两个耳光子,怒叱道:“老伲雀父阌猩畛鸫蠛蓿俊?br />   浪里白条道:“没有”“没有仇为何要杀害他老人家?”“官府追捕太紧,为了找一个栖身之所。”“你是在什么地方害死先父的?”“河上渡船之中。”“理骨何处?”
  “葬身黄河滚滚洪流中。”
  葬身黄河,自然尸骨无存,张婷婷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拳打脚踢的攻向游全河,盛怒之下,状似疯狂,最后竟从浪里白条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阿呆口没遮拦地道:“打得好,咬得好,父仇不共戴天,何况他还曾有强奸你的意图,另外,小鱼儿也偷看到你的小馒头,同样欠揍。”
  婷婷征愕一下,住手道:“什么小馒头?”
  小鱼儿想制止已经来不及,阿呆话已出口:“就是你那一对很发达的奶子嘛,在睡梦中被小鱼儿饱览无遗,听说女孩的身体如果被人看到,就得嫁给那个男人——”“住口,你不说话也没有人会把你当哑巴!”
  小鱼儿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差点没将做人家“细姨”的话说出口,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女人的心,海底的针,阿呆唯恐天下不乱,想报他被小鱼儿愚弄之仇,原以为婷婷一定会大吵大闹,哪知事实大谬不然,红着脸,深情款款的瞟了小鱼儿一眼,便扭着腰肢躲到凤儿身后去。
  凤儿很敏感,同时女孩也最了解女孩,无疑的她已意识到,在未来波涛汹涌的情场上,又多了一位跟她竞争的劲敌。
  小鱼儿接了阿呆一拳,继续追问游全河的口供:“老匹夫,本帮生想知道那百万两饷银的下落。”
  游全河却不肯吐实,连道:“不能说,不能说!”
  小鱼儿脸一沉,道:“为什么不能说?”“当年我们曾有誓言,说出来会天打雷劈,五马分尸。”“不说实话,你难道就能在本帮主的手中活命超生。”“老夫宁可做一个守信的鬼,也不愿做一个无情无义的人。”“看不透你还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此乃英雄本色!”
  张婷婷怒气冲天地道“少臭美,英雄狗熊都一样,死后不过是一堆臭泥巴,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持剑在手,眼看就要下手杀人,被阿呆及时阻住,道:“别乱来,这个老小子还值不少银子呢。”“浪里白条游全河惊疑不迭地道:“什么?你们要将老夫卖到衙门去?”
  阿呆道:“这叫做废物利用,不卖白不卖。”
  游全河忽视着小鱼儿,道:“小鱼帮主怎么说?”
  小鱼儿道:“阿呆先生的意思,就是小鱼帮主的意思。”“小鱼儿,你曾经答应饶老夫一条性命。”“本帮主现在也没有说要你的命。”“可是,落在官府手中,等于是死路一条。”“这只是交换解开‘癫’穴的条件。”“老子宁愿换个别的方式。”“可以,只要说出那百万两饷银的下落就成。”“这是不可能的事。”“哪你恐怕就难逃牢狱之灾。”“老子这一生曾三进三出,死也不再去那个鬼地方。”“难道你情愿发一辈子羊癫疯?”“游某可以设法筹措二万两银子自赎。”
  凤儿拨弄一下挂在胸前的两面奖牌,道:“太少太少啦,这两面奖牌意义重大,等于是交通官府的通行证,也是荣誉国民的表范,再多的银子也买不到。”
  游全河显然有点支持不住了,仆倒在地,吐了一地的白沫,声嘶力竭的道:“那你们要多少?”
  阿呆伸出十个手指头,翻了一下,道:“二十万两,少一文也不行。”“这简直是敲诈!”“敲诈又怎么样,你有权拒绝。”“老夫亡命在外,哪来这许多银子。”“可以回总寨去取。”“总寨早已片瓦无存。”
  小鱼儿道:“那你不是说出饷银的下落,就是坐牢吃盐水饭,或者发一辈子的羊癫疯,没有第四条路可走。”
  陈总管忽然插言道:“小鱼帮主,杀人偿命,小老儿主张将他碎尸万段,为死去的老主人报仇,或是交给夫人去处置。”
  游全河对歹命夫人似是十分畏惧,闻言睑色大变,不用多想,便痛快的答应下来,道:“好吧,老夫答应去坐牢就是,千万别交给夫人。”
  事情急转直下,意外的顺利解决,小鱼儿召来张大柱,商请陈总管套了一辆车,先将游全河绑在车上,这才替他解开“癫”穴。
  转过身来,小鱼儿拍一下阿呆的肩膀,道:“阿呆,蹲下去,本帮主现在要骑着你到开封府去。”
  阿呆当然不肯轻易就范,耍赖道:“堂堂小鱼帮的二帮主怎么可以被人当马骑,我阿呆先生说不干,就不干,这会破坏我完美的形象。”
  小鱼儿当然不同意,破口大骂道:“阿呆,你少耍赖,输不起当初就不要赌,赌输了就不要赖帐。”“什么时候还?”“人不死,债不烂,只要阿呆不死,你永远有希望,拜拜,挥挥手,轻松写意,潇潇洒洒地兀自朝庄外行去。
  小鱼儿恨得牙痒痒的,却也拿他没辙,此刻被陈总管擒住的六名游全河的死党,业已全部押来,当即告别婷婷主仆,与凤儿依依离去。张婷婷一直送到庄门之外,难分难舍的道:“小龙哥,凤儿姐,有空的时候你们可一定要来看我。”“会的,只要路过开封,我们一定作客逍遥庄。”“祝你们一路顺风。”“愿我们后会有期。”“再见。”
  “拜拜。”
  开封府的大门,雄伟壮观,高大庄重。
  门口面对面站着六名兵勇,服装鲜明,亮丽夺目,手执钢刀,光芒四射,一个个全神贯注,精神百倍,不言不动地站在那里,好似泥塑木雕的一般。
  衙门本是庄严肃穆的所在,这时候却突然传出一阵刺耳伪笑声。
  笑声很大,甚至应该说是很狂,而且声音清脆稚嫩,显然是出自一群大孩子之口。
  果然,从衙门内大摇大摆地,神气活现地,大踏步地走出三名少年来。
  少年二男一女,一个是小鱼帮主,一个是阿呆先生,女的不用问,自然是凤儿姑娘无疑。
  三人的胸前,又多了一面纯金打造的奖牌,金光闪闪,耀眼生辉。
  毫无疑问,荷包里必然又增加了二万两以上的银票。
  凤儿的脸蛋红啧啧的,阿呆还打着嗝,小鱼儿的身上散发着阵阵清香,显而易见,他们刚刚才吃过盛宴。
  还有人送出来,官还不小,是开封府的知府大人,以及总捕头。
  三小和两位大人谈笑风生,状至愉快,行至卫兵前面时,突闻有人喊了一声:“敬礼!”
  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