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劫





  香菱目光四顾,道:“你说有人在附近监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现身?”
  李浪倏的仰首道:“是那一位兄弟?”
  语声甫落,一丛枝叶便从一旁不远的一株大树上落下来,却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身上插遍了枝叶,着地即呼道:“李将军,是黑豹!”
  他接一个跟斗,抖飞了那些枝叶,凌空翻落在李浪马前。
  李浪摇头道:“别再这样称呼了,山寨近日来可好?”
  “平安无事。”黑豹裂开大嘴巴。“又有什么人敢到这里来生事?”
  李浪接问:“花虎在那儿?”
  黑豹道:“前面不远的瀑布附近。”
  “这个天气他仍然要在水里打滚。”
  “他在练轻功。”黑豹笑起来。“老大向来自负一身神力,外加十三太保横练,恨天无柱,恨地无环,无人比得上,就是轻功不太好,不能够随意高来高去,引为憾事,所以近年来刻意苦练,现在已经有相当成绩。”
  李浪笑了笑,点头道:“他终于苦练轻功了。”
  黑豹道:“还有意待你到来时卖弄一番,好教你意外吃惊。”
  李浪道:“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还不是。”黑豹又裂开大嘴巴。“老大若是已练好轻功,也不会留在瀑布那儿。”
  “哦?”李浪随即笑了笑,多少他都已猜到了什么回事。
  一阵惊天动地的长啸声即时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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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虎的脸花得很,据说是因为营养太好,长在脸上的麻子都开了花,但并不难看,他身上每一部份比一般人都大了一点儿,大口大鼻大眼睛、大块头。
  黑豹已经称得上魁梧,可是比起花虎,虽然不致于变成娃娃,最少也差了有两级。
  花虎的肩膀比香菱的腰还要粗,虽然说香菱的身材窈窕,但他那么粗的肩膀已实在罕见。
  看他随随便便一立,便有如天神般,令人看来为之心惊胆战。
  据说他打个喷嚏也有如响雷般,这香菱虽然还没有听过,但并不怀疑,现在他这长啸声有如雷霆一样,惊天动地。
  他双手执着一条山滕长啸着像一只大猩猩般飞越长空,从一株大树上飞越瀑布下的水潭,飞跃瀑布上的山岩,再一个飞身,随着山滕飞荡回那边大树上,动作虽然不太美妙,声势却实在不比寻常。
  回到那边大树上,不等黑豹开口,他已经瞥见黑豹领着香菱李浪走来,却佯作不见,一声长啸,便又手抓山滕,疾荡向那边瀑布。
  这一次他只用一只手,也是存心卖弄,飞到一半已经将山滕松开,而且来一个“鹞子翻身”,一个跟斗才向那边山崖跃落。
  这个姿势也不能说不美妙的了,可惜就是算短了三尺,并没有落在山崖下,变了落向下面水潭。
  长啸声立断,水潭就像掉进了一块大石,“卟通”一声,水花激溅。
  水潭旁边侍候着十多个山贼,立时大笑起来,可是到花虎从潭中冒出,一个个却已收起笑脸,都装作若无其事。
  李浪黑豹也没有笑,香菱居然也忍得住,但是也已一脸笑容。
  花虎一只落汤鸡似的走上来,随即“啊哈”一声,大笑道:“我还以为是做梦,跳进水里清醒一下才发觉不是,果然是你这个小子来了。”
  李浪若无其事的道:“因为我到来,害你跳进水里去,实在不好意思。”
  “老朋友,我当然是不会怪你的。”花虎搂着李浪的肩膀。
  李浪也不在乎花虎一身水湿。“不见这多时,你这只花老虎还是这样强壮。”
  花虎笑骂道:“你这个臭小子还说呢,这么久也不来看看老朋友。”
  李浪道:“明知道你这只花老虎百毒不侵,头昏眼花又难得一见,看来看去都是这个模样,看不看也没关系。”
  花虎大笑,目光忽然落在香菱面上,往李浪肚子上打了一拳。“好小子,有眼光。”
  李浪一怔,花虎接问:“这个大美人你是哪儿找到的。”
  “她——”李浪这才明白花虎的意思。
  花虎截笑道:“我家里四十九条母老虎加起来也没有她一半美,老朋友,那个地方有这种美人,你怎能不关照老朋友?”
  李浪道:“你已经有四十九条母老虎,还要找第五十条,不怕她们将你撕来吃掉。”
  “要吃掉早已吃掉了。”花虎笑得就像个傻瓜。
  李浪沉吟道:“上次我跟你分手的时候,你好像只得四十一个。”
  花虎道:“你走了之后我又娶了八个。”
  香菱惊奇的看着花虎,忍不住问:“你真的有四十九个妻子?”
  花虎若无其事的,“这种事怎会假的。”
  香菱接问:“那你有多少个孩子?”
  “一百一十七个,还有一个这三五七天应该出世的了。”花虎转问黑豹。“我可有记错?”
  黑豹摇头。“没有。”
  “看来我的记性还不坏。”花虎拍着黑豹向香菱道:“这是我那些孩子的武术教头。”
  香菱目定口呆,李浪道:“最初我也是很奇怪。”
  香菱摇摇头。“我实在难以想像。”
  花虎道:“这是我爹爹教的,我爷爷也是这样,上阵不离父子兵,最可靠的手下也就是至亲骨肉。”他笑顾黑豹等人。“他们都是我的亲兄弟。”
  香菱不能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李浪接问:“伯母她们可好?”
  “很多都不时问起你的近况,我就引你去见她们。”花虎笑转向香菱。“也好让他们看看你这位新娘子。”
  香菱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说话,李浪忙解释:“你是误会了,我们……”
  “还未成亲哦?”花虎又打了一个哈哈。“你这个小子做事就是不够爽快,那拣好日子了?”
  李浪摇头,正要分辩,花虎话已接上,“那不要紧,我的一个妈妈最懂得选日子,由她来你大可以放心。”
  李浪只有摇头,花虎突然省起了什么的,怔一怔,接又道:“违命侯府的事我们已经有消息。”
  李浪深注了花虎一眼。“你们的消息也很灵通。”
  花虎道:“你别忘记我们原是南唐子民,李煜虽然是一个混蛋,到底是南唐的国君。”
  李浪无言,花虎嘟喃道:“在南唐未亡的时候,他听信谗言,将我爹爹的兵权撤去,否则那会这么容易给赵匡胤攻进去,我早就知道他投降不会有好结果的了,现在果然。”
  “老兄——”李浪欲言又止。
  花虎接道:“你放心,我这儿固若金汤,他们要找你麻烦,还得问过我们这一伙父子兄弟兵。”突然他又好像忘记了这回事,转口道:“来,先去看看我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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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走来,遇到的山贼无不是兄弟叔侄之类的称呼,香菱不相信也不成。
  她也是第一次遇上一伙这样关系的组织。
  小寨建在山上,到处险阻,也准备好擂木滚石之类的防卫东西,还设有哨站,分明就是在备战的状态,花虎解释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山寨其余的山贼也分做两批,一批在农田工作,一批则在锻炼身手,轮流交替,显然很有计划。
  所以,山寨既不用担心耕地荒废,粮食不足,也不用担心因为荒废武功,体力反应衰退。
  花虎一路口沫横飞,滔滔说来,自然是引以为荣,这事实足以自豪。
  香菱也不能不承认这果然是南唐的精锐,李煜听信谗言,非独不加以好好利用,反而将之放弃,就是亡国也怪不得别人,本身的确要负最大责任。
  李浪当然看出香菱的心意,他何尝又不是感触万千,只是到这个地步说来也是无用,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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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义堂上大群小孩子正在玩耍,又叫又骂,有哭有笑,吵吵闹闹,天翻天覆,乱成一片,看见花虎进来,齐喊一声:“爹——”年纪较大的都纷纷躲到一旁,有几个较小的却是猢狲般爬到花虎身上。
  花虎大笑道:“这都是我的儿子。”
  一个漂亮而略带土气的少女,这时候正从后堂转出来,花虎一见笑接道;“这是排行第三十七的。”
  李浪客客气气地一声,“嫂嫂——”
  另外两个手抱婴儿的少女接出现,花虎笑得更开心,道:“排行四十六四十七的,她们是孪生姊妹,同一日嫁给我,同一日生子,只是龙凤胎,一个男一个女。”
  李浪连声:“嫂嫂——”香菱却只有苦笑。
  花虎打着哈哈往内走去,迎面一个中年妇人行来,看见花虎忙问:“可看见花十四在那儿?”
  花虎摇头道:“没遇上。”一顿连忙介绍。“这个是原配。”
  李浪又是一声:“嫂嫂。”
  “原来李大叔。”那个妇人目光落在香菱面上。
  花虎笑道:“这个不是我的。”
  那个妇人立时会意,道:“原来是李家嫂嫂,我说呀,李家叔叔一表人才,一定会娶得一个如花美眷,果然是,怎么现在才带来……”
  香菱要分辩也不知道如何分辩,李浪也只有苦笑,幸好花虎及时截住:“妈妈她们是不是都在内堂。”
  “都在——”
  花虎笑顾李浪香菱。“嫂嫂你们不用见齐,我的妈妈,你们非见不可。”
  香菱李浪没有反对,花虎也不等他们回答便往内堂走去,这片刻,左右又多了几个花虎的妻子,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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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虎的妈妈也不太多,只是三十七个,年纪大都差不多,最老的一个却显然已过六旬,也就是花虎的生母,策着一条龙头杖拐,高坐在内堂太师椅上,其余各人或坐或立在左右,跟李浪扫过招呼,便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目光都集中在香菱面上。
  老夫人突然向香菱招招手,道:“你过来。”
  香菱不由自主走过去,老夫人仔细端详一会,转向花虎:“虎儿,这个好,娶了。”
  香菱啼笑皆非,花虎慌忙摇摇头道:“这个不成。”
  老夫人偏着头反问:“你不喜欢啊,这个女孩子有什么不好。”
  花虎道:“她是李浪的。”
  老夫人将头凑近去,一手放在耳后,问:“你说什么?”
  花虎这才省起她耳朵不大好,大声道:“她是李浪的。”
  老夫人有些遗憾的“哦”一声,笑顾李浪道,“你这个孩子眼光比虎儿好多了,什么时候的事哦?怎么现在才带来。”
  李浪正要分辨,花虎已接道:“不说这些了,我们有事商量。”也不管那许多,一把拉了李浪往内偏厅走。
  香菱当然不肯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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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李浪香菱进去,花虎随手将门掩上,道:“方才你说有要事跟我商量,到底什么事?”
  不待李浪回答,他又道:“我也看出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了。”
  李浪道:“这件事……”
  花虎又截道:“是不是跟违命侯府有关,你可别要我替李煜报仇,这个狗皇帝死了也不值得同情。”
  李浪道:“跟报仇不错有些关系,但完全另一回事,我只是要借用你这个山寨几天。”
  花虎目光倏的又落在香菱面上。“要摆酒迎亲?这个绝不成问题,我这儿地方其实也算宽敝,诞开百桌千桌……”
  李浪截道:“你误会了。”
  “用不着否认,我们……”花虎看样子仍然是不相信。
  李浪直截了当的将事情说一遍才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借,当然借,你爷爷跟我爷爷是好朋友,我爹爹跟你爹爹也不知道多少次同甘共苦,出生入死,你跟我更就是亲兄弟一样,你开口,我如何推却。”
  “太子只是要借用几天。”
  “多少天也不成问题,只是我跟你是好朋友,跟那个德昭太子可毫无关系,你也说得很清楚,只是太子要借助我们,在这儿住几天。”
  李浪会意道:“你是要收回若干费用。”
  花虎挥手道:“要钱还不简单,我带着这群兄弟随便往那儿走一趟,还不是满载而归。”
  “那你是要做官的了?这也不是问题,只要你答应,太子登基,论功行赏,你要做官还不容易?”
  “做官?”花虎打了一个“哈哈”。“我们原是南唐子民,虽然南唐已经没有了,但是做宋朝的官总觉得有些不大舒服。”
  语声甫落,门突然被推开,花虎的母亲妻子子女大大小小一窝蜂地拥进来。
  香菱李浪固然意外,就是花虎也不免怔住在那里。
  众人随即将花虎包围起来,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都是“答应他嘛——”
  花虎怔了怔。“答应他什么?”
  众人争先恐后地。“做官啊。”
  花虎这才想到他们一直在门外偷听,抓着一把乱发问李浪。“你说我应该怎样?”
  李浪道:“当然是答应。”
  “那我答应你好了。”
  “这件事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能泄漏出去。”
  花虎大笑道:“我这儿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