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仙奇缘
黄其知道朱传宗和院长的关系,不能随声附和,道:“别担心,人都免不了犯错。没事的。”
翰林院这次出的丑,很快的传遍了天下,尤其在民间更是编了许多笑话,不过就像是水中被投了一个石子一样,虽然表面出了很多的涟漪,但是过一阵子却平静的很,朝廷对于这件事情就像是没发生一样。
日子一久,黄其也和朱传宗混熟了,便笑道:“人难免犯错,但是咱们大梁的官员们,错了就改嘛!改了再继续犯,犯了再改,改完再犯,没有事的。”
于情朱传宗应该为华文章高兴的,可是国家法律何在?朱传宗不知道说什么,也只好苦笑摇头。
翰林院是文化重地,四周都有围墙,是不能随便进去的。大梁法律规定,不是翰林院学生和内部工作人士,撞入翰林院者是死罪。可是天下读书人很多,能入翰林院的却是少数,有些读书人不服气,便经常在翰林院外墙贴些诗句对联来挑战院里的学生。
这日,翰林院外墙上贴了一副对联,上联是:“李伯阳生指李木为姓,生而知之。”
句中的“李伯阳”指的是老子。老子是春秋时候有名的思想家,姓李名耳,字伯阳。李耳又叫老聃、老子。传说,李伯阳刚生下来,就用手指着门外的李树。后来,他就用李树的“李”做了自己的姓。后来道教的人说老子“生而知之”,指刚一生下,就知道天下大事了。墙上的这句上联,说的就是这件事。
上联出得挺妙,妙在几个地方:第一,前半句人名的姓“李”跟“李树”有关系,第二,“生”是“姓”的偏旁,第三,下半句是个成语,还得用前半句的“生”字开头,最后,整句说的又得是古人的一件事儿,而且还采用了对联中的“复字”、“析字”等技巧,这个上联够难对的了。
翰林院里头,净是些有学问的人。可看了这个上联,都皱着眉头不言语。过了好长时间,也没人能对出下联。
偏巧这一天朱传宗和黄其出翰林院出去买些东西,不经意看见了墙上的题句。二人都挺感兴趣,就站在那儿琢磨下联。一会儿工夫朱传宗想了出来,就借了一枝毛笔,在墙上添了下联:“马文渊死以马革裹尸,死而后已。”
黄其知道朱传宗的下联说的也是一个古人。马文渊就是马援,是东汉初年有名的大将,人称伏波将军。马援一生立下了许多战功。他曾立下过誓言:“男子汉应当勇敢地死在战场上,用马皮裹着尸体回家乡!”后来,马援病死军中,实现了自己的志愿。“死而后已”也是个成语,意思是干事情要一直到死才算停止。
黄其大赞道:“你的对联实在高明,一生一死,不单是对得整齐,还全符合上联的几条妙处。真是让人叹服。”
朱传宗道:“黄大哥,你真客气了,我知道你学问是最大的。我遇见的人中,除了吴先生之外,没有人如你这么博学了,那些讲课的老师,都不配给你提鞋。”
黄其笑道:“我可不敢和吴先生相提并论,你太抬举我了。”
二人正在行走间,一农夫肩担粪担从他们身旁过,二人经过的街道狭窄,路面坑坑洼洼,不知是装得满还是路面不平,那农夫桶里的粪水晃荡不已,有的竟飞溅出来。二人避让不及,长袍下摆被溅上了点点粪渍。
那农夫慌忙搁下粪担,惊恐地立在一旁,两腿瑟瑟发抖,不知所措。朱传宗见状,笑着对农夫说道:“仁兄,你知道我的袍子该洗了,特意提醒我吧?”说完,拉着黄其便走,黄其赞叹道:“你真乃当今谦谦君子啊!交你这个小朋友,是我的福气啊!”
二人正准备回翰林院换衣服,忽然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对二人道:“二位别走,如果不嫌弃的话,请到我家换洗衣服如何啊?我家离这里不远。看你们都是好人,老头我也做点好事。”
二人也不愿意带着臭味回去,便道:“如此那麻烦您了。”
到了那老头家里,二人脱下了衣服,老头拿出两件旧衣让他们换上,虽然衣服破旧,也不太合身,但二人还是穿上了。闲聊之下,二人打听到老头名叫薛宏举,也曾是个读书人,是个秀才,可惜一直没中过举,家里有一个女儿,出外给人家缝衣服做工,晚上才回家。
二人谢过薛宏举,记下地点,等下次来换衣服,便回去了。
路上,朱传宗笑道:“黄兄,我们可是有患难之交啊!”
黄其道:“岂止是患难之交,还是臭气相投呢!”二人一起大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黄其道:“其实我很讨厌翰林院的一些习气的。翰林出身的人,由于在朝中长期任职,逐渐形成朋党势力。而且他们进入内阁之后,便有一些同僚、同乡、门生及亲信官员聚结在周围,形成门户。阁臣的翰林院经历本是为培养其辅政能力,使其在入阁后就能担起辅弼之任,但却在翰林院过早地沾染了官场的习气,拉帮结派,这很成问题。如此下去,就算真有才能的人,也会被打压下去。”
朱传宗道:“说的极是。可是皇上看重翰林院的人,我们有什么办法?”
二人都摇头叹气。
过了些日子,朱水月受老太君、朱夫人和嫂子华采云之托,带小郁和暖云来看望朱传宗。
朱水月等人不能进翰林院的,便在外面的客栈相见,恰巧被朱传宗的同学们遇见。
其中便有何治啸。
何治啸本来是不大瞧得起朱传宗的,可是自从见了朱水月之后,惊为天人,回去之后,脑中日思夜念,便忽然对朱传宗热情起来,称兄道弟,亲密的不得了,朱传宗哪还不知道他的心思,没理他,谁知道何治啸越挫越勇,毫不在意,弄得朱传宗也没了办法。
恰逢翰林院放假,朱传宗回家省亲,何治啸非得要跟着去他家拜访。朱传宗摆脱不了,心想:『让你吃吃苦头也好。』
二人到了朱家,何治啸拜见了朱传宗父母,朱佑继很是夸奖他,说他懂得礼貌云云。
朱传宗心里明白:『还不是因为何治啸是安王爷外甥的缘故?』也不敢说破,只得唯唯诺诺。
何治啸住在朱府,哪里是来拜访的,只是为了见伊人一面,可是大家闺秀,岂是那么容易见到的?过了两日,连个影子也没看到,没办法只好厚下脸皮去求朱传宗。
朱传宗大怒,心想:『你把我朱家当做什么?』面上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我替你安排就是,不过我姐姐脾气甚大,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
何治啸一听能够见到梦中情人,什么都不怕了,再说他地位高贵,一般女子对他自然另眼相看,他便自以为英俊不凡,女子一见他自然都会喜欢。
这天夜里,朱传宗把他带到后花园,在门口道:“你进去吧!我姐姐此时在拜月吟诗呢!”
何治啸大喜过望,谢过朱传宗便进去了,远远见一女子隐约在对天播告,何治啸急冲冲便过去了,哪知道不知怎地,脚下一滑,竟然跌进了旁边的湖中。
何治啸在水中扑腾着,听见清脆的笑声,等上了岸,浑身湿淋淋的,狼狈不堪,却也不顾,连忙四周张望,可周围早没了人影,哪有伊人芳踪。
何治啸回去之后,也不敢埋怨朱传宗,只怨自己不小心,朱传宗见平时不可一世的何治啸转了性子,不由诧异,心想:『爱情的力量如此之大,能改变人至此吗?』想起水灵儿,不由发呆。
何治啸再求要见朱水月,朱传宗倒不想再戏弄他了,直言道:“我姐姐看破红尘,想入道门,她不会见你的,何兄,还是死了心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以何兄的身份,就是金枝玉叶也不成问题。”
何治啸呆呆地道:“她?她通道家?要做女道士?”一脸失望和疑惑的表情。
第二天,何治啸很伤心地回家去了。
第九章 有女如云
朱传宗回到翰林院,听说何治啸病了,请假没来上课,心想:『这家伙活该,敢打我姐姐的主意,得了教训真是活该。他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次受了教训,以后就不那样张狂了。』想想高雅美丽的姐姐对那些高官子弟一点都不假以颜色,却对自己百依百颙,不由心满意足,得意的很。
这天朱传宗边吃早饭,边看官报,自从从宁治省回到京师之后,他养成了每天都读官报的习惯。一会儿他皱起眉头,心里有些不高兴,原来官报写的是这样一则消息:
今天清晨,在百忙当中,左丞相李毅衡大人抽出时间来到京城一处集市,倾听百姓声音,了解民间疾苦。
左丞相大人来到一家粮店,问起店里销售米、面、油的情况。左丞相大人问:“馒头多少钱,涨价了吗?”
店小二道:“一个四文钱,没有涨价。”
“面卷呢?”
“也没有涨价!”
李大人非常满意,点了点头,接着来到隔壁的豆腐店,问道:“豆腐多少钱?”左丞相指着热气膀膀的新出的豆腐。
店老板道:“九文一斤,价格一直没变。有大人的关心,我们老百姓都很感动啊!”
在旁的京师户部侍郎章大人向李大人禀告说:“近几个月来,京师针对部分粮油价格上涨趋势,加大了供应,像老百姓平时需要买的馒头等食品,价格都没有调整。不过,粮食和面粉等价格一度有一定程度的上调。”
“价格上涨,你感觉怎么样?”左丞相李毅衡问正在买米的一位百姓。
“谢谢大人的关心,如今是太平盛世,我们还有一些钱,这点涨价对我们没太大影响。”那位百姓十分激动地说又道:“我们生活很好。”
“老百姓生活安稳,我就放心!”左丞相李毅衡说。
路过的百姓听说左丞相李毅衡来到店里,都纷纷过来给磕头行礼。
左丞相李毅衡大人嘘寒问暖,和百姓们热情闲聊着,百姓们都对李大人如此关心百姓感到激动,都赞扬皇上圣明,皇恩浩荡。一直开到掌灯为止,左丞相大人才和随从返回官邸。
朱传宗看了新闻,觉得难过,心想:『现在小老百姓日子越发难过了。那些商人背后都有官府做靠山,心太黑了,李大人看来是个好官,可惜心太软。可恨我现在官太小,要是日后等我掌朝,定把这些吸人血的贪官都杀了。』心里颇觉不爽,便出去散心。
街上非常繁华,人来人往,朱传宗逛了一会儿,他不常来倒也觉得有趣,不觉走累了,便进一间茶馆休息。
茶僮见客人来了,提壶续水,满面春风,热情有加。
这个茶馆很热闹,来喝茶的人中有退职的官员、有腰缠万贯的富商、也有在家享清福的官员的父亲等等。因此茶馆设置许多舒适豪华的单间,并且给每个单间起的名字都能表明来者的身份和地位,诸如:翰林、学士、少卿、侍郎等等。
大梁国人都好虚名这点在此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些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走路时,除了架子端的十足,恨不得脊背上写明自己是什么官员或者是什么商家富贾,他们无论走到哪里,不管是酒楼饭庄,还是烟花柳巷,都派头十足,讲究所谓的品味。一句话:只要有了虚名,其他可以在所不计。
茶馆老板看准了这点,投其所好,让这些人到茶楼小憩时坐到和他们身份地位相符的雅间里,那种满足感和炫耀感仿佛使他们又回到了春风得意的过去,一边品茶,一边为他人讲述当年过五关斩六将的光辉业绩。
朱传宗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茶馆,见各间都是高谈阔论,吹嘘得不得了,和他去过的小地方的茶馆可不一样。这时只听几个退役的士兵,他们到标着“参将”的单间,呵五吆六,吹嘘着当年如何打仗,如何杀敌,以一当百的事情,似乎他们当年都是领兵打仗驰骋疆场的军官似的。
朱传宗见他们的声音唯恐不大,别人听不见似的,大是鄙夷,正想离开,忽然看见薛宏举摇摇晃晃走了进来。
朱传宗连忙叫他,薛宏举到他身边,笑道:“你怎么在这里,我们读书人,应该到那里。”说着拉着他到写着翰林的雅间去了。茶僮过来上了茶。
薛宏举对茶僮说:“你刚才说『请喝茶』,严格地说,这『请喝茶』三字用得不准确,应该是『请品茶』。虽然是一字之差,『喝』字俗不可耐,『品』字耐人寻味,而显其优雅。”薛宏举不管茶僮听与不听,他还是絮絮叨叨地从某朝视茶为贡品直讲到哪个研究贡茶的制法写成《大观茶论》等等。讲完之后茶僮仍是笑脸相陪,没有走的意思,他才意识到这不是翰林院,茶僮也不是他的门生,所以不走是等着收茶钱。
朱传宗笑着付了钱,道:“老伯,你在哪里喝多了啊?我送你回家去吧!”
薛宏举道:“我才没喝多呢,我知道你是翰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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