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仙奇缘
连个嫔妃的名分都没有。等后来皇子渐多,汤治也自此被明宗忘在脑后,成了众皇子中最弱势的一个。
汤治听说当年明宗最喜欢穿他母亲绣的衮龙袍,便费心追寻龙凤针法的传人,最后才找到薛金线。
薛金线道:“我还以为大哥只是希望我能帮你绣衮龙袍,才对我好呢!”
朱传宗笑道:“原来大哥早就打我娘子的主意,怪不得这么热心撮合我们的亲事,还送我龙凤金针,都是预谋好的。”
汤治忙道:“惭愧,惭愧!为兄虽然有些私心,对你们的情谊可是真的。天日可鉴!你们要是不愿意帮我,也就算了。只是因为母亲和父皇结缘,就是因为衮龙袍,所以我一直有这个心愿,如果妹妹觉得为难,就罢了吧!—切都是天意。”
薛金线笑道:“大哥你多心了。其实我一直在准备材料想要帮你,你就是不来说,我也会把它绣好给你的。”
汤治大喜,道:“真是我的好妹子。”
薛金线笑道:“本来我还差一把好针,你的龙凤针正好派上用场,到时候大哥等着就是了。”
此后薛金线开始做活,那龙凤针技繁冗复杂,颇费心力。薛金线每日在房中绣龙袍,再没有时间跟朱传宗缠绵。朱传宗只好回翰林院去,正好将这些日子拖欠的功课学问,补上不少。
转眼寿日将至,衮龙袍也绣好了。只见金丝缠绕,云气翻腾,一条五爪金龙赫赫生威,似要破空飞去一般,果然是巧夺天工。朱传宗见娘子累得容颜憔悴了不少,心疼无比,搂在怀中抚慰疼爱,自不必说。
到了明宗大寿之日,举朝欢庆。大皇子汤治的寿礼,跟别人的珍宝一比很不起眼,初时着实被众皇子取笑了一番。哪知道明宗见了之后,龙颜大悦,捧在眼前仔细观看,爱不释手,想起当年的往事,不由感慨。
过了不久,明宗将汤治叫到跟前来,仔细询问他的近况,心中也有些愧疚。他少年时候与汤治的母亲相识,最爱她一手好针绣。只是后来嫔妃众多,渐渐就把昔日情分忘了,连带对这个儿子都没什么印象。今日睹物思人,突然涌起补偿的念头来。
明宗知晓成年皇子中,只有汤治没有封号,也没有封地,只靠内务府的饷银生活,当即就下旨,封汤治为齐王,封地一万户。
汤治靠一件龙袍咸鱼翻身,很让众人羡慕,虽然他的封地在皇子中也算小的,但总算争取到了自己应有的待遇。过后专门置酒向朱传宗道谢,朱传宗笑道:“大哥如今贵为齐王,总算有了权柄,不用再慨叹英雄无用武之地啦!”
汤治也有些踌躇满志的样子,道:“为兄有今日,贤弟当居首功,日后同享富贵,绝不食言。”
不多时醉了,又开始大谈治国的抱负。朱传宗如今知道他的身份,那些酒话也不能当作空谈了,只好小心地陪着,不敢胡乱接话。好不容易熬到席散,让王府护卫接他回去。朱传宗归心似箭,径直回到翰林院旁的新家,陪伴娇妻去也。
第七章 再断奇案
朱传宗自此之后,日子过的充实快活。薛金线在家陪他读书,美人在侧,真是逍遥得意,虽然有时候要应付翰林院那些骗人的考试玩意,不过一来那些要求本来就不严格,二来院长是他的亲戚,因此所有考试都很容易应付过去了。
朱传宗在翰林院的藏书中找他喜欢的去看,对人生和世事有了一番新的认识,吴思远吴先生来探望过几次,对他的学问和见识刮目相看。
转眼半年过去了,忽然朝廷上传来旨意,让他暂时恢复督察院职位,审理一件案子。
原来京师出了这样一件案子,疑犯驾着一辆马车,在闹市中奔驰,可是马车失控,连撞二十八人,撞死了二十个,经刑部审理之后,疑犯因为中了邪,因此被无罪释放,只是赔偿了那些受害人许多的金钱。本来这案子就这样结束了,可是那些受害者家属都不服判决,联合一百多人,闹得很大,最后传到皇上耳中,皇上觉得案情蹊跷,因此想起朱传宗铁面无私,又在翰林院读书,远离官场,如果让他审案,可以显示朝廷的公正无私,所以特下旨意让他主审。
朱传宗在大殿上接了圣旨,拜别皇上之后,到督察院去接案卷。这次随从协助他审案的是一个六品小官,名叫王风。
朱传宗见他面生,就和熟识的官员问此人的一些情况,那些人便悄悄地告诉他了王风的底细。
原来王风本是督察院一个看守大门的兵丁,因为有一天夜晚守护大门,恰巧督察院最高长官左督御史王仁大人要进门办理公务,可是却被王风拦住,说什么也不让进。原来晚上进门按规定是有手绪的,可是王仁一向官大,进出随意,哪里带了官印和文书?
王风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子,王大人到底也没进门,最后派人取了官印这才放行。
第二天王仁大人和一些官员召开了会议,表扬了王风严格认真,对朝廷负责,对工作负责的态度,并且破格提拔他为七品官吏,众人无人反对,这样王风就一跃成为了官员了,后来又升了一级,如今已经是正六品的官员了。
朱传宗听了,大声称奇,称赞不已,最后一个官员实在看不下去了,悄悄对朱传宗说了实情,原来这王风是王仁大人的亲戚,家乡的同宗。
朱传宗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也随即垂头丧气,感觉这些日子在翰林院埋头读书,头脑都有些傻了。
大梁国提拔人才,一向是以人际关系、人情背景等等为最重要的依据,至于什么才能之类,除非极少数人,朝廷有需要了才会任用。朱传宗要不是靠他父亲,别说当官,就算是当个小吏都不可能,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无用。
朱传宗在翰林院边读书,一边风闻一些内幕等等,早把大梁国的事情看透了。
不过既然皇上看重他,为了汤家的江山请他审案,他还是要尽力办案,他可不是为了什么别的,只是想替老百姓伸冤。虽然他一个人能力有限,可是能出一点力,就要出一点力。
朱传宗把案子的所有卷宗都看了,大概知道了案情。这个案子的嫌犯李某仁是吏部员外郎,正五品官员,那天他亲自驾着一辆马车,在闹市中奔驰,可是马车失控,连撞二十八人,撞死了二十个。
刑部审案的结果是这样:李某仁当天发觉一名可疑男子跟踪他,想要杀他,于是驾车逃跑。在逃跑途中,不辨方向,冲入闹市人群之中。案发后,刑部提请仵作和医院的大夫对疑犯进行鉴定。经鉴定,李某案发时范胡,中了邪,对本案无刑事责任能力。
朱传宗见案件一目了然,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李某仁是吏部的官员,如果有隐疾,怎么能当官呢?
朱传宗当即请原来审案的官员前来询问,那官员很是客气,不过微笑着回答:“这病说来就来,不是人能控制得了的。要不是突然发作,那还怎么能叫中邪呢?再说要是早发现了,李某仁就不能当官了,也发生不了现在的惨案了。”
朱传宗虽然知道他在胡说八道,可是也没证据指责他,就请他回衙门去了。
他想了许久,摸不找头绪,适逢吴思远来访,急忙请教。
吴思远听了案情,微微一笑道:“大人学问见长,人情事故还是时通时塞。所谓事有反常即为妖,这件案子有两个破绽。一是那李某仁明明是正选官员,犯了罪却有人拿中邪这么荒诞的说辞来替他开罪,他的身份必有可疑。二是那些受害人能闹到皇上耳边去,也不是寻常人的手段。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李某仁堂堂五品京官,普通百姓撞死一百个也就撞了,谁能把他怎么样?如今却身陷案中,可见被害人中也有内情啊!”
朱传宗得了指点,恍然大悟。在审查时,就从两方的身份着手,这才水落石出。原来李某仁不仅是吏部员外郎,还是左丞相李毅衡的堂侄。而受害人也不全是平民百姓。其中有个十四五岁的罗姓少年,是大理寺少卿的公子,偷跑出家来上街游玩,没想就遭受横祸。
朱传宗查阅案宗,发现一开始受害人家属都已经同意接受赔偿,只有那位大理寺少卿不肯和解。不知怎么后来其他家属也变卦了,跑去衙门闹事,这才惊动了皇帝。
朱传宗派人请罗大人来问话。那罗大人倒也爽快,直接承认闹事的家属都是他鼓动起来的。每家还给了不少钱,比李某仁答应的赔偿还多,条件就是不停喊冤,直到判李某仁死罪为止。
朱传宗道:“罗大人,你身为大理寺少卿,也是执法的官员,难道不知道蛊惑百姓是大罪吗?”
罗大人冷笑道:“正因为我是执法官员,我才知道国法无用。李某仁是左相的亲戚,谁敢判他死罪?别说那些没钱没势的苦主,便是我一个正四品的大臣,左相都敢派人来拿前程胁迫我撤诉。我不把声势闹大,我儿子不是白死了?”
朱传宗心道:“果然如此。”又故意问道:“罗大人如此跟左相作对,就不顾及官位了吗?”
罗大人红了眼睛,怒道:“我罗家四代单传,只有一个儿子,如今香火都灭了,我还怕什么?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让李某仁不死也要掉层皮来!”
转身就走,临出门又回过身道:“我听说朱大人刚正公允,原来也是一丘之貉!”
吴思远听过案情真相,还是微笑不语。朱传宗道:“请先生教我!”
吴思远道:“如今看来,这案子其实很简单,复杂的是案子背后的关系,实质上乃是双方背后势力的较量。”
朱传宗道:“断案的依据乃是法律,背后势力再大,能混淆是非吗?”
吴思远笑道:“你若是能看透表面的假象,就不会这么说了。李某仁是官,受害人是民,因此李某仁撞死了人,不用偿命。罗大人比李某仁的官位高,所以就能翻案,可是李某仁有左相当靠山,罗大人跟左相一比,又不算什么了,这就叫环环相扣。谁的官位高,权势大,谁就是法。”
朱传宗道:“可是我看那位罗大人义愤填膺地痛斥官场黑暗,像是个正气的人呢。”
吴思远摇头道:“他骂官场,是因为触及到了他的利益,要是他儿子没受伤害,他才不会出头。甚至说,如果撞人的是他儿子,他说不定比李某仁做的还黑呢。”
朱传宗听得呆了。其实以他这几年的阅历,对官场的了解,这些道理何尝不懂?只是他还有一颗赤子之心,故意不去想罢了。他呆了半晌,道:“换句话说,假如没有左相的关系,那李某仁就算真中了邪不用负责任,罗大人也会想办法判他死罪,因为罗大人的官位高。是不是这个道理?”
吴思远拊掌笑道:“大人举一反三,总算是悟通了。”
朱传宗叹道:“我倒宁愿自己不要悟通。吴先生你看,这个案子该如何了结?”
吴思远道:“大人都已经看透了,怎么还这么问呢?自然是维持原判。那些证人、大夫,都惧怕左相的权势,没人会说实话,罗大人以后也就死心了,左相也会念你的好处。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朱传宗默然不语。吴思远道:“大人还是放不下啊。这件案子,查起来简单,处理时候难,大人好自为之吧。”告辞去了。
朱传宗没有马上下决定,次日照例提审李某仁。那李某仁在牢中住了多日,反倒养得白白胖胖,精神焕发的,毫不在乎地朝朱传宗道:“朱大人,还费这个事干什么呢?案情是明摆着的,快点结案就是了,我还等着出去治好病回衙门复职呢。”朱传宗看他有恃无恐的模样,一气之下就退了堂。
衙役们都躲得远远的,惟恐触怒了气头上的大老爷。
朱传宗想起苦主们痛失亲人,肇事者却在牢里有滋有味,不但不受惩罚,出去还能继续做官,越想越是生气,心道:『不管官场有多黑暗,不平之事有多少,我见到一件,就要管一件,难道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了?』再升堂时,二话没说,就吩咐上刑。
原本按大梁的刑律,用刑逼供是合法的审讯手段,只是朱传宗觉得有屈打成招的嫌疑,不大愿意用而已。
其实正如吴思远所说,这案子难在背后,情节简单之极。李某仁受了两下轻刑,就熬不住,一口招了。那些大夫、证人,见势不妙,全都推翻供词,磕头认罪。
朱传宗将供词上呈明宗。时也凑巧,明宗刚过完大番,正想整顿一下吏治,给百姓树立一个政治清明的形象,正好把这个案子拿来做例子。当下就在朝上申斥了一番,要求严办不法官吏,还百姓一个公道,李毅衡见了风向,也没敢给侄子求情。
最后案子了结,李某仁被判斩立决。其余做伪证的大夫证人、贪赃枉法的官员,有的抄没家产,有的流放充军。并无一人漏网。
百?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