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一剑小天下
在四人对面的两人,一个身穿黄衣的站在侧首,一个面对林下四人,也是身材高大穿着
紫色长袍,只是手中拄着一支藤杖。
这六人看上去年纪都已五六十岁了。
只听对面紫色长袍的洪声道:“邀老夫前来的,就是这四位了?”
此人头发花白,脸色红润,生得浓眉凤目,胸飘花白长髯,双目炯炯有光,虽在黑夜之
中,宛如两点寒星,说话的声音,也甚是宏亮。
他这话似是朝身侧那个黄衣老者问的,因此那黄衣老者含笑答道:“奉请钟大先生的,
应该是五个。”
这“钟大先生”四字听到上官平的耳中,不由一怔,暗道:“钟大先生不是中岳派的掌
门人么?莫非这紫袍老者就是钟大先生不成?”
只听紫袍老者道:“还有一位呢?”
站在他左首的黄衣老者阴笑道:“还有一个自然是区区兄弟。”
紫袍老者浓嘿一声道:“五位是那一条道上的朋友,邀钟某到这里,有何见教?”
他果然是钟大先生!
现在站在他对面身穿天蓝长袍老者拱拱手道:“咱们能请到钟大先生,真是莫大的荣幸,
主要是兄弟手下这位边兄弟想拜识一下钟大先生而已!”
他在说话之时,指了指站在他左首的那个黄衫老者。
这四人面向钟大先生,上官平看到的只是他们背影,无法看到他们的面貌。
钟大先生冷嘿一声道:“就是为了要看看老夫?”
为了要看他面貌,才把他约来的,钟大先生身为一派掌门,听得自然大是不信。
蓝袍老者笑了笑道:“自然还有……”
钟大先生道:“请说。”
蓝袍老者道:“兄弟还想借钟大先生手中的藤仗一用。”
钟大先生手中的一支藤杖,确实很精致,那是一根古藤杖做的,足有四尺来长,杖身四
周本来长着许多刺的地方,如今凸出着一个个光滑而圆的节,只要看它色泽红中透紫,这支
藤杖在钟大先生手中,至少也有数十年了,而且是寸步不离,才会有如此光泽。
钟大先生听蓝袍老者说出要借他的藤仗,不觉仰首发出一阵虎啸龙吟般的大笑,点着头
道:“很好,五位有本领只管把老夫的藤杖拿去。”
蓝袍老者道:“钟大先生那是答应了。”
钟大先生目中寒芒暴射,沉声道:“五位那就来取吧!”
蓝袍老者哼了一声,说道:“也好,咱们迟早总是要动手的,那也不用客气了。”
他在说话之时,右手轻轻抬动一下,四个黄衣老者立即迅快的围着钟大先生散开,像梅
花般分做五个方位,把他困在中间。
蓝袍老者翻起长袍,取出一柄两尺长,剑叶阔如手掌的短剑,又从肩头取下一面铁盾。
其余四个黄衣老者也各自亮出兵刀,左首一个手中是一对虎头钩,右首两人,一个是一
对短戟,一个是一对链子锥,方才站在钟大先生身侧的一个却是一对点穴决。
这五人亮出来的都是外门兵刀,而且每人太阳穴鼓得高高的,一望而知均是内外功俱臻
上乘的好手。
钟大先生看得暗暗惊异,这五人自己怎的从未听人说过?手中藤杖一抬,笑道:“很好,
五位请吧!”
蓝袍老者喝了声:“上!”阔剑一举,首先攻了上来。
四个黄衣人立即随同扑上,八件兵刀同时攻到。
钟大先生果然不愧是一派掌门,右手—振,藤杖横扫而出,光是这一杖,就风声如涛,
隐挟雷霆,立时有三个人被逼得后退了一步。
他自然知道这五人之中,以蓝袍老者为首,因此一杖逼退三个黄衣人之后,藤杖迅若雷
霆,朝蓝袍老者劈去。
蓝袍老者阔剑如风,剑上造诣极为精湛,一见钟大先生举杖劈来,阔剑起处,陡然朝杖
上削来。
钟大先生最爱惜这支藤杖,岂肯让他砍上,手腕轻轻一转,“拍”的一声,击在对方削
来的剑脊之上,震得右手臂微微发麻,心头不禁一惊。
那蓝袍老者却被他一杖把阔剑直荡开去,一个人跟着被震出了三步。但此时其他四人的
八件兵刀,业已从四个方向攻了上来。
钟大先生突然大笑一声,左手朝外一扬,但听锵的一声,一道匹练般的白光,随手朝外
划去。
原来他藤仗之中,暗藏着一柄细长长剑,此时左手抽出长剑,就闪电一剑朝左首黄衣人
劈去。
那左首黄衣人使的是一对虎头钩,此时看到钟大先生一剑劈来,虎头钩原是锁拿兵刀之
用心中一喜,立即举钩去锁钟大先生手中长剑。
但他怎知钟大先生这出鞘一剑,威震中原,剑上贯注了内家真气,势道强劲无比,但听
“当”的—声,竟把虎头钩一个弯钩削断,左首黄衣人大吃一惊,急急往后跃退。
钟大先生一招得手,理该运剑攻向其他四人,但不知怎的,脚下突现踉跄,上身往前冲
了一冲,总算他立时刹住,右手反手一杖,朝后扫出,呼的一声,又把两个黄衣人退逼了一
步。
蓝袍老者和另外一个使链子锥的黄衣人,也忽然往后退下,但五人依然分立五方,远远
的把钟大先生围在中间。
钟大先生左手持剑,右杖拄地,凛然而立,脸上现出无比愤怒之色!
蓝袍老者发出咯咯怪笑说道:“钟大先生,现在应该可以答应赐借藤仗了吧?”
上官平心中暗道:“钟大先生并没落败,反而略占上风,他何出此言?”
钟大先生目皆欲裂,洪声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可是在老夫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蓝袍老者阴森一笑道:“钟大先生一派掌门,咱们兄弟岂敢得罪?但大先生这支藤杖,
咱们是非借不可,因此不得不在大先生喝的那壶酒里,下了少许散功散药粉,不料大先生内
功精湛,还能支持得这许多时间才发作,倒是大出兄弟意外之事。”
上官平心中暗道:“难怪方才钟大先生一剑削出,脚下出现踉跄不稳,这五人居然在他
酒中下了散功药物,当真卑鄙至极。”
东方玉 》》 《一剑小天下》
第 九 章 论剑大会
钟大先生怒哼道:“好卑鄙的手段,老夫和你们何怨何仇,竟敢出此无耻手段,老夫先
劈了你!”
挥手一剑,朝蓝袍老者劈了过去。他虽然身中散功药物,功力正在逐渐散去,但这一剑
含愤出手,剑上真气迸发,剑光大盛,势道依然极强!
蓝袍老者不料他在毒发之际,还能劈出这样强劲的一剑来,心头大骇,急忙向旁闪出。
钟大先生剑势劈出,突觉后力不济,剑光到得中途,已成强弩之末,脚下一个踉跄,长
剑堕地,人也随着扑倒下去。蓝袍老者阴笑一声,一闪而至,出指如风,朝钟大先生身上点
落!
上官平看得大怒,正待纵出林去,忽觉衣袖似乎被树枝勾住,方一回头,只听耳边响起
一个极细的声音说道:“年轻人稍安毋躁,这时候出去不得!”
上官平这才知道方才衣袖并不是被树枝勾住的,而是有人轻轻扯了自己一下衣袖,急忙
转脸瞧去,自己身后那有什么人影,甚至连一丝风声也没有,心中暗暗忖道:“这会是什么
人呢?”
这时,钟大先生已被蓝袍老者制住了穴道,两个黄衣人不待吩咐,立即走近过去,一人
一边,蹲下身子把他扶着坐起。
那使虎头钩的黄衣人迅快收起兵刀,在钟大先生的对面席地坐下,探手入怀,一个扁形
盒子,打了开来,取出一张东西,蒙在膝盖之上,又从盒上取出一支细小的毛笔,一面看着
钟大先生面貌,一面低头在那张东西上描绘。
上官平心中暗哦一声,忖道:“那是人皮面具了,此人照着钟大先生的面貌,在面具上
描绘,莫非要假冒钟大先生不成?”
他因老妇人给了他一张面具,要他戴在脸上,是以一看就明白过来。
蓝袍老者早已收起阔剑,背负着双手,看着黄衣人在人皮面具上易容,状极悠闲。
一会工夫,那黄衣人已把面具描好,双手从膝盖上取下面具,送到蓝袍老者面前,说道:
“祁老请试试看?”
蓝袍老者口中“唔”了一声,接过面具,双手覆到脸上。
黄衣人又从身边布袋中取出一个纸包,走到钟大先生身边,打开纸包,里面原来是一把
花白长髯,他和钟大先生的长髯比了比,然后从木盒中取出一把剪刀,依照钟大先生的长髯,
长短修剪整齐,一面回头说道:“张兄去搬一块大石过来,让祁老坐下来才好装上去。”
一名黄衣人依言走到林下,双手搬了一块平整的大石,放到蓝袍老者身侧,蓝袍老者在
石上坐下。
黄衣人从木盒中取出一个小瓶,敢情是胶水一类东西,他拿起一把花白长髯,每取一根,
就在小瓶中沾一下,很细心的把长髯黏到蓝袍老者须上,此人手法敏捷,不过顿饭工夫,
便已把长髯黏好,含笑道:“祁老,可以了,你老比比看。”伸手递过一面铜镜。
另一个黄衣人立即从身边取出一个千里火筒,擦的一声打着了火光,举着火筒,在旁替
蓝袍老者照明。
蓝袍老者看看钟大先生,又看看镜中的自己,不觉呵呵笑道:“好极,边兄这易容术果
然高明得很!”
黄衣人道:“祁老夸奖,属下这面具,不但神情逼真,就是用水洗脸,也是无妨。”
上官平隐身林中,因那蓝袍老者一直不曾转过身来,无法看到他的面貌,心想:“蓝袍
老者要假扮钟大先生,不知有何阴谋?”
蓝袍老者站起身,走到钟大先生身边,俯身取起藤杖,一手拾起长剑,插入藤杖之中,
左手一掌击在钟大先生胸口,说道:“你们把他埋到林中去。”
上官平吃了一惊,暗道:“钟大先生被他害死了!”
只听那极细的声音又在耳边说道:“年轻人,别动,钟老儿死不了的。”
上官平回头看去,依然不见有人。
那四个黄衣人依言挟起钟大先生,走入林中,在离上官平七八丈远一处幽暗的林下,挖
了一个土坑,把钟大先生的尸体放下,盖上了上,用脚踏实,才行退出。
只见蓝袍老者缓缓转过身来,一手摸着花白长髯,点头笑道:“好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你们四个这件功劳不小。”
他这一转身,上官平才看清楚,这一戴上面具,装上假须,简直和钟大先生一模一样,
丝毫看不出是假扮的,那姓边的黄衣人一手易容之术,当真是神乎其技!
只听四个黄衣人一起躬身道:“祁老过奖,属下这是应该做的。”
蓝袍老者呵呵一笑,说道:“老夫自会转报总宫,重重有赏。”
口中说着,一手拄董滕杖,履声笃笃,当先朝外行去。
四个黄衣人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渐渐去远。
上官平心急钟大先生安危,急忙朝那土坑奔了过去。
就只有这么一瞬间的工夫,土坑业已被人扒开,埋在坑中的钟大先生的尸体业已不见,
只剩了一个空坑!
上官平不禁看得怔住了,忖道:“这是什么人把钟大先生救走了?自己不过朝蓝袍老者
看了一眼,目送他们离去,就掠了过来,这人手脚竟有这般快法,土坑和自己相距不远,竟
会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这人不用说就是方才两次叫自己不可妄动的人了,原来他早有安
排的了。”
钟大先生既已被人救走,他也不用再在这里逗留,当下就大步朝山路上行去。
回到伏虎庙,差不多快有四更天了,悄悄越墙而入,从后窗回入房中,脱衣就寝。
第二天一早,还在睡梦之中,只听酒糟鼻小老头又尖又沙的声音说道:“老嫂子不用急,
让小哥下山去,曾和小老儿说过,今天一定会回来,今天若是不回来,你只管把小老儿的头
揪下来。”
老妇人的声音道:“老婆子把你头揪下来有什么用?让贤一回来,你就来通知老婆子一
声。”
“是,是,老嫂子……”
酒糟鼻小老头道:“小老儿早就说过他今天一定会回来的,只是老嫂子来得太早了,再
过一会,保你有消息。从山下来,最快也要半个时辰,才能赶得到,那天小老儿捧着两个酒
坛,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
老妇人敢情不想听他唠叨,转身往外便走。
酒糟鼻小老头关上门,自言自语的道:“其实我也只是宽宽她老太婆的心的,让小哥到
那里去,我怎么会知道?又几时和我说过今天会回来?啊哟!这可不得了,让小哥再过一个
时辰不回来,老嫂子非剥我小老儿的皮不可,看来我只有捧起酒坛,逃下山去才行,这姓让
的小哥也真要命,小老儿好不容易遇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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