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经
‘纳气归元环’在袁飞手中催动起来速度更快更加悄无声息,虽然还不能完全达到无色无相的透明地步,但已经有了些通透的意思在里面,再不似以往那般总是乌突突的摸样。袁飞百思不得其解这其中的究竟,最后袁飞只得想当然的以为《盗经》或许和佛法有些渊源,只是《盗经》之上半点没提罢了。
除了《盗经》之外,还有袁飞丹田之内的血池红莲此时在佛家法力的滋养下更见鲜艳,尤其是那句“杀机一动,禅心便起!心定身炽,是为杀禅!”总是洪钟大吕一般的在这血池红莲之处响起,嗡嗡震震久久不息。
只要袁飞一将神识潜进那温池红莲之中心神便似乎被洗练得极其清净甚至有种入禅的意味,但身体却有无穷躁动蒸腾而起,指缝骨髓内之中似有无数小虫在钻挤蠕动一般,酥痒酸麻得整个肉体都似要燃烧起来,不受心神控制的想要自行出去打杀一番。
袁飞只是潜进去一次便立即抽身出来,再也不敢擅自进自己体内的丹田温池之中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小僧地藏
袁飞在禅房之中盘算了一会终究没有什么头绪,此时度空已经抱着一大包床褥晃了过来,那床褥太大甚至将他大半个身子都挡在了后面,小家伙只能凭着记忆试探着往前跑,走起路来难免会摇摇摆摆,好似一只小鸭子一般憨态可掬。
袁飞不由莞尔,手指一点便要将那被褥摄过来为度空省些力气,但他想了想却将手指收了回来,迈步出了禅房,来到度空身前伸手将那床褥接了过来。
袁飞温和一笑,也不提谢字,只是说道:“度空你这么小究竟为何要进入佛门呢?是缺衣少食无以生计么?”
度空喘了口气擦着额头上滴落的汗滴道:“当然不是,我家虽然不算富裕,但在我们黄村也算是上等人家,田地也有数十亩衣食什么的都有人伺候不必费心的。”
“哦?”袁飞奇道:“那你小小年纪为何要当剃去烦恼丝来做个和尚呢?寺庙之中这般辛苦又枯燥乏味,在外面花花世界里玩耍岂不快哉?”
度空小脸上微微一黯,露出一丝与年纪不符的沧桑,随后叹气道:“我母亲两年前去世了。”
袁飞微微一愣,不明所以的道:“这和你做和尚有什么关系?”
度空小脸上露出一丝憨憨的笑容道:“这个原因我只和几个师叔师伯说过,你可不要说出去啊,不然我会被人笑话的。”
袁飞心下好奇,自然点头应允。
度空一屁股坐在院中的一处石阶上,深吸了口气双目之中略微有些出神的摸样,似乎在回忆往事一般的道:“我娘亲向来信佛,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吃斋净身礼佛的,但后来不知为何突然不信佛起来,甚至对佛有了怒火,不但拆过她捐建起来的黄村唯一一座佛堂砸烂了药师佛佛像,甚至还将黄村之中所有的和尚全部撵走,也不许任何和尚进入黄村的地界,这其实也还不算什么,毕竟我娘亲她信不信佛都是自己的意愿,即便谤佛也算不上是什么大罪,但我娘亲不知何时开始喜好食肉起来……”
说到这里度空微微顿了顿。
袁飞奇道:“吃肉?连砸佛堂拆佛像都不是大罪难道吃肉反倒成了大罪?”
度空却摇了摇头道:“不是畜生肉,是人肉,是婴儿肉!孩儿肉!”
袁飞后背略微一寒,双目之中露出一缕淡淡寒芒。
度空却接着说道:“她最开始去外村坟地偷吃方死的婴儿肉,后来慢慢的开始去偷邻村人家的孩儿回来吃,最后竟开始吃起本村的孩儿来,后来,后来我的娘亲,想要吃我!”
袁飞双目原本的寒芒陡然被惊讶取代,有些愣怔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孩童,原本他以为只有度空这个年纪的孩子才是最无忧无虑的,谁知道这孩子暖洋洋的笑容之后竟有这样叫人毛骨悚然的身世。
度空却没什么惊悚的表情,反倒淡淡一笑道:“当时当真危急,幸好被刚巧回来的我父亲发现了,因为一起来的还有我父亲的数位朋友,如此一来母亲的罪行便曝光于天下,当时全村乃至外村的人都赶了过来,人们架起火把,将娘亲紧紧地缚在上面,一边咒骂着一边不停地往娘亲身上泼油,那场面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父亲以为他把我锁在房中我便出不来了,但他却不知道我身子小可以顺着窗户的缝隙钻出去。”
说道这里度空笑了笑道:“那缝隙还是以前娘亲看我被父亲关在屋中习字可怜偷偷帮我撬开的。”
“我知道外面即将要发生什么,我一路飞跑,我要救我的娘亲,我不相信她会真的吃我的肉,我远远地看到人们在泼油在谩骂,当我摔了一跤再次爬起来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天都红了。人们也欢呼起来了……”
度空说到这里双目之中渐渐地没了神采,也没有泪水,他并未忍耐什么,但是那股悲伤却比泪水更富感染力,连袁飞的道心之内都似乎产生了一丝不妙的情绪,不过袁飞也并未去强行抹杀这股情绪,天地善感,人物多情,本就是天性使然,强行抹杀那是佛家为了灭杀自我才做的事情,袁飞这种骨子里全是道家思想的人物是不会这般作为的。
度空缓了好一会后才道:“娘亲死了,娘亲临死的时候看到了我,娘亲笑了,旁人看不到,但我却看到了,有什么漆黑的东西张牙舞爪的从娘亲的身体里钻了出来,钻进了地下,那东西一从娘亲身上出来娘亲便恢复以往的摸样了,娘亲对我笑了笑,似乎有话要说,但我哭的声音可能太大了没听到,或者是她被火烧的已经说不出来了,随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里的床上了。”
度空叹了口气随后道:“后来我知道了,我的娘亲定然是被魔物俯身这才会谤佛拆寺,那魔物在我娘亲濒死的一刻逃走了,我娘亲却被活活烧死了,并且那吃了无数婴儿的罪业也都加在母亲身上,毕竟那婴儿肉走的是我娘亲的肠胃,娘亲是多么温婉的人啊,对我的好天地再无,娘亲死后背负着这许多婴儿的罪业定然是要坠入十八层地狱永受业火炼炙、永受无穷痛苦的,所以我才入寺为僧,希望以我持咒诵经的功德来化解娘亲的一身罪业。”
说到这里度空恢复了一些神采,小脸之上微微一红道:“其实我入寺之时曾经发下弘愿,要度空地狱之中的所有魂魄,使天下罪业消于无形,这样便可救了我的娘亲于那万劫不复之地也可救出无数和我母亲一般经历的魂魄。”
袁飞看着眼前这个才十岁左右的孩童,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许久许久之后才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微微摇了摇头,看了看度空那张对将自己母亲从业火之中解救出来充满了信心的小脸,最终还是决定不将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地狱这种东西存在的话语告诉度空,袁飞也不知这样究竟是对是错,现在告诉度空或许可使他早早解脱,从娘亲被烧死的阴影之中走出来,却也可使得度空心下更空,人死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确实有些太过残忍。有总有个念想在,没有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度空现在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现在告诉他这些有害无益。
况且像度空这般的孩子已经极是难得了,若是换了他袁飞有此经历的话,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寻了那侵占母亲的魔物报仇雪恨,但是度空却心中没有丝毫仇怨,反倒是起了度空地狱的慈悲之心,这才是佛应有的性格,这样的人才应该成为佛,才配叫佛。
袁飞想了想觉得世间并无地狱这个真相还是等到度空长大以后自己来揭开吧,毕竟那个时候度空已经足够大,有足够的心念来对抗这种冲击。
袁飞此时突然发现这些佛徒也不完全似他最开始所想的那般尽皆是不忠不义不孝,只为自己清净而枉顾家人之徒。
“你父亲也赞成你出家么?”
度空揉了揉鼻子道:“家中还有大哥、二哥,三哥、四哥,还有三个姐姐,我最小,我爹疼我,什么事情都顺着我,他最开始不同意我出家当和尚,我便胡闹,最后他没办法便只能随了我的意愿了。对了,师兄我在这佛寺之中很少能够有时间出去,不像师兄这般开了三识可以随意出入佛门,你若有时间便去黄村帮我给我老爹带个口信,就说孩儿地藏在寺中一切皆好不必挂念。全村只有我们一家姓地所以很好找见。”
袁飞点了点头笑道:“地字这个姓氏还真是少见。”随后道:“据你所知这佛寺之中向你这般的和尚多么?”
度空一怔道:“什么像我这般的和尚?”
袁飞想了想道:“或者说是许了弘愿才来修佛的。”
度空一听笑了笑道:“我只知道一个和我一样,不过他早就不在这佛寺之中了,据说去不远的童家村独自潜修去了,他叫净慧,和师兄你一样占净字。”
“哦?”袁飞一听度空在说那颠僧,不由来了兴趣问道:“他许了什么弘愿?”
度空露出迷茫的神色道:“净慧师叔的弘愿我修为太浅不能明白其中深意,所以只是强记下来了,原话大概是——”
“我愿,我佛尽死,那时便可人人成佛!”
第三百七十五章 佛门暗流
袁飞一愣道:“这是什么弘愿?这样的人佛家也能容得了他?”
度空也笑了起来道:“是啊,这弘愿确实有些不对头,不过也许是我修行太低参悟不透其中的深意吧,虽然有不少师兄师伯们对净慧师叔很是崇敬,但他这个弘愿确实不是佛门能够容得下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被赶出了普渡佛寺,去了童家村潜修。”
袁飞摇头道:“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这样的人佛家难道不应该直接将其诛灭么?在道门里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就是欺师灭祖的大罪了,甚至要抽魂炼魄永世受苦的。”五道尊门之中谁人敢说道人尽死,人人成道?说出来博物道人那种小气性子不炮制他百年都不能消气。
不光不敢说,更加不敢当做是弘愿来发,什么叫做弘愿?这弘愿可并非是随便说说而已的,弘愿一发便要将弘愿贯彻到底,佛徒们许下弘愿,不完成便修不成九识开不了佛识,也就是说这弘愿便是一道自行设置给自己的心障,一旦发了弘愿便要将弘愿完成,不然这道心障会一直横桓在修行道路之上,弘愿不了便永远无法迈过修行的最后一道坎。所以净慧发下这个弘愿便意味着他真的要想办法实现我佛尽死这个目标。或者说是要主动灭佛。
度空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知了,我想净慧师叔不过是想法余众不同罢了。”
袁飞也觉得自己和一个孩子说这些有些过头,暗自摇头之时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觉得这佛家似乎也不是铁板一块,内中似有着什么潜流若隐若现一般,若不然这颠僧净慧又怎么能够在离这不过百里的地方安稳居住许多年?据那村中老者所言还屡屡有僧人前去拜会,只不过净慧尽皆不见罢了。
并且最叫他搞不懂的是那净慧竟然在这普渡佛寺之中似乎还有些威望的摸样,当初那知客僧不动明明已经依据寺中的不得接纳有道术修为的修士的规矩不认可他了,但就因为净慧的一张纸条四个未置可否的文字便改了主意,甚至连寺规都抛到了一旁,这潜流似乎就在袁飞眼前,只不过他一时间却也把握不着这潜流的方向。”
若这佛寺之中真的有什么难言的隐秘的话那很有可能便是一条寻找洪嫣儿的捷径,这个念头陡然在袁飞的脑海之中清晰起来。
袁飞和度化又闲聊几句,此时已经下午,太阳已经变得火红一片,至多再有半个时辰便会沉入地底,度化歪着小脑袋算了算时间后道:“师兄你今日既然领了藏经阁巡夜的执事便早些休息吧,明晚开始你便要熬夜了。”
对于袁飞来说十几日不睡都不是问题,况且他又哪有时间在禅房休息?现在既然隐隐发现了佛家之中潜流汹涌,自然要想办法打探一下,打探最好的方法不是隐形觅迹的去偷听,而是直接张嘴去问,便道:“我想今夜便去那藏经阁巡夜值守,师弟你帮我带下路吧。”
度空笑了笑道:“没看出来师兄还是个心急的,不过那藏金阁据说几乎夜夜都有妖魔鬼祟作乱,师兄你可要自己小心。”说着便引着袁飞去了藏经阁。
一路行来直到太阳被大地吞掉了半个后才来到了这藏经阁外。
这藏经阁乃是佛家藏经纳典之处,藏经阁外围出乎袁飞想象,乃是一片片的碑林石海,一块块的石碑或高或矮,或厚重或轻薄,有些被雕成了动物、金刚甚至菩萨摸样,有些则方方正正四平八稳的立在那里,近千块石碑基本上没有一块摸样相同的,唯一相同的是上面都刻着文字图画,有佛国的梵文书就也有汉文乃至其他各国的文字雕刻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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