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前传





不计其数。
  鲛蚺首当其冲,被音波震得倒飞出去,不过那道本命真元也刺穿了音墙,没入到狴獬口中。仿佛遭受重击,啸声噶然而止,狴獬倒退着缓缓卧倒在地,头上的独角现出几条深深的裂纹。片刻之后,鲛蚺晃了晃脑袋,重新支起了身子,尽管头颈的鳞片所剩无几,但终究还是赢了生死之战!
  兽族自有一套交流的办法,看着神情萎靡的狴獬,鲛蚺得意道:“你的内丹和血肉尽归我所有,这么一来,不光能弥补我损失的元气,还能进一步提升修为,哈哈哈!”
  “哼,若不是我先前被人打伤,又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破地方,你以为能胜得过我么?”狴獬虽败,王者之气仍在,抬眼不屑道:“你占据天时地利,又有法宝傍身,有什么了不起!”
  “输便是输,弱肉强食的道理,难道你还不懂么?”鲛蚺森然一笑,身子一摆滑了过来:“懒得跟你费口舌,先吃了你再说!”
  “想吃我,没那么容易!”狴獬面上闪过一丝决绝,那支本已开裂的独角猛地炸开,一枚鹅卵大小的金色内丹冲天而起,流星般朝天上而去。
  “想跑?”鲛蚺哪肯让到手的内丹跑掉,肚腹猛地鼓胀起来,跟着使劲一吐,一粒更大的内丹脱口而出,在半空划出一条绿色的光芒。狴獬毕竟身负重伤,真元早已散乱不堪,内丹初时去势极快,然后劲乏力,只逸出数百丈便被追上。两枚内丹合而为一,鲛蚺大喜过望,仰头连连大叫,而后才将内丹收了回来。熟料,就在它得意忘形之际,变故再起!
  等得就是这一刻,狴獬尸身中突然闪现出一缕淡淡的影子,飘飘荡荡朝一旁静坐的顾东篱而去。原来,它自知性命不保,又没有把握和鲛蚺拼个同归于尽,只得把目标转向那个人族少年。狴獬很聪明,先用内丹引开鲛蚺的注意力,而后才释放出仅有的一缕灵念,想要引爆顾东篱的灵胎。堂堂的兽族王者,濒死前的反击,何其凌厉!
  而顾东篱此刻犹自沉浸在神与天地合的通畅之中,对适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更不可能知道已是大祸临头!
  “哎呀,不好!”鲛蚺这时方才醒悟过来,大急之下想要回身护住顾东篱,可惜相距太远,饶是它体型硕大行动迅速,也是鞭长莫及徒唤奈何了。
  顾东篱没有丝毫反抗,任凭狴獬的灵念顺着灵窍,直抵灵胎深处。正是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使他出定,哪知刚睁眼就看见一个斗大的脑袋凑在跟前,不免一惊,旋即哑然失笑:“你怎么又像前次那样看我,莫非又生出什么好奇不成?”和鲛蚺结识后,顾东篱第一次入定,便引来它极大的好奇,那一次也和现在一样,巨大的眼睛几乎触到他额头。
  “那倒没有,”鲛蚺知道情况危急,顾不得消化狴獬的内丹,径直冲了过来。原以为顾东篱会出什么意外,却见他无事一般醒来,惊愕之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没事吧?”
  “有事?”顾东篱大惑不解,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灵气,又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摇头道:“我现在觉得灵胎似乎又壮大了几分,周身说不出的畅快,能有什么事?”
  “那就好,”鲛蚺如释重负,长出了口气道:“我还担心你被那怪兽给伤到了,没事当然最好!”
  “倒底怎么了?”顾东篱闻言一愣,即刻起身查看,站在狴獬尸身旁边连声问道:“这是什么异兽,怎地死在这里?莫非是你杀的么?”
  “那当然,它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当下,鲛蚺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说了一遍,最后语重心长道:“世上心肠歹毒的修真者比比皆是,冒然打开灵窍只会引来杀身之祸,若非必要,千万不可再试!”
  “我记下了!”顾东篱听完后也是大感骇然,知道这是鲛蚺的一片好意,不住点头。
  “不过你这么做是为了帮我,这份情算我欠你的,日后定当报还!”直到最后,鲛蚺才把话题拉了回来,神情肃穆地向顾东篱颌首示意。
  “何必客气,要是这么算的话,我一样欠你很多,哪里还算得清?”顾东篱笑着摆了摆手,指着狴獬道:“我有个想法,想请你通融一下,行不行?”
  “你说!”
  “想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吃它,我要把它埋了!”顾东篱先前听鲛蚺说,狴獬的灵念钻进自己体内,多少还有些担心,可是到现在一点都没感觉出来,也就不再放到心上。不过真正说到如何处置狴獬尸身的时候,还是生出了恻隐之心。
  “也罢,反正我已得了它的内丹,这尸身不要也成。”鲛蚺很大度地答道:“就随你的心意吧!”
  “那可多谢了!”顾东篱不再客气,将就不远处的一个深坑,把狴獬葬在里面。等他堆完最后一个石块,心中一动,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忍不住朝山谷一侧的密林走去。鲛蚺很沉得住气,也不出言阻拦,一声不响地跟在后面,一头钻进密林之中。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顾东篱忽然发出一声低呼,颇有些惊喜地喊道:“果然是在这里了!”
  鲛蚺微微一怔,忙趋身上前探头看去,一见之下先是一愣,继而失声大笑。
  第九章 蛮横
  在几块岩石缝隙当中,有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幼兽,正蹒跚着往外爬,却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狴獬。顾东篱见了,忙不迭地跑过去将它抱起来,伸手抚摸着光滑的茸毛,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亲近之感。那只小狴獬毫不认生,眯着眼顺从地卧在他怀里,时不时扭头去舔身上轻抚的手掌。
  “想不到那只怪兽还有个幼崽,有趣有趣!”鲛蚺把头凑过去刚想瞧瞧,小狴獬本能地感到了危险,双目圆睁抬头叫了几声,声音虽不大,倒也有几分威势。
  “你别吓它!”顾东篱背转过去,眼见小狴獬委屈的样子,不禁回想起自己的身世,低声道:“不怕,以后咱们俩相依为命,谁也不舍弃谁!”小狴獬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呜呜叫了几声,眼中满是温情,侧着脑袋不住磨蹭着他胸前的衣襟。
  “是了,一定是这小家伙在顾东篱身上嗅出了母亲的味道,才对他如此亲密。看来,多半是他体内那只灵狐,化解了怪兽最后那一下灵念攻击。”鲛蚺冷眼旁观,看到小狴獬近乎亲昵的表现,才彻底放下心来,得意地想到:“嘿嘿,这一次因祸得福,我收了一枚内丹,他收了一只幼崽,运气着实不错。”
  顾东篱对小狴獬十分喜爱,捧在怀里逗弄了一会,说道:“看你白白胖胖,憨直可爱,以后就叫你阿宝吧!”小狴獬对此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点头应承了下来。
  有了顾东篱的悉心照料,小狴獬很快就从丧母之痛中摆脱出来,其实在它心里,未尝不是把眼前这个少年当做了另一个母亲。至于顾东篱,本来就没有什么玩伴,这时有阿宝陪着,少年心性也是十分开心,反倒把鲛蚺晾到了一边。
  一人两兽继续往北,一路上多了不少欢声笑语。由于寒冬来临,天气越来越冷,一场风雪过后,连绵无际的群山全都被大雪覆盖。若是寻常人等被困在这深山之中,难免会被冻死饿死,但是顾东篱一行都有灵气护体,加上有鲛蚺在,根本不怕没吃的,所以走的虽慢却十分悠闲。在此期间,鲛蚺和小狴獬都对顾东篱的笛声异常陶醉,时常缠着他要他吹奏,这么一来感情自是日渐深厚。
  直到昭熙二十一年春夏相交之时,才进入到龙须山一带,这里山势趋于平缓,已经可以算作是赤云山脉的尽头。将近一年的长途跋涉,虽遇到了不少波折,都只是有惊无险,而鲛蚺至此也该告辞了!
  “一路上幸不辱命,总算是平安走出赤云山脉,过了前面那几个山头,应该就是你要去的地方了。”鲛蚺长出了口气,既有如释重负的轻松,也有依依不舍的离愁,隔了半晌才转头笑道:“我还没有修炼成人形,这个样子没法陪你继续前行,凡事多加小心!”
  “鲛大哥,承蒙你大半年来的照顾,东篱没齿难忘!”分别在即,顾东篱心中好生不舍,可是又无可奈何,想到动情处一揖到地,哽咽道:“大恩不言谢,只有待来日报答了!”
  “说这些干什么,咱们来日方长!”鲛蚺凑到顾东篱跟前,郑重叮嘱道:“以后修行宁肯慢些,也千万不要随意打开灵窍,否则很容易招来杀身之祸,切记,切记!”说完,长笑声中扬长而去。
  “谨遵教诲!”顾东篱又是深深一揖,良久才直起身子,抬眼望去,远处尘土飞扬,鲛蚺已经走得没了踪影。回想起一年来的种种情由,一时思绪万千。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对于顾东篱来说,这一年的经历超过以往十几年的总和。这一年当中,他遇到了许多不可解的疑问,见识了修真界以及世家大族间的残酷厮杀,生死磨难中学会了汲取灵气的修行之法。而更为可贵的是,他从房紫廉那里体会到了友情,从鲛蚺和小狴獬那里,则收获了心领上别样的感动。
  这一切,放到以前都是无法想象的,顾东篱一念及此忍不住慨然长叹。望着天边不断变幻的浮云,不由想起顾懒怀临行前的嘱托,当下收束心情,大步朝前行去。
  较之赤云山脉大部分山峰而言,龙须山山势不算太高,却胜在地形险要。几座山峰互为犄角之势,俯瞰北面的井江平原,在数百年前诸侯林立的时代,乃是南北相连的咽喉要地。不过自从昊天国一统瀛洲之后,龙须山关隘便逐渐荒废,多年下来山野间草木茂盛,逐渐成了众多野兽的家园。
  顾东篱带着小狴獬沿着山谷而行,一路上看到了不少的飞禽走兽。小狴獬已一岁有余,正是最顽皮的时候,没了鲛蚺在旁带来的重压,撒着欢地追逐着眼前的野兽。它怎么说也是异界的兽族之王,体型尽管弱小,与生俱来的气息却十分强悍,所到之处野兽四散奔逃,就连云豹、贪狼一类的猛兽都纷纷回避不敢靠前。
  差不多到了酉时,太阳偏西,站在山坡上已经隐约可以看见远处平原上的村落,还有淡淡的几缕炊烟。从深山密林终于回到人间,顾东篱精神一振,脚下不由加快了步伐。小狴獬仍旧玩得不亦乐乎,在草丛中钻来钻去,忽然感知到一股强烈的危险,低吼了一声,退回到顾东篱身边。
  顾东篱汲取了将近一年的灵气,耳聪目明远胜常人,很快就发现山坡另一侧奔来数十头猛兽。那些猛兽奔行极其迅速,行进之间居然颇合法度,前后分成几排围了上来,片刻之间就已奔到近前,把顾东篱和狴獬团团围住。
  这些猛兽模样极是古怪!猛地一看像是猎犬,然而头上却长着蜈蚣一样的触角,嘴巴是左右闭合的齿颚,自脖子以下直到肚腹,共有十几对腹足。腹足色彩艳丽,表面布满了寸许长的尖刺,内中藏着足以致人于死地的剧毒。
  “这下糟了,是蜈犬!”顾东篱一眼便认出怪兽的来历,不觉大惊失色。
  蜈犬是厚土界颇为罕见的一种怪兽,相传最早是一对兽族修真者的后裔,后来自甘堕落灵性渐失,终究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凶残野兽。它们性情暴戾,攻击力极强,加之胃口刁钻,故而只有皇宫大内以及世家大族才养得起。一般来说,多用于看家护院或者狩猎,眼前这些蜈犬,显然属于后者。
  “井江南岸一带是郁家的产业,看来,这些蜈犬多半是他们家的。”顾东篱微一思索便理出了个大概,暗想道:“莫非,有郁家子弟在此打猎?那可不巧得很!”
  先前已知,四大世家当中,房家已遭灭顶之灾,顾家也是凶多吉少。而颜、郁两家却能安然无恙,可想而知,他们必然是依靠出卖房、顾两族,换取了朝廷以及灵诀府的信任与支持。这么想着,顾东篱自然对郁家大生反感,连带着对郁家子弟也起了鄙夷之心。
  那些蜈犬对顾东篱不甚在意,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小狴獬身上,若不是它们畏惧小狴獬与生俱来的那股王者气息,恐怕早就扑上去了。小狴獬尽管紧张,却并不惧怕,反而弓着身子蓄势待发,除了对鲛蚺心存戒惧之外,它还没有怕过别的野兽。
  正自僵持,一队骑士疾驰而来,蹄声如雷声势震天,奔腾之际带起一条黄龙。骑士大多都是黑衣黑马,只有最前面的几骑上下皆白,显得异常醒目。那些人远远望见这边的情形,一人纵马抢上前来,高声喝骂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挡我家少爷的路?”
  照理说,四大世家传承了那么多年,莫不家风严谨,对子弟约束极严。可偏偏就有那么少数几个金枝玉叶,仗着家世横行无忌欺压良善,更有那么一帮子恶奴,在旁煽风点火狗仗人势。
  “你们那么多人,还有这多猛兽,我哪儿敢挡你们的路?”顾东篱不愿多事,分辨了一句就想要避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