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人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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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赛什么项目?〃
  〃扑跌!〃
  此语又大出人意料之外,扑跌之技,是苗人专长,而且扑跌免不了撕、扭、摔、抱……等动作,对方提出这项目,可见居心不良,含有深意。
  更令人意外而不解的是〃空空子〃居然一口应承:〃接受挑战,但以十合为限。〃王子古不花得意地一笑,退后三步,摆出了架势。
  〃空空子〃向公主段瑞芝颔了颔首,段瑞芝长裙飘飘,起身姗姗下阶入场。
  朱昶虽不谙扑跌之技,但武术同理,必须窄衣紧扎,方才俐落运转,似此长裙绣带,岂非已先发劣势?但他十分钦服乃师的智慧,谅来必有安排。……
  段瑞芝到了场中,面对高头大马的苗王子,神色自若。
  苗王子反而显得有些局促,面对天仙化人的大理国公主,这苗王之子气焰顿挫。
  所有的目光,全焦灼而紧张的注定场中。
  如果公主有失,或是闹出笑话将是举国之羞。
  苗王子古不花举中原礼数,双手一拱,道:〃本王子今晚得睹公主芳颜,实在是三生有幸……〃段瑞芝冷冷一笑道:〃好说!〃
  古不花接着又道:〃本族虽处边荒,但王宫的华丽享受,不输贵国,本王子是王位唯一继承人……〃段瑞芝纤手轻轻一抬,止住对方的话,道:〃现在只谈比武!〃古不花黑脸一红,成了猪肝色,阴阴地道:〃如敝方胜了,公主当无话可说……:〃〃此时言之过早!〃
  〃请出手?〃
  〃王子远来是客,请先出手!〃
  〃如此得罪了!〃
  最后一个〃了〃字出口,如猛虎般扑向段瑞芝,姿式出手,怪异已极,完全不同中原武学,以段瑞芝那纤弱身形,如被抓上,情况简直不堪设想。
  很多人全为她捏了一把汗。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段瑞芝竟如鬼魅般变换了一个位置,古不花扑了一个空,但他的身子并非等闲,口里虎吼一声,再次扑击。
  一连三次扑击,全落了空,段瑞芝的衣带都不曾沾上。
  苗王子一边的高手,脸上全变了色。
  古不花气得双目暴睁,脸上肌肉连连抽搐,额上青筋虬起。
  朱昶一眼便已看出段瑞芝使的是〃空空子〃所传的身法,紧张的情绪为之一弛,这身法玄妙无伦,虽不为克敌,但自保有余。
  古不花羞愤难赏,露出了骠悍面目,口不择言地吼道:〃这是什么鬼身法?〃段瑞芝安详地道:〃雕虫小技而已!〃
  〃这也算比武吗?〃
  〃为什么不算?〃
  〃公主一味闪避……〃
  〃但并未超出武技范围,三合已过,请吧!〃古不花牙根一挫,又开始扑击,刁攒诡辣,凌厉无匹,令人为之咋舌,但段瑞芝的身法太以玄奥,仍然应付从容。
  〃十合已到,停手!〃
  朱昶不自禁地大喝出声。
  古不花一窒停手。
  段瑞芝轻轻道了一声〃承让!〃
  古不花〃呛〃地拔出腰间所佩苗刀。
  殿前武士,齐齐手按兵刃。
  眼看一场流血混战,就要发生……
  〃天耳峒主孟丘〃立刻大声道:〃王子,这只是第一场,我们按规矩办事!〃段瑞芝冷笑一声,移步出场,回到殿内原坐。
  古不花野性一发便难以收敛,手中苗刀一扫,暴声道:〃第二场仍由本王子挑战!〃段皇爷见这情况,不由直皱眉,偏头向〃空空子〃道:〃国师,你全权处理!〃〃空空子〃起立,欠了欠身,道:〃遵旨!〃说完,坐了下去,目光扫向左方平台,宏声道:〃李将军应战!〃一个身着黑色战袍的魁梧半百老者,恭应一声,飞跃入场,先朝皇爷躬身为礼道:〃卑职李光旭遵旨应战!〃然后又转向〃空空子〃施了一礼。后退三步,面向古不花,缓缓拔出佩剑,倒转剑把,一搭手,道:〃这问王子,这一场如何比法?〃古不花恶狠狠地道:〃有一方倒地为止!〃
  〃请!〃
  古不花略不谦让,挥刀便攻,双方一交上手,便难解难分,一时刀光剑影,令人动魄惊心。
  两人同是高头大马,功力似也在伯仲之间。一转眼便交换了七八个回合,古不花一味猛攻,用的全是拚命招数,几乎全无守势。
  到了五十招,李将军已显后力不继,但这类比武,不能制止,亦无法抽换,除非一方认输。
  〃空空子〃自眉已连成一线,显见内心十分焦急。
  〃呀!〃
  〃哇!〃
  暴喝与惨哼俱起,李将军踉跄退了数步,〃砰!〃然坐地不起,右胸涌血如泉。
  古不花哈哈一阵狂笑道:〃这两场算是扯直!〃两名武士出场,把李将军扶了下去。
  〃天耳峒主孟丘〃显是此行的提调人,此时发话道:〃王子请回憩息,第三场该是欧阳护法了!〃古不花乘机收蓬,退回右边台上。四名苗装汉族老者之一站起身来,不见作势,斜斜飘落场中,点尘不惊,单从这一手,便已使人感到此老功力业已登堂入室。
  老者朝殿上拱手为礼,首:〃区区苗王宫中护法欧阳从善,接第三阵!〃说完退到侧方。
  段皇爷低声向〃空空子〃道:〃国师,此人功力极高!〃〃空空子〃点了点头,发令道:〃洪内侍长出战!〃内侍长洪满应了一声,行礼出场。
  双方站了位置,苗宫护法欧阳从善大剌剌的道:〃阁下用什么兵刃?〃〃阁下呢?〃
  〃用一双肉掌!〃
  〃本人也以双掌候教!〃
  〃请!〃
  〃请!〃
  双方虎视片刻,苗宫护法欧阳从善大喝一声,挥出一掌,洪满也以掌相迎,双方同一心思,先考较对手功力的深浅。
  〃砰!〃然一声暴响,劲气四溢,数丈外的灯球火把,起了一阵波动,势态惊人至极,欧阳从善寸步未移,洪满却退了两步。
  朱昶心中暗忖:这一阵是输定了,心念未已,暴喝传声,欧阳从善双掌一圈一划,玄奇辣厉的闪电般攻向洪满,招至中途,连变五式。
  洪满招式只发到一半,闷哼一声,口吐鲜血,身形连连踉跄,欧阳从善欺身上步,一掌朝洪满当头劈下。
  〃呀!〃四周传出了惊呼之声。
  眼看洪内侍长避无可避,势非横尸当场不可!……
  〃不得伤人?〃随着这一声暴喝,场中多了一个人,洪满也同时被带开了数尺,此人如何入场,恐怕没有几人看清。
  欧阳从善收手后退三步,大声道:〃阁下破坏比武规矩?〃〃比武并非凶杀,李将军业已受伤落败,阁下遽下杀手,是欺本国无人吗?〃〃阁下什么身份?〃
  〃镇殿将军!〃
  〃很好,第四阵仍由本护法挑战!〃
  〃本将军奉陪!〃
  〃用何兵刃?〃
  〃肉掌!〃
  〃好极了,如果这一阵本护法幸胜,敝方是三胜一负,将结秦晋之好……〃〃阁下恐怕会失望!〃
  〃哼!事实会说明一切,出手吧!〃
  〃慢着,本将军有句话声明……〃
  〃请讲?〃
  〃阁下第一招出手,必须用全力!〃
  〃为什么?〃
  〃因为阁下将再无出手的机会。〃
  朱昶这句狂傲绝伦的话,使得〃苗宫护法欧阳从善〃老脸泛青,吹胡瞪眼,苗王子古不花怒吼道:〃欧阳护法,死亡挑战,至死方休!〃欧阳从善阴恻恻地道:〃将军,你听到王子的话了?〃〃听到了,怎样?〃
  〃敢接受吗?〃
  〃空空子〃扬声道:〃皇爷不许生死互见!〃苗王子哈哈狂笑道:〃皇爷是本性慈悲,还是……〃这话相当不敬。
  朱昶抬头怒视对方,两道目芒如冷电般射出,大喝道:〃休得无礼!〃〃你敢侮辱本王子?〃
  〃天耳峒主孟丘〃立即制止道:〃王子,请顾全大局,我们是来求亲。〃说完,又扬声向这边道:〃照规矩,挑战者有选择比斗方式之权。〃〃空空子〃沉重地向段皇爷道:〃皇爷,流血在所难免了?〃段皇爷摇头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空空子〃大声道:〃镇殿将军,你自作抉择吧!〃朱昶朝殿上一躬身,然后转向对方,冷冷的道:〃阁下三思,你毫无机会!〃〃你不敢?〃
  〃阁下想是中原同道,本将军是不忍你弃尸边城。〃欧阳从善楞了一楞,目中泛出了杀光,语意森森的道:〃现在是比武,关系双方今后的恩仇,本护法乃挑战的一方?〃朱昶犹豫了片刻,毅然道:〃好吧,本将军接受这死亡挑战!〃此语一出,满场的人心弦顿时绷紧。
  内侍长洪满此时已退出场外。
  欧阳从善双掌一错,缓缓平胸,一双肉掌,刹那间变成乌黑之色,任何人都看得出他练有歹毒掌功,基于李将军与内侍长失利,全替这新上任的镇殿将军捏了把汗。
  如果这一场再负,公主势非下嫁苗王子不可。
  朱昶兀立如天神,护身罡气无形中布满全身。
  恐怖的杀机,弥漫了全场。
  段皇爷转头轻声向〃空空子〃道:〃国师,他行吗?〃〃如果不行,证明这一年多的心血付诸东流了!〃〃国师,这一战关系国体……〃
  〃皇爷尽管安心,决无差错!〃
  公主段瑞芝芳心最是焦灼,因为这关系着她的终身幸福。
  场中,双方对立,如渊停,如岳峙,一种无形的紧迫之感,令人鼻吸皆窒。
  双方皆无懈可击,这是定力的比拚,精气神已凝而为一,只要那一方稍露破绽,便会遭致命的攻击。
  时间在紧张中消逝,又好似已停滞在某一点上。
  全场静得落针可闻。
  〃呀!〃
  栗喝声中,欧阳从善漆黑如墨的双掌,闪电劈出。
  〃砰!砰!〃
  双掌击实,朱昶仅身躯微微一震,不闪让,也不反击。
  欧阳从善顿时面目失色,惊怖地一步一步后退。可能,他生平未遇过如此对手,也可能是生平第一次有人硬承他全力一击而丝毫无伤。
  退,退,他已退了七八步。
  人影一幌,朱昶幽灵般欺到他身前,冷厉地道:〃本将军忠告过你,现在你死定了!〃欧阳从善的脸孔起了扭曲,汗珠滚滚而落,他不再后退,双脚宛若生了根。
  苗王一边的高手,全站了起来,个个目瞪如铃。
  朱昶潜意识中的恨与仇,使他有一种杀人的冲动,双目逐渐发红……
  〃空空子〃适时高声道:〃镇殿将军,对方如果认败便算了!〃朱昶念及段皇爷不喜杀戮,而自己这身功力,是受之于他所赐的〃玉匣金经〃,自不能太放肆,当下尽力克制内心的冲动,沉声道:〃阁下服输吗?〃〃不服!〃
  狂叫声中,左掌右指,猝然攻出,右脚猛然踢向〃气海〃。
  同一时间,能以三种截然不同的招式袭击敌人,这种身手,足令人叹为观止。
  可惜,他遇到的对手太强,太强了。
  朱昶反应之快,简直不可思议,只见他身形电移,单掌疾挥……
  〃哇!〃
  惨哼声中,欧阳从善口喷血箭,连退三步,坐地不起。
  左边平台上的文武官员,已忘了皇爷在座,不自禁地喝起采来。
  苗王一边,却是惊呼。
  朱昶此刻要杀他可说易如折枝,但他没有跟踪下杀手,只冷峻地道:〃本将军仰体皇爷慈悲之德,饶你不死!〃说完,向场子中央退去……
  〃且慢!〃
  一声沉喝,震得人耳鼓发麻,人随声到,场中央多了一个人,所有在场的,全为之心头剧震,这人的身法太快了,快得使人看不清,仿佛他原本就在场中。
  朱昶止步回身,只见入场的是另一个苗装汉族中年。
  〃阁下有何见教?〃
  〃挑战!〃
  〃这是最后一场……〃
  〃知道!〃
  〃有条件吗?〃
  〃比剑!〃
  〃奉陪,阁下如何称呼?〃
  〃苗宫首座护法宇文一雄!〃
  〃阁下对〃剑道〃很有心得?〃
  〃这不该你动问! 〃
  朱昶心念疾转,如果自己此刻使用随身断剑,传扬开来,将来在中原道上多有不便,势必为大理国带来困扰,当下回头向殿廊武士道:〃剑来!〃一名武士立即从兵器架取下一柄青钢长剑,送入场中。
  〃空空子〃似已窥知朱昶心意,不由默默点了点头。
  苗宫首座护法宇文一雄缓缓拔出佩剑,剑身映着灯光之光,泛射出耀目光辉,不言可知,这是一柄不凡的剑,只见他一抖腕,剑尖芒吐八尺,看得人心头泛寒。
  双方互道了一声:〃请!〃各占地位,拉开架式,双方的起手式均极诡异,大异一般剑术。
  兀立,凝视。
  气氛再趋紧张,每一个人都感觉到双方的气势中含有可怕的杀机。
  一刻!
  两刻!
  时间在栗人的死寂中消逝,谁也不曾动一下,甚至连眼都不眨。
  逐渐,宇文一雄的额际,鼻端,沁出了粒粒汗珠。
  一些精于剑道的,纷纷站起身来,意料中双方只要一出手便可分出胜负,这等绝顶剑手比剑,是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