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宋青书
罗本听得这话,仿佛身受晴天霹雳,他厉声喝道:“诸位少林高僧也助纣为虐乎?”话语中悲愤之意,溢于言表。
也正是这错愕瞬间,万轲耳边风响。忙偏头一闪,但对方出刀委实太快,仍是带了他小半块耳朵去了,鲜血飙飞,万轲低吼一声。反手一刀,竟将对方拦腰斩成两截。
罗本背后吃了一剑。伤口长达三寸,他嘶吼一声,双目通红,一剑猛然劈下,沿着莫名的弧线。竟是将剑作刀使。便听得几声惨叫,数支断臂飞的老高。伴着几声惨叫,罗本双足一点马镫,纵身跃起。宝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闪亮光芒。直直往华车里边刺去。
这一下带着孤勇之气猛然刺出,青书眼前一亮,暗道这一刺非大勇气不能为之,身旁有七八名高手,都是功夫超卓之辈,这一剑刺出,无论功成与否。他都绝对身陷险境。绝难生还。
对于华车里边那位小姐,青书是一点都不担心。顷刻间诡计百出,如何会让自己陷入如此险境?瞧这车架甚是庞大,上方顶部高高隆起一块,看来是早有埋伏,这罗本到底江湖经验不足,这下怕是要被狠狠暗算一下。
这看似无救的必死之局,最大的变数,却是在青书这里。他已决定救下这位唤作罗本的书生。无论是冲他地机智武功,抑或是血性骨气,还是民族大义,都得救上一救,即便将来志不同道不合,现今长谈一晚,宿醉一番,也大是快事。
罗本嘴角挂着狞笑,仿佛全身精气都凝在手中剑上一般,他脸色惨白惨白,但心中却甚是安慰:“这女子能无声无息趁我等不在时灭去两处分寨,以区区百人杀绝四百之众,委实可怖可畏,想是蒙人中的要紧人物。舍我罗本一身杀此人物,倒也不亏!”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猛听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死到临头,还傻笑不止,可笑,可笑。”
罗本但觉劲风扑面而来,一个面色黝黑的葛衫老者陡然从顶盖跃出,轰的一掌从天而落。
这一掌带着丝丝寒气,仿佛空气都要结成冰了一般,显然奇毒无比,抑且势大力沉,若不抬掌抵挡,则必死无疑。
罗本方欲抬起左手抵挡,却忽觉可笑之极,自己早抱必死之心,何须多此一举去抵挡对方掌力?当即不闪不避,以硬绝头骨坦然迎之。
右手握住地长剑,依然带着一往无前的孤勇气势,往华车中地那个秀美身影刺去。青书瞥见马车底下也跃出一人,不由摇头苦笑:“她果然布下层层防守。”
身子一动,从暗处闪出,如穿花蝴蝶般掠过人群,双手不断挥动,便听得“哐啷哐啷”的沉响,不停有兵器落地之声。青书以雷霆之势夺下这二十一人兵器,而后微微一笑,抬掌便向那葛衫老者迎去。
而从车底跃出的那人,手中一柄长剑寒光闪闪,劲风凛烈,断然往罗本手中宝剑劈去。
先听得“铿”的一声脆响,而后又是“砰”的一声巨响,青书昂然而立,那葛衫老者大叫一声,仰天栽倒。
另一边,一个手执一柄清光流动地宝剑的长须苦脸汉子竖剑而立,而罗本踉踉跄跄退后数步,长剑断折,一脸震惊之色。
这倒不是罗本武功不及对方,而是对方以有心算无意,罗本那一剑原本是对着华车中那位主人而出,可说剑尖一点锋锐,最是凌厉,但剑身中央却最是无力,这一下被这长须汉子拦腰劈断长剑,对方真力沿着长剑攻向自家脏腑,虽被护体真气化去泰半威力,但仍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华车中部空间甚大,跳出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和尚,三蹦两跳,将那葛衫老者抱起,往他口中塞了一颗药丸,而后迅捷无伦的转身而回,悄立马车之旁。
罗本见这和尚奔跑纵跃间毫无体态沉重之感,显然又是一位内家高手,不由大是惊骇,望向车中女子地目光中,满是杀意。
这是怎样地一个女子?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被她给料到,设下层层守御,即便自己不管头顶来掌,避过当中一剑,车内却还隐藏着这样一位高手,自家强弩之末,势必难敌对方蓄势以待。如此以来,这女子也自安然无恙。
似乎是见到青书突然的强势出现,华车中那位女子显是颇是震惊,琵琶弦陡然崩断,铿然响过之后,她目光流转,定定望着青书,一字一句的道:“老……前辈,是何方高人?”
青书咳嗽一声,沙哑着嗓子,一拍罗本肩膀道:“小伙子,让你的弟兄们先退下。”而后转头对那车中女子道:“小女孩,也让你的人退下吧。”他心念数转,已明白这车中女子如此震惊,或是因为光明顶上自家现身,让她和她手下之人瞧见。
但此时他形貌已然大异,手背皮肤松弛、皱纹密布不说,头发也自花白,腰背也微微佝偻,除却狰狞恐怖的一张脸,可说是与那青丝如雪地古墓传人,有天壤之别。
车中女子轻轻道:“大伙儿都退下吧。”
罗本听得青书这话,怔忡一会儿,随即明白这位前辈适才显然救下自己性命,又听得这车中女子所言,望了一眼那架华车,不愿在女子面前失了气势,冷笑一声,遂扬声道:“诸位兄弟,也暂退下。”
两方厮杀人众各得首领吩咐,当即罢战退开,遥遥对峙。
罗本地五个兄弟各带轻伤,走到他身旁,轻轻叫了一声:“大哥。”眼神交汇间已将话语说遍,各自神色坚定,手牢牢握紧兵刃,只待罗本一声令下,便上前厮杀。
那华车中的主人又轻轻问道:“老前辈还未告诉晚辈高姓大名呢。”
青书咳嗽一声,道:“老朽江湖浪人一个,偶然路过此地,见这两方厮杀,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欲生灵涂炭,遂出手而攻。两位……见谅。”
说着装作老态龙钟,大大方方地先给罗本施了一礼,算作赔罪,直把个罗本弄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而后又细碎着步子转身对那女子一揖到底,咳嗽道:“老朽终不欲见生灵死伤,望两位给老朽个薄面,罢手不斗了吧?”
罗本脸上腾起一股浓浓血色,恨声道:“这些蒙古狗自来禽兽不如,又杀我兄弟,灭我两处分寨,我恨不能生啖其肉,今日不死不休!”
华车中女子一拂琵琶,淡淡道:“你要战,我便战。谅今天便是你等来年忌日。”虽是轻声细语,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果决气势。
青书见这女子淡定模样,心中暗暗赞叹,依罗本所言,这女子一月之前经过祁连山,显然便是往西方昆仑奔来。而现今打道而回,十分明显是畏惧悲酥清风之效,他心中暗道:“想来过一会儿,她就要动用十香软筋散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 贯中
天边一声闷雷炸起,乌云翻滚之势愈烈,天色阴沉的仿佛就要滴下水来。
青书咳嗽一声,按在罗本肩头,目光如刀,摇了摇头,而后冷冷道:“你确定今天你能胜过他们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罗本听得一怔,浑没注意到青书嘴唇都未张开,望了一眼对方商队之中,个个都是龙精虎猛的高手,自己这方虽能倚仗阵法之利相抗一二,但除自己之外,却无可匹敌那持剑长须男子以及胖和尚的高手,始终不能擒杀那车中主人。
他颓然叹一口气,方要说话,却听青书又道:“我这乃是传音入密的上乘功夫,你不可说话。”
罗本大感奇妙,他内功源自道家一脉,得传于一位高人,但却只得书册,习练至今,苦无名师指点,许多运用之道都不得其法。否则,以他修出来的浑厚内力,适才那一剑,绝不致被那长须苦脸汉子给击的从中断折。
青书手一搭在罗本肩头,便觉得有潜劲反弹,这股力道柔韧绵和,似乎和谁是一脉相承。青书心中一惊,看向罗本的目光,已大不相同。
却听他缓缓开口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小伙子,罢手为好。”
罗本苦涩的点了点头,引着其他五杰,对着青书抱拳道:“前辈金玉良言,晚辈铭记于心,若来日有所吩咐,不妨来祁连山一聚。”说罢翻身上马,一扬手道:“兄弟们。咱们走!”
华车中女子冷笑道:“就想走?江湖规矩,得留下点什么吧?”
罗本轻蔑的一扬头,冷冷道:“若有本事,自己来取。”说罢拨转马首,喝道:“弟兄们,回山!”
一群铁血汉子轰然应命,罗本身旁一名大汉蓦地拔高嗓子唱道:“生在深谷爱望山;望天只想去翻山。一生只愿化鹏雁振翅长空云涯边。三十年后虬髯客;三十年前牧羊郎。牧羊童子想戎装;虬髯将士想放羊。”
一众汉子也跟着高声吟唱,唱到那句“三十年后虬髯客,三十年前牧羊郎”的时候,声音忽转低沉。而后又猛然拔高:“牧羊童子想戎装,虬髯将士想放羊!”
罗本眼中忽有泪花闪动,这些弟兄,原本都是山间淳朴地乡民,被蒙古人迫害的家破人亡,不得已落草为寇。现如今,已然悠悠五年有余,大家……想是都厌倦了吧。
那华车中的女子冷冷一笑,轻拂琵琶,拂到断弦处。她轻轻笑道:“阿大、阿二,去把他们拦下。”
抱剑的长须苦脸汉子和那胖大和尚躬身应命:“是!”身形一动,晃得两晃,便要赶上那方才起步的骏马。但阿大眼前一花。一只大手陡然出现在眼前,迅捷无伦的迎面印来,竟是迫的他连剑都来不及拔,只得抬手架上。
但听得“砰”,“砰”两声大响。阿大噌噌噌退后七八步,方才拿桩站定。而那边阿二也是退后一步,脸上尽是骇然之色。
阿大剑术厉害,阿二内功强悍,却各自败北。一个被迫得连剑都来不及拔,一个更是实实在在的被对方击退,这人先是击败武功最强的葛衫老者,又一招之内连败两大高手,武功之强。让这群凶悍猛厉之辈都不由为之色变。
青书气定神闲,负手立在一边,一张干皱可怖的脸上似乎笑意满面,却听他嘿然道:“老朽早已说过,上天有好生之德,诸位还是莫要再过追究了。”
华车里地女子依旧淡定自若。却听她轻轻道:“昌仁。和这老先生过两招。阿大、阿二,拦下那帮盗匪。”
那个一直护卫在车旁的大汉道声:“是!”身子一晃。一掌晃晃悠悠,印向青书。
这一掌来势猛烈,显然有龙象之威,青书忽觉一阵烈风扑面而来,心中一凛。这七年来他阅历见识都是大增,足迹遍布天下,一眼便认出,这昌仁打出这掌,乃是密宗最上乘的大手印之法。
密宗大手印分四十九大手印,一大手印包含四十九个中手印,一个中手印包含四十九个小手印。三者迭乘,共计十一万七千六百四十九门。
这昌仁扬手便是最上乘的大手印法,糅合四十九中手印的猛烈掌法轰然推出,劲力沉雄,简直避无可避,让人为之侧目。
青书见闪避不得,当即沉喝一声:“好!”也是扬手一掌,右膝一挫,“单推势”、“探势”、“抱球势”杂糅其中,斜斜劈出这掌。
“单推势”、“探势”俱可使掌力借势,威力更甚。而“抱球势”却是青书所留后手,若对方掌力委实太过雄壮,自家也能以玄门妙法卸去对方掌势,而后从容化之,而不致受伤。
由此而观,青书对这人的重视,犹在那阿大、阿二之上。
毕竟阿二内力虽强,“金刚般若掌”却是练得马马虎虎,却没有这般厉害的搬运法门,只仗着强横内力胡搅蛮缠,如何敌得过这等攻守兼备的一流好手?
两人手掌一撞,砰然一响,青书身不由己,退后两步,再看那昌仁,却是噌噌噌退后五步,却听他笑道:“老先生功力深厚,晚辈佩服。再接一招如何?”束掌在胸,而后平平推来。
这一下表面上远不如先前那掌声势之壮,但却锋芒暗藏,只待触碰到一丝一毫,便会引出无穷后手。
青书微微一笑,目光一凝,仿佛一眼看透虚实,当即不挡不避,只待对方掌力及体。
昌仁一怔,这掌其实是大手印中的一式中手印,号称引招之招,自来便是用来擒住那些一意逃走却武功高强之人。这一手印既号称引招之招,厉害之处,便在于一掌推来,并非无可闪避,而是闪避之后,那些隐藏其后的后手,委实难能应付。而若是回首招架,则对方可趁着你回首这一瞬间,迭出杀招,狂轰乱炸,让你穷于应付,而后对方同伴则能从容赶来,数人合力,擒而杀之。
昌仁受主人吩咐,不求取胜,只消拖住青书便可,遂心念数转,第一掌出全力试探这位老人家功力如何,第二掌便已决定运用这引招之招拖住他了。
他虽看似粗豪,但实则心细如发,数个转念间便生出对策。
但青书地举措,却让他颇是不知所措起来,自来便是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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