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宋青书
刘伯温把这些问题都想得极是通透,信中对这些也是未提只字。
只是,让他感到疑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教中诸人又不知道谢逊身在何处,如何就这般肯定他所在何处,竟是倾巢而出?
这群人互相不服,无论谁发言,都是一片口水战,这般齐心合力,铁定是知道了谢逊所在,而且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谢逊在何处。
谢逊的下落,刘伯温也知道,但关键问题却不是这个。而是,如何让这一盘散沙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所以他在信中变相的问了青书:“深觉此等人绝无意挑拨武林是非……是为谢逊而东行尔!”
青书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刘伯温啊刘伯温,总算也有你猜不出的事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 宗师
“深觉此等人无意挑拨武林是非……”刘伯温这话说的委婉,换而言之,就是他已确定,明教诸豪绝非为生事而来,而是另有目的。而这个目的,则是后边的——“是为谢逊而东行尔!”
“谢逊”二字,刘基特意以朱笔红批,何也?非彰显其要,是不明其意也。
谢逊?他们怎么知道谢逊的下落?就算知道了,又怎会如此同心协力?
刘伯温想破了脑袋都没想通这个问题,但他却能确定,这件事一定和青书有关,而且,从头到尾,都是宋青书在一手谋划!
他如此笃定,原因只有一个:明教群豪出海迎回谢逊,攫收最大利益之人,正是宋青书。
天下大乱,四方豪强多出自明教。诸如韩山童、刘福通、徐寿辉、郭子兴诸人,抑且派系明白,韩山童隶属杨逍手下天部,有天地风雷四部弟相助,势头之大,让元廷大为头痛。刘福通则是青翼蝠王韦一笑的记名弟子,威望甚隆,手下兵多将广,也是一时之秀。而徐寿辉更是彭莹玉和尚一手扶植起来,得彭和尚无双智谋策划,这位仁兄昔年招揽百万之众,横扫天下,端的是威风八面,惜乎彭莹玉后得周子旺传书,方一离去,这徐寿辉便大吃败仗,不复风光。至于郭子兴所率义军,大多出自五行旗,阵法犀利,厉害无比,只是较之前面几位,还是要差了数筹。
而江南一带,天鹰教众,兵精器利。更是让惠宗食不下咽。毕竟大都占北方龙脉,南方毕竟难以触及,故而殷白眉手下兵将,也闹得最为凶厉。
不难看出。韩、刘、徐、郭几人。都是各有领袖。韩山童属杨逍一脉,刘福通是韦一笑一脉,徐寿辉是五散人嫡系,而郭子兴,则是五行旗的代表人物,这几人俱能强霸一方,是一时豪杰。但……说句难听点的话,这群人都不过是奉命行事,为将尚可,要为统帅。则不免大失方寸,一触即溃。徐寿辉便是其中典型。
而宋某人既然打算谋夺天下,这些挡路石,都得当作垫脚石,一节一节的拔高。
如今的宋青书,财力雄厚,信息发达。更有谋臣武将,虽没有如徐达、常遇春那等名将,但几位冲锋陷阵地先锋将军,还是有的。他自己这些日子苦参孤云虚侵之道,将孙吴兵法、三略六韬更兼排兵布阵之法,都给通读了一遍,打下了极为良好的基础。
是什么的良好基础呢?这便又要从另一边说起了。
话说郭靖黄蓉夫妇在襄阳城破之前。将一卷丹书藏入独孤剑冢之外地地下密室里边。这卷丹书。有个响亮而动人心魄地名号——《武穆遗书》。
黄蓉此人身负绝顶智慧,自然知道。所有地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倚天剑屠龙刀搅的天翻地覆,让江湖飙起血雨腥风,百年来都不能合兵一处,固然在黄蓉所料。况且即便两般神兵聚拢,拥有者也不舍得让倚天剑与屠龙刀对砍。
这样一想,似乎除了由郭襄或是郭破虏的传人夺取到屠龙刀和倚天剑……里面的秘籍兵书,是永远难见天日的了。
不急,黄女侠智谋无双,还留了白绢一条线索,藏于朱家密室。又将武穆遗书藏在襄阳城外的地下密室之中。
其实这地下密室方圆十丈,可说甚大。即便没有朱家的线索,年深日久之下,地皮也会坍塌下来,到时候古籍重见天日,也算一场功德。
刘伯温击节赞叹:“黄女侠深谋远虑,为我中华存此香火,委实功德无量!”
两人多年前便在其中细细翻阅,直至前些日子,青书在浩如烟海的书籍之中找到一册兵书,上书“武穆遗书”四个隶书,迥劲沧桑,力透纸背。当即如获至宝。
《武穆遗书》与其他兵法不同的地方在于,它详细记录了岳飞平生大大小小百余战,从平原到高地,从守城到巷战,汇集岳武穆平生兵法大成,秉孙子“能因其变化而致胜者,为之神。”思想,讲究随机应变,不拘一格。
刘伯温与宋青书两人研读一夜,秉烛夜谈,端地是兴奋不已。有此一书在手,今后大小战役,多可立于不败之地也!
刘基为青书讲解用兵为将之道,一夜之后,便飘然而去。在大同府发现明教诸豪踪迹,而后几经思虑,发现种种蛛丝马迹,似乎都与那个正在前往南少林路上的宋青书有关。但任他想破脑袋,却偏偏没想到青书是如何做到的,心中讶异之余,更敢欣慰。然而,最多的,却是好奇。
但他生性高傲,自负智谋天下无双,无人能及,拉不下脸面直接去问。故而以朱笔红批,变相问之。
青书心中得意,大笔一挥,雪白的笺纸上登时墨迹淋漓:“先生不妨一路尾随,我五叔之事,还烦相顾。”
吹一口气,将墨迹风干,而后卷起,绑在信鸽腿上,伸出手来,往信鸽头上拍去,那鸽子竟也不躲,眯着眼睛,扑棱着翅膀,一副享受的样子。青书笑眯眯的将鸽子放飞,心道:“刘基,这回你总该猜到了吧。”
他这番瞒着刘伯温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将明教群豪从光明顶上招下,其实是看准了明教诸人新知教主身亡,群龙无首,谢逊又远在海外,势必互相不服,濒临内斗边缘。此等情况,一有谢逊确切消息,明教诸豪齐齐确定属实之下,定然是一齐下山。
为什么要一齐出海?
不用说大家也心知肚明,互相牵制嘛!韩山童直属光明左右使,刘福通是四大法王一派,徐寿辉乃是五散人嫡系,郭子兴一彪人马更由五行旗众组成。任其中一位首脑留在中原,都能致使本部人马士气大振,从而起到打击他派人等地效用。
事实证明,中国人用在内斗上的智慧,委实是博大精深,不服不行。瞧人家波斯总教,解决问题的方式可是简单多了:立一个傀儡教主,大家有油水一起捞,有人一起砍,有饭一块吃。齐心协力,共创和谐社会。
宋青书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俊脸上带着奇异的魅力,孤身一人,木剑束腰,一路南下。
这般装束,到哪里都是惹眼的。
然而,他却一点都不担心。不单单是这些年来,他身量长足,五官愈发棱角分明,面貌虽未大变,气质却已大变。而且精通“揽势”的宋某人可以随时收敛气势,却是不用担心被众人的目光射成筛子。更何况,他“纯阳无极功”功行圆满,功深似海,返璞归真,与“揽势”相辅相成,自然而然地,把他放到人堆里去,找个三天三夜都找不出来。
官道上车马辚辚,吱呀作响。有挑担地小贩,扛锄的农夫,挎包地旅人,来往的商队,吆喝着的驿卒。合着鸟啼虫鸣,麦香阵阵,在青山绿水之间,显得生机勃勃。
宋青书便是这其中的一员。
多年不用剑术,再用时举世皆惊。
这是杨汐晴对他的评价。杨汐晴在古墓中精研独孤剑意,有进无退,有攻无守,渐渐的,一套绝世剑术初见雏形。还剩一路破枪式。
皆因古墓中厉害的枪术秘籍太过稀少,所谓日刀月剑一辈子枪,枪术最为难练,一旦练成,也最为厉害。岳武穆的“沥泉神枪”纵驰南北,横绝宋金两国而无敌手,威力之强,便可见一斑。
且说青书“纯阳无极功”大成之日,功成的姿势委实太过……
虽然刘伯温、杨汐晴、苏若雨三人都未知觉,但他却做贼心虚,顺口便引用了一段昔年看过的一本牛书中的名句,可说是十分拉风。
但这句话却让杨汐晴掩嘴而笑,也起了争斗之心。乘着青书做贼心虚没有设防,“破剑式”应手而出,攻向青书七处大穴。
青书飘然后退,折了一根松枝,运使太极剑术,剑意绵绵不绝,结成太极剑圈,与杨汐晴斗了个不亦乐乎。昔年他无法贯通太极剑,皆因难能持久,剑意多有断绝,太极剑圈极易破裂。但此刻内力一通,一根松枝在手,脑中便陡然生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变化来,竟以一碰即断的松枝挡住杨汐晴手中利剑,五十招后,更是占得上风。
及至此时,他恍然大悟:“原来太师傅早就悟通绝顶剑术,只是这剑术要求委实太高太高,爹爹和六位师叔是难能学会的,故而太师傅以十年之功化繁为简,端的是用心良苦!”
想到此处,他心中不由感叹,自己不过照搬他的剑意,便能有如此成就,张三丰学究天人,委实是一代宗师。
奇才与宗师,差别就在此处。
第一百八十二章 … 少林
太极拳剑,辉耀千古;立武当玄门,流芳百世。
自“纯阳无极功”大成,青书于太极之理也是大有感悟,豁然而通。也愈发感叹张三丰学究天人,深不可测。
这一代宗师以大毅力束发出家,开创武当一脉,自武当长拳而始,分花手、柔云剑、震天铁掌、神门十三剑等一套一套的武学横空出世,可说是穷思竭虑,苦心孤诣。张三丰于四十年前便已号称天下第一,无敌宇内,向无对手。然而,他所悟武学委实太过高深奥妙,太极之理更是合乎天地自然,极难领悟,资性、内力稍差者便终生不得门径,故而闭关十数年,只为创制两门绝技,彰太极之意,以为武道绝诣之锁钥。
如果说四十年前的张三丰乃是天下第一的奇才,现在的张三丰,则是当今之世独一无二的大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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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书坐在路边茶棚的角落里,怡然自得的喝了一口茶水。蓦地伸出右手两指,向下一捞,轻轻一夹,正正夹中剑尖,他微微一笑,一运指力,木剑陡然从腰间跳起。
要知这柄木剑被青书腰带紧紧束着,要取出势必得往上抽出,然则青书却是从下至上,手指搭住剑尖,以太极之理画了一个弧线,自缝隙间拔出木剑,这手功夫委实是妙到巅峰。
却见他手指一松。木剑陡然下落,青书反手一抄,握住木剑剑柄。悠然一挽,划出朵朵斗大剑花,桌上一根筷子根节节寸断,竟被切成三十六段。
青书大感有趣,哈哈一笑,抛出一锭银子,伸出手掌,悄无声息地将银锭拍进桌子。扬长而去。
走了约莫七八日,已入莆田地界,正是南少林坐落之处。
青书广袖飘飘,不遮不掩,大摇大摆的一路上山。
少林寺三个大字迥劲有力,镌在山门那块大匾之上,让人望之肃然起敬。
两个持棍武僧身子笔直。站在门前,低眉敛目,单手合十,神情肃穆。
青书含笑立在远方,暗道南少林实力较之北少林可是要雄厚多了,连两个看门武僧都有这等功力,瞧他俩半晌岿然不动。显然禅功不弱,定力非凡。青书当即将浑身气势敛起,浑不起眼,远远望去,便好似一块人形大石一般。
“既然来了。便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进去,偷偷摸摸地也忒没风度。”他心中如是想道。念头一动,便已飞掠而出。
一阵清风晃过,两个武僧悚然而惊,猛地睁开双眼,四下张望,却什么都未看见。右边那位武僧合十道:“罪过罪过。”左边那武僧奇道:“师兄。何罪之有?”
右边那武僧道:“你我原本心如止水,此刻泛起涟漪。却是不该。”左边那武僧笑道:“非也,清风徐来,若水波不兴,却是不该。却是风在动。”
右边那武僧摇头道:“若你我始终心如止水,任他泰山崩于前,洪水腾在眼,也都是幻象而已。”左边那武僧笑道:“幻与非幻,原是一念之间……”
青书隐于门后,听他二人竟是论起禅来,不由好笑,暗道:“我倒是被整成幻像了,嘿嘿。不过么……这地方禅风倒是凛冽。”
大步而走,招摇过市。他艺高人胆大,仗着耳力绝强,轻功无双,又通“揽势”之法,释敛气势,都在一念之间,是以青书即不潜伏,也不躲避,只在大道上疾驰而行。
方当午时,众僧都在大雄宝殿中做午课,方丈亲自主持,僧俗皆自在场,诵经声不绝于耳,香烟袅袅,腾腾升起,青书在远处看着,暗自点头:“北少林确不及南少林多矣。”
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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