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宋青书
何谦笑道:“此甲可有名头?”
青书一怔,摇了摇头。
“我观此甲脉络通透,双臂甲胄与头盔成汉隶几字,状若黄河,不若就叫真武九曲甲吧!”李善长嘴角含笑,持了一柄雏羽扇,轻轻摇动,缓缓踱步而出。
青书听了,不由一喜,傅友德、何谦两人大是称善。
“好,好,就依先生所言!”青书点头笑道。
此语方毕,却听一人道:“我看此名不妥。”刘基羽扇纶巾,缓缓而入,名士风流一显无余。
青书敏锐的捕捉到,李善长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鸷。心中不由忖道:“适才这两人莫非话不投机?”
却听他续道:“黄河之水天上来,固然气势奔腾,但九曲而入海,未免太过麻烦。无毒不丈夫,杀伐果断,方乃英雄……依基之见,此甲分头盔、护臂、护膝、护心镜、前后甲胄凡七部。便唤作七煞真龙甲!公子以为如何?”
刘伯温说完,李善长只微微一笑道:“煞气太重,不好。不好。”两人对视一眼,仿佛电光擦过。听到此处,青书不由微微头疼,不过区区一副甲胄,两人已然相争不下,今后若有决策,岂不闹腾不休?
敷衍了几句,也就散了。青书一把拉过何谦。和他细细谈起来。
何谦将近些年地经历都一一说出,当年遭遇风沙之后,却是为马贼所救,在广漠之中的某一处小小绿洲之中,为一群土匪做奴隶,干着世上最脏最累的活
但随着时间流逝,他由起先地处心积虑想要逃跑,变成了后来慢慢得到马贼头子的倚重,成为土匪窝里边名副其实的军师级人物。
这一片广漠中,有四家马贼。占据几处绿洲,争抢过路商队的财物。而何谦以七路奇兵,不到六百的兵力,助那马贼头子一统这片大漠,声势一时无两。
然后便设计,策动除大头领之外,最具权势的三头领诱奸了压寨夫人,一番火并,两败俱伤,何谦仗着青书传授他的皮毛内功拳脚。||号召了一批人众,轻松解决两人,成为马贼之首。
再然后,便是光明正大的从马贼窝里走出来。耗时两月,终于赶回。
青书听他说地轻描淡写,却知道这位属下委实是九死一生,好言安慰了一番,何谦却豪兴大发,笑道:“公子,这些年在大漠之中,我深觉马贼肆虐。虽说杀鸡取卵。却是大大壮大实力之举。故而谦欲领兵一支,闲来无事时。到敌方境内抢些物事也好,哈哈。”
青书听得皱眉,沉声道:“何谦,此事还是莫要想了。”何谦不由一怔,却听青书续道:“我等并非是争这尺寸之地,而是天下。民心有失,以何争天下?你若得罪了百姓,一传十、十传百,何来民心?此事断然不可。”
何谦皱眉思索片刻,又道:“我自不让他们知晓,这是我等所做。”
青书叹道:“百姓何辜?”
何谦听得这四字,忍不住心河翻腾,神色数变,沉默半晌,蓦地翻身跪下,叩头道:“公子仁慈,谦拜服!”
青书笑道:“我们又不怎么缺钱花,又干嘛要去滋扰百姓?须知百姓非一地之百姓,而是天下之百姓。”他本非过分仁慈之辈,只是相对于何谦等杀人如麻的将军来说,仁心却是高的太多。想了想,又道:“何谦,你这两年兵法想必又有进益,我便着你自领一军,驻守苏州,待我决战归来,我要看到一支精锐之师何谦哈哈一笑,大声道:“敢不从命!”
………………………………无敌分割线…
换过一身长衫,青书还是觉得轻便许多,毕竟寒铁较之布料,不知沉了几许。
挽好发髻,腰悬铁木剑,素装出行。
走之前,他好生交代了罗贯中、傅友德、何谦三人,更将军中大事悉数托付于刘伯温,而城内政务,则交付李善长。如今占了五城之地,可须得好生打理。
想到离开前瞧见罗、傅、何三人在沙盘上大战一番,不由暗自好笑,看着罗贯中由自信满满到神色郁郁,这中间巨大的反差的确引人发笑。
也该,免得罗贯中打了两场胜战就飞到天上了,挫挫他锐气也好。
而傅友德被罗、何二人联手打得也极是郁闷,小觑群雄之心大敛。何谦自然是不骄不躁,但却好走偏锋,自是难能取胜。故而三人之中,先是罗、何联手对敌,而后罗贯中覆没,何谦与傅友德决战林中,两人俱是连连用计,终是打了个平手。
三人一战虚拟打过,都是长出一口气,相视哈哈大笑。
三员悍将各自都收敛一些,也进步一些,让青书颇是欣慰。
只是,刘伯温和李善长似乎极是看不对眼。两人一见面便是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各不退让,虽没吵架,但瞧那架势,你绝不会以为他们是好好的促膝谈心。
好歹安抚两人,分而治之,一个管军务,一个管政务,更将两月的粮草调度权利,都尽数付与刘伯温。
让两人尽少的接触,麻烦也会少很多吧。
但让青书颇为疑虑的是,李善长怎么会选到自己的?该不该如此信任他呢?依刘伯温见,此人虽面目可憎(刘原话),但仍算是忠义之徒,抑且之前并未投靠任何人,可以信任。
也罢,留刘基牵制于他。
一振衣袖,飘然而去。
福州,决战。
第两百一十二章 … 前夕
自苏杭而下福建,不算多远的路上,青书细细思索。如今虽说钱粮广聚,但不过十万大军数月之用。当然,如今总共兵马也不过三万而已,但总不可能就以这三万兵马平定天下吧?累也累死了。
故而以后的策略,还是得如李善长所建议的那般…………打持久战。
江浙鱼米之乡,物阜粮丰,只待秋收之日,便是大举招兵之时。而这一年,要打下多少地方,却需好生斟酌。这自然不是越多越好,毕竟兵力要和属地匹配,不然今日才打下来,明天又给别人夺了去,平白损兵折将不说,还落个兴兵害民的罪名。
建康军机要地,石头城自古坚牢,此番以迅雷之势夺取数地,应天却是未能攻下。而朝廷,也因此知晓了这一方,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正悄然崛起,壮大到一个各方势力都不愿看到的地步。
恩,建康…………南京,第一个目标。
然后呢,是北上,还是西进,抑或南下?平心而论,南下定福州,扫平江西、湖南,席卷而上,似乎更容易一些。然则这样一来,还没打到一半,只怕老巢都给人端了。汝阳王、王保保固然不是吃素的,还有个张士诚虎视眈眈,更有朱元璋悄然壮大。**想到这里,青书又是头大。
不过,还不急,目前他计策生效,张士诚被脱脱丞相围着打。徐寿辉、刘福通和韩山童三人也忙着相互牵制,郭子兴是更没那胆量来打,三月之内。自个儿地地盘还是没人敢动的。
回去,要好生拟定一番了。青书在路上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十余日步行的光景,已然到了福州城外。
屈指一数,还有十二日。
十一月初十,深夜子时,福州北门。城隍庙内。
青书随便找了家客栈,翻身睡下。
这一晚夜凉如水,风声呜呜,吹起沙沙地树浪,固然赏心悦目,也悦耳之至。循着大自然的韵律,青书缓缓阖上双目,全身上下,稍有紧绷的肌肉都是松开,沉沉睡去。
第二日辰时。照旧的醒来,这一觉睡得极是香甜,青书只觉浑身上下无不舒适,精力充沛。换好衣衫,用过早餐,在床上就地打坐起来。
阳光渐渐的由窗口边缘移到床沿,青书将行遍全身的真气缓缓纳入丹田,筋肉舒泰,通体阳和
午时已至,尽管不怎么饥饿。但他还是下了楼去,随意点了一个“红糟鸡”,还有一个“焖干贝津白”,就着米饭吃了起来。张三丰虽然早已辟谷。但却交代青书说:“你正当年轻,三餐当多多注重,辰时、午时、申时都记得用饭。一日三餐,固然人人都会,但却没几人知道为何要这般,体味自然养生之道,亦同阴阳。”
当时青书还不解的问道:“那您为何又不饮不食?”张三丰摇头笑笑:“太师傅老了,身体也经不起多少负荷了。再去一日三餐的吃喝。你是盼着我早些上天呢?”虽然明知道张三丰是说笑,青书看着他慈眉善目下地道道皱纹。心中也忍不住泛起辛酸。
但也记住了,以往一时性起便不饮不食的毛病,也渐渐的改了。
福州菜是闽菜的主流,味道多偏于甜、酸、淡,武当山虽说位处两湖,当地颇为吃辣,但山上却是清淡为主,故而青书吃得倒也颇是舒心。细嚼慢咽一通,两碗米饭入腹,他放下筷子,走出客栈。
冬日的阳光难得有这般耀眼,但却驱不走多少寒意,大街上的行人都裹了厚厚一层,青书不愿太惹人注目,也去商店买了衣帽戴上…………毕竟,任谁一身薄衫的在寒流里来去自如,老百姓们都不会觉得他是个正常人。
孑然一身,出了城去,泛霜的树叶青黄白三色交加,唯有松针翠绿翠绿,风一吹,簌簌落下几根冰渣,在阳光之下折射出五彩辉光。
他也不掩面容,只是因为这张脸虽说俊朗,但识得的人并不很多,更有“太极十三势”傍身,收敛气势,便更加不起眼了。
林中小道上的泥土混着渐渐融化了地白霜,有着被马车轱辘碾过的痕迹,想是哪家大户出城游玩归来吧,又或者是某位行商的大贾在年关之前特意赶回。
一个人在林间走着,冷风不断的吹着,难得的一尘不染,难得的单纯和透明。
深吸一口气,而后呼出的热气腾腾,白色缭绕。一口浊气悠悠吐出。
一呼,一吸,为吐纳练精之本。
在这片小林子里,合着风的韵律,就这样呼吸到了申时。
瞧了瞧天色,已近申时,走回客栈,青书又换了两个小菜,这下他是颇有些饿了…………其实呼吸也是一件很耗能量的事儿。
仍然是细嚼慢咽,这似乎是营养最大化的一种办法。
武功到了他这个层次,争胜之心固然还有,但更多地,却是养生了。
用过晚饭,便上楼去了,晚上却是以“武当九阳功”为基,打坐炼气。
毕竟夜里湿寒,“武当九阳功”较之“纯阳无极功”,精纯不足,盛大有余,故而选而炼气,效用颇为卓著。
至子时上下,他方才聆听着风声呜呜、叶浪滔滔,一呼一吸,不知不觉的入睡了。
第三日清晨辰时,青书照旧醒来,照着昨天的路子,用过早膳,打坐到午时,再到楼下吃过午饭,而后在林子里吐纳呼吸,再至申时,返还客栈,晚饭过后,便打坐用功。
一连数日,都是一般光景,除了几样小菜有换过之外,其余的都几乎与第二日来福州时一模一样。这般几日,内力虽未长进,但也精纯微许,青书心中已不起波澜,唯有丝丝战意,蓄满胸襟,只待时日一到,便滔天而起!
这是他选择地调养方式。养精蓄锐,积聚锋芒,只待一战!
第两百一十三章 … 前夕2
日子平静的毫无波澜,初冬的寒冷气息也渐渐蔓延过整个南国,福州城里初降大雪,又冷了几分。
十一月初十,申时三刻。
宋青书端着青瓷杯,轻轻啜了一口已经清凉了的茶水,眉头舒展开来,合上双目,嘴角一抹莹润沁出…………是产自武夷山的极品乌龙。
轻轻将茶杯搁置在红木桌上,他站起身来,身上裹着厚厚的大衣,脸上的神色默然到比这混帐日子还要冷淡平静。然而,他心中的战意,却在这几日的浇灌下,缓缓滋生,将在子时三刻达到巅峰。
殷梨亭在光明顶对阵杨逍之时,调动全身气势,算准了在达到山顶之时达到最高,然则却险些输掉。皆因亢龙有悔,盈不可久,纵然你锋芒绝世,也抵不过时间侵袭。
天色渐晚,客栈中空空的一片桌椅,小二哥收拾好了碗筷,擦净了油污,打着哈欠穿堂过室,一声吆喝:“客官,打烊喽!”
青书冲他微微点头,又对掌柜的笑道:“这人参乌龙尚有半杯,烦请掌柜延后片刻关门。”说着轻轻掏出一块银锭,置于桌上。
掌柜的眼前一亮,赔笑道:“客官哪里话,这个自然的,自然的。”说着亲自离开柜台,将银锭纳入怀中,对小二道:“再给客官上一壶好茶!”青书含笑道:“不必了。喝完这杯,我出去走走。”掌柜地面色一变,低声道:“福州宵禁甚严。客官……”宋青书淡淡瞄他一眼,道:“无妨。”
掌柜好言提醒,见对方似不是怎么领情,只轻叹一声,转回柜台,收拾账本。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书舌尖触到一片冰凉,轻啜一口。将剩余茶水吸尽,站起身来,拂袖而出。
夜晚的福州街道,有些清冷寂静的味道在里头,总地来说,这一方州府,还算是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