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宋青书
只是明教内斗仍是不穷,韩林儿对刘福通甚是不愉,两方时有械斗之虞。
而宋青书这方,各派高手不绝来投,崆峒五老竟是齐至;华山派也遣了岳肃蔡子峰领一干精干弟子前来,青书见来人中并无白观,心中也说不出是何滋味,只令人好生招待,不要怠慢便是;少林寺来的是空智领一百零八棍僧助阵,辅以罗汉大阵,几乎无敌天下。
在海上失踪地灭绝师太更是亲自到来,衣袖飘飘,孤高傲世,周芷若拉着她手好一阵亲热,倒把她那两道倒八字眉给磨平不少。
赵爵爷,薛凌大侠之类的江湖大豪也是领亲传弟子前来,建康府一时间沸沸扬扬。
战场上,一个两个武林高手或许没什么用处,但如果是一群呢?如果是数百乃至数千的名门弟子,那当如何?
或许仍是乌合之众,但如果他们经过训练呢?
除去各派掌门以及自成一阵的少林弟子,武林白道中各家弟子凡三千三百人整,组成一支杂牌军,正式接受军中训练。
和张无忌好生叙了叙旧,青书颇为揶揄的瞧了眼一旁低头弄着衣角的赵敏,打个哈哈,转身边走。
张无忌的决定,是要在他义父尽尽孝道,张翠山自无不允,只是如今武当一派明显驻扎在建康府,若要离去,还是同青书说了地好。
青书心头一动,想到谢逊双目失明,势必不会在教主位子上久坐,只是明教人才凋零,不敢亲传,若由张无忌练会乾坤大挪移,武功大进之下,指不定便艺压众人,将来便是大臂助。
第两百二十九章 … 杀人
八百里洞庭水域,空空旷旷,朦朦胧胧。
白发的妖异男子负手立在舟上,两名美貌侍女运力划桨,缓缓前行。
天才蒙蒙亮,阵阵水雾腾起,几乎看不清前方情景。
不知划了几许时光,一缕阳光破开雾气,耀的人睁不开眼来,两名侍女都是伸手遮住美目。
“葵花向日,我这一生,究竟也不会错的。”白发男子轻声呢喃,嘴角浅笑,风华绝代。
岸边树木郁郁葱葱,白发男子足穿白靴,纤尘不染,轻轻一点木筏,登时晃悠悠的飘开数丈,靴子又在碧绿清澈的湖水上一顿,整个身子再度升起,势道尽时,恰恰便落在岸边湿滑松软的泥土上边。
“卫奴,圣上旨意欲杀何人?”白发男子伸出修长的手指,把玩似的望着长长的指甲。
一名美婢恭恭敬敬的道:“回您的话,圣上要您杀三人。第一人是昆仑山光明顶的谢逊,第二人是建康府起兵的宋青书,第三人……”
白发男子瞥了她一眼,云淡风轻,漠然道:“说。()”
那名被称作“卫奴”的美婢颤声道:“汝阳王!”
白发男子一怔,蓦地苦笑两声:“前两人倒也无妨,这第三人……”
卫奴轻声道:“圣上令奴婢专程从大都赶来,怕就怕您不肯杀这第三人,所以定要先请你出府,再传旨意……”
白发男子叹道:“我司马弥卿三十年来从未变过,自来只听他一人之语,卫奴,你回去禀报皇上,给我三月时光,我定提此三人人头去见他。”
卫奴身躯微微颤抖,半晌镇定下来,恭声应命。
司马弥卿大袖一展,白发尘,顷刻间便不见踪影。
@旁边青衫男子微笑不语,只翻弄着一本小小书册,四个古篆字在破旧的封皮上若隐若现。
“阳教主其实姓杨,木易杨,是么?”谢逊沉吟着饮了一口清茗,终于开口道。
宋青书轻叹一声:“大九天式,诚然便是黯然销魂掌。如今物归原主,有所窥测之处,还望谢教主海涵。”
谢逊手中的屠龙刀稍稍一斜,锋芒毕露,但青书只端坐席上,身子稍稍一晃,便将对方凌人盛气皆尽化去。谢逊不由气势一泄,叹道:“宋少侠功力是远胜我这糟老头子了。罢了,罢了。”
青书笑笑:“咱们合作倒也愉快,大败汝阳王于卢龙。无忌师弟悍勇,谢教主有子如此,却是福气不减谢逊淡淡道:“哪里,我那无忌孩儿,显然不及尊驾多矣。”
青书道:“贵教前阳教主,乃是拙荆汐晴的大伯,咱们两方倒有几分亲戚,无忌师弟又是谢教主义子,更是渊源深厚,如今大半江山已在我等之手,只消再取长安、洛阳,定下北方基业,便不怕他蒙人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谢逊“哦”了一声,了然笑道:“想来宋少侠早便知晓,阳教主乃是古墓传人了。”
青书似笑非笑:“我只不明白阁下是如何知晓的。”
谢逊叹道:“昔年杨逍兄弟来投时,阳教主那般待他,三年之内连升数级,后来更是让他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光明左使,其遇不可谓不厚。谢某胸襟不阔,曾暗中查访杨逍来路,终从范右使身上查到蛛丝马迹,只是那时还不知道古墓二字。后来教主失踪,我便怀疑与杨逍兄弟有关,只是没过多久,成昆杀我全家,谢某寻遍天下,渐渐的从一些人嘴里听到古墓二字,更数访终南山,终在山外数里遭遇成昆,其时我武功未成,还斗不过他,百招过后,终被他打翻在地。呵,不过现在想来,若单打独斗,只怕我还是打不过他的。”
青书心头一动,问道:“那时……谢教主被成昆打倒了?”
谢逊笑笑:“宋少侠或许想问了,那时谢某是否见到什么,听到什么,是么?”
青书笑道:“宋某好奇心起,望谢教主解答一二。”
谢逊道:“当时我迷迷糊糊,只模糊听到一人怒斥:我大哥怎么了?我救你性命,你却……,我甚觉奇怪,要凝神仔细去听,两人似乎打了起来,要想再听,却被一阵如雷大吼震晕了。”
青书道:“哦?那谢教主如何确定,阳教主是姓木易杨而非金阳之阳呢?”
谢逊道:“谢某也是今日听尊驾谈起大九天式,又见阁下施展三招古墓秘传黯然销魂掌,忆往昔思今时,方才疑思昔年威震天下的神雕大侠,会否是本教前教主之祖?而后出言相询,阁下便代谢某确认了。”
第两百三十章 … 杀人2
若有些笑意,宋青书端起那盏清澈荡漾着的碧螺春,轻轻抿了一口:“狮子吼?”
谢逊有些喟然的一笑,瞎了的眼睛翻了翻,露出惨白兮兮的眼白,道:“当时我从没想过能有人有这般浑厚的内劲,连成昆传我的狮子吼也远远比之不上,或许那人是动了真怒了。所以我便被他这样一声怒吼给吼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树林里一片狼藉,还有一滩血迹,独独不见了那两人。那时我只觉浑身酸痛,脑袋昏沉沉的,挣扎着起身,没走两步,就看见一把染了血的折扇掉落在地,拾起来瞧了瞧,居然是前宋文豪苏轼的一首悼亡词…………《江城子》。笔法迥劲有力,却又不失娟秀。落款却是一行乱草,写作活死人杨厚载书。”
说着似乎颇有些自嘲,谢逊又加了一句:“那时候,谢某这双招子还是可以看清楚些东西的。”
青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汐晴她父亲自号厚载,是没错的。”说着又道:“这些天宋某坐镇建康,曾遍读古墓所藏典籍,偶然发现黯然销魂掌秘籍中,多有招式同大九天式相同,这才猜想贵教前阳教主之身份。翻家谱时,才发现泰山之上,果是还有一人,双名顶天。”
谢逊点点头,低头喝了一口茶水,好半晌才缓缓道:“阳教主为何要离开古墓?我料终南山中。绝学无数,纵本教乾坤挪移心法神妙无方,也引不得他屈驾而来。”
青书叹道:“依我猜测,当是同杨逍一般了。杨逍不甘古墓寂寞,要在外闯出一番天地,贵教前阳教主何等雄才伟略?岂会甘心居于终南山一隅?”
谢逊笑道:“或许吧。||
宋青书沉吟一会,笑道:“叙了这许久地旧。咱们两方也该谈谈正事了吧。”
谢逊右手捧着屠龙刀,左手伸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干脆利落的划了条水线,道:“卢龙以西皆归我明教,东边的归你。”
西边广袤而贫乏,东边虽然狭小但却富庶的多,谢逊此举不由让青书稍稍吃惊,原以为明教这方会狮子大开口。却不料会一开始便折中下来。却听他笑道:“好,便以卢龙为界!”
谢逊哈哈笑道:“爽快!惜此地无酒,不然谢某却欲同阁下浮一大白!”
青书笑道:“要酒又有何难?”拍拍手。便有仆人端酒而入,谢逊哈哈大笑,大显酒豪风范,只是那笑声之中,却多了几许英雄迟暮的意味。
他这一生,因成昆而不凡,也因成昆而尽毁,如今成昆已死。君临天下于他而说,实在没多少吸引力。
之所以要下卢龙以西大片地域。究其根源,都是不忍负了众兄弟两月之功,那可是活生生的血肉垒起来的。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谢逊咂了咂舌,笑道:“好酒!”歪了歪头又道:“可惜酒杯太小,不够爽利。”
青书伸袖拭了拭嘴,扬声笑道:“上大碗!”
两人便在这小小一间客房之中,你来我往地斗起酒来。(
约莫喝了二三十碗,谢逊哈哈大笑。将酒碗一抛。正色道:“宋青书,冲这二十七碗酒。依我原先性子,是定要交你这个朋友的。只是如今的谢逊,早非原先那个。今日咱们缘尽,将来若是要动手,你无须留情便是。”
宋青书沉默不语。
谢逊笑道:“当我走进客栈前,我原是想斩你于屠龙刀下。以绝我明教后患,后来却发现,你功夫精深,比谢某人不知高了凡几。哈哈,却是姓谢的不自量力了!”
顿了顿,他蓦地一字一句的道:“所以,将来咱们若战场相见,你切莫留情。”
青书默然半晌,缓缓道:“谢教主也是一样。”
谢逊眼睛一翻,哈哈大笑,仍是保持不变的姿势,昂首阔步,豪兴飞扬,捧着屠龙刀大步走出门外。
青书缓缓起身,走到窗口。
谢逊已然领着明教群豪走出客栈,金黄色的头发随风飘扬,有着一种苍凉的意味。
一步,两步。
第三步还未迈出,一抹纯白如羽地素净从天空飘落,白发的妖异男子手持三尺短剑,迅捷无伦的掠过十数丈之距,雪亮地剑锋起落间绽开朵朵血莲。如同这个男子本身一般妖异。
谢逊一怔,自眼瞎以来,他听风辨位的功夫已臻绝顶,但却没有听到丝毫关于那个刺客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抬刀,屠龙刀带着绝世锋刃挥舞起来,竟是挡住对方必杀一击。
短剑断作两截,司马弥卿诧异的一笑,由衷赞道:“好刀!”猿臂轻舒,三根指头在谢逊双手手臂诸穴上轻轻一拂。
明教的新任教主第一次的松开了捧着屠龙刀的手,号令天下地屠龙宝刀瞬间易主。
司马弥卿双手握刀,横刀一劈。
空手的谢逊想要后退,但对方出手委实太快,只似雷光电影一般,如何教人躲得过去?
血光又现,黝黑地屠龙刀哀鸣一声,终于染上这个伴了它二十年的金发汉子项上鲜血。
一颗头颅滴溜溜的滚落下来,血与泥土混合一块儿,染成一片酱紫,张无忌悲呼一声,几步跨上,满脸是泪的捧起义父的首级。
司马弥卿背负一个小小包袱,手持笨重而锋锐的屠龙刀,爱不释手,也不顾这物事和他瘦弱身躯极不相配,抬掌便往张无忌轰去。
张无忌心中恨极了他,全身真气鼓荡,也是一掌迎上,但司马弥卿速度委实太快,电光火石的瞬间便印在张无忌胸腹要害。
身后女扮男装的赵敏惊呼一声,方要上前,却被彭和尚一把拉住。
拼着重伤,张无忌沉喝一声,喷出大口鲜血,半步不退,右手紧紧抱着义父的头颅,左掌“擘天掌力”打出。
司马弥卿瞳孔一缩,观出这道掌力半点小觑不得,深吸一口气,左掌劲力陡增,张无忌鲜血狂喷,脏腑又受重创。而他地右掌则迎向对方“擘天掌力”。
两股真力相撞,司马弥卿浑身剧震,胸口好一阵气血翻腾。张无忌则是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赵敏一声尖叫,挣脱彭和尚手腕,狂奔上前。
左手轻轻一拈,将谢逊头颅取了过来,司马弥卿若有笑意地看着赵敏,道:“小丫头,现在就只顾着和情郎腻歪了。你父王都不管了么?”
赵敏泪珠簌簌而下,抱着张无忌恨恨的道:“你,你为什么……”
司马弥卿轻叹一声道:“你父王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可惜了。”
明教诸豪都是目欲裂,范遥同赵敏感情最好,闻言踏上一步,厉声喝道:“可惜什么!”
司马弥卿长叹道:“他至死只有一个愿望,便是再见你一面。”说着缓缓解下背上包袱,提起一颗头颅,狮鼻阔口,一脸络腮胡须,脖颈血渍早自干涸,而一双虎目却瞪地极大,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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