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宋青书
听得这话,苏若雨眼眸中的黯淡渐渐消失,却不说话,青书微笑道:“苏姑娘,你可知道石灰?”
苏若雨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说道:“十三年前,老爷他救我回来的时候,那些勾…勾栏里的人,撒出的白色粉末,是石灰么?”
青书点头道:“不错,你可知道这石灰从哪儿来?”
苏若雨道:“老鸨说这是一些山里人从深山中挖出的,然后煅烧而成。”
宋青书含笑点头,朗声吟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身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苏若雨文武双修,熟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皆精,智识不凡,一听此诗,先觉遣词造句并不如何出色,但细细品味之下,不由又惊又喜,她沉吟半晌,蓦地扬起头来,眼中渐渐泛出奇异光彩,对这青书福了一福,微笑道:“宋公子…多谢了。”
这淡淡一笑地风情,竟是又让青书微微失神。
第六十八章 … 破剑
青书不再多留,借故告辞之后,苏若雨独自一人在石室之中,眼神渐渐迷离,喃喃道:“内力深厚不算,尚能出口成诗,诗酒江湖的魏晋儒侠么?”
接下来的十数天里,青书日日与杨汐晴呆在一处,研习剑术,他将自己悟到的独孤剑意以剑招演示出来,杨汐晴对武功有着一种天生的颖悟,剑术拳掌都是上手即精,让自负奇才的青书大是汗颜。
两人偶尔空手拆招,武当派功夫开千古未有之先河,简简单单一套长拳也能打出非凡威势,借力打力,端的让杨汐晴大开眼界,思路大开;而杨汐晴的“九阴神爪”神鬼莫测,速度绝快,若非青书被成昆迫得修成“化势”,空手对敌,只怕五十招内必败无疑。饶是他“化势”一成,功夫大进,但到底徒手招数领悟不及剑术那般精深,第一百二十七招上,到底被杨汐晴轻轻抓住肩头,不由大是叹服《九阴真经》堂堂正正,确不负天下武学总纲之名。
杨汐晴自幼浸淫《九阴真经》,勤修内力,但嫌那“催心掌”太过阴毒,自此精修“九阴神爪”,十年苦功,端的不可小觑。
但她之后修习百家剑术,全为祖父遗愿,补全“独孤九剑”,她虽是难得的武学奇才,古墓之中,历经三代所收罗地剑谱也足足让她练了三年。
须知这创制功夫。与修炼功夫大不相同。好比写书与读书,“创制”是“写”,而“修炼”是“读”,写书的人,对本书的精芜华杂,各处细节的布局都得清清楚楚;而修炼,只须将书读完。让书中的知识变成自己脑中的。能否运用的如臂指使。那便得看修炼者自己地功力与悟性了。而能否跳出***,另辟一个朗朗乾坤,那便是宗师地手段了。
而杨汐晴现在在做的,便是谱写她祖孙三代联手合力撰写的一部武学经典,若是成功,则必然成为武林中的一部奇瑰。代代不朽流传的神话!
但毕竟她年轻识浅,纵然将那百家剑术习了一个遍,也未能去芜存菁,创出这足以辉耀千古的神剑,即便只是九路之中地一路。
秉“无招胜有招”之理,青书和汐晴两人每日研习,武学修为竟是不知不觉又跨出一小步。“独孤九剑”总诀之中说的明明白白,此剑一出,有攻无守,招招进攻。退则身败。而“太极剑”也是无招无式,圆转如意,进退之间。全凭使剑者心意,两门都是不世出的神功绝技,也都未创制成功,青书好歹见过张三丰施展“太极剑”雏形,杨汐晴却是从没练过“独孤九剑“其余六式。完全是在凭自己聪敏灵慧在悟。虽是得了独孤求败剑意,轻松不少。但说句不好听的,这两门神功,终究还是残缺不全。
独孤求败和张三丰也都是武林传承至今百世难逢的奇才宗师,这般单论剑术,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难分高下。
这般相互拆招,不知不觉便过了一个多月,两人将每日点点滴滴所悟所得都记于纸上,有时一日一句两句,有时却是几日都写不出一句话来。但每有所得,都必是武学中难见的精辟道理。
两人刚开始还略有拘束,到得后来却是愈见亲密,一个叫“青书”,一个叫“汐晴”,好不亲热。列位看官,莫要以为这便算两人互相爱慕了,这是正正经经的学术之交,当然,以后正不正经,那可不知道了。
青书练剑之余,多和苏若雨谈文论武,弹琴弄笛,适意逍遥。苏若雨原本老是板着个脸,这一个月来,脸上笑容明显多了起来。小虞和小眉也常来凑凑热闹,古墓之中女眷虽多,但青书真正相熟的,仍是这几位佳人。
虽是阴恻恻的古墓,但青书过得倒也不差,每日钻研剑术,闲时有佳人相伴,素琴横月,短笛吟风,如何不让人
一日,宋青书蓦地若有所悟,长笑道:“汐晴,你如果能攻破我太极剑圈,这路破剑式,也算成功大半啦。”
杨汐晴闻言,一愕,蓦地抚掌笑道:“你所言甚是,这路神剑说来全无成功可能。若要破尽天下剑术,又如何可能?我便算破了你的太极剑圈,要是换了你太师傅来施展,那天下谁人能破?说道无物不破地神剑,其实也得看使剑之人是何等人物啦!”
青书哈哈笑道:“不错,使剑的若是蠢驴木马,哪怕他使得是自古至今最最厉害的剑法,用地是最最锋利的神剑,也还是蠢驴木马,不堪一击。”
杨汐晴抿嘴笑道:“青书,你这张嘴呀,愈发刁…”毒字未出,忽地一剑歪歪斜斜的刺出,直指青书右肋。
青书慢悠悠的横剑一挡,笑道:“这点点功夫,可封不住区区在下这张巧嘴。”脚步一错,退出老远。
杨汐晴精通百家剑术,已然渐悟“独孤九剑”精要,“破剑式”早有雏形,此时一剑刺出,后剑早如潮水一般连绵不断的攻上,漫如行云流水,宛若羚羊挂角,不着痕迹,攻势却是极为凌厉迅猛。
毕竟“太极剑”大异武学常理,便是张三丰这等大宗师都得闭关参悟良久方能悟出,青书虽是同杨汐晴一同参悟,但所思所得,却是于此神剑无甚裨益,只是出剑愈发圆融,“化势”渐趋大成。
他只守不攻,倒显颇为吃力,但剑圈一成,便连绵不绝,杨汐晴每与他剑圈一触,长剑都仿佛被一股无形力道卸开。她困于此种情况已多日,早就百思不得其解,那剑圈各处都已旁敲侧击过,唯有剑圈中心一处太过凶险,不敢一试。
杨汐晴暗道:“他内功虽高我一筹,但毕竟相差不大,我若从他圈心直刺而入…要么便是我破去他太极剑圈;要么便是他将我弹飞,受些许轻微内伤,也没什么大不了。”打定主意,当即一剑平平刺出,正指青书剑圈中心,迅捷刺去。
青书见此情状,将剑一抛,喟然长叹一口气,微微笑道:“汐晴,这一路破剑式,算是小成啦!”
第六十九章 … 乐别
杨汐晴怅然若失,喃喃道:“这便…成了么?”
青书拾起长剑,还入鞘中,叹道:“你既有勇气刺我剑圈,勇者无畏,已然暗合独孤九剑法意了。”顿了一顿,又道:“我的太极剑圈愈发圆融,你若要破解,便唯有从中直刺这一条路走。其实早在三日之前,我们已将这路破剑式尽可能的完善了,还要改进,只怕只能将我太师傅请来了。呵呵,其实独孤九剑重在使剑者自身明悟,招式内力,都落了下乘。使剑者若是蠢驴木马,则这套神剑再怎么厉害,再怎么完美,也是枉然。”
杨汐晴默默将长剑还鞘,不发一言,推开练功室石门,走到隔壁石室之中,提笔写下四个大字“勇者无畏”。
青书静静站在门口,眼神瞟到室中紫藤花椅旁,青白石玉桌之上,宣白纸面那四个墨迹淋漓的大字,嘴角含笑。
杨汐晴蓦地回头,展颜笑道:“青书,谢谢了。”
青书欠身微笑道:“咱们之间,还说谢字,岂不生分了么?”
两人相视一眼,有莫名情愫,悄然漫开。
又是一月时光过去,已是七月之初。
夜无声,纵使阴暗墓中,不知日夜,也能感受到宛如水银泄地一般地月华。滋养众生。
嘈杂切切,错落弹开,宛如珠玉相碰,苏若雨嘴角含笑,手指不住拨弄琴弦,一曲弹开,宛如春风拂面。淡淡水波在她眼眸中泛起丝丝涟漪。不住皱开落水地花瓣。
此琴音色绝美。乃是前日小蝶从“红尘炼心大阵”之中取出,正是青书当日所弹妙琴。
小蝶司掌乐艺,弹得一手好琴,却是学自苏若雨,据小蝶言,此琴乃是昔年古墓祖师林朝英留下。经历代古墓主人之手,音质非但不衰,反而愈发绝美。
苏若雨本是书香世家,但区区一年中,家道中落,遭人陷害,父母横死。她三岁便被卖到秦淮河旁一家妓院,那老鸨倒算是慧眼识珠玉,知道这小女童乃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自幼便把她当作花魁来培养。四岁起便将她隔离开来。教她弹琴下棋,吹笛写字,琵琶箫笛。端的算是寄予厚望。
可是苏若雨七岁那年,偶然瞥见一个新来少女被老鸨和一干大汉强行塞入一个胖老员外的房中,心中好奇,偷偷在戳破窗户纸观看房中情景。但见那胖员外将那少女双手双脚绑在床上,一身剥的干干净净。好似白羊一般。自己也开始缓缓褪去衣服,好似白蚕一般肥大的身躯压在少女身上。不住耸动。她震惊骇然之余,也知自己将来势必如这少女一般,要去伺候有钱有势的男人。
她绝非甘于命运安排之人,自那之后,便开始预谋逃走,可她孤弱女童,小小年纪,又如何逃得出心狠手辣地老鸨和身强力大地壮汉的追赶?一抓回来,老鸨怒之又怒,也不管将来她是否摇钱树,拿过鞭来便抽笞不已。
好在杨汐晴之父偶然路过,见不过眼,便将这女童救下,带回古墓与女儿作伴。
可说,苏若雨是第一个进入古墓的女童,自幼和杨汐晴感情极好,与小眉小虞等人不同,乃是杨汐晴最为信任之人。
苏若雨对琴之一道极有天份,低眉信手弹,如美人私语耳旁,如兰芬芳气息铺面而来,令人从心底生出酥麻之感。一曲弹开,巍峨处仿佛高山,细腻处宛如流水,串串音节悠悠流开指尖,端的是沁人心脾。
蓦地一阵空灵箫音响起,青书手执玉箫,指节轻敲,合着苏若雨曲调,悠悠扬扬的奏上一曲,洒然空静之处,和苏若雨轻灵如春风拂面的琴音相合,令人倍感舒适。
他这弄箫之术,乃是传自苏若雨,虽因时日尚短,学地不甚精,但却胜在意境悠远,静水流深,恍如潺潺流动的溪涧水流,缓缓渗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青书也不知对于这个一身素白的女子,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总之只要和这个女子在一起,便会十分舒适。两人在某种程度上,有着发自心底的共鸣,这是不需要言语的,只要一个眼神,便互知心意。
无疑,这种感觉对于青书来说,是弥足珍贵的。他甚至可以不顾一切的去守护这份感觉。但又可以说,这只是灵性上的交流,绝无半分肉欲掺杂。相对地,对于杨汐晴,青书和她研讨剑术之时,数次耳鬓厮磨,都是心里砰砰直跳。
苏若雨见他来了,轻轻一笑,指尖轻挑,轻灵一转欢快,琴音跳动不休,盎然孕有勃勃生机。
小蝶随侍一旁,见两人琴箫相合,仿佛绝配,不由会心微笑。忽听得琵琶声响,杨汐晴怀抱琵琶,转轴拨弦,三三两两,错落有致,听来宛若璞玉相击,轻灵生脆。
三人奏出这段乐曲,温润深远,在古墓之中悠悠传开,练功室中少女都停下练剑,静静听这仿佛天籁一般的声乐,仿佛怕扰乱韵律,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杨汐晴忽地一挑一捻,琵琶发出铿然声响,震人心魄;苏若雨一抹琴弦,再一拢一弹,仿佛天外银河从高山之上倾斜而下,轰然作响;青书箫音却一直平平淡淡,宛若细水长流,却悠悠回荡在各人耳旁,挥之不去。
小虞手中长剑忽地无力落下,泪眼迷离,口中喃喃道:“他、他要走了…”小眉瞧她神色,不由问道:“小虞妹妹,谁?谁要走了?”
果听得琴音铿然大作,仿佛千军万马齐齐踏来;琵琶弦起,捻拢抹挑,也宛如珍珠玉盘激烈撞击;而那一缕淡淡箫音,仿佛就要淡漠在古琴乐音和琵琶声响之中,再一刻,终不可闻。
不知有几滴泪水,悄然落下。
第七十章 … 三掌
福建莆田少林寺中,天林方丈最得意的弟子红叶禅师正静静坐在东厢禅房中的蒲团之上,似是阖目微憩,似是跌珈修行。而香炉中的袅袅清烟缓缓升起,缭绕不休。
一个青年男子在缓缓走到禅房之外,踌躇半晌,终是难能再进一步。
他犹豫许久,方欲迈开大步,却终究缩回,一咬牙,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