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宋青书
“抱球势”卸开来掌,但毕竟势大力沉,还是有一两分掌劲落在青书身上,但他内力深厚,这点掌力便如火星溅水,自然而然地便化去了。
两人对的七八十掌,青书谨尊张三丰教诲,始终留了三分后力在丹田之中,生生不息,似永无枯竭之噩。但传功长老却一掌不如一掌,渐渐气喘吁吁起来。
“降龙十八掌”本就极耗内力,尤其传功长老内功还未臻那“饿虎跳涧”之境,便这般狂轰乱炸,七八十掌后,内力自然而然的衰竭下来。
远处,华山派席上,鲜于通不时观望黄鹤楼以东,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转头见台上传功长老势危,手中折扇捏紧。
蓦地,只听得青书大喝一声:“下去吧!”一招“震天铁掌”推出,合着“探势”,威势之猛,竟是不逊于传功长老初时使出地“降龙十八掌”。
便听得“哇”的一声,传功长老半步未退,定定站在原处,但究竟吐出一口鲜血,显然内腑已然受创。
他苦笑一声:“果然英雄出少年,老夫败了。”缓缓走下台去。
传功长老这一下台,场下愈发寂静。众人把目光都投向少林、峨嵋、华山三派,但灭绝师太已有打算,似是又决意不出手了,只是阖目不语;而空闻则是吝惜身份,和这小辈打斗,便是能赢,也是颜面大失。为何?君不见宋青书适才已连斗两场乎?以空闻一派尊主的身份,是断然不会做这等事的。
鲜于通似是有所决断,咬咬牙,便要出声邀战。
白观扯住他袖子,摇了摇头,神色决然,蓦地朗声道:“武当派的宋少侠,华山白观领教!”
第八十章 … 柳暗(六)
白观将身一纵,华山派的“上天梯”轻功使出,身形潇洒,飘然跃上高台,众人轰然喝彩。
倒不是他这手轻功有多漂亮,之前班淑娴的身法之利落还远胜于他。众人这声喝彩,为的绝非他轻功身法,而是他的勇气。
在青书一招败青海三剑之后,又连败昆仑掌门夫人、丐帮传功长老两位高手,六大派、丐帮之中,哪里还有年轻一辈弟子敢挑战于他?此刻白观挺身而出,不啻是让年轻弟子感到极大鼓舞。
青书冷冷看着白观,不发一言。白观昂然对视,朗声道:“宋少侠,请了。”他将少侠两字咬的极重,青书一听,嘿然道:“好,我先不出手,让你三招。”
白观冷笑道:“谁要你让?”飞身上前,刷刷刷三掌扫出,乃是“轩辕七式”里的精妙招数。看他左掌直击,右爪横掠,招法凌厉,青书若不抵挡,则必然被他左掌击中胸口,右爪扫瞎双目。
青书道:“你不要我让么?我偏要让你!”长袖低垂,束手不攻,大大退后一步。白观但觉他这一步退的玄奥异常,自己招式虽然狠辣凌厉,好似堪堪与他衣袖相及,偏偏抓不到他半分衣角。
青书冷冷道:“第一招。”
白观紧闭嘴唇,沉默不语,刷刷刷几掌横扫出去,猛攻不停。他知道自己功夫和他差得太远,对方举手抬足之间就能败己,他要束手不出招,自己也阻止不得,再出言喝骂,徒自丢人而已。
青书斜斜跨出一大步。将他几掌避开,说道:“第二招。”
白观一咬牙,蓦地欺身上前。化掌为指。嗤嗤点出一指,一道绵绵泊泊的纯阳指力涌出,青书“咦”了一声,觉得这一指手法精奇,拿捏甚准,颇为难避,不由暗运“下势”,嗖一下退出五丈有余。避开那道指力,冷冷道:“第三招。”右手束掌在胸,左手下垂,岿然不动。
白观看得奇怪,正欲出手相攻,忽见青书身子一动,已然欺近身来,轻飘飘的一掌推出。白观只觉避无可避。只得抬掌架起。
青书喝道:“下去吧!”白观但觉一股无可抵御的沛然大力如浪潮般涌来,身不由己的倒飞出去。
原来青书适才用上“单推势”,这一般变化运力于一臂,使出足有催云断石之威,较之“探势”。威猛更甚。
但白观究竟还是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总是青书不想伤他,最后一刻撤了五分力回来,甚至运使“抱球势”地回力,让他稳稳落地。不致颜面大失。
他哈哈一笑。睥睨华山派诸人,不屑道:“鲜于掌门。也上来指教一二么?”
鲜于通咬咬牙,握紧了手中折扇,正欲朗声应战。
忽听得守山处一阵喧哗,一阵如雷啸声滚滚而来,震得诸人耳鼓生疼,六大派与丐帮诸高手都是大惊,心道:“这是何人,内力竟然如此强盛!”
只见几个人影倒飞出去,却是守山的武当弟子,被那人以强悍内力击飞,好在那人总不欲多伤人性命,一阵风也似的飞奔入场。
诸派高手只见来人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一身灰袍,眉飞入鬓,虎目含威,鼻直口方,面容英挺,往那一站,然一派高手风范。
便见这汉子一指台上,喝道:“兀那少年!可是武当派地宋青书?”
青书一愕,朗声答道:“不错,在下正是武当……”
尚未说完,便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不由地气为之闭,青书心下大凛,见来掌再难避过,只得抬掌一架。双掌一交,便觉对方来掌势大力沉,内力堂堂正正,刚柔并济,自身真气与之相碰,直如两山撞击,轰然作响。
便听得“砰”的一声大响,两人各自退后一丈,然后拿桩站定。那灰袍汉子戟指大怒道:“好贼子!拿命来!”刷的一掌束在胸前,直如金刚怒目,竟而生出庄严宝相。
青书被他喝的莫名其妙,见他掌势凝而不发,显然是有极为厉害的后手,不由摆个拳架,暗藏“抱球势”“分势”,严阵以待。
那灰袍汉子蓦地大喝一声,向前推出一掌,少林三僧见他这手,都是一惊。空性大叫道:“兀那汉子,你怎会我少林般若掌绝技!”
在场诸人都是大惊,都是心道:“空性大师不认得他,这人莫非是偷学了少林绝技?怎地看他模样,和宋青书似有大仇一般?”
那灰袍汉子全然不理会空性叫喝,只是沉沉一掌推出,便含无穷威势。他是天生的武学奇才,这一手使来,无论精、气、神俱臻巅峰,令人避无可避。
青书面色沉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灰袍汉子乃是劲敌,若是自己长剑在手的话,尚能倚仗宝剑之锋锐而一举败之,但此刻已然来不及去取剑,空手对敌,虽有“太极十三势”傍身,但胜负之数,还难说地很。
空闻脸色铁青,低声和空智交谈着什么;空性却是双目放光,大声叫好;而武当诸侠则是暗自担忧,张翠山更是道:“若换我上场,无兵刃在手的话,百招之内必败无疑。只不知青书的拳脚功夫如何,能否敌住此人。”
张松溪沉吟道:“青书似乎得了几分师傅演示的太极法意,借力卸力的法子被这小子用的很是纯熟,两人还有一番好斗……这灰袍汉子一身少林绝技极是精妙,莫不是和那阿三奴才一般出处?”
第八十一章 … 柳暗(终)
原来张三丰大寿之后,张松溪便立即下山去,将“阿三”提上武当拷问,几番问下来不得其果,看守道童一个疏忽之下,阿三竟是咬舌自尽而死。
饶是俞岱岩恨极了阿三,但见他骨气不弱,宁愿自尽也不出卖主人,只是默默不语,让弟子好生葬了阿三之后,便由张三丰亲自为他接续断骨。
这些天俞岱岩断肢渐渐愈合,却老觉得郁郁不乐,也是张三丰为什么选择留在武当的缘故。毕竟这三弟子仍算是残废之身,心中又甚郁闷,万一有甚想不开的,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台上两人拳来掌往,俱是极为精妙的招数,空性看得眉飞色舞,直欲大声叫好,但见两位师兄都是眉头紧缩,方丈又有言在先不得喧哗,只得苦苦忍住。灭绝师太,何太冲班淑娴夫妇、鲜于通、史火龙等人心中俱是暗惊:“江湖上几曾出现这等高手?”
人群之中,杨逍皱紧眉头,心道:“这个灰袍汉子莫非是南少林出来的?用的仿佛是《易筋经》宝典,和那小秃驴有甚关系不成?他这家伙又想干什么?瞧这人功夫极强,不下小秃驴当年,想必那他这些年功力大进,将我们给抛在后头啦!”
却见青书滴溜溜的一转身子,“单推势”暗含,“震天铁掌”轰然推出,那灰袍汉子冷笑一声,也是一掌“般若掌”击出,两人身子又是一震。青书喝道:“这位仁兄,你我有何仇怨,竟欲这般不死不休?”原来这灰袍汉子招招拼尽全力,打斗之时目欲裂,直恨不得生吞了对方一般,早让人觉得十分不对劲。青书开口一问,倒是将诸人疑问道出。
那灰袍汉子仰头大笑道:“宋青书,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屠戮满门尚余老弱。总算你有些良心,冲着这点,待会儿我留你一条全尸便是!但你要挟孤儿寡母,又算什么好汉?今日咱们不死不休!”说着全身骨骼噼里啪啦的乱响一通。空性脱口道:“易筋换骨。你用的是《易筋经》!”
全场大哗,这《易筋经》乃是少林不世出的绝技,可说研透了一部《易筋经》,少林千百年来的瑰丽武学都入囊中,七十二门绝技都可运用自如,如臂指使。这部《易筋经》向来被人传的神乎其神,但每代能有资格修炼此部经书者都是寥寥无几。非少林弟子不传,非有缘人不传。“有缘”二字。就不知令多少高僧大德却步不前。
而眼前这灰袍汉子竟是身俱少林不世神功,如何不让人大是震惊?空闻起身合十道:“不知是南少林哪位师弟到了?”
那灰袍汉子一怔,住手不攻,犹豫一会,朗声答道:“南少林天林方丈座下弟子沈振鸿,见过北少林方丈大师。”他原本只想单枪匹马,报的大仇便抽身退出,回到南少林中精研武学。但这时功夫显露太多。已然被人认了出来。他自认光明磊落,隐匿踪迹之事,自然不屑去做。
空闻等三僧对视一眼,都是站起,合十施礼道:“见过沈师弟。”
南北少林论资排辈。各自不同,但实则遥遥对应。如北少林“渡”字辈,对应的是南少林的“天”字辈。是以天林方丈还高了空闻三僧一辈。沈振鸿竟是同少林三僧同辈,身份之高,整个武林也无几人高的过他。
鲜于通听了惊喜交加。这沈振鸿竟有这等来头。但也只怕尾大难收。这一来不啻是将少林绑在一起,他当即站出。朗声道:“沈兄弟,不知你与这宋小侠有何仇怨?还请说出,天下英雄皆尽在此,定为你讨回公道。”
鲜于通这话说地甚是厉害,一句话便将青书推到风口浪尖,只须沈振鸿说出个所以然,占据大义,天下英雄面前,定然教他身败名裂,武当派再无侠名,而屠龙刀与谢逊的下落,迫于形势,除非武当想要鱼死网破,否则也必然要说出,方能令天下英雄罢手。
沈振鸿一甩宽袖,恨声道:“宋青书,你可记得,半年前的昆仑山朱家庄?”
青书恍然大悟,沉声道:“不错,我自然记得。”
沈振鸿哈哈大笑,声过处,鸟雀俱惊,便见他戟指大喝:“好!那等丧尽天良的事,你也承认了?”
青书避而不答道:“你是朱长龄什么人?”沈振鸿冷笑道:“正是姑父。姑母传书而来时,我方知你武当一派,尽行狠辣绝伦之事。我姑父好心好意招待于你,你却觊觎他家传一阳指地神功绝技,与魔教青翼蝠王合力将他杀死,殊不料后来事发,被武家庄庄主武烈及其徒卫璧发现,你又和杨逍这大魔头下辣手杀死两人。而后武烈之女武青婴率庄丁百余人搜索你等踪迹,你又丧尽天良,将这百余人屠地干干净净。可是如此?”
青书喝道:“我没有觊觎所谓的神功绝技!朱长龄和武烈阴险狡诈……”
沈振鸿丹田发力,沉声大喝道:“你只须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宋远桥听沈振鸿说的言之凿凿,心中早已大是震怒,但还是不愿相信儿子竟是这等杀人狂魔,眼见青书避实就虚,不由踏上一步,沉声道:“青书,你说!朱武两位庄主,可是死于你手?”他所在意的原非儿子与明教中人结交,而是如若青书真的杀了这许多人,武当是断然容不下他的。
张松溪大急,忙跨上一步,扯了扯宋远桥袖子,低声耳语两句。宋远桥脸上顿现悲愤之色,似哭似笑,久久不能言语。
右席之中尽是些小帮小派中人,这群人巴不得见武当吃瘪,当即大声鼓噪起来:“哼,什么武当七侠?这般胡乱杀人,应该是武当七魔才是。”
“丫的,武当就是和魔教蛇鼠一窝,难怪张翠山死都不肯说出谢逊下落。”
“谁说不是?张翠山和那天鹰教教主殷天正的女儿成亲。殷天正是什么人?那可是魔教地护教法王,当年赫赫有名的殷白眉,手下不知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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