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宋青书
张翠山笑道:“自然是一辈子都看不够。”
殷素素心中甜蜜,嘴中却道:“五哥。我跟你说个事
张翠山随口应道道:“什么事?”
殷素素沉吟道:“无忌年纪也不小了,给他张罗一门亲事吧?”
张翠山笑道:“是你这个做娘地看上谁家女孩了吧?”
殷素素道:“我看那周家姑娘就和无忌蛮合得来的,你不是老说要报大师哥的恩么,周家姑娘是大师哥唯一地女弟子,让无忌娶了她过门就是。”
张翠山颇为奇怪的看了一眼殷素素。失笑道:“武当山上想娶芷若过门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倒打的好算盘,让儿子娶了漂亮姑娘不算,还美其名曰报恩。殷女侠。你好算计呀!”
殷素素轻轻一拳打在张翠山右臂上。嗔道:“谁跟你说笑,我可是说正经的。”
张翠山道:“这些事还是由小辈们自己去吧。咱们大人勉强也没用。”殷素素见他不愿多谈,也就闭口不言。
夫妻二人又说了会私房话,张翠山眉头却始终舒展不开,殷素素道:“五哥,干嘛老是愁眉苦脸地?”
张翠山叹道:“你瞧六弟如今这幅模样,真令人忧心。”
殷素素道:“六弟又怎么啦?勤修太极剑,师傅都极赞他剑术之高,是武当山上自他以降第一人呢。”
张翠山叹道:“六弟原先练功虽然刻苦。却最是贪玩,如今清心寡欲的好似个道士。纪姑娘或许亡在战阵之中,或许被人掳去,总之七年来也是音讯全无。唉,六弟又什么都不肯说。我真担心……”
“五哥。你什么都担心,这一颗心又怎么分得过来。别让自己活得太累,咱们管好自家的事就行,好么?”殷素素见他神色忧虑,柔声劝道。
张翠山深深长出口气,道:“哪儿能呢,我七兄弟自小便一起练武,如今三哥失踪,六弟寡言,大师哥独生爱子又生死未卜。唉,你教我如何能够安
殷素素听得“三哥”二字,身子陡然一震,眼眸中深深的愧疚神色再也无法掩饰。
夫妻二人相对半晌,俱是无言。
蓦地竹清叶在房门外恭恭敬敬地道:“师傅,明月有事求见。”
张翠山推开房门,见小道士明月对他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然后方道:“大老爷请诸位老爷申时在紫霄宫一会,有事相商。”
明月辈份底下,张翠山原是他的师叔祖,但这般叫把人都给叫老了,宋远桥索性就令他呼武当诸侠为老爷。
张翠山感觉颇为奇怪,但还是点头道:“明月,你跟大师哥说我一定到。嗯,你可知道是什么事?”
明月摇头道:“弟子不知。”
张翠山笑道:“罢了,你下去吧。”
竹清叶和明月当即告退。
张翠山对殷素素笑道:“素素,就快申时了。你随我一道去么?”
殷素素道:“五哥,你自个儿去吧。我就不去了,嗯,记得早点回来。”
张翠山见爱妻神色颇是倦怠,心中怜惜,在她额上轻轻一吻,点了点头,便往外走去。
紫霄宫中香烟袅袅,门外青石道上,两侧夹列松柏,莫声谷腰挎长剑,大步走进宫中,但见宋远桥低低捧着青花瓷杯,啜了一口清茶。身旁俞莲舟也是端坐在席。
莫声谷笑道:“大师哥,不知有何要事。竟把小弟从关中给叫了出来?”见俞莲舟闭目养神,抱拳道:“小弟见过二师哥。”俞莲舟含笑点头。
此时的宋远桥颇有出尘之态,七年前他人近中年,原本腰身微胖,这时候却是又瘦了下来。莫声谷看着大师兄鬓间白发,心中一酸,暗骂道:“青书你个小兔崽子,要是还活着就快回来!看把你爹娘折腾成什么样了!”
宋远桥将茶杯放置一旁,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莫声谷。神色古井不波,淡淡道:“你且先看,人齐了再说正事。”
莫声谷见师兄神色始终淡淡。暗叹一声,取过书信,一眼扫过之后,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他大声道:“华山派此信是何居心?亏他们还有脸说这个?”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入:“是何等事,竟让咱们的莫七侠这等激愤?”莫声谷回头一望。道:“六哥,你看看这封信。”
殷梨亭面带笑意,先是对着宋远桥一拜,恭敬道:“见过大师哥。”宋远桥遥遥还礼。又对着俞莲舟抱拳道:“二师哥。你好。”俞莲舟含笑点了点头。又闭上眼睛。
七年来武当七侠练拳地练拳,练剑的练剑,闭关的闭关,行走江湖地行走江湖,失踪地失踪,各自之间联系反而少了,殷梨亭、莫声谷长年在武当闭关,张松溪则是久不见其踪影,而宋远桥、俞莲舟、张翠山却是偶尔游历江湖。
但殷梨亭这七年来极少发笑。即便年关的时候也是冷着脸,今日嘴角挂笑,已是极为难得了,宋远桥等三人对视一眼,都是各自一笑。
殷梨亭从莫声谷处伸手接过那封书信。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时。脸上的那一抹笑意瞬间荡然无存。
他迟疑道:“少林、峨嵋如何?”
宋远桥淡淡道:“我也不知。四弟、五弟应该快到了。我们等他们到齐再说。”
张翠山大步走进来,招呼过四位师兄弟后。从殷梨亭手中接过信函,看了两眼,脸色极为难看。
他正欲开口说话,蓦见灰影一闪,一个戴斗笠之人快捷无伦的闯入紫霄宫中,伸手便向张翠山手中书信抓去。
张翠山大是凛然,来人身法之快绝对乃是江湖第一流地水准,这一抓更是凌厉绝伦,他当即喝道:“何人敢来武当山撒野?”手腕一翻,一式“小擒拿手”,反拿那人手腕。
便听得来人“嘿”地一声冷笑,双手一错,倏忽圆转,轻轻巧巧将张翠山招式卸去,张翠山一怔,脱口而出:“太极拳!”
秉冲虚之机,乘天地之正,浩然磅礴,绵绵不绝,这一下圆转之势使得当真神乎其神,正是出自大宗师张三丰手笔,开武学流派之先河地“太极拳”。
张翠山这些年日夜勤修苦练地,乃是自创的“和氏帖”,于太极拳剑虽有涉猎,却不甚精,但究竟同源武当一脉,当即一眼便看出这“太极拳”中深藏意蕴。
这门拳法重意不重招,来人随意挥洒,显然深得其中精要,张翠山窥破太极拳意,便已知来人身份,正是久不见面地四师兄…………张松溪。
他这微愣之际,张松溪却已趁他怔忡之机,潇潇洒洒从他手里夺走书信,而后飘然退后三尺,边退边扫过书信内容,随后一揖到底,说道:“见过诸位师兄弟。”
张松溪于武当七侠中最为机智聪明,也最是不拘一格,此时却恭恭敬敬地施礼,却教其余诸侠好生不适。
这抢夺之局不过片刻便已破去,莫声谷哈哈笑道:“四哥,尽做些装神弄鬼的事作甚!显功夫么?”
张松溪嘿然道:“我这点微末功夫可不够看的。大师哥,少林答应了,峨嵋却是犹豫不决。”
宋远桥淡淡“哦”了一声,便再不言语。张翠山和四哥过了两招,原欲上前见礼亲热,却见张松溪横过眼去,好似故意不看他,不由微微一怔,也就束手不前。
殷梨亭听得峨嵋二字,身子一震。
莫声谷却道:“那鲜于通忒不晓事,我们不理他就是。这不是让五哥难做么?”
张翠山身子微震,却不说话。
俞莲舟一直未发话,此时却是叹道:“若是其余五大派答应,我武当又岂能落于人后?”
殷梨亭紧了紧手中长剑,又看了看张翠山,眼神中陡然显现热切战意。
宋远桥叹道:“依我之见,这场干戈,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俞莲舟、张松溪、张翠山、莫声谷都是连声附和,唯有殷梨亭默然不语,不发一言。
莫声谷笑道:“既然大伙儿都赞同,咱们便窝在武当山不出去了!管他外面闹个天翻地覆,我自逍遥山间!”
张松溪低笑道:“不然,我有一计,诸位可听之。”诸侠凑耳过去,张松溪低低说了几句,俞莲舟等四侠齐齐称善,殷梨亭却只淡淡点头。
宋远桥见除俞岱岩外,诸位师弟皆以到齐,欣慰之余又是难过,不由叹道:“武当七侠已到其六,这些年倒是和诸位兄弟荒疏了。今夜不如吃顿团圆饭?”
张松溪眼鼻微酸,俯身拜倒:“大师哥,这些年,辛苦你啦!”
宋远桥含笑道:“四弟浪迹江湖,只应更洒脱才是。怎地这般拘礼了?”
俞莲舟早已唤过道童去山后请张三丰,几兄弟再次聚首,谈锋渐健,话语间叙往日情谊,倒也十分融洽。
张翠山几次和张松溪说话,都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他心中颇为纳闷:“怎地四哥回来之后,与我倒生疏许多?”
方欲开口相询,却见小道童跌跌撞撞的跑进堂来,呼呼喘气道:“祖、祖师爷他、他不见了!”
第一百零六章 … 雾里
这七年来,华山派在陕西一带,当真是名声大振。
倒不是掌门鲜于通有多大能耐,而是出了三名杰出弟子。
首当其冲的,是“华山一剑”白观。剩下两名,分别是“紫气东来”岳肃、“朝阳剑”蔡子峰。
白观这些年来也是闯下好大名头,忽忽七年一晃而过,他也有二十四岁,正是风华正茂之时。这七年来,他“混元功”也将近圆满,更精研本门剑术,七年间循序渐进,进而融会贯通,出招凌厉无方,抑且浑然无暇,竟让人找不出半分破绽,武功之高,号称华山第一。
便是鲜于通这掌门之尊,也只能说望尘莫及了。
而剩下两名弟子,却是六年前齐齐拜入华山门下,一个精研剑术,一个勤修内功,各有所长,难分轩轾。但较之白观,却都是弱了一筹。
这一日间,天尚乌黑,白观便已在朝阳峰顶上打坐练功,渐入神而明之之境。他内功日高,却越发用功。皆因他知道这“混元功”每深一层,内力增长便慢上一分,只有勤练不休,反复锤炼,方能及早修至大乘。
时时需勤拂,勿使惹尘埃。
既然做不到拈花一刻的了然明悟,便以勤补拙。
天道酬勤,剑气冲霄堂高高悬挂着的匾额上写着这四个烫金大字。意思便在于,只要用心发奋,勤修苦练,总不致让你空手而归。
华山派有两门极上乘的内功,第一门就是号称“华山九功,紫霞第一”的紫霞神功。而第二门,则是这门“浑然一体,融融洽洽”的“混元内劲”。
论内力增长之速,自然是“紫霞神功”更胜一筹。但若论内力之稳固扎实,则当属“混元功”。
两门内功向来都是一脉相传,但凡掌门弟子。都能得传“紫霞神功”。而非掌门弟子,则与紫霞无缘。
而“混元功”却是第二代的白祖师传下,每一代都只一人会,这一代却是只有白观得传。
华山派创派始祖郝大通曾有提过:修“紫霞神功”者,内力绵绵不绝。漫如烟霞,及至大乘,紫气东来,勾通金桥玉瓦。当可与天下英雄一争长短。
“紫霞神功”乃是当年“中神通”王重阳为郝大通量身定做的内功。脱胎“先天功”,只是郝大通武学资质不高,又乏人指点,终其一生,竟是都未能将“紫霞神功”修至至高之境。
而“混元功”却是第二代师祖所创。这位祖师是个落魄书生,其时元宋交战,天下大乱,他功名无望,自然只能弃文习武。不料他却是个武学奇才。忽忽三十年间儒学道藏俱都达到不可思议的境地不说,还被他无意之间修成无上内力。
一日,这位白祖师登上朝阳峰顶,见旭日冉冉东升,云海翻腾。波澜壮阔。自问这一生俯仰无愧,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吞吐间浩气磅礴,竟而被他悟到一门呼吸之法,衍生开来,正是这门“混元功”。
白观在朝阳峰顶吞吐罡气,一呼一吸之间,隐然与云海翻腾之势相合。其时朝阳已然升起,便要挣脱云霞的束缚。感受到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照射,白观轻轻地吐出口气,睁开双眼,目中神光湛然。
这“混元功”,终于功行圆满了!
然而,圆满,却不代表着大成。
“混元功”若是大成,可称体内那一处丹田自成天地,而丹田中积聚的内力,则是那混成之物,恍如天地初开的一片混沌般纯净精纯。
白观此时,不过堪堪将三卷“混元功”走完流程而已。
他感受到内力缓慢地增长,心中却殊无喜意。
因为,他每精进一分,越体味到修炼之难,便越知道那人是多么的可怕。
勤修七年,却还未必比得上七年前的他!
如果他不死的话,现在……
白观不敢往下想下去。
那是一种他很难奢望的到地境界。
他低低叹口气,站起身来,拂了拂袖,望着绽放出万道金蛇的太阳,双眼被刺的微微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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