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宋青书
青书自见了成昆来无影去无踪、抑且可刚可柔的的剑气之后,心中大是忧虑,料想成昆伤愈之后,自己虽定不会败,但未必就能稳胜于他。
但忧虑归忧虑。谋定而后动,这谋既已定下,便须后动以全之。青书估摸着时间。与苏若雨疾奔一日。到得华山山脚附近,方各骑一匹青驴,不紧不慢的向华山行去。
望着湖光山色,炊烟农田,青书心里涌起一股子温馨劲儿。
他开口笑道:“若雨,不知这处地方官是何人,倒将此处治理的紧紧有条。”
苏若雨若有所思,隔了一会儿才道:“这我倒记不大清了。回去问问小翠就知道了。”
青书哑然失笑:“我就随口一说,不必太当真的。”
苏若雨脸色一红。半晌不语。
两人骑着小毛驴一路往西,顷刻间便至华山山脚之下。
俗话说,自古华山一条路。
此刻,两人就在这一条路地起端。
一拍毛驴,青书洒然一笑。一振衣袖。便要踏出攀登华山的第一步。
苏若雨蓦地开口问道:“你将武家地九式掌法给史火龙了?”
青书边走边道:“诚然,我命霍三、胡六两人将掌法图谱盗来。你也知道的。那俩人一擅轻功、一擅打洞。偷盗这种事,虽不大够光明正大,但也较之盗墓摸金好些。”
苏若雨不紧不慢的跟着,淡淡“哦”了一声,又道:“丐帮有十二式掌法,其中有五招是与武家的雷同么?”青书点点头,却不说话,他身在华山,又想到当年朱武连环庄之事,心念旧事,一时间竟是别有情事上心头。
苏若雨见他眉间微蹙,显然颇有心事。不由大是奇怪,先前青书尚且悠然自在,这时候怎地就心事重重了?
她试探性地问道:“你与史火龙说了让他别泄露你身份的事吧?”青书道:“这事我自然记得。若非到了真有把握一举制胜时,这个赌约,我只得遵从。”
苏若雨叹道:“只不知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你我三人联手都无法败之。他当初既将你从乱军中救出,又怎地要和你定下这不知所谓的赌约…这个赌约,真的连我都不能说么?”
青书断然摇头道:“这个不能与你说。所谓一诺千金,他所谓赌,我所谓诺,自轻诺言…何啻自伤自贱?我连武当都没回,爹爹妈妈也不知我是生是死,我每日见到武当的情报,心里便痛上一分,但…这些年,好歹都忍过来了。”
他鼻间微酸,强笑道:“太师傅、爹爹他们对我太好,倒是把我给弄得不知所措了。当初武林大会上,我当着天下人的面说我再不是武当弟子,可、可他们…”
苏若雨知他所想,武当派邀请各派掌门到场,亲自祭天祷告,张三丰以百岁之龄身登高台,宣布宋青书仍为武当弟子,自始至终,从未有变。
“宋青书俯仰无愧,所行所为都不辱没我武当弟子身份。今日我张三丰先祭告天地,再昭告天下,宋青书生是武当人,死为武当魂。无论他是生是死,都是我武当的大好男儿!”
此话一出,宋远桥等人都是热泪盈眶。
以张三丰大宗师之口说出这话,三山五岳之外、江湖草野之间自然无不信服。
而这事一时之间轰传江湖,其余五大派自此方知,这位武当三代弟子,大侠宋远桥之子,张三丰尤为看重。不定便是下代武当派掌门。于是乎,真心实意想找青书下落者有之;装模作样讨好武当者有之;迫于形式不得不为者有之。三年来江湖上到处都有人寻找一名叫宋青书地武当弟子,这个名字更被无数游侠儿铭记于心,以作为努力地目标,奋斗的榜样。
当然,这些都不被青书看重。
他看重的是自己的太师傅以及父亲母亲和师叔们对自己的一片浓情厚意,看重的是武当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看重的是自己武当弟子的身份…他看重地有太多太多,但都和武当息息相关。
武当,在他来到这世上的这忽忽二十一年间,已不知不觉的和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近些年来不断发生所谓的“明教弟子杀伤正道中人”的案例,除去崆峒一派封山不出,其余四大派都是死伤不断,导致积怨甚深;而武当却是一人伤亡也无。
其间,青书之功不可小觑。
青书想到武当山上父母身心憔悴地模样,一时心头酸楚。
但他这些年修为日深,这些深藏心中地话,说出来便舒服许多,顷刻间便心定神凝,他蓦地笑道:“若雨,真的要谢谢你和汐晴了。若非你们请得赵老爷子出山,我身败名裂不说,武当也要被人嗤之以鼻。”
苏若雨摇头微笑道:“赵老爷子为子报仇这全是靠汐晴地面子呢。你谢我作甚,只是最后那人功夫实在太高,我们三人联手也打不过他。”
青书叹道:“至此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前真是夜郎自大,坐井观天了。”
苏若雨笑道:“你好生用功,达到你太师傅那般境地,将来还怕胜不过这人么?”
青书笑道:“是啊,那时候我就无需囿于诺言、不见天日了。”
说到“不见天日”四个字,他仿佛想起了在古墓中几乎足不出户研制“破枪式”的杨汐晴,心尖微微一颤。
苏若雨美目中有怜惜之色,叹道:“真是苦了你了。”青书道:“我不苦,爹爹妈妈才是真苦。”说着抬头望着湛湛青天,恍然若有所思。
这般望了许久天空,青书忽地笑道:“若雨,你还记得你父母么?”
苏若雨身子一颤,目光闪烁起来,她摇摇头道:“不记得了。”
青书喃喃道:“前尘往事,我视若尘泥,不屑一顾。那现在呢…我又为何如此惦念…”
苏若雨默默跟着他往山上走去,两人脚程俱快,不多时便到了半山腰之处。苏若雨蓦地抬手一指,微笑道:“前边就是陈抟老祖与宋太祖划分华山的下棋亭了。”
青书抬眼望去,便见一个黑衣束身的中年美貌妇人端坐亭中,他微微一笑,缓步走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 先天
云台峰,道藏阁。
华山有五峰环耸,犹如一朵盛开的莲花,奇峰矗立,绝壁险峻。
而这云台峰,正是华山五峰之中的北峰。
白观静静翻阅着道藏阁中藏书,此阁共分三层,他自幼在这处道藏阁读书,自第一层的佛家法藏,第二层的儒家经典,进而读到第三层的道家玄学。
忽忽二十年来,白观读书万卷,心性修养自然不同寻常,他“混元功”功行圆满之后,浑浑然,融融乎,捧着一卷葛洪所著的《抱朴子》,此卷涵盖养生炼丹之术,讲究“一颗金丹入腹中”的吞吐呼吸修炼之法。
丹田之处,便是道家所谓“金丹”所在。
华山派的内功,也就在于修一口丹田之气,“紫霞神功”“混元功”都是如此,抱丹而修,经羊肠小道而至阳关大路,勇猛精进,则天下莫能与之沛御。
而武当的“纯阳无极功”、“武当九阳功”等,都是如此。
白观以前也读过这本书册,但并非祖师手书,而这本《抱朴子》却是当年终南山烧山后,郝大通一路护佑而至华山,乃是王重阳亲自抄录而成,其间多含重阳祖师注解。
白观第一次看书,都只是观其大意,后出山游历而归,觉自身修为不足,方才多入道藏阁,取古本研读,多观注解,倒也精进甚速。
他读到“金丹”注解,正觉大有道理,又进而见到“混元”二字,他心头一动:“不知混元功大成契机,是否在此?”
一见注解,却是如此这般:“混元者天下之大道,无物不包。而先天者也,混成先天地生。”
他皱眉道:“无物不包?那怎样才算大成?”
想到此处,白观波澜不惊的道心泛起一丝涟漪。
一直以来。他心中都有三处禁地。其一为父亲之死,其二为“情”。其三对青书的愧疚。
这三处禁地不开,则他永无窥得武学大道的机会。
他蓦地觉得心神俱疲,颓然叹口气。心道:“若此战死在昆仑山…倒也干净。”
好一会儿,方才宁心定神,继续抱书观看,这时候却是换了一本老子五千字真言《道德经》。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君子居则贵左……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不可执也……骄兵必败,哀兵必胜……”
一字一句仿佛清泉流过心头。白观竟是从所未有的通透起来。
老子这部《道德经》可谓是涵天下之大道,兵家法家儒家墨家,诸子百家几乎都可在这部经典中找到丝丝缕缕的痕迹。
而一切,都能归于两个字………“无为”
无为而有为,治大国若烹小鲜。
白观顿觉眼前一片开朗,所学所悟竟是从所未有的明朗。
他蓦地生出一种异样感觉,朝闻道,夕可死也。
这部《道德经》乃是万法之源,重阳祖师亲自抄录注解,也一并被郝大通携至华山道藏阁中。
这些年来华山上下武风甚勤。除却白观,却是少有人来道藏阁来品味经典。
白观正酣读间,忽觉丹田一热,一股细小热流窜起,经行十二重楼。通紫窍过金桥。至于头顶百会。
白观只觉眼前大放光明,二十年“混元功”勤修苦练之功。登时长啸出来,丹田之气轰然迸发,直如开闸洪水,倾泄而出。
这一声啸清越激昂,如虎啸山谷,龙吟大泽,便是在苍龙岭练剑的华山弟子都隐约可闻。
蔡子峰修为最高,听得这声,脸色登时大变,他虽学剑勤于搬运内息,但到底资质天纵,内力不凡,自是晓得这声啸代表着武学上的一个分水岭,不知多少人卡在此处一生不得寸进。
“听声音是传自北峰,白观那厮在道藏阁两日有余,莫不是找到什么神功秘籍,又有精进?”
想到此处,蔡子峰面色微变,足下一动,往山上“剑气冲霄堂”走去。
白观这一声啸毕,但觉周身上下内气鼓荡,全身轻飘飘的好不舒坦。他心中微喜,知道修为又进了一步,当即收束真气,归于丹田。
好一番调息之后,方才又拾起书本,往下读去,忽而瞄到一句话,右肩“肩井穴”竟是又不由自主地一跳,一股真气自“肩井”流至胸口“膻中”,白观又是精神一振。
他定了定神,再看那句,却是“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白观微微一愣。
混成?
重阳祖师在这一页上,注解为:“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是为先天。”
白观蓦地觉得这句话极为眼熟,仿佛在何处看过,但这类书籍他看得太多,一时之间也不记得看得哪些。
他蓦然有一股意愿,要将这些书籍都给找出来!
白观有一种很强烈地直觉,这中间,一定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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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书静静坐在下棋亭中,以手拈子,执黑先行,正与苏若雨对弈。
苏若雨虽是女流,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却无一不精。对于把握住他人心理,她有种别样的天赋。她自幼沦落风尘,蒙杨汐晴之父相救,方致于斯。但她既有所历,则必有所思。所虑所谋,皆是精细之极,无怪乎杨汐晴放心将古墓巨细事务皆尽交托于此女。
但见她微微一笑,手按棋落,柔声道:“成了。”
青书原本已经拈起一枚棋子,见得这情形,不由目瞪口呆,半晌方才笑道:“若雨妙招,竟然又是连环劫”
连环劫也称“摇橹劫”,古称“舞剑劫”。
至六白成连环劫活,但黑在此处有不尽劫材。
棋盘上四劫连环,循环往复。当是和棋。
青书伸袖拂乱棋盘,笑道:“你老是这般相让,下地也忒没意思。”
苏若雨含笑道:“我可没让你。这局棋和啦!”说着将白子一一收入盒中,再将青书那面黑子一颗一颗拈起,右手连弹,投入青书那方石盒之中。
青书见她手法特异,仿佛隐约见过,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不由开口问道:“若雨,你这暗器手法,还真有些门道。叫什么名儿?”
苏若雨不无得意的笑道:“这是去岁年末的时候,我新修习地一门暗器手法,据闻是当年东邪的成名绝技,叫做弹指神通。”
青书心头一震,沉吟半晌,方才问道:“那你可认识一个叫杨逍的人?”
苏若雨笑道:“那不是明教的光明左使么?怎么啦?”
青书道:“他……来过古墓?”苏若雨何等聪明,听他这般问,当即心知肚明,她颇是奇怪:“杨逍?没有啊,自我十九年前入墓,除了老主人和成昆,我再没见过别的男人出现过。”
青书笑道:“怎么?我不算男人了?”
苏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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