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葫
白衣少女妙语如珠,叽叽咯咯的说个不停,虽然大多数都是随口而发的废话,偏又让人爱听。一转眼就跟焦飞聊了小半个时辰,似乎还想继续聊下去。焦飞按耐不得,开口笑道:“我还要在这里逗留许多时日,直到把这件法器的第四重禁制练成。姑娘的法器应是已经祭炼完了,不知接下去要到哪里?”
白衣少女吃吃笑道:“当然是要去琉球海市一趟,我这次要出海很远。没有买足了东西怎么成?”
焦飞大大惊讶道:“琉球海市是个什么样的集市?难道就像是人家的市坊一样么?”白衣少女咯咯娇笑道:“看来你是第一次出海,什么也不懂得。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我就教你一些。”焦飞听不得跟人有缘这几个字,身上着实打了一个冷战,才笑着逊谢道:“那怎么敢有劳?”
白衣少女笑眯眯的说道:“东海自然是以龙族为尊了,不过龙族只管理靠近海岸那几十万里的事儿,再远的地方他们就不敢管了。那琉球海市就是龙族的一位龙子殿下组织起来的,专为东海妖族服务。不过那位龙族太子处事公平,渐渐的也有人族的商人知道了,就加了进来,能在琉球海市中买到许多千金难求的货物。再后来,也就是我们这些修道之士,也愿意在远航深海的时候,在这几家海市中购买应用的东西。如果运气好,甚至能在琉球海市中买到许多祭炼法器的上佳材质。”
焦飞并不知道自己的两个手下,早已经背了主人去私自逛过了琉球海市。他听到了海中还有这样的稀奇所在,也是心中一动道:“别的倒也无需了,只是我总有一日要开炉炼丹,多收集些药材也是好的。听说海外有许多陆地上见不到的灵药,用来炼丹效力特别大。”
他谢过了白衣少女的指点,便说道:“等我把这件法器祭炼完成,就去琉球海市逛一逛,看看能有什么收获。别的不说。就是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白衣少女见焦飞居然这么能定的住心思,倒也有些惊讶起来,笑盈盈的说道:“倒是不知焦飞先生出海要去哪里?所谓相见便是有缘,我欲和您一起结伴出海,不知焦飞先生意下如何?我自问也算是识途老马,可以给先生做个向导。”
焦飞马上拒绝道:“我祭炼法器还不知要多久,怎好劳姑娘久候!”
白衣少女见焦飞婉言谢绝了自家的邀请,倒也并不意外,咯咯轻笑道:“如此我就先去琉球海市里恭候先生了。等您祭炼完法器,可来一艘五色锦帆大船上来找我。我还是会在琉球海市中多逗留几日的。焦飞先生不拘要买什么东西,有我帮忙说项。都会便宜许多。”焦飞忙道了谢,那个白衣少女这才心满意足驱赶了鲸龙走开,一路上还频频回头,似乎焦飞脸上有什么好玩儿的事物一样。
焦飞觉得这个白衣少女来历古怪,说什么也不肯吐露身份来历,连名字都不跟焦飞说知。但是他也并没有于这个白衣少女交友的意思,只当做是偶然海上遇到的奇人,转头便放过了,照旧祭炼他的乌云兜。
乌贼王木恩和蛤十一,见焦飞总也不走,又偷偷去过了几次琉球海市。在木恩这等识途老马的指点下,蛤十一以极小的代价,买回了一张画皮。这种画皮乃是深海中一种白鱼的鱼皮所制,这种白鱼肌肤细嫩,尤过任何女子,宛如牛乳一般滋滑,是海外散修门派万象门的独家秘传。
原本海上有一个夜叉国,里面的女子皆容貌丑恶,便是他们国中的男子,也宁可去娶其他海国的女子,也不愿意娶本国的女子为妻。万象门有位门主雅善丹青,有一日忽发奇想,就剖了一条白鱼,以白鱼的鱼皮为画布,一种特殊的颜料绘制成了一副画皮,然后去夜叉国贩卖,顿时卖得巨万高价。那位得了画皮的夜叉国贵胄之女,披上了这张画皮,顿时成了沉鱼落雁的绝代佳人,嫁于了本国一名出色的勇士,夫妻和美,琴瑟调和。从此这万象门就成了夜叉国的太上皇一般,颐指气使,但有所求,无不应允。甚至附近的十余海国,也对万象门恭敬无比。
原本这万象门也不过是个海外的小门派,门中最高也不过除了一位炼气成罡的修士。比武林门派强些也不多。但就是凭了这画皮的生意,一跃成为海外俗世大派,还收罗了几个独自潜修的海外散修,门派实力一举大涨,倒有青叶真人出身的罗浮派三四分气象。万象门实力大张之后,就开始豢养那种深海白鱼,画皮的材质不缺,这东西也渐渐没了开始那般昂贵,遂成了海外奇物。只是这画皮终究也是一件法器,至少也要炼气第一层的境界才能动用,故而虽然有来海外做生意的商贾贩回陆地,却也流传不广。
蛤十一运道好,得了一张绝世美男的画皮,且此物本来就是深海奇种白鱼之皮所制,不怕海水侵蚀,这头蛤蟆精披上了画皮,顿生绝世美男,只是他来去匆忙,不曾购买些合适变化了之后身材的衣衫,只能在大海之中裸身而行。好在这些妖怪也不拘礼法,就连木恩见了也只有赞叹这张画皮惟妙惟肖,混没想到这般行径,在人间世已经是大不韪,十分不合礼法。
原本的矮胖身材,变得身高八尺,原本疙疙瘩瘩的肌肤,变成了如玉润,如水滑,本来混荡的气质,也一举便为诗书满腹的风华,目如郎星,双眉入鬓,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瑕疵,便是胯下那话,也是加大了尺寸的,看起来雄壮威武,给蛤十一另增几分威风。
木恩虽然活了七八百年,但一直都在东海中游荡,平接触的都已妖族为多。这妖族的女子还多有喜欢美好颜色的,男子都以雄壮,狰狞为荣,他不似蛤十一总是在人间行走过的,知道一副好皮囊的重要,因此嘴上虽然恭贺,心底却不以为然,肚内忖道:“这张画皮久不曾售出,也只有蛤十一兄弟肯买,若是他听我劝,买下那张鲨鱼大将的画皮,披上之后虽然没有神通,却也威风凛凛,昂藏八九丈的好汉子,便是让人一见也吓破了胆。”
也不知这一片海域,是否风暴聚集之所,白衣少女走后,清朗了不过三五十日,就又起了一层万里云暴,焦飞也依旧把乌云兜飞上去,吸摄雷电精气,虽然乌云兜吸摄的雷电精气已足,但多储备一些也是好的。甚至他还把上元八景符中的雷电境法力也施展了出来,一道湛蓝的电芒光圈吞吐吸蚀,一扫便是一大片。被焦飞封存在其中的雷电元罡,更是得了雷电之气的吸引,化成了一道雷耀电龙,飞腾咆哮,数倍的激增了雷电境的威力,饶是这一片雷云风暴绵延万里,但凡是接触到了焦飞存神的这块礁石附近,都被湛蓝的电芒光圈收走。
焦飞也是偶然有了一丝明悟,琢磨出来上元八景符的一些手段。这张天府真符,本来就有无穷奥妙,是象山真人耗费了三十年功力制成,焦飞得手之后,不敢轻用,又忙于修炼,并未怎琢磨过,这些日子在礁石上枯坐,虽然未能让焦飞领悟到天地元气变化交感之机,却也洗涤了道心,对修行之道生出了许多了然来。恰有一种明悟跟焦飞所修的道法无关,却暗合雷电元磁变化,焦飞就拿这上元八景符试手。
雷电元罡乃是徐问毕生修为所化,徐问当年是只差一步,就炼就元神人物,他的毕生功力何等强横?已经无限接近道家元神,只是没有那一股天地万物皆在掌握的道心罢了。
“看来这上元八景符终究不是真正的法宝,符器就是符器,既然我能吸摄雷电,增强雷电境的威力,也就是说这上元八景符内含的法力,也在日夜流逝,只是细微的我察觉不出来罢了。就是不知道其他的七景七境,该如何增厚威力?”
这一场风暴却没有上一场持续的久,也许是焦飞吸摄的太多的雷电精气缘故,竟然只持续了十余日,就渐渐散去了。焦飞试演上元八景符新增的威力,果然比之前更要得心应手。
就算是在得了五百水蛇兵之后,上元八景符亦是焦飞手中的第一利器,他平时也只用此物来困人。其实上元八景符尚有许多变化,只是焦飞那时候用不出来。这一次他重新祭炼,虽然未能掌握第四景“真火境”的奥妙,却把原来的三景三境的威力引发了出来,比原来能用的变化更多。
焦飞法力一引,就有数百口剑光护身,在金曦境之外也能布下万剑幻阵,虽然他把万剑幻阵转移了出来,威力比之在金曦境中要降低百倍,却也能让他一个小小的炼气第二层入窍境界的小道士,拥有不逊色普通炼气凝煞之辈的法力。第二景雷电境的神宵三十六雷法焦飞转移不出来,但是小小的转移一两团雷光 出来却不是问题。
要知道发手有雷,乃是炼气成罡的道人才有的本事,把本身炼就的罡煞之气凝练,压缩成一团,一旦炸出去,威力无与伦比,和各大派最多的飞剑法器一起,被誉为炼魔防身的最好法术。
原本第三景四海境比头两层尤难,但偏巧焦飞修炼的就是水系道法,转是四海境中的天一玄冰大阵他能发挥出来的威力最多。焦飞试演过,纵然以炼气入窍的修为,也能凭借了上元八景符的威力,冰冻百里,布下一个具体而微,略具雏形的天一玄冰大阵。若是有五百水蛇兵助力,这座天一玄冰大阵的威力尚要大上十倍。
焦飞也没有料到,自己祭炼乌云兜还未完成,倒是上元八景符先演化出来新的手段,不过焦飞拿定了主意,很少更改。既然要在此地把乌云兜祭炼到第四重禁制,也不会因为在上元八景符上有了领悟,就放弃初衷。
就如当初他在天河剑派,计划好的行程,离开门派之后,便是举家搬迁,然后便即出海,其他纵然有事儿,也要放过一边,先把在两件事儿做好再说。当初侯景托他去苗疆对付银霜蜈蚣,焦飞有十足把握,也觉得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他还是要先做完自己的事儿,才会去想那些旁杂的东西。
千条万条,大道只得一条,听说某地有天材地宝,听说某地有异兽出行,听说何处有灵药,何处有上古法宝出土,便去一窝蜂的抢夺,那已经不是修道了,纯是人间丑恶嘴脸,批了一层道人的外衣,于邪魔何异?就算是当初纯钧仙壶出世,后来焦飞也知道,这件法宝跟五十年后的天地间的一场大劫有关,故而这些炼就元神之辈才会出手争斗,这还是有理由的,照旧还是陨落了数十名修道之人。他们原本也许还未必会死,就算五十年后大劫难逃,至少还有五十年可活,何况五十年中多少变故?也许就能另外寻出一条道路来!现在却已经身死道消,说甚么也晚了。
何况毫无理由,只是为了一股贪欲之念,就去寻多那些与修道无关的外物,总会生出是非来,一件是非起,便有千百件是非随行。若是身上无事,顺便一行,焦飞倒是无谓,但要是让他暂且搁置出海凝煞,去苗疆捉虫,就算是一切顺利,唾手可得一条上古异虫,焦飞也不愿意。何况焦飞总觉得侯景不大信得过,苗疆一行未必就是自己想象的容易。在他看来,出海归来,这些事儿再做不迟。就算那条银霜蜈蚣预先被人收走了,又与他没什么损失,此物他得之不多,失之不少。如何能跟他出海凝煞的大计相比?
至于侯景凝煞的事儿,焦飞更不在意,他自己凝煞都要苦苦去海外寻找福地,何况他一个还未入门师侄?如何值得自己耽搁了本身的修为去跑这一趟?焦飞倒还不知道,侯景已经有了炼气成罡的修为,不然对苗疆之行,更是会干脆绝了打算。
荆夫子曾经跟焦飞说过一个道理,问他,若是有许多事儿要做,是先做最急需的,还是先做最重要的?焦飞当时想了许久,说道:“自然是先做急的!毕竟这件事儿就在眼前,若是不做就错过了。”
荆夫子便笑道:“你做了这件急的,要花许多时间,耽搁了这些时间,那么下一件也急了,如此往复,那么每一件都是急的。等到你要做最重要的那件,也只能匆匆去做,没有时间准备,说不定就耽误的大事儿。世上人只要一落生,便有许多事情在等着你,但人却不要每一件事儿都去做,那些不要紧的,无关重要的,不妨轻轻错过,就算日后来不及做,也没耽搁什么,毕竟本来便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儿。这些节省下来的时间,便可拿来做一件关乎人生成就的大事业。”
“古人云,泰山崩于面,而色不改。其实也有这道理在,山塌了固然是件事儿,好似也该去看一眼。但是你去看它也塌了,不去看它也塌了,看过之后,泰山仍旧如是,你却耽搁的许多工夫。人生百岁,哪里有许多闲工夫好耽搁?左顾右看,不过匆匆走过,两手一撒,白来世上一遭。”
焦飞得了荆夫子教诲,深以这个道理为然。他求的是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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