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葫
两人翻翻滚滚交手了百余合,焦飞这才喝了一声住,对这头独眼水蛇兵说道:“看你武艺精熟,但总是少人点拨,我有个手下是武道大家,便送你跟他学习一番如何?”独眼老王不知焦飞在诓他,立刻就应了一声好。焦飞把左手往下一抓,顿时把这头独眼水蛇兵摄入上元八景符。
铜无心正在盘膝炼气,他的赤火元铜气乃是天生,得了太易真人的点拨,又另外学了一身的道法,练成五火神罡,已经是这一辈中第一流的人物,炼罡境界的巅峰。苏真那样炼就金丹的道门真传弟子,或者能胜过了他一头,但是虎妖胭脂那样的普通妖怪,虽然境界比他高出一筹,可就未必能是铜无心的对手了。
鹫老虽然也是炼罡的境界,但是他的修为比铜无心差了几十倍,根本就不敢去凑近铜无心的边,只是在一旁闷头修炼自己的针法。好在他得了白须鬼的针诀,修为进境也颇快,比当初被焦飞摄入进来时,已经强胜了三五倍。
独眼老王进了上元八景符,见到鹫老就是嘴一撇,不甚放在眼内,见了铜无心就是凛然,心道:“这人好雄浑的火气,不知是什么来历,就算我那些同袍,结成了阵势,只怕也就才能跟他相抗,不见得稳赢。”
焦飞传音入来,叮嘱了铜无心几句,便即自去修炼了。他知道大法不可轻传的道道理,虽然在徐问那里问出了青龙神罡的修行口诀,却没有立即传授了独眼老王,要放在他在金曦境里,好生磨练一下心境,这才会传授。
独眼老王进入了金曦境,他不是上元八景符的主人,法力又不算高,就见不到万剑幻阵的法台,只能看到明晃晃的万口飞剑悬空,心道:“我这位小主公家底到厚,居然还有这么两个本事不凡的家仆。那个秃头的老鸟精倒也罢了,虽然境界比我老王高,真打起来,我也不服他。这个全身赤铜盔甲的家伙,却是厉害的紧。小主公说要给我找个人来点拨武艺,想来就是他了。”
独眼老王上去冲着铜无心唱了个肥喏,讪笑道:“主公让我来跟你学习武艺,不知我们现在开始习练拳脚,还是要学习兵刃呢?”
铜无心冷冷答道:“看你身子骨也忒羸弱,还是先从熬练筋骨,增长力气入手罢!”
独眼水蛇兵老王大笑道:“别的我不敢夸口,这力气却不输人,一身筋骨也锻炼的铜铁也似,凡俗的刀剑都不能伤害。这力气和筋骨,就不需练了罢!”
铜无心得了焦飞叮嘱,故意乜眼一看,冷冷的说道:“也罢,你说你筋骨强健,力气惊人,我便来试你一试,过的关,我就传你高深武艺。”
独眼水蛇兵老王撸起袖管大声说道:“不知先生如何试法?”
铜无心握起拳头,用拇指一点自己,说道:“便是你来打我,若是能打得你自己不疼,便算你过关了。”
独眼老王喝道:“打得我自己不疼,这有什么难的?还是让我一拳打你知道,什么叫做疼吧!”铜无心如此傲慢,独眼老王心中的一股傲气顿时生了出来,本来不想出手太重,这一刻却想狠狠的教训这个全身穿着赤铜盔甲的混账。这头水蛇精肚内暗骂道:“打你,还要我自己不疼,真是老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臭。别看你身上穿着盔甲,我老王也一拳砸扁了它。凭我的天蛇阴煞,就算是钢铁的柱子,也一拳砸出一个印子来,我就不信,你的身子比铜铁还要坚硬。”
第三十七章 炼剑
道门豢兵的历史极为悠久,追溯到上古大夏,殷商,姬周三世,佛门还未出现,道魔两门那些修炼不得长生的弟子,便会离开山门,为当时天子效力,博取一个人间的富贵。那是但凡下山投奔当朝的修士,麾下都有师门送与的道兵,魔兵。什么火鸦兵,麒麟兵,飞虎兵,盘龙兵,名目不一而足。
这些道术之士,不管官做的多大,最亲贵,最显赫,最得信重的,还是这些从师门带出来道兵。上阵厮杀也以这些道兵为依仗,不但要排兵布阵,增加道术威力,更是擒捉敌将的得力帮手。
因此各大派训练道兵之术,是仅次于门中真传大法的奥妙,虽然水蛇兵在天河剑派,并不算是第一流的道兵,但从修炼口诀,到武艺法术,也都有特出之处。这头独眼水蛇兵,性子彪悍,更是水蛇兵中的异类,一身武艺远超同侪,就算比起历代的著名猛将来都不在以下。
他被铜无心的蔑视激怒,双膀一晃,周身骨节爆豆一般噼啪作响,铜无心见了也微微讶异,暗道:“这条水蛇精不说道力如何,光是这一身武艺,就已经是人间绝顶,用练筋骨的法门,把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都炼开了,直追先天。若是去从军,定是一员纵横无敌的猛将,不过在我等道术之士的争斗,便不算什么!”
独眼水蛇兵老王,见铜无心如此镇定,心中更增火气,一记简单的黑虎掏心,拳势却略取的高些,他虽然性子粗豪,却也堪称粗中有细,生怕铜无心的盔甲是件厉害法器,这第一拳就奔了面门。
“我一拳打的你油盐酱醋的铺子都开张了,看你还如何这般装腔作势。”
铜无心并未躲闪,他乃是赤火元铜树精,全身都是一般的坚硬,面门和胸膛也无什么区别,有无盔甲也无区别。甚至他都不须运气,就那么硬生生的挨了独眼水蛇兵一记饱含愤怒的老拳。
独眼水蛇兵老王一拳轰出,见铜无心不躲,心中正暗叫得计,忽然拳头上反震回来一股无穷大力,就宛似自己一拳轰上了一座提铜浇铁铸的大山般相仿。饶是他天蛇阴煞的修为精深,也忍不住怪叫一声。这独眼水蛇兵老王毕竟是百战出身,虽然指骨都疼的好像是都断了一般,兀自抓紧了机会,反身一记扫腿,直奔铜无心的脖颈。心中发狠道:“就不信你的罡煞能练到全身每一处地方,连脖颈这种地方都能练到。”
但是小腿上传来的剧烈疼痛,瞬间便打灭了老王的幻想,他呀的一声大叫,翻身扑跌在地。铜无心暗道:“你也是不知道我的根脚,居然就敢这么踢打上来,震碎了骨头都还是轻的,我要是运起五火神罡,立即把你真火炼死。”
独眼水蛇兵在地上翻腾打滚,似乎疼的已经不成,。铜无心也不理他。俄顷,这头独眼水蛇兵猛地跃起,刚才的做作全都不见,双手双脚上笼罩了一团黑气,那是他修炼有成的天蛇阴煞。老王把天蛇阴煞运在拳脚上,这一扑的声势比前猛恶十倍,就如狂风暴雨一般顷刻间就在铜无心身上踢打了数百记拳脚。
鹫老在旁边看的心惊胆颤,暗道:“这水蛇精好生凶悍,他是不知道铜无心的厉害,就算我用飞针去射,都未必能伤得了的这全身盔甲的家伙,他居然敢用拳头去打。果然越是勇猛的人,也越没有脑子,其实铜无心话里有差,换了我早就过关了。”
“好疼,好疼,我的看的都觉得手脚疼,这头水蛇精却还不肯罢休,他身子难道是铁打的不成?”
鹫老在旁边看了半个时辰,见独眼水蛇兵老王什么招数都使用上了,什么剜眼抠鼻,踢阴裆,打后脑,无所不用其极,就是奈何不得铜无心半根汗毛。走起路来已经是一瘸一拐,一条手臂也软软垂下,显是已经折断了。他再也看不下去,大声喝道:“他说只要你打他,自己不疼,便是过关,你何必用这般力气,只要轻轻打他,自然自己不疼!”
独眼水蛇兵老王在半空一个打挺,一口气提不上来,扑跌在地上,大声吼道:“你当我老王这般笨,连这个法子都想不到么?我便是不屑用这种取巧的法子。求仙问道,总有那百般取巧都没法子过得去的关卡,除了硬过,别无其他的路径。我老王也不敢妄自菲薄,虽然咱出身甚差,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水蛇成精,但我也想如诸位仙长一样,求道问长生。”
独眼水蛇兵老王挣扎着爬了起来,指着铜无心说道:“主公让他试探我,便是看我有无这大决心。若是我事事投机取巧,耍滑躲赖,让主公如何愿意信我老王?愿意传授我青龙神罡?若是修行之路我也取巧,如何能一览巅峰之胜?”
鹫老被独眼水蛇兵老王的一番话,说的如中雷劈,顿时呆立当场。铜无心也微微睁开眼,露出了几许夸赞之意,低声说道:“既然你有此决心,就再来罢,不过你的拳脚不成,不能这般蛮干,如此出拳劲道上要微有变化……”铜无心不但天赋出色,又是 名师调教,他的师尊太易真人跟天河剑派上一代的通天七子同辈,以他在修行一道上的见识,实是不输天河剑派的几位长老,指点这头水蛇精足足有余。
焦飞把独眼水蛇兵老王也扔入了上元八景符,在通天峰也没呆了多久,就有陈太真的剑光来传信,让他立刻赶去金鳌岛,说郭真人有话问他。焦飞不敢耽搁,就乘了乌云兜赶回了金鳌岛,直上麒麟殿,天河剑派的掌教郭嵩阳真人,正同了天河剑派的六大弟子一起,在等候焦飞前来。
焦飞一路跟着陈太真的剑光,到了郭真人面前,不敢多言,站在下垂手,等候掌教的询问。他见郭真人脸色甚是欢喜,知道水眼下的那条通路定是被彻底炸翻了,解决了这次大危机。其他的几个人,脸上也有如释重负的神色,苏真更是对焦飞暗暗抛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尽管安心。
郭嵩阳真人手捋胡须,微笑说道:“焦飞你这次算是为本派立下了大功,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本真人会酌情加奖。”
焦飞拜服于地,低声说道:“弟子只想修成仙道,其他一切皆无需求,我乃是本派弟子,能为本派出力,乃是荣于华衮之事。只是……弟子在水眼下遇到了两件事儿,尚未向掌教禀报!”
陈太真笑道:“一件事儿你说过了,你遇上过血河宗的弟子,还有一件事儿是什么?”
焦飞把六阳封神幡一抖,樱天女曼妙玲珑的身影便从幡上走下,有个长发披肩,看似随意无比的白衣男子,见到焦飞拿出了这件法器,不由得作色道:“焦飞师弟,这件邪门法器你是哪里来的?难道不知我们天河剑派乃是玄门正宗,你居然使用这等歹毒的法器,可知道本派的规矩么?快说,你是从哪里得来这种邪门法器的祭炼之法,这妖幡上有这多无辜魂魄,你究竟造了多少的孽,才能凝练这妖幡到这般威力?”
焦飞对这个白衣男子的指责,半点也不惊慌,心道:“这六阳幡是苏真师兄送的,我驳斥也无需,若是天河剑派要逐我,便是辩驳也无用,还是不说话静观其变罢!”
这白衣男子是六大弟子中方辽,少年时全家遭逢大变,被一个邪派妖人尽数害死,只逃了他一个。后来方辽得了机缘,被天河剑派的一位长老带上了金鳌岛,从外门弟子做起,百余年便结成内丹,为人坚韧不拔,嫉恶如仇,最恨那些残杀生灵的邪派之人。见到焦飞使用六阳幡这样的恶毒法器,自己问他,居然也不答,想也不想一道剑光飞来,要把这杆妖幡斩断。
苏真在座,看不下去了,张手飞出了自己的太白剑丸替焦飞抵挡了一下,低声解释道:“方师弟你太过草率了,这杆妖幡是我从一个妖怪手中夺来,顺手就赐给了焦飞师弟,并不是他自己炼的!”
方辽大怒道:“这样的邪门法器就该当场毁去,焦飞居然把这件法器当做护身之物,肯定是重新祭炼过了,这样的贼子我们天河剑派怎能容他?”
焦飞这时才低声辩了几句道:“小弟从未使用过这件法器,除了镇压水眼的这次,实在是撑不得那些血河妖魔的凶狠,这才不得已动用。上面为小弟所摄的魂魄,皆是血河中的妖魔,并无一个无辜生灵。”
方辽仍然大怒道:“狡辩!你早便知这件法器歹毒,还不尽早毁去,一直都留在身边,便是其心可诛!把来与我,我替你毁了它,绝了你日后作恶的念头!”
方辽这话一出口,陈太真等六大弟子,都把眼来望焦飞,心中都有所思,想要看他舍不舍得这件邪门法器。焦飞头也没抬,苦笑道:“这幡上的主魂,便是那个血河宗的女弟子,等掌教真人问过血河宗的事情,便任方师兄处置罢!”
焦飞竟然一字不辨,既不说他是因为没有趁手的法器,才留下此幡,也不说自己根本没有法力把六阳幡毁去,更不说这是苏真所赐,他若是拿来就毁了,岂不是在抹黑苏真的脸面?他就是这般一字不辨,却显出了一副铮铮傲骨,让方辽再也没法说一个“毁”字来。
焦飞心底发狠道:“不是被人夺去了天星剑丸,你道我要使用这种邪门法器么?我便把这杆六阳封神幡放在这里,方辽你若是有种,不妨一剑斩了,莫让你家焦小老爷瞧不起你!”不过焦飞都已经说了,这杆六阳幡上拘禁着血河宗一位女弟子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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