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仙途
嵌龋擦松先ァ?br /> 他穿过的是一片虚无。
“噬影大法?不……见鬼!”
瞬间的恍惚过后,李珣迅速恢复,然而,高速的奔袭已使他和碧水君擦肩而过。
等他转过身来,挡在他眼前的,已经是那位通体罩在祭袍内的“保镖”。碧水君则在莫名其妙中,和阎夫人面面相觑。
李珣被戏耍一通,却也不生气。隔着两人,向阎夫人那边瞥了眼,很快便收了心,直面眼前的“保镖”。
如此精妙的幻术,还有那能够在阴气浓度惊人的环境下,扮演幽魂噬影宗弟子的能耐,让此人的身分呼之欲出。
地面上,幽习、苍冥子等人恨不能大声叫好。
“保镖”妙至毫巅的手段,顷刻间将战局扭转。
血魔虽狠,“保镖”暂时也敌得住,可碧水君则稳压阎夫人一头,不需胜过,只要僵持一小会儿……
念头未绝,众人耳边便暴起一声刺耳的呼啸。
啸声来自阎夫人!
很难想象,外表温婉柔美的阎夫人要怎样祸害她的声带,才能发出这样的尖音。啸声便如一把钝刀重重插在心口上。虽不致命,却重撼内脏,令人气血不畅,憋闷欲绝。
碧水君根本就是惊魂甫定,猝不及防之下,立时中了招。他的身形剧烈颤抖,滋味绝不好受。
不过,他还是强忍不适,身形上腾,要拉开空间。
阎夫人的反应好像慢了半拍,等到碧水君远去十丈外,才发力去追。
有此缓冲,碧水君总算回过气来。
看着追上来的阎夫人,他心神渐定。血魔他挡不住,难道阎夫人还应付不了么?
同门千载,他对阎夫人的实力可说是了如指掌,只观其发力的程度,便能精确地估算出她的速度如何、可能的攻击方式、甚至于后续的变化。
“阎鸳速度一般,近身格杀之道平常,必然是用碧火流莹咒法。”
碧水君的反应已近乎本能,所以,后移的余力还未完全消褪,他手上已经结印。
为了充分发挥咒法的效果,阎鸳一定会在半途转向,而转向的刹那,就是他扳回主动权的最佳时机。
指尖掌心同时冒出翠绿烟气,他此时尚有闲向远方瞥去一眼。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西联的绝顶高手已破开第四层禁法拦截,距离不到十里。
他赢定了!
便在此刻,耳边灌入一声极熟悉的惊呼。
那是……
大脑还没有分析出来呼声的来源,他胸口忽地一凉,紧接着便是无可抵御的虚弱感瞬间蔓延全身。
他的身子僵硬得像块石头,只能吃力地下移眼珠,入目的,是一只底色白皙,却凸现无数青筋鬼络的手掌。
这只丑恶的手,正疯狂抽吸他的元气和生机!
此后,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驱动眼睛,想看清把他一击致命的凶手。
渐渐散乱的眼神穿过了风帽形成的阴影,捕捉到里面的轮廓:“阎……怎会,那是妖魔啊!”
可怖的景象却充盈着讽刺的喜感,这感觉倒流进来,刹那间启动了他一切的思维。
他觉得自己从未像此刻般清醒,清醒得想放声大笑。
可是,他的嘴唇只是开了条缝,他最后一线生命以及满胀的野心,便从中飘散出去,彻底崩散。
手掌抽回,指尖方一离体,整只手掌便恢复了白皙柔嫩。碧水君的尸体直挺挺地摔下,在数千修士目瞪口呆中,先撞在小岛边缘,翻了个身,才滑落湖中。
化阴池上方,通往九幽之域的裂隙再度扩大,已经沉寂许久的阴火在此刻冲破了无形的屏障,狂喷的阴火直入高空数十丈,声发如雷,而岛上,却是一片死寂。
碧水君,就这么死了?
如梦般的情景在众人脑中复现。
在那一刻,阎夫人爆发出来的速度,较之身为“血魔”的百鬼,也毫不逊色。最可怕的,是那突然的节奏变化,完全将碧水君骗过,再一掌贯胸,取他性命。
什么时候,阎夫人的修为精进若斯!
阎夫人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在冥火阎罗倾向明确的时候,碧水君的下场也就决定了。
碧水君自己也应该有此认识,只不过,他自以为能够破局而出,最终,却还是身殒于此。
阎夫人飘然下落,凝视着湖面上浮起的尸身。
另一侧,李珣轻赞道:“一斗米教‘白莲化生’果然名不虚传。只是道友既然前来敝宗观礼,幻术戏法等轻俗之举,还是少用为好。”
言罢,他身形偏折,让过半空中数道青白流光,不紧不慢地飞回到冥火阎罗身边,将那位“保镖”晾在半空。
尴尬还未彻底浮现,半空中又是一道裂帛声响,鬼门湖上空最后一道禁法被强行撕裂,十余道人影纷纷闪现。
可他们看到的,只是数千修士复杂的眼神,还有湖面上飘浮着的碧水君的尸身。
而在人们看到当头两人的相貌时,骚动渐起。
第十二集 鬼门大典 第六章 破坏
七修尊者、车宰臣!
来人中当头的两位,这里绝大部份人都认识。
七修尊者,是天妖剑宗的宗主,也是邪宗地位仅在罗摩什之下的宗师人物。
而车宰臣则是战魔宗第一高手,号称“狂战不死”,距离真一宗师仅差一线而已。
只这两人,便稳压幽魂噬影宗一头。
七修尊者身材高瘦,挺拔如松,模样倒和碧水君那死鬼有些相似,连性情都是同样的刚愎自用。不过肤色漆黑,瞳孔中则透着碧绿的幽光,令人望之胆寒。
他瞥了眼水面上的浮尸,瘦脸上波纹不兴。
“这是怎么回事?”
开口的是车宰臣,他虽号称“狂战不死”,偏偏外貌温文尔雅,个子不高,穿一身宽绰的长衫,皮肤白皙,脸上也笑容不断。
由他进行交涉,倒是颇为合适。
只不过,此时他的笑脸也有些发僵。
“七修宗主、车道友,今天好雅兴,本宗祭祖大典,也要来瞧瞧?可惜呀,宗门不幸……”
因为碧水君的死亡,幽魂噬影宗这边有些茫然失措。
冥火阎罗眯着眼睛,一言不发,像一尊即将倾颓的神像。
只有阴馑扶着拐杖,恨恨地道:“碧水被猪油蒙了心,竟然意欲逼宫,可恼可恨。如此狼子野心之辈,当场击杀还算轻的,长老联席一致决定,革除其长老之名,门下弟子收押看管,禁足十载,以观后效!”
她这边说着,李珣也在给阎夫人一系的长老使眼色。
所以,没等这半真半假的言语引发大的混乱,便有至少五位长老轰然回应:“正是如此。”
碧水君一系,余下的四位长老本是神思不属,被吼声震荡,苍冥子最先回过神来。
他与碧水君同出一师,交情深厚,闻言怒发如狂,当场便要冲出来。哪知手臂一紧,已被幽习紧紧抱住。
“不要冲动,他们没想着斩尽杀绝!”
“放……”
苍冥子正要大骂,幽习干脆捂住了他的嘴巴:“蠢材!碧水已死,你若再亡,冥魃一脉,想要就此断绝么?”
冥魃便是碧水君和苍冥子的恩师,当年死在宗门内乱之中,幽习拿出这个名字,果然让苍冥子充血的脑袋清醒不少。
这时旁边两位长老才回过神来,将苍冥子死死扣住。
不管阴馑是否颠倒黑白,如今便是笨蛋都能看出来,在“不要授人以柄”的铁则之下,阎夫人师徒杀伐果断,碧水君身亡,他这一系便大势已去。
难得阴馑话中有“一致决定”之辞,又仅祸及碧水君的亲传弟子,其中的含义,还有谁不明白?
湖心岛上,碧水君的六名大姓弟子不是没有想发难的,可是冥璃、鬼机等人早有准备,挟碧水君身死的冲击余势,突然出手,转眼便控制了大半局面。
而后来阴馑“禁足十载”的言语一出,便是仍在挣扎的也有些傻了。
十年禁足,对生命动辙以数百年计的修士来说,有什么意义?
当然,他们也知道,今日之后,自己在宗门内的地位将一落千丈,处处受人排挤。
可是,这与性命相较,孰轻孰重?
混乱很快被控制。
当然,这场面瞒不过不请自来的“客人”,但更要佩服阴老太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三两句话,死死挤兑住七修等人,若他们再持异议,便是与整个幽魂噬影宗作对。
至此时为止,事态的发展更接近于阎夫人的推测。
简单粗暴的方式,绝非西联诸宗所愿。
七修尊者与车宰臣对视一眼,目光却都望向小岛上空,那位似乎已被遗忘的“保镖”。
那人嘿了一声,随手撕下罩着的祭袍,露出犹带羞恼之色的真容。
其人方脸短须,身穿麻袍草鞋,头发披散,以白布抹额,看上去十分彪悍。
很难想象,之前那一手精纯的幻术,竟是他使出来的。
他能在弥漫阴气的鬼门湖范围内展示出惊人手段,实力当不在车宰臣之下。此时大概是觉得丢了颜面,也不说话,只拿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阴馑,想看看有证人在此,这老太婆还有什么说辞。
阴馑一副老眼昏花的模样,对那人的逼视没有任何反应,嘴里含含混混地道:“收尸、收尸,碧水小子交友不慎,不敬尊长,却也不能挺尸在外,招人笑话……谁敢动!”
古藤拐杖忽地重重顿下,如同响了个炸雷,震得鬼门湖上下颤动。
天上天下,诸多修士齐齐看来,然而半空中,忽然“砰”的一声响,有人在低呃声中,把身子向同伴身后缩去。
数片辨不出原样的木质碎片,飘飘洒洒,落了下来。
人们的目光又都移过去,耳边听得阴老太婆嘿嘿冷笑:“本宗从来都不欢迎冥王宗的恶客,今日不比寻常,也就罢了。不过,我们自家的尸首,自家收拾,用不着旁人代劳!”
说着,她伸手扬袖,湖面上一点莹莹碧火飘飞起来,在虚空中浮游数息,悠悠地没入老太婆的大袖中。
这一点碧火,便是碧水君一缕残魂。
刚才半空中,冥王宗某人想用法宝收取,再作谋划,却被阴馑识破,当场给了他好看。
来自各方的目光,在此刻均落在阴馑身上。不论是那些不请自来的恶客,还是湖边犹半懂不懂的低辈弟子,看到阴老太婆凛凛神威,都觉得脑子转不过来。
眼前纵横捭阖,压得恶客们抬不起头来的老太婆,还是那个一天到晚絮絮叨叨,不辨是非的老糊涂吗?
苍冥子终于反应过来,猛然间一声悲呼:“碧水师哥!”
阴馑瞥过去一眼,声音却柔和了许多:“生生死死,有什么值得挂怀的?老太婆今天也要去死,顶多在列祖列宗面前,护着这小混蛋。至于转生与否,且看他的造化!”
苍冥子呆在那里,失魂落魄,终于还是被幽习扯着,回到了长老队列之中。
在这诡异的氛围下,人们无法再去纠缠往事。
此刻,湖边数千修士、湖心岛上二十余名大姓弟子、还有祭台之下,十二位宗门长老,及垂垂待毙的宗主,便是幽魂噬影宗的全部力量。在恶客临门之时,难道还要争争扯扯,徒令别人看他们的笑话吗?
祭坛上,灰白的火光已膨胀到随时会爆炸的地步。
热浪包围了整个祭台,推挤着前面风吹便倒的病痨鬼,空气爆裂声不绝于耳。
冥火阎罗似乎终于撑不住了,身子略向前倾,所有人的目光,立时集中在他的身上。
李珣想伸手去扶,却被他用力推开,旁边阴馑低声道:“百鬼,你已经是宗门长老,还不到你的位子上去?”
半空中,七修尊者与车宰臣目光都是一闪,瞬息交换了意见。
车宰臣轻咳一声,正要说话,幽幽的低音,便挟在凶猛的热浪里,漫过所有人耳边。
“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冥火阎罗似乎刚从梦里回神,嘴里喃喃说着晦涩难懂的话,颤巍巍地要转过身去,似乎突然想起忘了什么,又止住身形,低声道:“阎鸳,你过来。”
犹在小岛边上的阎夫人闻言,移步上前。
厚重的祭袍风帽挡住了苍冥子的仇恨眼神,也让人无法见到她此时神情如何。
她一直走到祭台之下、刚刚碧水君所立之处,方停住身形,掀起风帽,露出秀丽苍白的面容,垂下头去。
在旁的李珣眼尖,恰看到有一层黑雾从她脖颈处缩下去,还其本来的雪肤颜色。
冥火阎罗注视她一会儿,点头道:“不论如何,在我死后,你便是幽魂噬影宗之主。”
周围略有些杂音,但很快就消褪下去。
阎夫人面上现出一层娇艳的红晕,神情却还能保持着从容淡定。
她静默了一下,以平静的语气开口。
“阎鸳遵命。”
冥火阎罗眉目间的疲倦和死气已经肆无忌惮地扩散出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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